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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6

时间: 来源于:国学院

 译文

 

  三十年春季,周惠王命令虢公讨伐樊皮。夏季,四月十四日,虢公进入樊国,俘虏了樊皮,带到京城。

  楚国的公子元攻打郑国回来,住在王宫里。鬬射师劝阻,就把他抓起来带上手铐。秋季,申公鬬班杀死子元。鬬穀於菟做令尹,自己捐献家财,来缓和楚国的危难。

  冬季,鲁庄公和齐桓公在鲁国济水非正式会见,策划攻打山戎,因为山戎危害燕国的缘故。

 

 

庄公·庄公三十一年

 

  【经】三十有一年春,筑台于郎。夏四月,薛伯卒。筑台于薛。六月,齐侯来献戎捷。秋,筑台于秦。冬,不雨。

【传】三十一年夏六月,齐侯来献戎捷,非礼也。凡诸侯有四夷之功,则献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国则否。诸侯不相遗俘。

 

·  译文

 

  三十一年夏季,六月,齐桓公来鲁国奉献讨伐山戎的战利品,这是不合于礼的。凡是诸侯讨伐四方夷狄有功,就要奉献给周天子,周天子用来警戒四方夷狄;在中原作战就不这样。诸侯之间不能互相赠送俘虏。

 

 

庄公·庄公三十二年

 

  【经】三十有二年春,城小谷。夏,宋公、齐侯遇于梁丘。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寝。冬十月己未,子般卒。公子庆父如齐。狄伐邢。

  【传】三十二年春,城小谷,为管仲也。

  齐侯为楚伐郑之故,请会于诸侯。宋公请先见于齐侯。夏,遇于梁丘。

  秋七月,有神降于莘。

  惠王问诸内史过曰:「是何故也?」对曰:「国之将兴,明神降之,监其德也;将亡,神又降之,观其恶也。故有得神以兴,亦有以亡,虞、夏、商、周皆有之。」王曰:「若之何?」对曰:「以其物享焉,其至之日,亦其物也。」王从之。内史过往,闻虢请命,反曰:「虢必亡矣,虐而听于神。」

  神居莘六月。虢公使祝应、宗区、史嚚享焉。神赐之土田。史嚚曰:「虢其亡乎!吾闻之: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神,聪明正直而一者也,依人而行。虢多凉德,其何土之能得!」

  初,公筑台临党氏,见孟任,从之。閟,而以夫人言许之。割臂盟公,生子般焉。雩,讲于梁氏,女公子观之。圉人荦自墙外与之戏。子般怒,使鞭之。公曰:「不如杀之,是不可鞭。荦有力焉,能投盖于稷门。」

  公疾,问后于叔牙。对曰:「庆父材。」问于季友,对曰:「臣以死奉般。」公曰:「乡者牙曰庆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金咸巫氏,使金咸季鸩之,曰:「饮此则有后于鲁国,不然,死且无后。」饮之,归及逵泉而卒,立叔孙氏。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寝。子般即位,次于党氏。冬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荦贼子般于党氏。成季奔陈。立闵公。

 

·  译文

 

  三十二年春季,齐国在小穀筑了一座城,这是为管仲而筑的。

  齐桓公由于楚国进攻郑国的缘故,请求和诸侯会见。宋桓公请求和齐桓公先行会见。夏季,在梁丘非正式会见。

  秋季,七月,有神明在莘地下降。周惠王向内史过询问说:“这是什么原因?”内史过回答说:“国家将要兴起,神明下降,观察它的德行;将要灭亡,神明也会下降,观察它的邪恶。所以有的得到神明而兴起,也有的得到神明而灭亡,虞、夏、商、周都有过这种情况。”周惠王说:“怎么办呢?”

  内史过回答说:“用相应的物品来祭祀。他来到的日子,按规定,这个日子的祭祀该是什么,也就是他的祭品。”周惠王听从了。内史过前去祭祀,听到虢国请求神明赐予,回来说:“虢国必定要灭亡了,暴虐而听命于神明。”

  神明在莘地住了六个月,虢公派遣祝应、宗区、史嚚去祭祀。神明答应赐给他疆土田地。史嚚说:“虢国恐怕要灭亡了吧!我听说:‘国家将要兴起,听百姓的;将要灭亡,听神明的。’神明,是聪明正直而一心一意的,按照不同的人而行事。虢国多的是恶德坏事,又有什么土地能够得到?”

  当初,庄公建造高台,可以看到党家。在台上望见党氏的女儿孟任,就跟着她走。孟任闭门拒绝。庄公答应立她为夫人。她答应了,割破手臂和庄公盟誓,后来就生了子般。一次正当雩祭,事先在梁家演习,庄公的女公子观看演习,圉人荦从墙外对她调戏。子般发怒,让人鞭打荦。庄公说:“不如杀掉他,这个人不能鞭打。他很有力气,可以举起稷门的城门,能将门扇远远地扔出去。”

  庄公得了重病,向叔牙询问继承人的事。叔牙回答说:“庆父有才能。”向季友询问,季友回答说:“臣用死来事奉子般。”庄公说:“刚才叔牙说‘庆父有才能’。”季友就派人用国君的名义让僖叔(叔牙)等待在鍼巫家里,让鍼巫用毒酒毒死叔牙,说:“喝了这个,你的后代在鲁国还可以享有禄位;不这样,你死了,后代还没有禄位。”叔牙喝了毒酒,回去,到达逵泉就死去了。鲁国立他的后人为叔孙氏。

  八月初五日,鲁庄公死在正寝里。子般即位,住在党氏家里。冬季,十月初二日,共仲派圉人荦在党家刺死了子般。成季逃亡到陈国。立闵公为国君。

 

 

闵公·闵公元年

 

  【经】元年春王正月。齐人救邢。夏六月辛酉,葬我君庄公。秋八月,公及齐侯盟于落姑。季子来归。冬,齐仲孙来。

  【传】元年春,不书即位,乱故也。

  狄人伐邢。管敬仲言于齐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宴安鸩毒,不可怀也。《诗》云:『岂不怀归,畏此简书。』简书,同恶相恤之谓也。请救邢以从简书。」齐人救邢。

  夏六月,葬庄公,乱故,是以缓。

  秋八月,公及齐侯盟于落姑,请复季友也。齐侯许之,使召诸陈,公次于郎以待之。「季子来归」,嘉之也。

  冬,齐仲孙湫来省难。书曰「仲孙」,亦嘉之也。

  仲孙归曰:「不去庆父,鲁难未已。」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对曰:「难不已,将自毙,君其待之。」公曰:「鲁可取乎?」对曰:「不可,犹秉周礼。周礼,所以本也。臣闻之,国将亡,本必先颠,而后枝叶从之。鲁不弃周礼,未可动也。君其务宁鲁难而亲之。亲有礼,因重固,间携贰,覆□乱,霸王之器也。」

  晋侯作二军,公将上军,大子申生将下军。赵夙御戎,毕万为右,以灭耿、灭霍、灭魏。还,为大子城曲沃。赐赵夙耿,赐毕万魏,以为大夫。

  士蒍曰:「大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为之极,又焉得立。不如逃之,无使罪至。为吴大伯,不亦可乎?犹有令名,与其及也。且谚曰:『心苟无瑕,何恤乎无家。』天若祚大子,其无晋乎。」

  卜偃曰:「毕万之后必大。万,盈数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赏,天启之矣。天子曰兆民,诸侯曰万民。今名之大,以从盈数,其必有众。」

初,毕万筮仕于晋,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必蕃昌。《震》为土,车从马,足居之,兄长之,母覆之,众归之,六体不易,合而能固,安而能杀。公侯之卦也。公侯之子孙,必复其始。」

 

·  译文

 

  元年春季,《春秋》没有记载即位,是由于动乱不能举行即位仪式。

  狄人进攻邢国。管仲对齐桓公说:“戎狄好像豺狼,是不会满足的;中原各国互相亲近,是不能抛弃的。安逸等于毒药,是不能怀恋的。《诗》说:‘难道不想着回去,怕的是这个竹简上的军事文字。’竹简上的军事文字,就是同仇敌忾而忧患与共的意思,所以请按照简书而救援邢国。”于是齐国人出兵救援邢国。

  夏季,六月,安葬庄公。由于发生动乱,所以推迟了,过了十一个月才安葬。

  秋季,八月,闵公和齐桓公在落姑结盟,请求齐桓公帮助季友回国。齐桓公同意,派人从陈国召回季友,闵公住在郎地等候他。《春秋》记载说“季子来归”,这是赞美季友。

  冬季,齐国的仲孙湫前来对祸难表示慰问,《春秋》称之为“仲孙”,也是赞美他。仲孙回国说:“不除掉庆父,鲁国的祸难没完没了。”齐桓公说:“怎么样才能除掉他?”仲孙回答说:“祸难不止,将会自取灭亡,您就等着吧!”齐桓公说:“鲁国可以取得吗?”仲孙说:“不行。他们还遵行周礼。周礼,是立国的根本。下臣听说:‘国家将要灭亡,如同大树,躯干必然先行仆倒,然后枝叶随着落下。’鲁国不抛弃周礼,是不能动它的。您应当从事于安定鲁国的祸难并且亲近它。亲近有礼仪的国家,依靠稳定坚固的国家,离间内部涣散的国家,灭亡昏暗动乱的国家,这是称霸称王的方法。”

  晋献公建立两个军,自己率领上军,太子申生率领下军。赵夙为晋献公驾御战车,毕万作为车右。出兵灭掉耿国、灭掉霍国、灭掉魏国。回国来,晋献公为太子在曲沃建造城墙,把耿地赐给赵夙,把魏地赐给毕万,派他们做大夫。

  士..说:“太子不能做继承者了,把都城分给他,而给他以卿的地位,先让他达到顶点,又哪里能够立为国君?与其得到罪过,不如逃走,不要让罪过到来。做一个吴太伯,不也是可以的吗?这样还可以保有好名声。而且俗话说:‘心里如果没有毛病,又何必担心没有家?’上天如果保佑您,您就不要在晋国了吧!”

  卜偃说:“毕万的后代必定昌大。万,是满数;魏,是巍巍高大的名称。

  开始赏赐就这样,上天已经启示了。天子统治兆民,所以称为‘兆民’,诸侯统治万民,所以称为‘万民’。现在名称的高大跟着满数,他就必然会得到群众。”

  当初,毕万占卜在晋国做官的吉凶,得到《屯》卦变成《比》卦。

  辛廖预测说:“吉利。《屯》坚固,《比》进入,还有比这更大的吉利吗?

  所以他必定蕃衍昌盛。《震》卦变成了土,车跟随着马,两脚踏在这里,哥哥抚育他,母亲保护他,群众归附他,这六条不变,集合而能坚固,安定而有威武,这是公侯的封象。公侯的子孙,必定能回复到他开始的地位。”

 

 

闵公·闵公二年

 

  【经】二年春王正月,齐人迁阳。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秋八月辛丑,公薨。九月,夫人姜氏孙于邾。公子庆父出奔莒。冬,齐高子来盟。十有二月,狄入卫。郑弃其师。

  【传】二年春,虢公败犬戎于渭汭。舟之侨曰:「无德而禄,殃也。殃将至矣。」遂奔晋。

  夏,吉禘于庄公,速也。

  初,公傅夺卜齮田,公不禁。

  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贼公于武闱。成季以僖公适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以赂求共仲于莒,莒人归之。及密,使公子鱼请,不许。哭而往,共仲曰:「奚斯之声也。」乃缢。

  闵公,哀姜之娣叔姜之子也,故齐人立之。共仲通于哀姜,哀姜欲立之。闵公之死也,哀姜与知之,故孙于邾。齐人取而杀之于夷,以其尸归,僖公请而葬之。

  成季之将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间于两社,为公室辅。季氏亡,则鲁不昌。」又筮之,遇《大有》ⅵⅰ之《乾》ⅰⅰ,曰:「同复于父,敬如君所。」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命之。

  冬十二月,狄人伐卫。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公与石祁子玦,与宁庄子矢,使守,曰:「以此赞国,择利而为之。」与夫人绣衣,曰:「听于二子。」渠孔御戎,子伯为右,黄夷前驱,孔婴齐殿。及狄人战于荧泽,卫师败绩,遂灭卫。卫侯不去其旗,是以甚败。狄人囚史华龙滑与礼孔以逐卫人。二人曰:「我,大史也,实掌其祭。不先,国不可得也。」乃先之。至则告守曰:「不可待也。」夜与国人出。狄入卫,遂从之,又败诸河。

  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生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文公为卫之多患也,先适齐。及败,宋桓公逆诸河,宵济。卫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为五千人,立戴公以庐于曹。许穆夫人赋《载驰》。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归公乘马,祭服五称,牛羊豕鸡狗皆三百,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

  郑人恶高克,使帅师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师溃而归,高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清人》。

  晋侯使大子申生伐东山皋落氏。里克谏曰:「大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夫帅师,专行谋,誓车旅,君与国政之所图也,非大子之事也。师在制命而已。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孝。故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君失其官,帅师不威,将焉用之。且臣闻皋落氏将战,君其舍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谁立焉。」不对而退。

  见大子,大子曰:「吾其废乎?」对曰:「告之以临民,教之以军旅,不共是惧,何故废乎?且子惧不孝,无惧弗得立,修己而不责人,则免于难。」

  大子帅师,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御戎,先友为右,梁余子养御罕夷,先丹木为右。羊舌大夫为尉。光友曰:「衣身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无慝,兵要远灾,亲以无灾,又何患焉!」狐突叹曰:「时,事之征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则命以始,服其身则衣之纯,用期衷则佩之度。今命以时卒,閟其事也;衣之龙服,远其躬也;佩以金玦,弃其衷也。服以远之,时以閟之,龙凉冬杀,金寒玦离,胡可恃也?虽欲勉之,狄可尽乎?」梁余子养曰:帅师者受命于庙,受脤于社,有常服矣。不获而龙,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龙奇无常,金玦不复,虽复何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曰『尽敌而反』,敌可尽乎!虽尽敌,犹有内谗,不如违之。」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违命不孝,弃事不忠。虽知其寒,恶不可取,子其死之。」

  大子将战,狐突谏曰:「不可,昔辛伯谂周桓公云:『内宠并后,外宠二政,嬖子配适,大都耦国,乱之本也。』周公弗从,故及于难。今乱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图之,与其危身以速罪也。」

  成风闻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属僖公焉,故成季立之。

  僖之元年,齐桓公迁邢于夷仪。二年,封卫于楚丘。邢迁如归,卫国忘亡。

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  译文

 

  二年春季,虢公在渭水入河的地方打败犬戎。舟之侨说:“没有德行受到宠禄,这是灾祸。灾祸将要来到了。”就逃亡到晋国。

  夏季,为庄公举行大祭。未免太快了。

  当初,闵公的保傅夺取卜齮的田地,闵公不加禁止。秋季,八月二十四日,共仲指使卜齮在武闱杀害闵公。成季带着僖公跑到邾国。共仲逃亡到莒国,季友和僖公就回到鲁国,拥立僖公为国君。用财货到莒国求取共仲,莒国人把他送了回来。共仲到达密地,让公子鱼请求赦免。没有得到同意,公子鱼哭着回去。共仲说:“这是公子鱼的哭声啊!”于是上吊死了。

  闵公是哀姜的妹妹叔姜的儿子,所以齐人立他为国君。共仲和哀姜私通,哀姜想立他为国君。闵公的被害,哀姜事先知道内情,所以逃到邾国。齐人向邾人索取哀姜,在夷地杀了她,把她的尸首带回去,僖公请求归还尸首安葬。

  成季将要出生的时候,鲁桓公让掌卜官楚丘的父亲占卜。他说:“是男孩子。他名叫友,是您的右手;处于周社和亳社之间,作为公室的辅助。季氏灭亡,鲁国不能盛昌。”又占筮,得到《大有》变成《乾》,说:“尊贵如同父亲,敬重如同国君。”等到生下来,在手掌心有个“友”字,就以友命名。

  冬季,十二月,狄人进攻卫国。卫懿公喜欢鹤,鹤有坐车子的。将要作战时,接受甲胄的人们都说:“让鹤去,鹤实际上享有官禄官位,我们哪里能打仗!”懿公把玉佩给了石祁子,把箭给了甯庄子,让他们防守,说:“用这个来赞助国家,选择有利的去做。”把绣衣给了夫人,说:“听他们二人的!”渠孔为卫懿公驾御战车,子伯作为车右;黄夷打冲锋,孔婴齐指挥后军。和狄人在荧泽作战,卫军大败,狄人就灭亡了卫国。卫侯不肯去掉自己的旗帜,所以惨败。狄人囚禁了史官华龙滑和礼孔以追赶卫国人。这两个人说:“我们,是太史之官,执掌祭祀。如果不先回去,你们是不能得到国都的。”于是就让他们先回去。他们到达,就告诉守卫的人说:“不能抵御了。”夜里和国都的人一起退走。狄人进入卫国国都,跟着追上去,又在黄河边上打败了卫国人。

  当初,卫惠公即位的时候还很年轻,齐人让昭伯和宣姜私通,昭伯不同意,就逼迫他干。生了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文公由于卫国祸患太多,先到了齐国。等到卫国这次大败,宋桓公在黄河边上迎接,夜里渡河。卫国的遗民男女共计七百三十人,加上共地、滕地的百姓共五千人。立戴公为国君。暂时寄居在曹邑,许穆夫人作了《载驰》这首诗。齐桓公派遣公子无亏率领战车三百辆、披甲战士三千人守卫曹邑,赠送给戴公驾车的马匹,祭服五套,牛、羊、猪、鸡、狗都是三百头,还有做门户的木材。

  赠送给夫人用鱼皮装饰的车子,上等的绸缎三十匹。

  郑国人讨厌高克,派他率领军队住在黄河边,很久也不召他回来,军队溃散逃回,高克逃亡到陈国。郑国人为高克作了《清人》这首诗。

  晋献公派遣太子申生进攻东山的皋落氏。里克进谏说:“太子,是奉事宗庙祭祀、社稷大祭和早晚照看国君饮食的人,所以叫做冢子。国君外出就守护国家,如果有别人守护就跟随国君。跟随在外叫做抚军,守护在内叫做监国,这是古代的制度。说到带兵一事,对各种策略作出决断,对军队发号施令,这是国君和正卿所应该策划的,不是太子的事情。率领大军在于控制命令,太子领兵,如果遇事都要请示就失去威严,擅自发令而不请示就是不孝,所以国君的大儿子不能带领军队。国君失去了任命职官的准则,太子统率军队也没有威严,何必如此呢?而且下臣听说皋落氏准备出兵迎战,君王还是不要太子去为好。”晋献公说:“我有好几个儿子,还不知道立谁为嗣君呢!”里克不回答,退了下去。里克进见太子。太子说:“我恐怕要被废了吧!”里克回答说:“命令您在曲沃治理百姓,教导您熟悉军事,害怕的是不能完成任务,为什么会废立呢?而且做儿子的应该害怕不孝,不应该害怕不能立为嗣君。修养自己而不要去责备别人,就可以免于祸难。”

  太子申生带领军队,晋献公让他穿左右两色的衣服,佩带有缺口的青铜环形佩器。狐突驾御战车,先友作为车右。梁馀子养为罕夷驾御战车,先丹木作为车右。羊舌大夫作为军尉。先友说:“穿着国君衣服的一半,掌握着军事的机要,成败全在这一回了,您要自己勉励啊!分出一半衣服没有恶意,兵权在手可以远离灾祸,与国君亲近又远离灾祸,又担心什么!”狐突叹息说:“时令,是事情的象征,衣服,是身分的标识,佩饰,是心志的旗帜。

  所以如果看重这件事,就应该在春、夏季发布命令;赐予衣服,就不要用杂色;使人衷心为自己所用,就要让他佩带合于礼度的装饰品。如今在年终发布命令,那是要让事情不能顺利进行;赐给他穿杂色衣服,那是要使他疏远;让他佩带缺口青铜环佩器,那是表示出丢弃太子的内心。现在是用衣服疏远他,用时令使他不能顺利进行;杂色,意味凉薄;冬天,意味肃杀;金,意味寒冷;玦,意味决绝,这怎么可以依靠呢?虽然要勉力而为,狄人难道可以消灭得一人不剩吗?”梁馀子养说:“领兵的人,在太庙里接受命令,在祭祀土神的地方接受祭肉,还应该有一定的服饰。现在得不到规定的服饰而得到杂色衣服,命令不怀好意可想而知。死了以后还要落个不孝的罪名,不如逃了吧!”罕夷说:“杂色的奇装异服不合规定,青铜环形佩器表示不再回来。这样,即使是回来还有什么用?国君已经有别的心思了。”先丹木说:“这样的衣服,狂人也不会去穿的。国君说:‘将敌人消灭光了再回来’,敌人难道可以消灭得一干二净吗?即使把敌人消灭干净了,还有内部谗言,不如离开这里。”狐突要走,羊舌大夫说:“不行。违背命令是不孝,抛弃责任是不忠。虽然已经感到了国君的心里冷酷,不孝不忠这样的邪恶是不可取的。您还是为此而死吧!”

  太子准备作战,狐突劝阻说:“不行。从前辛伯劝阻周桓公说:‘妾媵并同于王后,宠臣相等于正卿,庶子和嫡子同等,大城和国都相同,这就是祸乱的根本。’周桓公不听,所以遭到祸难。现在祸乱的根本已经形成,您还能肯定会立您为嗣君吗?您就考虑一下吧!与其危害自身而加快罪过的到来,何如尽孝道而安定百姓!”

  成风听到成季出生时占卜的卦辞,就和他结交,并且把僖公嘱托给他,所以成季立僖公为国君。

  僖公元年,齐桓公把邢国迁到夷仪。二年,把卫国封在楚丘。邢国迁居,好像回到原来的国土;卫国重建,却忘记了亡国之痛。

  卫文公穿着粗布衣服,戴着粗帛帽子,努力生产,教导农耕,便利商贩,加惠各种手工业,重视教化,奖励求学,向臣下传授为官之道,任用有能力的人。头一年,战车只有三十辆,到末年,就有了三百辆。

 

 

僖公·僖公元年

 

  【经】元年春王正月。齐师、宋师、曹伯次于聂北,救邢。夏六月,邢迁于夷仪。齐师、宋师、曹师城邢。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齐人以归。楚人伐郑。八月,公会齐侯、宋公、郑伯、曹伯、邾人于柽。九月,公败邾师于偃。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于郦。获莒拏。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丧至自齐。

  【传】元年春,不称即位,公出故也。公出复入,不书,讳之也。讳国恶,礼也。

  诸侯救邢。邢人溃,出奔师。师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迁之,师无私焉。

  夏,邢迁夷仪,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灾讨罪,礼也。

  秋,楚人伐郑,郑即齐故也。盟于荦,谋救郑也。

  九月,公败邾师于偃,虚丘之戍将归者也。

  冬,莒人来求赂。公子友败诸郦,获莒子之弟拏。非卿也,嘉获之也。公赐季友汶阳之田及费。

夫人氏之丧至自齐。君子以齐人杀哀姜也为已甚矣,女子,从人者也。

 

·  译文

 

  元年春季,《春秋》没有记载即位,这是由于僖公出奔在外的缘故。僖公出奔而又回到国内,《春秋》不加记载,这是由于避讳。不记国家的坏事,这是合于礼的。

  齐桓公、宋桓公、曹昭公率领军队驻扎在聂北,诸侯联军救援邢国。邢军已经溃散,逃到诸侯的军队里。军队便赶走了狄人,装载了邢国的器物财货而让邢军搬走,各国军队没有私自占有。

  夏季,邢国把都城迁到夷仪,诸侯替它筑城,为的是救援患难。凡是诸侯领袖,救援患难、分担灾害、讨伐罪人,都是合于礼的。

  秋季,楚国人进攻郑国,这是由于郑国亲近齐国的缘故。鲁僖公和齐桓公、宋桓公、郑文公、邾子在荦地结盟,策划救援郑国。九月,僖公在偃地打败了邾国的军队,这支队伍是戍守在虚丘将要回国的军队。

  冬季,莒国人来求取财货,公子友在郦地打败了他们,俘虏了莒子的弟弟挐。挐并不是卿,《春秋》这样记载,是为了称赞公子友俘获的功劳。僖公把汶阳的田地和费地赐给季友。

  鲁庄公夫人姜氏的尸体从齐国运来。君子认为齐国人杀死哀姜是太过分了,妇女,本来应该听从丈夫的。

 

 

僖公·僖公二年

 

  【经】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虞师、晋师灭下阳。秋九月,齐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贯。冬十月,不雨。楚人侵郑。

  【传】二年春,诸侯城楚丘而封卫焉。不书所会,后也。

  晋荀息请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宝也。」对曰:「若得道于虞,犹外府也。」公曰:「宫之奇存焉。」对曰:「宫之奇之为人也,懦而不能强谏,且少长于君,君昵之,虽谏,将不听。」乃使荀息假道于虞,曰:「冀为不道,入自颠軨,伐鄍三门。冀之既病。则亦唯君故。今虢为不道,保于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敢请假道以请罪于虢。」虞公许之,且请先伐虢。宫之奇谏,不听,遂起师。夏,晋里克、荀息帅师会虞师伐虢,灭下阳。先书虞,贿故也。

  秋,盟于贯,服江、黄也。

  齐寺人貂始漏师于多鱼。

  虢公败戎于桑田。晋卜偃曰:「虢必亡矣。亡下阳不惧,而又有功,是天夺之鉴,而益其疾也。必易晋而不抚其民矣,不可以五稔。」

冬,楚人伐郑,斗章囚郑聃伯。

 

·  译文

 

  二年春季,诸侯在楚丘筑城,而将由周天子封给卫国。《春秋》没有记载诸侯会见,是由于僖公到会晚了。

  晋国的荀息请求用屈地出产的马和垂棘出产的璧玉向虞国借路来进攻虢国。晋献公说:“这是我的宝物啊!”荀息回答说:“如果向虞国借到了路,东西放在虞国,就像放在宫外的库房里一样。”晋献公说:“宫之奇还在那里。”荀息回答说:“宫之奇的为人,懦弱而不能坚决进谏,而且从小就和虞君在宫里一起长大,虞君对他亲昵,虽然进谏,虞君不会听从的。”于是晋献公就派荀息到虞国去借路,说:“冀国无道,从颠軨入侵,围攻虞国鄍邑的三面城门。敝国伐冀而使冀国受到损失,也是为了君王的缘故。现在虢国无道,在客舍里筑起堡垒,来攻打敝国的南部边境。谨大胆地请求贵国借路,以便到虢国去问罪。”虞公答应了,而且自己请求先去进攻虢国。宫之奇劝阻,虞公不听,就带兵进攻虢国。夏季,晋国的里克、荀息领兵会合虞军,进攻虢国,灭亡了下阳。《春秋》把虞国写在前面,因为虞国接受了贿赂。

  秋季,齐桓公、宋桓公、江、黄两地的头目在贯地结盟,这是为了江、黄两国归服于齐。

  齐国的寺人貂开始在多鱼地方泄漏了军事机密。

  虢公在桑田打败了戎人。晋国的卜偃说:“虢国必将被灭亡。被灭掉了下阳不知戒惧,反而又建立了武功,这是上天夺去了虢国的镜子,而加重它的作恶啊!虢国必定轻视晋国又不爱抚百姓,过不了五年,必然灭亡。”

  冬季,楚国人进攻郑国,鬬章囚禁了郑国的聃伯。

 

 

僖公·僖公三年

 

  【经】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徐人取舒。六月雨。秋,齐侯、宋公、江人、黄人会于阳谷。冬,公子友如齐位盟。楚人伐郑。

  【传】三年春,不雨。夏六月,雨。自十月不雨至于五月,不曰旱,不为灾也。

  秋,会于阳谷,谋伐楚也。

  齐侯为阳谷之会,来寻盟。冬,公子友如齐位盟。

  楚人伐郑,郑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齐方勤我,弃德不祥。」

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禁之,不可。公怒,归之,未绝之也。蔡人嫁之。

 

·  译文

 

  三年春季,不下雨,到六月才下雨。从去年十月不下雨一直到五月,《春秋》没有记载说旱,因为没有造成灾害。

  秋季,齐桓公、宋桓公、江人、黄人在阳穀会见,这是由于预谋进攻楚国。

  齐桓公为了阳穀的盟会而来重温旧好。冬季,公子友到齐国参加盟会。

  楚军进攻郑国,郑文公想求和。孔叔不同意,说:“齐国正为我国忙着,丢弃他们的恩德而向楚国讲和,不会有好结果。”

  齐桓公和蔡姬在园子里坐船游览,蔡姬故意摇动游船,使齐桓公摇来晃去。齐桓公害怕,脸色都变了,叫她别摇,蔡姬不听。齐桓公很生气,把她送回蔡国,但并不是断绝婚姻关系。蔡国人却把蔡姬改嫁了。

 

 

僖公·僖公四年

 

  【经】四年春王正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夏,许男新臣卒。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齐人执陈辕涛涂。秋,及江人、黄人伐陈。八月,公至自伐楚。葬许穆公。冬十有二月,公孙兹帅师会齐人、宋人、卫人、郑人、许人、曹人侵陈。

  【传】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征。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师进,次于陉。

  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

  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谷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谷同好,如何?」对曰:「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

  屈完及诸侯盟。

  陈辕涛涂谓郑申侯曰:「师出于陈、郑之间,国必甚病。若出于东方,观兵于东夷,循海而归,其可也。」申侯曰:「善。」涛涂以告,齐侯许之。申侯见,曰:「师老矣,若出于东方而遇敌,惧不可用也。若出于陈、郑之间,共其资粮悱屦,其可也。」齐侯说,与之虎牢。执辕涛涂。

  秋,伐陈,讨不忠也。

  许穆公卒于师,葬之以侯,礼也。凡诸侯薨于朝会,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于是有以衮敛。

  冬,叔孙戴伯帅师,会诸侯之师侵陈。陈成,归辕涛涂。

  初,晋献公欲以骊姬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公曰:「从筮。」卜人曰:「筮短龟长,不如从长。且其繇曰:『专之渝,攘公之羭。一薰一莸,十年尚犹有臭。』必不可。」弗听,立之。生奚齐,其娣生卓子。及将立奚齐,既与中大夫成谋,姬谓大子曰:「君梦齐姜,必速祭之。」大子祭于曲沃,归胙于公。公田,姬置诸宫六日。公至,毒而献之。公祭之地,地坟。与犬,犬毙。与小臣,小臣亦毙。姬泣曰:「贼由大子。」大子奔新城。公杀其傅杜原款。或谓大子:「子辞,君必辩焉。」大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饱。我辞,姬必有罪。君老矣,吾又不乐。」曰:「子其行乎!」大子曰:「君实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人谁纳我?」

十二月戊申,缢于新城。姬遂谮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

 

·  译文

 

  四年春季,齐桓公率领鲁僖公、宋桓公、陈宣公、卫文公、郑文公、许穆公、曹昭公各诸侯的联军入侵蔡国。蔡军溃败,齐桓公就接着进攻楚国。

  楚成王派遣使者来到军中,说:“君王住在北方,我住在南方,即使是牛马发情狂奔彼此也不会相关。没有想到君王竟不顾路远来到我国的土地上,这是什么缘故?”管仲回答说:“以前召康公命令我们的先君太公说:‘五侯九伯,你都可以征伐他们,以便辅助王室。’赐给我们的先君征伐的范围,东边到大海,西边到黄河,南边到穆陵,北边到无棣。你不进贡王室的包茅,使天子的祭祀缺乏应有的物资,不能漉酒请神,我为此而来问罪。昭王南征到楚国而没有回去,我为此而来责问。”使者回答说:“贡品没有送来,这确是我君的罪过,今后岂敢不供给?至于昭王没有回去,君王还是问水边上的人吧!”诸侯的军队前进,驻扎在陉地。

  夏季,楚成王派遣屈完带兵到诸侯军驻地。诸侯军队撤退,驻扎在召陵。齐桓公把所率领的军队列成战阵,和屈完坐一辆战车检阅队伍。齐桓公说:“我们出兵,难道是为了我一个人吗?为的是继续先君建立的友好关系。我们两国共同友好怎么样?”屈完回答说:“君王惠临敝国求福,承蒙君王安抚我君,这正是我君的愿望!”齐桓公说:“用这样的军队来作战,谁能够抵御他们?用这样的军队来攻城,哪个城不被攻破?”屈完回答说:“君王如果用德行安抚诸侯,谁敢不服?君王如果用武力,楚国有方城山作为城墙,汉水作为护城河,君王的军队即使很多,也没有什么用处。”屈完与各诸侯订立了盟约。

  陈国的辕涛涂对郑国的申侯说:“军队取道陈国和郑国之间,两国供应必然发生困难。如果向东走,向东夷炫耀武力,沿着海道回国,这就很好了。”申侯说:“好。”辕涛涂就把这个意见告诉齐桓公,齐桓公同意了。申侯进见齐桓公说:“军队在外头久了,如果往东走而遇到敌人,恐怕是不能打硬仗了。如果取道陈国和郑国之间,由两国供给军队的粮食、军鞋,这就可以了。”齐桓公很高兴,将虎牢赏给他,而把辕涛涂抓了起来。

  秋季,齐国和江国、黄国进攻陈国,这是为了讨伐陈国对齐国的不忠。

  许穆公死在军中,用安葬侯的制度安葬他,这是合于礼的。凡是诸侯在朝会时死去,葬礼加一等;为天子作战而死的,加二等。在这种情况下才可以用天子的礼服入殓。

  冬季,叔孙戴伯带兵会合诸侯的军队侵犯陈国。陈国求和,便把辕涛涂放回去了。

  当初,晋献公想立骊姬做夫人,用龟来占卜,不吉利;用草占卜,吉利。献公说:“听从蓍草所占卜的结果。”占卜的人说:“蓍草之数短而龟象却长,不如按照龟卜。而且它的繇辞说:‘专宠会使人心生不良,将要偷走您的公羊。香草和臭草放在一起,十年以后还会有臭气。’一定不可以。”晋献公不听,立了骊姬。骊姬生了奚齐,她的妹妹生了卓子。等到打算立奚齐做太子,骊姬已经和中大夫定了计谋。骊姬对太子说:“国君梦见你母亲齐姜,你一定要赶快祭祀她。”太子到曲沃祭祀,把祭酒祭肉带回来给献公吃。献公刚好出外打猎,骊姬把酒肉放在宫里过了六天。献公回来,骊姬在酒肉里下毒药而献上去。献公以酒祭地,地土突起像坟堆。把肉给狗吃,狗就死掉;给宦官吃,宦官也死了。骊姬哭着说:“阴谋来自太子那里。”太子逃亡到新城,献公杀了他的保傅杜原款。有人对太子说:“您如果声辩,国君是必定能弄清楚的。”太子说:“国君没有骊姬,居不安,食不饱。我如果声辩,骊姬必定有罪。国君年纪老了,骊姬有罪会使国君不高兴,我也会忧郁不乐的。”说:“那么您逃走吧!”太子说:“国君还没有查清我的罪过,带着这个名义出去,别人谁会接纳我?”十二月二十七日,太子吊死在新城。骊姬就诬陷两位公子说:“太子的阴谋他们都参预了。”于是重耳逃亡到蒲城,夷吾逃亡到屈地。

 

 

僖公·僖公五年

 

  【经】五年春,晋侯杀其世子申生。杞伯姬来朝其子。夏,公孙兹如牟。公及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会王世子于首止。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郑伯逃归不盟。楚人灭弦,弦子奔黄。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冬,晋人执虞公。

  【传】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礼也。凡分、至、启、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

  晋侯使以杀大子申生之故来告。

  初,晋侯使士蒍为二公子筑蒲与屈,不慎,置薪焉。夷吾诉之。公使让之。士蒍□稽首而对曰:「臣闻之,无丧而戚,忧必仇焉。无戎而城,仇必保焉。寇仇之保,又何慎焉!守官废命不敬,固仇之保不忠,失忠与敬,何以事君?《诗》云:『怀德惟宁,宗子惟城。』君其修德而固宗子,何城如之?三年将寻师焉,焉用慎?」退而赋曰:「狐裘龙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及难,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校。」乃徇曰:「校者吾仇也。」逾垣而走。披斩其祛,遂出奔翟。

  夏,公孙兹如牟,娶焉。

  会于首止,会王大子郑,谋宁周也。

  陈辕宣仲怨郑申侯之反己于召陵,故劝之城其赐邑,曰:「美城之,大名也,子孙不忘。吾助子请。」乃为之请于诸侯而城之,美。遂谮诸郑伯,曰:「美城其赐邑,将以叛也。」申侯由是得罪。

  秋,诸侯盟。王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女以从楚,辅之以晋,可以少安。」郑伯喜于王命而惧其不朝于齐也,故逃归不盟,孔叔止之曰:「国君不可以轻,轻则失亲。失亲患必至,病而乞盟,所丧多矣,君必悔之。」弗听,逃其师而归。

  楚斗谷于菟灭弦,弦子奔黄。

  于是江、黄、道、柏方睦于齐,皆弦姻也。弦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设备,故亡。

  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玩,一之谓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对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勋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