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学 院(官网)

www.qinghuaguoxueyuan.com

儒学院

《左传》41

时间: 来源于:国学院

说:“认真地承担你国君交给的任务,不要废弃命令。”叔孙不知该如何回答,子贡走在前面,说:“州仇敬受皮甲跟随着您。”叔孙叩头接受了赏赐。哀公派太史送回国书的头,放在新的筐里,下面垫上黑色和红色的丝绸,加上绸带,在上面放上一封信,说:“上天如果不了解你们的行为不正,怎么能让下国得胜?”

  吴国将要攻打齐国,越王率领他的部下前去朝见,吴王和臣下都赠送食物财礼。吴国人都很高兴,惟独伍子胥感到忧惧,说:“这是在豢养吴国的骄气啊!”就劝谏说:“越国在我们这里,是心腹中的一个病,同处在一块土地上而对我们有所要求。他们的驯服,是为了要求达到他们的欲望,我们不如早点下手。在齐国如愿以偿,就好像得到了石头田一样,没法使用。我们不把越国变成池沼,吴国就会被灭掉了,好比让医生治病,而说‘一定要留下病根’,是从来没有的。《尚书》的《盘庚》篇告诫说,‘如果有猖狂捣乱不顺从命令的,就统统铲除不留后患,不要让他们的种族延长下去’,这就是商朝所以兴起的原因。现在您的做法相反,想要用这种办法来求得称霸的大业,不是太困难了吗?”吴王夫差不听,派伍子胥到齐国去。伍子胥把儿子托付给齐国的鲍氏,改姓王孙氏。伍子胥从齐国回来,吴王听说这件事,便派人把属镂宝剑赐给伍子胥让他自杀。伍子胥临死的时候说:“在我的坟墓上种植檟树,檟树可以成材。吴国大概就要灭亡了吧!三年以后,吴国就要开始衰弱了。骄傲自满必然失败,这是自然的道理啊。”

  秋季,季孙命令整顿防务,说:“小国战胜大国,这是祸患,齐国没有几天就会来到的。”

  冬季,卫国的太叔疾逃亡到宋国。当初,太叔疾娶了宋国子朝的女儿,她的妹妹受到宠爱。子朝逃亡出国,孔文子让太叔疾休弃了他的妻子,而把女儿嫁给他。太叔疾派随从引诱他前妻的妹妹,把她安置在犁地而为她造了一所房子,好像有两个妻子一样。孔文子发怒,想要攻打太叔疾,孔子加以劝阻,孔文子就夺回了女儿,太叔疾又在外州和另外一个女人通奸,外州人夺走了他的车子献给国君。太叔疾为这两件事情感到羞耻,所以逃亡出国。卫国人立了遗做继承人,让他娶了孔姞。太叔疾做了向魋的家臣,把珍珠献给向魋,向魋赠给他城鉏。宋景公索取这珍珠,向魋不给,因此得罪了宋景公。等到桓氏逃亡出国,城鉏人攻打太叔疾,卫庄公又让他回卫国去,让他待在巢地,死在那里。棺材停放在郧地,安葬在少禘。

  当初,晋悼公的儿子慭逃亡在卫国,让他的女儿为他驾车打猎。太叔懿子留他喝酒,就聘他的女儿做妻子,生了悼子。悼子即位,所以夏戊做了大夫。悼子逃亡,卫国削去夏戊的官爵和封邑。

  孔文子将要攻打太叔的时候,去征求孔子的意见,孔子说:“祭祀的事情,那是我曾经学过的;打仗的事情,我没有听说过。”退下去,叫人套上车子就走,说:“鸟可以选择树木,树木哪里能选择鸟?”孔文子立刻阻止他,说:“圉哪里敢自己打算,为的是防止卫国的祸患。”孔子打算留下来,鲁国人用财礼来召请他,于是就回到鲁国。

  季孙想要按田亩征税,派冉有征求孔子的意见。孔子说:“丘不懂得这个。”问了三次,最后说:“您是国家的元老,等着您的意见办事,为什么您不说话呢?”孔子不作正式答复,私下对冉有说:“君子推行政事,要根据礼来衡量:施舍要力求丰厚,事情要做得适当,赋敛要尽量微薄。如果这样,那么照我看来也就够了。如果不根据礼来衡量,而贪婪没有满足,那么虽然按田亩征税,还会不够的。而且季孙如果要办事合于法度,那么周公的典章就在那里。如果要随便办事,又何必征求意见呢?”季孙不听。

 

 

哀公·哀公十二年

 

  【经】十有二年春,用田赋。夏五月甲辰,孟子卒。公会吴于皋阜。秋,公会卫侯、宋皇瑗于郧。宋向巢帅师伐郑。冬十有二月,螽。

  【传】十二年春,王正月,用田赋。

  夏五月,昭夫人孟子卒。昭公娶于吴,故不书姓。死不赴,故不称夫人。不反哭,故言不葬小君。孔子与吊,适季氏。季氏不絻,放絰而拜。

  公会吴于橐皋。吴子使大宰嚭请寻盟。公不欲,使子贡对曰:「盟所以周信也,故心以制之,玉帛以奉之,言以结之,明神以要之。寡君以为苟有盟焉,弗可改也已。若犹可改,日盟何益?今吾子曰:『必寻盟。』若可寻也,亦可寒也。」乃不寻盟。

  吴征会于卫。初,卫人杀吴行人且姚而惧,谋于行人子羽。子羽曰:「吴方无道,无乃辱吾君,不如止也。」子木曰:「吴方无道,国无道,必弃疾于人。吴虽无道,犹足以患卫。往也。长木之毙,无不噬也。国狗之□,无不噬也。而况大国乎?」

  秋,卫侯会吴于郧。公及卫侯、宋皇瑗盟,而卒辞吴盟。吴人藩卫侯之舍。子服景伯谓子贡曰:「夫诸侯之会,事既毕矣,侯伯致礼,地主归饩,以相辞也。今吴不行礼于卫,而藩其君舍以难之,子盍见大宰?」乃请束锦以行。语及卫故,大宰嚭曰:「寡君愿事卫君,卫君之来也缓,寡君惧,故将止之。」子贡曰:「卫君之来,必谋于其众。其众或欲或否,是以缓来。其欲来者,子之党也。其不欲来者,子之仇也。若执卫君,是堕党而崇仇也。夫堕子者得其志矣!且合诸侯而执卫君,谁敢不惧?堕党崇仇,而惧诸侯,或者难以霸乎!」大宰嚭说,乃舍卫侯。卫侯归,效夷言。子之尚幼,曰:「君必不免,其死于夷乎!执焉,而又说其言,从之固矣。」

  冬十二月,螽。季孙问诸仲尼,仲尼曰:「丘闻之,火伏而后蜇者毕。今火犹西流,司历过也。」

宋郑之间有隙地焉,曰弥作、顷丘、玉畅、岩、戈、锡。子产与宋人为成,曰:「勿有是。」及宋平、元之族自萧奔郑,郑人为之城岩、戈、锡。九月,宋向巢伐郑,取锡,杀元公之孙,遂围岩。十二月,郑罕达救岩。丙申,围宋师。

 

·  译文

 

  十二年春季,周王朝历法的正月,采用按田亩征税的制度。

  夏季,五月,鲁昭公夫人孟子死了。昭公在吴国娶妻,所以《春秋》不记载孟子的姓。死了没有发讣告,所以不称夫人。安葬以后没有回到祖庙号哭,所以不说葬小君。孔子参加吊唁,到了季氏那里。季氏不脱帽,孔子除掉丧服下拜。

  哀公在橐皋会见吴国人,吴王派太宰嚭请求重温过去的盟约。哀公不愿意,派子贡回答说:“盟誓,是用来巩固信用的,所以用诚心来约束它,用玉帛来奉献它,用言语来完成它,用神明来保证它。寡君认为如果有了盟约,就不能更改了。如果还是可以更改,每天盟誓又有什么好处?现在您说‘一定要重温过去的盟约’,如果可以重温,它同样可以寒凉下去的。”于是就没有重温盟约。

  吴国召集卫国参加诸侯会见。当初,卫国人杀了吴国的行人且姚因而害怕,就和行人子羽商量。子羽说:“吴国正在无道的时候,恐怕会羞辱我们国君。不如不做。”子木说:“吴国正在无道的时候,国家无道,必然加害于人。吴国即使无道,还足以祸害卫国。去吧!高大的树倒下,遇到的东西没有不受打击的;最好的狗发疯,没有不咬人的,而何况是大国呢?”

  秋季,卫出公在郧地会见吴人。哀公和卫出公、宋国皇瑷结盟,而终于辞谢了和吴国结盟。吴国人围住了卫出公的馆舍。子服景伯对子贡说:“诸侯的会见,事情完了,盟主礼宾,所在地的主人馈送食物,以此互相辞别。现在吴国对卫国不执行礼节,反而围住他们国君的馆舍使他为难,您何不去见太宰?”子贡请求给了他五匹锦,就去了。谈到卫国的事情,太宰嚭说:“寡君愿意事奉卫国国君,但是他来晚了,寡君害怕,所以要把他留下。”子贡说:“卫君前来,一定和他的臣下们商量,那些人有的同意他来,有的不同意他来,因此才来晚了。那些同意的人,是您的朋友。那些不同意的人,是您的仇人。如果拘禁了卫国国君,这是毁了朋友而抬高了仇人,那些想毁坏您的人就得意了,而且会合诸侯却拘留了卫国国君,谁敢不怕?毁坏了朋友,抬高了仇人,而又让诸侯害怕,也许难于称霸吧!”太宰嚭高兴了,就释放了卫出公。卫出公回国,学着说夷人的话,子之当时还年幼,说:“国君必定不能免于祸难,恐怕会死在夷人那里吧!被他们拘禁还喜欢学他们的话,跟他们走是必然的了。”

  冬季,十二月,蝗虫成灾。季孙向孔子询问这件事。孔子说:“丘听说,大火星下沉以后昆虫都蛰伏完毕。现在大火星还经过西方,这是司历官的过错。”

  宋国和郑国之间有些空地,名叫弥作、顷丘、玉畅、嵒、戈、钖。子产和宋国人讲和,说“不要这些地方了。”等到宋国平公、元公的族人从萧地逃亡到郑国,郑国人为他们在嵒地、戈地、钖地筑了城。九月,宋国的向巢进攻郑国,占领了钖地,杀死了元公的孙子,并进而包围了嵒地十二月,郑国的罕达救援嵒地。二十八日,包围了宋军。

 

 

哀公·哀公十三年

 

  【经】十有三年春,郑罕达帅师取宋师于岩。夏,许男成卒。公会晋侯及吴子于黄池。楚公子申帅师伐陈。于越入吴。秋,公至自会。晋魏曼多帅师侵卫。葬许元公。九月,螽。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东方。盗杀陈夏区夫。十有二月,螽。

  【传】十三年春,宋向魋救其师。郑子剩使徇曰:「得桓魋者有赏。」魋也逃归,遂取宋师于岩,获成讙、郜延。以六邑为虚。

  夏,公会单平公、晋定公、吴夫差于黄池。

  六月丙子,越子伐吴,为二隧。畴无馀、讴阳自南方,先及郊。吴大子友、王子地、王孙弥庸、寿于姚自泓上观之。弥庸见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见仇而弗杀也。」大子曰:「战而不克,将亡国。请待之。」弥庸不可,属徒五千,王子地助之。乙酉,战,弥庸获畴无馀,地获讴阳。越子至,王子地守。丙戌,复战,大败吴师。获大子友、王孙弥庸、寿于姚。丁亥,入吴。吴人告败于王,王恶其闻也,自刭七人于幕下。

  秋七月辛丑,盟,吴、晋争先。吴人曰:「于周室,我为长。」晋人曰:「于姬姓,我为伯。」赵鞅呼司马寅曰:「日旰矣,大事未成,二臣之罪也。建鼓整列,二臣死之,长幼必可知也。」对曰:「请姑视之。」反,曰:「肉食者无墨。今吴王有墨,国胜乎?大子死乎?且夷德轻,不忍久,请少待之。」乃先晋人。吴人将以公见晋侯,子服景伯对使者曰:「王合诸侯,则伯帅侯牧以见于王。伯合诸侯,则侯帅子男以见于伯。自王以下,朝聘玉帛不同。故敝邑之职贡于吴,有丰于晋,无不及焉,以为伯也。今诸侯会,而君将以寡君见晋君,则晋成为伯矣,敝邑将改职贡。鲁赋于吴八百乘,若为子男,则将半邾以属于吴,而如邾以事晋。且执事以伯召诸侯,而以侯终之,何利之有焉?」吴人乃止。既而悔之,将囚景伯,景伯曰:「何也立后于鲁矣。将以二乘与六人从,迟速唯命。」遂囚以还。及户牖,谓大宰曰:「鲁将以十月上辛,有事于上帝先王,季辛而毕。何世有职焉,自襄以来,未之改也。若不会,祝宗将曰:『吴实然。』且谓鲁不共,而执其贱者七人,何损焉?」大宰嚭言于王曰:「无损于鲁,而只为名,不如归之。」乃归景伯。

  吴申叔仪乞粮于公孙有山氏,曰:「佩玉、忌兮,余无所系之。旨酒一盛兮,余与褐之父睨之。」对曰:「梁则无矣,粗则有之。若登首山以呼曰:『庚癸乎!』则诺。」

  王欲伐宋,杀其丈夫而囚其妇人。大宰嚭曰:「可胜也,而弗能居也。」乃归。

冬,吴及越平。

 

·  译文

 

  十三年春季,宋国的向魋救援他们的军队。郑国的武子魋派人通告全军说:“抓到向魋的有赏。”向魋就逃走回国。郑军就在嵒地全部歼灭宋军,俘虏了成讙郜延,把六个城邑掳掠一空,然后两国都不加管辖。

  夏季,哀公在黄池会见单平公、晋定公、吴王夫差。

  六月十一日,越王攻打吴国,兵分两路,越国的畴无馀、讴阳从南边走,先到达吴国国都的郊区。吴国的太子友、王子地、王孙弥庸、寿於姚在泓水上观察越军。弥庸见到姑蔑的旗帜,说:“那是我父亲的旗帜。我不能见到仇人而不杀死他们。”太子友说:“如果作战不能取胜,将会亡国,请等一等。”王孙弥庸不同意,集合部下五千人出战,王子地帮助他。二十日,两军交战,弥庸俘虏了畴无馀,王子地俘虏了讴阳。越王勾践率军到达,王子地防守。二十一日,再次交战,越军大败吴军,俘虏了太子友、王孙弥庸、寿於姚。二十二日,越军进入吴国。吴国人向吴王报告战败。吴王深恐诸侯听到这个消息,亲自把七个报信的吴人杀死在帐幕里边。

  秋季,七月初六日,吴国和晋国争执歃血的先后。吴国人说:“在周王室中,我们是老大。”晋国人说:“在姬姓之中,我们为首。”赵鞅对司马寅说:“天已晚了,大事没有成功,是我们两个臣下的罪过。竖起旗帜整顿队列,我们两人战斗到死,次序先后就可以定了。”司马寅说:“请姑且到吴营那里观察一下。”回来,说:“高贵的人的脸色没有灰暗无神的。现在吴王面色灰暗,是他的国家被敌人战胜了吗?或许是太子死了吧?而且夷人轻佻不沉着,不能长久忍耐,请稍等一等。”吴国人就让晋国人先歃血。

  吴国人要带领哀公进见晋定公,子服景伯对使者说:“天子会合诸侯,那么诸侯之长就率领诸侯进见天子;诸侯之长会合诸侯,那么侯就率领子、男进见诸侯领袖。从天子以下,朝聘时所用的玉帛也不相同。所以敝邑进贡给吴国的,要比晋国丰厚,而没有不如的,因为把吴国作为诸侯的领袖。现在诸侯会见,而君王准备带领寡君进见晋君,那么晋国就成为诸侯的领袖了,敝邑将会改变进贡的数量:鲁国进贡按八百辆战车给贵国,如果变成子、男,那么将会按邾国战车的一半作为贡品,而按邾国战车的数来事奉晋国。而且执事以诸侯之长的身分召集诸侯,而以一般诸侯的身分结束,这有什么好处呢?”吴国人就没有那么做。不久又后悔了,准备囚禁景伯。景伯说:“何已经在鲁国立了继承人了,打算带两辆车子和六个人跟随去,早走晚走听你们的命令。”吴国人就囚禁了景伯,带回去。到达户牖,景伯对太宰说:“鲁国将要在十月的第一个辛日祭祀天帝和先王,最后一个辛日完毕。何世世代代都在祭祀中担任一定的职务,从鲁襄公以来没有改变过。如果我不参加,祝宗将会说‘是吴国让他这样的’,而且贵国认为鲁国不恭敬,而只逮捕了他们七个卑微的人,对鲁国有什么损害呢?”太宰嚭对吴王说:“对鲁国没有损害,而只能造成坏名声,不如放他回去。”于是就放回了景伯。

  吴国的申叔仪到公孙有山氏那里讨粮食,说:“佩玉垂下来啊,我没有地方系住;甜酒一杯啊,我和贫苦的老头斜视着。”公孙有山氏回答说:“细粮已经没了,粗粮还有一些。如果你登上首山喊‘下等货啊’,就答应你。”

  吴王夫差想要攻打宋国,准备杀死那里的男人而囚禁妇女,太宰嚭说:“我们虽然可以战胜,但不能在那里久留。”吴王这才回国。

  冬季,吴国和越国讲和。

 

 

哀公·哀公十四年

 

  【经】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小邾射以句绎来奔。夏四月,齐陈心互执其君,置于舒州。庚戌,叔还卒。五月庚申朔,日有食之。陈宗竖出奔楚。宋向魋入于曹以叛。莒子狂卒。六月,宋向魋自曹出奔卫。宋向巢来奔。齐人弑其君壬于舒州。秋,晋赵鞅帅师伐卫。八月辛丑,仲孙何忌卒。冬,陈宗竖自楚复入于陈,陈人杀之。陈辕买出奔楚。有星孛。饥。

  【传】十四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之车子锄商获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然后取之。

  小邾射以句绎来奔,曰:「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使子路,子路辞。季康子使冉有谓之曰:「千乘之国,不信其盟,而信子之言,子何辱焉?」对曰:「鲁有事于小邾,不敢问故,死其城下可也。彼不臣而济其言,是义之也。由弗能。」

  齐简公之在鲁也,阚止有宠焉。及即位,使为政。陈成子惮之,骤顾诸朝。诸御鞅言于公曰:「陈、阚不可并也,君其择焉。」弗听。子我夕,陈逆杀人,逢之,遂执以入。陈氏方睦,使疾,而遗之潘沐,备酒肉焉,飨守囚者,醉而杀之,而逃。子我盟诸陈于陈宗。

  初,陈豹欲为子我臣,使公孙言己,已有丧而止。既,而言之,曰:「有陈豹者,长而上偻,望视,事君子必得志,欲为子臣。吾惮其为人也,故缓以告。」子我曰:「何害?是其在我也。」使为臣。他日,与之言政,说,遂有宠,谓之曰:「我尽逐陈氏,而立女,若何?」对曰:「我远于陈氏矣。且其违者,不过数人,何尽逐焉?」遂告陈氏。子行曰:「彼得君,弗先,必祸子。」子行舍于公宫。

  夏五月壬申,成子兄弟四乘如公。子我在幄,出,逆之。遂入,闭门。侍人御之,子行杀侍人。公与妇人饮酒于檀台,成子迁诸寝。公执戈,将击之。大史子余曰:「非不利也,将除害也。」成子出舍于库,闻公犹怒,将出,曰:「何所无君?」子行抽剑,曰:「需,事之贼也。谁非陈宗?所不杀子者,有如陈宗!」乃止。子我归,属徒,攻闱与大门,皆不胜,乃出。陈氏追之,失道于弇中,适丰丘。丰丘人执之,以告,杀诸郭关。成子将杀大陆子方,陈逆请而免之。以公命取车于道,及耏,众知而东之。出雍门,陈豹与之车,弗受,曰:「逆为余请,豹与余车,余有私焉。事子我而有私于其仇,何以见鲁、卫之士?」东郭贾奔卫。

  庚辰,陈恒执公于舒州。公曰:「吾早从鞅之言,不及此。」

  宋桓魋之宠害于公,公使夫人骤请享焉,而将讨之。未及,魋先谋公,请以鞍易薄,公曰:「不可。薄,宗邑也。」乃益鞍七邑,而请享公焉。以日中为期,家备尽往。公知之,告皇野曰:「余长魋也,今将祸余,请即救。」司马子仲曰:「有臣不顺,神之所恶也,而况人乎?敢不承命。不得左师不可,请以君命召之。」左师每食击钟。闻钟声,公曰:「夫子将食。」既食,又奏。公曰:「可矣。」以乘车往,曰:「迹人来告曰:『逢泽有介麇焉。』公曰:『虽魋未来,得左师,吾与之田,若何?』君惮告子。野曰:『尝私焉。』君欲速,故以乘车逆子。」与之乘,至,公告之故,拜,不能起。司马曰:「君与之言。」公曰:「所难子者,上有天,下有先君。」对曰:「魋之不共,宋之祸也,敢不唯命是听。」司马请瑞焉,以命其徒攻桓氏。其父兄故臣曰:「不可。」其新臣曰:「从吾君之命。」遂攻之。子颀骋而告桓司马。司马欲入,子车止之,曰:「不能事君,而又伐国,民不与也,只取死焉。」向魋遂入于曹以叛。六月,使左师巢伐之。欲质大夫以入焉,不能。亦入于曹,取质。魋曰:「不可。既不能事君,又得罪于民,将若之何?」乃舍之。民遂叛之。向魋奔卫。向巢来奔,宋公使止之,曰:「寡人与子有言矣,不可以绝向氏之祀。」辞曰:「臣之罪大,尽灭桓氏可也。若以先臣之故,而使有后,君之惠也。若臣,则不可以入矣。」

  司马牛致其邑与珪焉,而适齐。向魋出于卫地,公文氏攻之,求夏后氏之璜焉。与之他玉,而奔齐,陈成子使为次卿。司马牛又致其邑焉,而适吴。吴人恶之,而反。赵简子召之,陈成子亦召之。卒于鲁郭门之外,阬氏葬诸丘舆。

  甲午,齐陈恒弑其君壬于舒州。孔丘三日齐,而请伐齐三。公曰:「鲁为齐弱久矣,子之伐之,将若之何?」对曰:「陈恒弑其君,民之不与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季孙。」孔子辞。退而告人曰:「吾以从大夫之后也,故不敢不言。」

初,孟孺子泄将圉马于成。成宰公孙宿不受,曰:「孟孙为成之病,不圉马焉。」孺子怒,袭成。从者不得入,乃反。成有司使,孺子鞭之。秋八月辛丑,孟懿子卒。成人奔丧,弗内。袒免哭于衢,听共,弗许。惧,不归。

 

·  译文

 

  十四年春季,在西部的大野打猎,叔孙氏的驾车人子鉏商猎获一只麒麟,认为不吉利,赏赐给管山林的人。孔子细看后,说“这是麒麟”,然后收下它。

  小邾国的射献上句绎逃亡到鲁国来,说:“派季路和我约定,可以不用盟誓了。”派子路去,子路推辞。季康子派冉有对子路说:“一千辆战车的国家,不相信盟誓,反而相信您的话,您有什么屈辱呢?”子路回答说:“鲁国如果和小邾国发生战事,我不敢询问原因曲直,战死在城下就行了。他不尽臣道,而使他的话得以实现,这是把他的不尽臣道当成正义了,我不能那么办。”

  齐简公在鲁国的时候,阚止受到宠信。等到简公即位,就让阚止执政。陈成子惧怕他,在朝廷上屡次回头看他。御者鞅对齐简公说:“陈氏、阚氏不能并列,你还是选择一个。”齐简公不听。

  阚止晚上朝见齐简公,陈逆杀人,阚止碰见,就把他逮捕,带进公宫。陈氏一族正好和睦团结,族人就让陈逆假装生病,并送去洗头的淘米水,备有酒肉。陈逆请看守的人吃喝,看守喝醉以后陈逆就杀了他,然后逃走,阚止和陈氏族人在陈氏宗主家里结盟。

  当初,陈豹想要当阚止的家臣,让公孙推荐自己。不久陈豹有丧事,就停下来,丧事完了,公孙又对阚止谈起这件事说:“有一个叫陈豹的人,身高背驼,眼睛仰视,事奉君子一定能让人满意,想要当您的家臣。我怕他人品不好,所以没有立即告诉您。”阚止说“这有什么害处?这都在于我。”就要陈豹做了家臣。过了些日子,阚止和他谈政事,很高兴,于是就宠信他。阚止对陈豹说:“我把陈氏全部驱逐而立你做继承人,怎么样?”陈豹回答说:“我在陈氏族中是远支,而且他们不服从的不过几个人,为什么要把他们全部驱逐呢?”就把话告诉了陈氏,子行对陈成子说:“他得到国君信任,不先下手,必然要加祸于您。”子行就在公宫里住下。

  夏季,五月十三日,成子兄弟四人坐车到齐简公那里去。阚止正在帐幕里,出来迎接他们,成子兄弟就走进去,把阚止关在门外。侍者抵御他们,子行杀了侍者。齐简公和女人在檀台上喝酒,成子要让他迁到寝室里去。简公拿起戈,就要击打他们。太史子馀说:“不是要对国君不利,而是要除掉有害的人。”成子搬出去住在府库里,听说简公还在生气,就准备逃亡,说:“哪个地方没有国君?”子行抽出剑,说:“迟疑软弱,反害大事。您要走了,谁不能做陈氏的宗主?您走,我要是不杀您,有历代宗主为证!”陈成子就不出走了。

  阚止回去,集合部下,攻打宫墙的小门和大门,都没有得胜就逃走了。陈氏追赶他,阚止在弇中迷了路,到了丰丘。丰丘人拘捕他,报告陈成子,把他杀死在外城城关。陈成子准备杀大陆子方,陈逆请求而赦免了。子方用简公的名义在路上得到一辆车,到达耏地,大家发现了就逼他向东去。出了雍门,陈豹给他车子,他不接受,说:“逆为我请求,豹给我车子,我和他们有私交。事奉子我而和他的仇人有私交,怎么能和鲁国、卫国人士相见?”子方就逃亡到卫国。二十一日,陈成子在舒州拘捕了齐简公。简公说:“我要早听了御鞅的话,不会到这一地步。”

  宋国桓魋受宠而扩充势力,发展到损害宋景公。宋景公让夫人突然邀请桓魋参加享礼,准备乘机讨伐他,还没有来得及,桓魋先打宋景公的主意,请求用鞌地交换薄地。宋景公说:“不行,薄地,是宋国殷商祖庙的所在地。”于是就把七个城邑并入鞌地,而请求设享礼答谢宋景公,以太阳正中作为期限,私家的武装全都开去了。宋景公知道了,告诉皇野说:“我把桓魋养育大了,现在他要加祸于我,请马上救我。”皇野说:“臣下不服从,这是神明都厌恶的,何况人呢?岂敢不接受命令。但不得到左师的同意是不行的,请用您的名义召见他。”左师每次吃饭,要敲打乐钟。听到钟声,宋景公说:“那一位快要吃饭了。”吃完饭以后,又奏乐。宋景公说:“行了。”皇野坐一辆车子去了,说:“猎场的人来报告说:‘逢泽有一只麋鹿。’国君说:‘即使桓魋没有来,有了左师,我和他一起打猎,怎么样?’国君难于直接告诉您,野说:‘我试着私下和他谈谈。’国君想要快一点,所以用一辆车子来接您。”左师和皇野同乘一辆车,到达,宋景公把原因告诉他,左师下拜,不能起立。皇野说:“君王和他盟誓。”宋景公说:“如果要使您遭到祸难,上有天,下有先君。”左师回答说:“魋不恭敬,这是宋国的祸患。岂敢不唯命是听。”皇野请求兵符,以命令他的部下攻打桓魋。他的父老兄长和旧臣说:“不行。”他的新臣说:“服从我们国君的命令。”皇野就进攻。子颀纵马奔告桓魋。桓魋想要往宫里攻打宋景公,子车劝阻他,说:“不能事奉国君,而又要攻打公室,百姓是不会亲附你的,只能找死。”桓魋就进入曹地叛变。六月,宋景公派左师巢攻打桓魋,左师想要得到大夫做人质而回来,没有办到,也进入曹地,取得人质。桓魋说:“不行,既不能事奉国君,又得罪了百姓,打算怎么办?”于是就释放了人质,百姓就背叛了他们。桓魋逃亡到卫国。向巢逃亡到鲁国来,宋景公派人留下他,说:“我跟您有盟誓了,不能断绝向氏的祭祀。”向巢辞谢说:“我的罪过大,君王把桓氏全部灭亡也是可以的。如果由于先臣的缘故,而让桓氏有继承人,这是君王的恩惠。像我,那就不能再回来了。”

  司马牛把他的封邑和玉圭交还给宋景公,就到了齐国。桓魋逃亡到卫国,公文氏攻打他,向他索取夏后氏的玉璜。桓魋给了公文氏别的玉,就逃亡到齐国,陈成子让桓魋做次卿,司马牛又把封邑交还齐国而去到吴国,吴国人讨厌他,他就回到宋国。晋国的赵简子召唤他去,齐国的陈成子也召唤他去,在途中死在鲁国国都的外城门外,阬氏把他葬在丘舆。

  六月初五,齐国的陈桓在舒州杀了他们的国君壬。孔子斋戒三天,三次请求攻打齐国。哀公说:“鲁国被齐国削弱已经很久了,您攻打他们,打算怎么办?”孔子回答说:“陈桓杀了他们的国君,百姓不亲附他的有一半。以鲁国的群众加上齐国不服从陈桓的一半,是可以战胜的。”哀公说:“您告诉季孙。”孔子辞谢,退下去告诉别人说:“我由于曾经列于大夫之末,所以不敢不说话。”

  当初,孟孺子泄准备在成地养马,成地的宰臣公孙宿不接受,说:“孟孙由于成地百姓贫困,不在这里养马。”孺子发怒,侵袭成地,跟从的人们没能攻入,就回去了。成地的官员派人去,孺子鞭打了来人。秋季,八月十三日,孟懿子死了。成地的人去奔丧,孺子不接纳。成地的人脱去上衣、帽子而在大路上号哭,表示愿供驱使,孺子不答应。成地的人害怕,不敢回成地。

 

 

哀公·哀公十五年

 

  【经】十有五年春王正月,成叛。夏五月,齐高无ぶ出奔北燕。郑伯伐宋。秋八月,大雩。晋赵鞅帅师伐卫。冬,晋侯伐郑。及齐平。卫公孟彄出奔齐。

  【传】十五年春,成叛于齐。武伯伐成,不克,遂城输。

  夏,楚子西、子期伐吴,乃桐汭。陈侯使公孙贞子吊焉,及良而卒,将以尸入。吴子使大宰嚭劳,且辞曰:「以水潦之不时,无乃廪然陨大夫之尸,以重寡君之忧。寡君敢辞。」上介芋尹盖对曰:「寡君闻楚为不道,荐伐吴国,灭厥民人。寡君使盖备使,吊君之下吏。无禄,使人逢天之戚,大命陨队,绝世于良,废日共积,一日迁次。今君命逆使人曰:『无以尸造于门。』是我寡君之命委于草莽也。且臣闻之曰:『事死如事生,礼也。』于是乎有朝聘而终,以尸将事之礼。又有朝聘而遭丧之礼。若不以尸将命,是遭丧而还也,无乃不可乎!以礼防民,犹或逾之。今大夫曰:『死而弃之』,是弃礼也。其何以为诸侯主?先民有言曰:『无秽虐士。』备使奉尸将命,苟我寡君之命达于君所,虽陨于深渊,则天命也,非君与涉人之过也。」吴人内之。

  秋,齐陈瓘如楚。过卫,仲田见之,曰:「天或者以陈氏为斧斤,既斫丧公室,而他人有之,不可知也。其使终飨之,亦不可知也。若善鲁以待时,不亦可乎?何必恶焉?」子玉曰:「然,吾受命矣,子使告我弟。」

  冬,及齐平。子服景伯如齐,子赣为介,见公孙成,曰:「人皆臣人,而有背人之心。况齐人虽为子役,其有不贰乎?子,周公之孙也,多飨大利,犹思不义。利不可得,而丧宗国,将焉用之?」成曰:「善哉!吾不早闻命。」

  陈成子馆客,曰:「寡君使恒告曰:『寡君愿事君如事卫君。』」景伯揖子赣而进之。对曰:「寡君之愿也。昔晋人伐卫,齐为卫故,伐晋冠氏,丧车五百,因与卫地,自济以西,禚、媚、杏以南,书社五百。吴人加敝邑以乱,齐因其病,取讙与阐。寡君是以寒心。若得视卫君之事君也,则固所愿也。」成子病之,乃归成。公孙宿以其兵甲入于嬴。

  卫孔圉取大子蒯聩之姊,生悝。孔氏之竖浑良夫长而美,孔文子卒,通于内。大子在戚,孔姬使之焉。大子与之言曰:「苟使我入获国,服冕乘轩,三死无与。」与之盟,为请于伯姬。

闰月,良夫与大子入,舍于孔氏之外圃。昏,二人蒙衣而乘,寺人罗御,如孔氏。孔氏之老栾宁问之,称姻妾以告。遂入,适伯姬氏。既食,孔伯姬杖戈而先,大子与五人介,舆豭从之。迫孔悝于厕,强盟之,遂劫以登台。栾宁将饮酒,炙未熟,闻乱,使告季子。召获驾乘车,行爵食炙,奉卫侯辄来奔。季子将入,遇子羔将出,曰:「门已闭矣。」季子曰:「吾姑至焉。」子羔曰:「弗及,不践其难。」季子曰:「食焉,不辟其难。」子羔遂出。子路入,及门,公孙敢门焉,曰:「无入为也。」季子曰:「是公孙,求利焉而逃其难。由不然,利其禄,必救其患。」有使者出,乃入。曰:「大子焉用孔悝?虽杀之,必或继之。」且曰:「大子无勇,若燔台,半,必舍孔叔。」大子闻之,惧,下石乞、盂□敌子路。以戈击之,断缨。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结缨而死。孔子闻卫乱,曰:「柴也其来,由也死矣。」孔悝立庄公。庄公害故政,欲尽去之,先谓司徒瞒成曰:「寡人离病于外久矣,子请亦尝之。」归告褚师比,欲与之伐公,不果。

 

·  译文

 

  十五年春季,成地背叛孟氏而投靠齐国。孟武伯攻打成地,没有攻下,于是就在输地筑城。

  夏季,楚国的子西、子期攻打吴国,到达桐汭,陈闵公派公孙贞子去吴国慰问,到达良地就死了,副使准备把灵柩运进城里。吴王派太宰嚭慰劳,而且辞谢说:“由于雨水不调和,恐怕大水泛滥而毁坏大夫的灵柩,增加寡君的忧虑,寡君谨此辞谢。”第一副使芋尹盖回答说:“寡君听说楚国无道,屡次攻打吴国,消灭你们百姓,寡君派盖备充使臣的行列,向贵君的下级官吏慰问。不幸,使臣正逢上天的忧戚,丧了性命,在良地去世。我们耗费时间积聚殡敛的财物,又怕耽误使命,每天变换住地,加紧赶路。现在您命令迎接使臣说‘不要让灵柩到城门上来’,这就把寡君的命令,丢弃在杂草丛中了。而且下臣听说,‘事奉死人像事奉活人一样,这是礼’,因此而有了在朝聘过程中使臣死去、奉着灵柩完成使命的礼仪,同时又有在进聘过程中,遇到受聘国家发生丧事的礼仪。如果不奉灵柩完成使命,这就像是遇到受聘国家发生丧事而回国一样了,恐怕不可以吧!用礼仪来防止百姓,还恐怕有所逾越,现在您说‘死了就丢弃他’,这是丢掉礼仪,还怎么能当诸侯的盟主?从前的人有话说:‘不要把死者看成污秽。’我奉着灵柩完成使命,如果我们寡君的命令能上达于贵君那里,即使坠入深渊,那么也是上天的意志,不是贵君和划船人的过错。”吴国人接纳了他们和灵柩。

  秋季,齐国的陈瓘到楚国去,经过卫国,仲由拜见他,说:“上天或许是用陈氏作为斧子,把公室砍削以后又为别人所有,现在不能知道,可能让陈氏最后享有,现在也不能知道。如果和鲁国友好以等待时机,不也是可以的吗?何必搞坏关系呢?”陈瓘说:“对。我接受您的命令了。您派人去告诉我的弟弟。”

  冬季,鲁国和齐国讲和。子服景伯到齐国去,子赣做副使,会见公孙成,说:“人们都是别人的臣下,有人还有背叛别人的念头,何况齐国人,虽然为您服役,能没有二心吗?您,是周公的后代,享受到巨大的利益,还想做不义的事情。利益不能得到,反而失掉了祖国,何必这样?”公孙成说:“对啊!我没有早听到您的命令。”

  陈成子在宾馆会见客人,说:“寡君派恒报告您说:‘我愿意事奉贵君就像事奉卫君一样。’”景伯向子赣作揖请他走上一步。让子赣回答说:“这正是寡君的愿望。从前晋国人进攻卫国,齐国为了卫国的缘故,进攻晋国的冠氏,丧失了五百辆战车。由于这样就给了卫国土地,从济水以西和禚地、媚地、杏地以南,一共五百个村子。吴国人把动乱加于敝邑,齐国乘敝邑的困难,占取了瓘地和阐地,寡君因此而寒心,如果能像卫君那样事奉贵君,那本来就是我们所希望的。”陈成子感到愧恨,就把成地归还给鲁国。公孙宿带了他的武器装备进入嬴地。

  卫国的孔圉娶了太子蒯聩的姐姐,生了悝。孔氏的童仆浑良夫个子高,并且长得漂亮,孔圉死后,就和孔姬私通。太子在戚地,孔姬派浑良夫前去,太子对他说:“如果让我回国即位,给你大夫的冠服、车子,赦免死罪三次。”浑良夫和太子盟誓,为他向孔姬请求。

  闰十二月,浑良夫和太子回到国都,住在孔氏家外面菜园子里。天黑以后,两个人用头巾盖住脸,寺人罗为他们驾车,到了孔氏家里。孔氏的家臣之长栾宁问他们,他们说是姻戚家的侍妾,就进了门。到了孔姬那里,吃完饭,孔姬手拿着戈走在前面,太子和五个人身披皮甲,用车装上公猪跟着,把孔悝逼到墙边,强迫他盟誓,于是就劫持他登上台去。栾宁正要喝酒,肉没有烤熟,听说有动乱,派人告诉子路,召唤获驾上坐车,在车上喝酒吃肉,事奉卫出公辄逃亡到鲁国来。

  子路正要进入国都,碰上子羔正要出来,说:“城门已经关上了。”子路说:“我还是去一下。”子羔说:“来不及了,不要去遭受祸难!”子路说:“吃了他的俸禄,不应躲避祸难。”子羔就出去,子路进入。到达孔氏大门口;公孙敢在那里守门,说:“不要进去干什么了。”子路说:“这是公孙,在这里谋求利益而躲避祸难。我不是这样,以他的俸禄为利益,就一定要救援他的患难。”有使者从门里出来,子路就乘机进去,说:“太子哪里用得着孔悝作帮手?即使杀了他,一定有人接替他。”而且说:“太子没有勇气,如果放火烧台,烧到一半,必然会释放孔叔。”太子听到了,很害怕,让石乞、盂黡下台和子路搏斗,用戈击中子路,把帽带也斩断了。子路说:“君子死,帽子也不能除掉。”于是子路结好帽带子就死了。孔子听到卫国发生动乱,说“柴能回来,可是由死去了。”

  孔悝立了卫庄公。庄公认为原来的大臣都靠不住,想要全部去掉他们,就先对司徒瞒成说:“我在外边遭遇忧患很久了,请您也尝一尝。”瞒成回去告诉褚师比,想要和他攻打庄公,没能实现。

 

 

哀公·哀公十六年

 

  【经】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卯,卫世子蒯聩自戚入于卫,卫侯辄来奔。二月,卫子还成出奔宋。夏四月己丑,孔丘卒。

  【传】十六年春,瞒成、褚师比出奔宋。

  卫侯使鄢武子告于周曰:「蒯聩得罪于君父君母,逋窜于晋。晋以王室之故,不弃兄弟,置诸河上。天诱其衷,获嗣守封焉。使下臣肸敢告执事。」王使单平公对曰:「肸以嘉命来告余一人。往谓叔父,余嘉乃成世,复尔禄次。敬之哉!方天之休,弗敬弗休,悔其可追?」

  夏四月己丑,孔丘卒。公诔之曰:「旻天不吊,不憖遗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茕茕余在疚。呜呼哀哉!尼父。无自律。」子赣曰:「君其不没于鲁乎!夫子之言曰:『礼失则昏,名失则愆。』失志为昏,失所为愆。生不能用,死而诔之,非礼也。称一人,非名也。君两失之。」

  六月,卫侯饮孔悝酒于平阳,重酬之,大夫皆有纳焉。醉而送之,夜半而遣之。载伯姬于平阳而行,及西门,使贰车反祏于西圃。子伯季子初为孔氏臣,新登于公,请追之,遇载祏者,杀而乘其车。许公为反祏,遇之,曰:「与不仁人争明,无不胜。」必使先射,射三发,皆远许为。许为射之,殪。或以其车从,得祏于囊中。孔悝出奔宋。

  楚大子建之遇谗也,自城父奔宋。又辟华氏之乱于郑,郑人甚善之。又适晋,与晋人谋袭郑,乃求复焉。郑人复之如初。晋人使谍于子木,请行而期焉。子木暴虐于其私邑,邑人诉之。郑人省之,得晋谍焉。遂杀子木。其子曰胜,在吴。子西欲召之,叶公曰:「吾闻胜也诈而乱,无乃害乎?」子西曰:「吾闻胜也信而勇,不为不利,舍诸边竟,使卫藩焉。」叶公曰:「周仁之谓信,率义之谓勇。吾闻胜也好复言,而求死士,殆有私乎?复言,非信也。期死,非勇也。子必悔之。」弗从。召之使处吴竟,为白公。请伐郑,子西曰:「楚未节也。不然,吾不忘也。」他日,又请,许之。未起师,晋人伐郑,楚救之,与之盟。胜怒,曰:「郑人在此,仇不远矣。」

  胜自厉剑,子期之子平见之,曰:「王孙何自厉也?」曰:「胜以直闻,不告女,庸为直乎?将以杀尔父。」平以告子西。子西曰:「胜如卵,余翼而长之。楚国第,我死,令尹、司马,非胜而谁?」胜闻之,曰:「令尹之狂也!得死,乃非我。」子西不悛。胜谓石乞曰:「王与二卿士,皆五百人当之,则可矣。」乞曰:「不可得也。」曰:「市南有熊宜僚者,若得之,可以当五百人矣。」乃从白公而见之,与之言,说。告之故,辞。承之以剑,不动。胜曰:「不为利谄,不为威惕,不泄人言以求媚者,去之。」

  吴人伐慎,白公败之。请以战备献,许之。遂作乱。秋七月,杀子西、子期于朝,而劫惠王。子西以袂掩面而死。子期曰:「昔者吾以力事君,不可以弗终。」抉豫章以杀人而后死。石乞曰:「焚库弑王,不然不济。」白公曰:「不可。弑王,不祥,焚库,无聚,将何以守矣?」乞曰:「有楚国而治其民,以敬事神,可以得祥,且有聚矣,何患?」弗从。叶公在蔡,方城之外皆曰:「可以入矣。」子高曰:「吾闻之,以险侥幸者,其求无餍,偏重必离。」闻其杀齐管修也而后入。

  白公欲以子闾为王,子闾不可,遂劫以兵。子闾曰:「王孙若安靖楚国,匡正王室,而后庇焉,启之愿也,敢不听从。若将专利以倾王室,不顾楚国,有死不能。」遂杀之,而以王如高府,石乞尹门,圉公阳穴宫,负王以如昭夫人之宫。叶公亦至,及北门,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国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贼之矢若伤君,是绝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乃胄而进。又遇一人曰:「君胡胄?国人望君如望岁焉,日日以几。若见君面,是得艾也。民知不死,其亦夫有奋心,犹将旌君以徇于国,而反掩面以绝民望,不亦甚乎?」乃免胄而进。遇箴尹固,帅其属将与白公。子高曰:「微二子者,楚不国矣。弃德从贼,其可保乎?」乃从叶公。使与国人以攻白公。白公奔山而缢,其徒微之。生拘石乞而问白公之死焉,对曰:「余知其死所,而长者使余勿言。」曰:「不言将烹。」乞曰:「此事克则为卿,不克则烹,固其所也,何害?」乃烹石乞。王孙燕奔黄氏。诸梁兼二事,国宁,乃使宁为令尹,使宽为司马,而老于叶。

卫侯占梦,嬖人求酒于大叔僖子,不得,与卜人比而告公曰:「君有大臣在西南隅,弗去,惧害。」乃逐大叔遗。遗奔晋。卫侯谓浑良夫曰:「吾继先君而不得其器,若之何?良夫代执火者而言,曰:「疾与亡君,皆君之子也。召之而择材焉可也,若不材,器可得也。」竖告大子。大子使五人舆豭从己,劫公而强盟之,且请杀良夫。公曰:「其盟免三死。」曰:「请三之后,有罪杀之。」公曰:「诺哉!」

 

·  译文

 

  十六年春季,瞒成、褚师比逃亡到宋国。

  卫庄公派鄢武子向周室报告,说:“蒯聩得罪了君父、君母,逃窜到晋国。晋国由于王室的缘故,不抛弃兄弟,把蒯聩安置在黄河边上。上天开恩,得继承保有封地,派下臣肸谨向执事报告。”周敬王派单平公回答说:“肸把消息带来告诉我,回去对叔父说:我赞许你继承先世,恢复你的禄位。要恭敬啊!这样才能得到上天赐福。不恭敬上天就不能赐福,后悔哪里来得及?”

  夏季,四月十一日,孔丘死了,哀公致悼辞说:“上天不善,不肯留下这一位国老,让他捍卫我一人居于君位,使我孤零零地忧愁成病。呜呼哀哉!尼父,我失去了律己的榜样。”子赣说:“国君恐怕不能在鲁国善终吧!他老人家的话说:“礼仪丧失就要昏暗,名分丧失就有过错。’失去意志就是昏暗,失去身份是过错。活着不能任用,死了又致悼辞,这不合于礼仪,自称‘一人’,这不合于名分。国君把礼与名两样都丧失了。”

  六月,卫庄公在平阳招待孔悝喝酒,重重酬谢他,对大夫都有所赠送。喝醉了送走他,半夜把他打发走。孔悝用车子装上伯姬动身离平阳,到达西门,派副车回到西圃宗庙中去取神主盒子。子伯季子当初是孔氏的家臣,近来晋升为卫庄公的大夫,请求追赶孔悝,路上碰到载神主盒子的人,就杀了他而坐上他的车子。许公为回去迎接神主盒子,遇到子伯季子,许公为说:“和不仁的人争强,没有不胜的。”就一定要让子伯季子先射,射了三箭,箭都落到离许公为很远的地方。许公为射他,只一箭就把他射死了。有人坐着子伯季子的车子跟上去,在袋子里得到了神主盒子。孔悝逃亡到宋国。

  楚国太子建遭到诬陷的时候,从城父逃亡到宋国,又去郑国躲避宋国华氏之乱。郑国人待他很好。又到晋国,和晋国人策划袭击郑国,为此就要求再回到郑国去。郑国人待他像以前一样。晋国人派间谍和太子建联系,事情完了准备回晋国,同时约定入袭郑国的日期。太子建在他的封邑里大肆暴虐,封邑的人告发他。郑国人来查问,发现了晋国间谍,于是就杀死了太子建。太子建的儿子名胜,在吴国,子西想找他来。叶公说:“我听说胜这个人狡诈而好作乱,不是一个祸害吧!”子西说:“我听说胜这个人诚实而勇敢,不做没有利的事情。把他安置在边境上,让他保卫边疆。”叶公说:“符合仁爱叫做诚信,遵循道义叫做勇敢。我听说胜这个人务求实践诺言,而又遍求不怕死的人,大概是有私心吧?不管什么话都要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