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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家书》15

时间: 来源于:国学院

月十六日)

 

「注释」

①折差:信差,信使。

②奖劝:奖励。

 

「译文」

侄儿国藩谨启叔父大人座下:

九月十五日、十六日,连接到了两次折差,又没有来信,我想四弟。六弟已经来京了,如果没有来,那在省城回家时,一起寄信到京城。侄儿身上热毒,近来头部的好多了,请了一位姓陈的医生,每天早上吃一钱丸药,小用法术,已请了三次,每年车马费一千二百文,自从今年四月得了这病,请的医生很多,吃药也吃了五十多剂,都没有效,只有这陈医生,才将脸上的治好,头上的好了十分之六,身上的还没有好,他说:“不要一个月,便可以全好。”侄儿起居如常,应酬也照旧,读书也照旧,只是不做诗文,少写楷书罢了,侄媳妇及侄孙儿女都平安,陈岱云现在又病了,虽然不像前年那么厉害,而他自己很气馁,也难马上复原。

湘乡邓铁松孝廉,在八月初五离京,竟死在去献县的路上。幸亏有江岷樵、忠源同路,一切葬衣葬棺都是二位必信必诚操办,他们是义侠之士,与侄儿极要好,今年,新化孝廉邹柳溪,在京城病了很久死了,一切后事都是江君料理,并送他的灵柩回湖南。

现在又在他抱病之时送他赴任,路上死了,又给他办丧事,真是侠义之士啊!扶着两位朋友的棺木,走几千里路,也真难啊!

侄儿曾作邹君墓志铭,现寄两张回去,今年七月,忘记寄黄芽白菜种子,八月份寄出,时间已来不及了,请封的恩典,要十月十五日才可颁发恩诏,大约要到秋天,才可寄回。听说彭庆三的儿子入了学,这是我们家乡的后起之秀,不可不加意的培养,希望在家里的贺礼之外,另外封一个一千大钱的礼包,上面写上侄儿的名字,以示奖励,其余不一一禀告。侄儿谨启。(道光二十五年九月十七日)

 

致诸弟。交友须勤加来往

 

「原文」

澄候四弟子植九弟季洪二弟左右:

昨接来信,家中诸事,琐屑毕知,不胜欢慰!祖大人之病,意以眼沉香少愈,幸甚!

然予终疑祖大人之体本好,因服补药大多,致火窒于上焦,不能下降,虽服沉香而愈,尚恐非切中肯綮①之剂,要须服清导之品,降火滋阴为妙,予虽不知医理,窃疑必须如此,上次家书,亦曾写及,不知曾与诸弟商酌否?丁酉年祖大人之病,亦误服补剂,赖泽六爷投以凉药而效,此次何以总不请泽六爷一诊?泽六爷近年待我家甚好,既不请他诊病,亦须澄弟到他处常常来往,不可太疏,大小喜事,宜常送礼。  尧阶既允为我觅妥地,如其觅得,即听渠买,买后或迁或否,仍由堂上大人作主,诸弟不必执见,上次信言,予思归甚切,嘱弟探堂上大人意思何如?顷奉父亲手书,责我甚切,兄自是谨遵父命,不敢作归计矣,郭筠仙兄弟于二月二十到京,筠仙与其叔及江氓樵住张相公庙,去我家甚近,翌臣即住我家,树堂亦在我家入场,我家又添二人服侍李郭二君,大约榜后退一人,只用一打杂人耳。

筠仙自江西来,述岱云母之意,欲我将第二女许配渠第二子,求婚之意甚诚,前年岱云在京,亦曾托曹西垣说及,予答以缓几年再议,今又托筠仙为媒,情与势皆不可却,岱云兄弟之为人,与其居官治家之道,九弟在江西一一目击,烦九弟细告父母,并告祖父,求堂上大人吩咐,或对或否,以便答江西之信,予夫妇现无成见,对之意有六分,不对之意亦有四分,但求直大人主张,九弟去年在江西,予前信稍有微词,不过恐人看轻耳,仔细思之,亦无妨碍,且有莫之为而为者,九弟不必自悔艾也。

碾儿胡同之屋东,四月要回京,予已年南横街圆通观东间壁房屋一年,大约三月尾可移寓,此房系汪醇卿之宅,比碾儿胡同狭一小半,取其不费力易搬,故暂移彼,若有好房,当再迁移,黄秋农之银已付还,加利十两,予仍退之,曹仪斋正月廿六在省起行,二月廿九日到京,凌笛舟正月廿八起行,亦廿九到京,可谓快极,而澄弟出京,偏延至七十余天始到,人事之无定如此。

新举人复试题,人而无恒二句,赋得仓庚鸣,得鸣字,四等十一人,各罚停会式二科,湖南无之。我身癣疾,青间略发而不甚为害;有人说方,将石灰澄清水,用水调桐油擦之,则白皮立去,现二三日一擦,使之不起白皮,剃头后不过微露红影,虽召见亦无碍,除头顶外,他处皆不擦,以其仅能济一时,不能除根也,内人及子女皆一一安。

今年分心,同乡仅恕皆,同年仅松泉与寄云大弟,未免太少,余虽不得差,一萋自有张罗,家中不必挂心,今日余写信颇多,又系冯李诸君出场之日,实无片刻暇,故予未作楷信禀堂上,乞弟代为我说明,澄弟理家事之间,须时时看《五种遗规》,植弟洪弟须发愤读书;不必管家事,国藩草。(道光二十六年三月初一日)

 

「注释」

①綮:同中肯,此处形容切中要害。

 

「译文」

澄候四弟、子植九弟。李洪二弟左右:

昨天按到来信,家里的大小事情,全都知道了,非常高兴!祖父大人的病,竟然吃了沉香之后好些,真幸运,但是我总是怀疑祖父大人身体本来很好,因为吃补药太多,以至火壅在上焦,不能下降:虽说吃了沉香好了些,恐怕并不是切中要害的方剂,而要吃清理疏导的药,降火滋阴,才是上策,我虽不懂医理,暗想一定是这样,上次信中,也曾经写到,不知曾经和弟弟们商量斟酌过没有?丁酉年祖父大人的病也是误吃补药,搭帮泽六爷下了凉药才好,这次为什么总不请泽六爷看病?泽六爷近年对待我家很好,就是不请他诊病,也要澄弟到他家常常往来,不可太疏,大小喜事,要常送礼。

尧阶既然答应为我找妥坟地,如果找到,就叫他买,买后迁与不迁,仍然由堂上大人作主,弟弟不必固执己见,上次信中说,我想回家心切,嘱咐弟弟们探询堂上大人意思如何?刚刚奉到父亲手书,责备我很厉害,兄长当然谨遵父命,不敢有回家的打算了,郭筠仙兄弟于二月二十到京,筠仙与他叔父以及江氓樵都住张相公庙,离我家很近,翌臣就住在我家,树堂也在我家入场,我家又加了两个人服侍李、郭二君,大约发榜后退掉一个,只用一个打杂的。

筠仙从江西来,说了岱云母子的意思,想要把二女许配他家二少爷,求婚的意思很诚恳,前年岱云在京城,也曾经托曹西垣说过,我主缓几年再议,现在又托筠仙做媒,不论从感情上和形势上来看都难以推脱,岱云兄弟的为人,以及他做官治家的表现,九弟在江西都是亲眼所见,麻烦九弟详细告诉父母、祖父,求堂上大人吩咐,是答应对还是不答应,以便回答他,我夫妇卉没有什么成见,答应的意思有六分,不答应的意思有四分,求堂上大人作主,九弟去年在江西,我上次信中稍许有点责备的意思,不过是恐怕别人看轻罢了,仔细想起来,也没有妨碍,并且有无所为而为的情况,九弟也必自悔自艾。

碾儿胡同的房东,四月要回京城,我已看了南横街圆通观东间壁的房子一所,大约三月底搬家,这房子是汪醇卿的住宅,比碾胡同的房子狭小一半,可取之处是不费力容易搬,所以暂时移居,如果有好房子,再搬家,寅秋的银子已还了,加利息十两,我都退还了。曹仪斋正月二十六日在省城起程,二月二十九日到京城,凌笛舟正月二十八日起程,也是二月二十日到京城,可说很快了,而澄弟离京城,却延至七十多天才到,事情的不能定调就这样。

新举人复试题目是“人而无恒,不知其可”二句,赋得仓庚鸣字,四等十一人,各罚停会试两科,湖南没有。我的癣疾、春天略为了一点,但为害不太大,有人说,用石灰澄清水,用水调桐油擦,白皮马上可去,现在两三天擦一次,使不起白皮,剃头后不过露点红斑,虽说皇上召见也没有妨碍,除头顶外。其他地方都不擦,因这方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内人及子女都平安。

分年分房,同乡只有恕皆,同年只有松泉和寄云弟,不免太少,我虽然没有得差事,一切自有张罗,家中不必挂念,今天我写信很多,又是冯、李诸君出场的日子,实在没有一点闲暇,所以没有写楷书信禀告堂上,求弟弟代我说明,澄弟在料理家事的余闲,要时刻看看《五种遗规》。植弟要发愤读书,不必管家事,兄国藩草。(道光二十六年三月初十日)

 

致诸弟。切勿占人便宜

 

「原文」

澄候子植委洪三弟足下:二十五日,接到澄弟六月一日所发信,具悉一切,欣慰之至!发卷所走各家,一半系余旧友,惟屡次扰人,心殊不安,我自从已亥年在外把戏,至今以为恨事,将来万一作外官,或督抚,或学政,从前施情于我者,或数百,或数千,皆钓饵①也。渠若到任上来,不应则失之刻薄,应之则施一报十,尚不足满其欲,故自庚子到京以来,于今八年,不肯轻受人惠,情愿人占的便益,断不肯我占人的便益,将来若作外官,京城以内,无责报于我者,澄弟在京年余,亦得得略见其概矣,此次澄弟所受各家之情,成事不说,以后凡事不可占人半点便益,不可轻取人财,切记切记!

彭十九家姻事,兄意彭家发泄将尽,不能久于蕴蓄,此时以女对渠家,亦若从前之以蕙妹定王家也,目前非不华丽,而十年之外,局面亦必一变,澄弟一男二女,不知何以急急定婚若此?岂少缓须臾,恐无亲家耶?贤弟从事多躁而少静,以后尚期三思,儿女姻缘,前生注定,我不敢阻,亦不敢劝,但嘱贤弟少安无躁而已。

京寓中大小平安,纪泽读书,已至宗族称孝焉,大女儿读书,已至吾十有五。前三月买骡子一头,顷赵炳坤又送一头,二品本应坐绿呢车,一切向来俭朴,故仍坐蓝呢车。

寓中用度,比前较大,每年进项亦较多,其他外间进项,尚与从前相似,同乡人毕如旧,李竹屋在苏寄信来,立夫先生许以乾馆,余不一一,兄手草。(道光二十六年六月二十七日)

 

「注释」

①钓饵:即钓鱼的食饵。

 

「译文」

澄候、子植、季洪三弟足下:

二十五日,接到澄弟六月一日所发信,知道一切,欣慰之至!发卷所走各家,一半是我的老朋友,只是多次去打扰别人,心里很不安,我自从己亥年到外面周游,到今天仍然感到遗憾,将来万一做外官,或做督抚,或做学政,以前对我有过感情的人,或者几百,或者几千,都像钓鱼的食饵,他如果到我的衙门上来,不答应他的要求吧,那未免太刻薄了,答应他的要求吧,给他十倍的报偿,还不一定能满足他的欲望,所以自从兄长调到京城以来,至今八年不肯轻易受别人的恩惠,情愿别人占我的便宜,决不能去占别人的便宜,将来如果做外官,京城以内,没有人会责备我不报偿的。澄弟在京城一年多,也大概知道的,这次澄弟所收各家的情,成事不去说它,以后凡事不可以占人半点便宜,不可轻易受人钱财,切记切记!

彭十九家姻事,兄长的意思彭家家运已到尽头,不可能长久了,这个时候,把女儿许配他家,也好比以前把蕙妹许配王家一样,眼前,他家也不是不华丽,但十年之后,这种局面一定会变化,澄弟只有一男二女,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急急忙忙定婚?难道稍微迟一刻,就怕找不到亲家?贤弟做事,毛躁不冷静,以后遇事都要三思而行,儿女姻缘,前生注定,我不敢阻止,也不敢劝止,不过嘱咐贤弟少安毋躁罢了。

京城家里大小平安,纪泽读书,已读到“宗族称孝焉”。大女儿读书。已读到“吾十有五”。前三月买骡子一头,刚才赵炳坤又送一头,二品官本应坐绿呢车,兄长平时一切简单朴实,所以仍旧坐蓝呢车,家中用度,比过去大了,每年收入也多些了,其他收入,还和以前一样,同乡人都照旧,李竹屋在我处寄住,宋立夫先生答应他教馆,其余不一一写了,兄手草。(道光二七年六月二十六日)

 

禀父母。述接待朋友之法

 

「原文」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十二月初五,接到家中十一月初旬所发家信,俱悉一切,男等在京,身体平安,癣疾已痊愈,六弟体气如常,纪泽兄妹五人皆好。男妇怀喜,平安不服药,同乡各家亦皆无恙,陈本六先生来京,男自有处置之法,大人尽可放心,大约款待从厚而打发从薄,男光景颇窘①,渠来亦必自悔。

九弟信言母亲常睡不着,男妇亦患此病,用熟地当归蒸母鸡食之,大有效验。九弟可常办与母亲吃,乡间鸡肉猪肉,最为养人;若常用黄芪当归等类蒸之,略带药性而无药气②,堂上五位老人食之,甚有益之,望诸弟时时留心办之。

老秧田背后角丘,是竹山湾至我家大路,男曾对四弟言及,要将路改于坎下,在檀山嘴那边架一小桥,由豆土排上横穿过来,其三角丘则我栽竹树;上接新塘坎大枫树,下接檀山嘴大藤,包裹甚为完紧,我家之气更聚,望堂上大人细思,如以为可,求叔父于明年春栽竹种树;如不可,叔父写信示之为幸,男等于二十日期服已满,敬谨祭告,廿九日又祭告一次,余俟续具,(道光二十六年十二月初六日)。  

 

「注释」

①窘:窘迫。

②药气:药味。

 

「译文」

儿子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十二月初五日。接到家中十一月上旬所发的信,知道一切,儿子等在京城,身体平安,儿子癣疾已好了,六弟的身体气色如常,纪泽兄妹五个都好,儿媳妇又有喜,身体平安,不吃药,同乡各家也都平安无事,陈本七先生来京城,儿子自有处理安置的办法,大人尽可放心,大约是款待客气些,打发则少些,儿子的光景比较窘迫,他来了也一定后悔的。

九弟来信说母亲经常睡不好,儿媳妇也犯这种毛病,用熟地、当归蒸母鸡吃,很有效验,九弟可经常办给母亲吃,乡里鸡肉猪肉最养人,如果经常和黄芪、当归等蒸着吃,稍微有点药性,又没有药味,堂上五位老人吃了,很有益处,希望弟弟们留心办理。

老秧田背后的三角丘,是竹山湾到我家的大路,儿子曾对四弟说过,要把路改到坎下,在檀山嘴那边架一座小桥,由豆土排上面横穿过来,在三角丘多栽竹子,上可接新塘坎的大枫树,下可接檀山大藤,包成一圈,很是完整紧密,我家的兴旺气象,使更加聚合了,希望叔父大人在明年春栽竹种树,如果不同意,请叔父大人来信指示,儿子等于二十日期限已满,敬谨亲告,二十九日又祭告一次,其余下次再行禀告。(道光二十七年十二月初六日)

 

致九弟。患难与共勿有遗憾

 

「原文」

沅甫九弟左右:

十四日接弟初七夜信,得知一切,贵溪紧急之说确否?近日消息何如?次青非常之才,带勇①虽非所长,然亦有百折不回之气,其在兄处,尤为肝胆照人,始终可感!兄在外数年,独惭无以对渠,去腊②遣韩升至李家省视其家,略送仪物,又次青约成婚姻,以申永好,目下儿女两家,无相当者;将来渠或三索得男,弟之次女三女,可与订婚,兄信已许之矣,在吉安望常常与之通信,专人往返,想十余日可归也,便得次青生还,与兄相见,则同甘苦患难诸人中,尚不至留莫大之抱歉③声耳。

昔耿恭简公谓居官以耐烦为第一要义,带勇亦能,兄之短处在此,屡次谆谆教弟亦在此,二十七日来书有云:“仰鼻息于傀儡之辈,又岂吾心之所乐?”此已露出不耐烦之端倪,将来恐不免于龃龉,去岁握别时,曾以惩余之短相箴,乞无忘也!

李雨苍于十七日起行赴鄂,渠长处在精力坚强,聪明过人,短处即在举止轻佻,言语易伤,恐润公亦未能十分垂青,温甫弟于十一日起程,大约三月半可至吉安也。(咸丰八年二月十七日)

 

「注释」

①勇:兵。

②去腊:去冬。

③抱歉:即遗憾。

 

「译文」

沅浦九弟左右:

十四日接到你初七晚上的信,得知一切,贵溪紧急的说法确实吗?近日的消息如何?

次青是非常的人才,带兵虽不是他的长处,但是也有百折不回的气慨,他在兄长处,尤其是肝胆照人,始终叫人感佩,兄长在外几年,仅仅对他有点内疚,去年冬天派韩升到李家探视,稍微送了一点礼品,又与次青约有成姻婚,以表明永远通好的意思,眼下儿女没有相当的人,将来他再得儿子,弟弟的二女儿三女儿可以与他家订婚,兄长在信里已答应了,在吉安想与他常常通信,令人往返,我想十多天可回来,只要次青能够活着回来,与兄长相见,那么同甘共苦的几个人中,还不至于留下莫大的遗城。  

过去耿恭简公说做官以耐烦为第一重要的,带兵也一样,兄长的短处就在不耐烦,多次谆谆教育弟弟们的也是这一点,二十七日来信说:“要我在那些傀儡们的人手下做事,这哪里是我心里所乐意的?”这里已暴露了不耐烦情绪的苗头,将来恐怕难免发生摩擦,去年握手道别时,曾经以惩戒我的短处作为相互相守的箴言,希望不要忘记。

李雨苍于十七日起程去湖北,他的长处是精力坚强,聪明过人,短处在举止轻佻,言语伤人,恐怕润公未必能看中他,温甫于十一日起程,大约三月半可到吉安。(咸丰八年二月十七日)

 

致九弟。述挽胡润帅联

 

「原文」

沅弟左右:

调巡湖营田刘家渡拖入白湖之札①,今日办好,即派人送去,吾所虑者,水师不能由大江入白湖,白湖不能通巢湖耳,今仅拖七八宽堤,即入白湖,斯大幸矣!若白湖能通巢,则更幸矣!

余昨日作挽润帅一联云:“道寇在吴中,是先帝与荩臣临比终憾事;荐贤满天下,愿后人初我公末竟勋名。”(咸丰十一年九月十四日)

「注释」

①札:札好,当时发布命令的文书。

 

「译文」

沅弟左右:

调遣巡湖营幢刘家渡拖入白湖的札子,今天已办好,马上派人送去,我所顾虑的,是水师不能由大江进入白湖,白湖不能通巢湖,现在只拖七八丈宽堤便进了白湖,已是大幸,假如白湖通巢湖,更是大幸。  我昨天作了一首挽润帅的对联:

“通寇在吴中,是先帝与尊臣临终憾事;荐贤满天下,愿后人补我公未竟勋名”

(咸丰十一年九月十四日)

 

致九弟季弟。述有负朋友

 

「原文」

沅季弟左右:湖南之米,昂贵异常,东征局无米解来,安庆又苦于碾碓①无多,生日不能春出三百石,不足以应诸路之求,每月解子药各三万斤,不能再多;望弟量入为出,少操几次,以省火药为嘱,扎宫图阅悉,得几场大雨,吟昂等管必日松矣,处处皆系两层,前层拒城贼,当可稳固无虑,少泉代买之洋枪,今日交到一单,待物即解弟处,洋物机括太灵,多不耐久,宜慎用之。

次青之事,弟所进箴规,极是极是,吾过矣!吾过矣!吾因郑魁士享当世大名,去年袁翁两处,及京师台谏,尚细疏保郑为名将,以为不妨与李并举,又有郑罪重,李情轻,暨王锐意招之等语,以为比前折略轻,逮②拜折之名,通首读来,实使次青难堪,今弟指出,余益觉大负次青,愧悔无地!余生平于朋友中,负人甚少,惟负次青实甚,两弟为我设法,有可挽回之处,余不惮改过也。(同治元年六月初三日)

 

「注释」

①碾碓:用以舂米的工具。

②逮:等待。

 

「译文」

沅弟季弟左右:

湖南的米,价格太高,东征快没有米解送来营,安庆又苦干没有许多碾碓,每天春米不超过三百石,不足以供应各路官兵的需求,每月解送子弹、火药各三万斤,不能再多,希望弟弟量入为出,少操演几次,以节省火药,扎营地图已看过了,得下几场大雨,吟昆等处的防守一定一天天松懈,到处都是两层,前一层是抵抗城里敌人,后一层是预防支援的敌人,这应当可以稳固没有危险,少泉代买的洋枪,今天收到一个单子,等货到了马上解送弟弟营中,洋枪机括太灵,多数不耐久用,要慎用。

次青的事,弟弟对我的规劝,很对很对,是我的过失!是我的过失!我因为郑魁士享当世大名,去年袁、翁两处,以及京城台谏,还多次上疏保郑为名将,认为失守的事是与郑李两人同罪的,再者,郑罪重、李情轻,及皇上锐意招之这些话,以为比前面的奏折分量减轻了,等到拜读了奏折了以后,通篇文字,实在使次青难堪,现在弟弟指出来,我更感觉有负次青,悔愧无地!我生平对于朋友、负人很少,但有负于次青却太多了,两弟为我设法,只要能够挽回,我一定勇于改过。(同治元年初三日)

 

 

《六 为政篇》

 

禀祖父母。述与英国议和

 

「原文」

孙男国藩跪禀祖父母大人万福金安,九月十三日,接到家信,系七月父亲在省所发;内有叔父及欧阳牧云公臻函,知祖母于七月初三日因感冒致恙,不药而愈,可胜欣幸!高丽参足以补气,然身上稍有寒热,服之便不相宜,以后各领斟酌用之,若微觉感冒,即忌用此物,平日康强对,和入丸药内服最好,然此时家中,想已无多,不足可供明年一单丸药之用否?若其不足须写信来京,以便觅便寄回。

四第六弟考试。又不得志,颇难为怀;然大器晚成,堂上不必以此置虑,闻大弟将来有梦熊①之喜,幸甚!近叔父为婶母之病,劳苦忧郁,有怀莫宜,今六弟一萦②得男,则叔父合饴弄孙③,瓜瓞日繁④,其乐何如?唐镜海先生德望,为京城第一,其令嗣极孝,亦系兄于承继者,先生今上六十五岁,得生一子,人皆以盛德之报。

英夷在江南,抚局已定,益金陵为北咽喉,逆夷既已扼吭而据要害,不得不仅为和戎之策,以安民而息兵,去年逆夷在广东,曾经就抚,兵动去六百万两,此次之状,外间有言有二千一百万者,又有言此项皆劝绅民捐输,以动帑藏者,皆不知的否?现在夷船已全数出海,各处防海之兵,陆续撤回,天津亦已撤退,故扶之便,系伊里布耆英及西江总督牛鉴三人,牛鉴有失地之罪,故扶局之后,即革职拿问,伊里布去广东,代奕山为将军,耆英为两江总督,自英繁华滋扰,已历二年,将不知兵,兵不用命,于国威不少损失,然此次议抚,实出于不得已,便使夷人从此永不犯边,四海晏然安堵,则以大事小,乐天之道,孰不以为上策哉?

孙身体如常,孙媳及曾孙兄妹并皆平安,同县黄晓潭荐一老妈吴姓来,因其妻凌虐婢仆,百般惨酷,求孙代为开脱,孙接至家住一日,转荐至方夔卿太守处,托其带回湖南,大约明春可到湘乡,今年进学之人,孙见《题名录》,仅认识彭惠田一人,不知廿三上都进入否?谢党仁吴光照取一等,皆少年可慕,一等第一,《题名录》刻黄生平,不知即黄星平否?孙每接定信,常嫌其不详,以后务求详,虽乡间田宅婚嫁之事,不妨写出,使游子如仍未出里门,各族戚家,尤须一一示知,幸甚!敬请祖父母大人万福金安。余容后呈。孙谨呈。(道光二十二年九月十七日)

 

「注释」

①梦熊:以前称生儿子为梦熊。

②一索:即第一胎。

③含饴弄孙:含着饴糖追小孙子,形容老年人恬适的乐趣。

④瓜瓞日繁:比喻子孙满堂。瓞:小瓜。

 

「译文」

孙儿国藩跪禀祖父母大人万福金安。九月十二日,接到家信,是七月间父亲在省城发的,信中有叔父和欧阳牧云的信函,知道祖母在七月初三日感冒,没有吃药便好了,令人欣慰,高丽参足以补气,便身上稍微有点寒热,吃了就不合适,以后一定要反复斟酌后才可以服,平日身体康强时,把它和在丸药里吃最好,然而现在家里想必也没有多少了,不知还可供应明年一个单子的丸药用不?如果不够,要写信到京城,以便找便人带回家。

四弟六弟考试,又没有考中,很难为情,但是古人云:大才往往是晚年成就,堂上大人不必为了这件事而忧虑,听说六弟将有生儿子的喜兆,很幸运!近来叔父为了婶母的病又辛苦以又忧郁,心里有话难以表达,现在六弟第一胎便怀了男孩,那么叔父贻养天年,子孙满堂,晚景是如何的甜美啊!唐镜海先生的品德威望在京城里是首屈一指,他的儿子十分孝敬,也是从兄长处过继过来的,先生今年六十五岁,生了一个儿子,人家都说这是他积满了的德行所得到的报偿。

英国人在江南一带,当局安抚的决策已定了下来,因金陵是北面的咽喉之地,英国人既然已经扼住这个要害,我方不得不从权变而采取和番的策略,以安定百姓,平息战火,去年英国侵略者在广东,曾经接受安抚,花了六百万两兵费,这次的费用,外面传闻是二千一百万,又传说这项费用都是劝导绅士和百姓捐款,不动用国库,都不知道的确不的确?现在洋船已经全部出海,各处防海的兵陆续撤回,天津也已撤回,和谈的使节,是伊里布、耆英,以及两江总督牛鉴三个,牛鉴有守地失守的罪过,所以和谈以后,马上要革职拿问,伊里布去广东,代替奕山为将军,耆英为两江总督。自从英国侵略者滋事骚扰,已经两年,带兵的不懂得如何打仗,当兵的不努力作战,不听号令,对于我国的威望损失不小,在而这次议和,实在是出于不得已,假若能够使洋人承受天命,谁说不是上策呢?

孙儿身体如常,孙媳妇及曾孙兄妹都平安,同县黄晓潭推荐一位吴老妈子来,因为黄晓潭的妻子虐待下人,十分惨酷,因此叫吴老妈子到孙儿处,求得一个开脱,孙儿接她在家里住了一天,转荐到方夔卿太守家,托他带回湖南,大约明年春天可到湘乡。今年进学的人,孙儿看见《题名录),只认识彭惠田一人,不知道我乡二十三都、二十四都有人进学没有?谢觉仁、吴光照取一等,都是少年,令人羡慕,一等一名,《题名录》刻黄生平,不知道是不是黄星平。孙儿每次接到家信,常常嫌信写得不详细,以后务请写得详细明白,虽说是乡晨土俗,房屋、婚姻嫁娶的事,不妨都写上,使在外的游子好像仍旧在家里一样,各族亲戚家的事,尤其要一告知,拜托了!敬请祖父母大人万福金安,其余容以后再禀告。孙儿谨禀。(道光二十一年九月十七日)

 

禀父母。述盘查国库巨案

 

「原文」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男因身子不甚壮健,恐今年得差劳苦,故现服补药,预为调养,已作丸药两单。考差尚无信,大约在五月初旬。四月初四御史陈公上折直谏,此近所仅见,朝臣仰之如景星庆云①,兹将折稿付回。

三月底盘查国库,不对数银九百二十五万两,历任军官及查库御史,皆革积分赔,查库王大臣亦摊赔,此从业未有之巨案也,湖南库查御史有石承藻刘梦兰二人,查库大臣有周系英刘权之何凌汉三人,已故者令子孙分赔,何家须赔银三千两,同乡唐诗甫李杜选陕西靖边县,于四月廿一出京,王翰城选山西冀宁州知州,于五月底可出京,余仅如故,男二月接信一,至今望信甚切,男谨禀(道光二十三年四月二十日)

 

「注释」

①如景星庆云:好似天上繁星和彩云。

 

「译文」

儿子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儿子因身体不很强健,恐怕今年得到差事劳苦,所以现在在吃补药,预先把身体调养好,已经做了丸药两单。考差的事还没有消息,大约在五月初旬吧!四月初四日御史陈公上了一个奏折,直接了当的批评朝政,这是近来仅有的事,朝廷的臣僚们敬他好比天上的星星和云彩,现将他们的折稿寄回。

三月底盘查国库,有九百二十五万两银子不对数,历任管库官员,查库御史都革了职,还要分别赔偿,查库大臣也摊了一份赔偿,这是从来没有的大案,湖南库查御史有石承藻,刘梦兰二人,查库大臣有周系英、刘权之、何凌汉三人,已死的由子孙分赔,何家要赔三千两银子。同乡唐诗甫、李杜选任陕西靖边县,于四月二十一日离京城,王翰城选任山西冀宁州知州,于五月底可望离京城,其余的都仍旧,儿子二月接信后。至今盼望家信很迫切。儿谨禀。(道光二十三年四月二十日)

 

禀父母。具折奏请日讲

 

「原文」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福安,潢男三月十五到京,十八日发家信一件,四月内应可收到,想男十九日下园子,二十日印刻,恭送大行皇太后上西陵,西陵在易州,离京二百六十里,二十四下午到,廿五日辰致祭,比日转身,赶走一百公里,廿六日走百四十里,申刻到家,一路清吉,而昼夜未免辛苦,廿八早复命,数日内作奏折,拟初一早上具折,因前奏举行日讲,圣上已允谕于百日后举行兹折要①,将如何举行之法,切实是奏也。

廿九日申刻,接到大人二月廿一日手示,内六弟一信,九弟二十六之信,并大弟与他之信,一并付来,知堂上四位大人康健如常,合家平安,父母亲大人俯允①来京,男等内外不胜欣喜!手谕云:“起程要待潢男秋冬两季归,明年二月,潢男仍送二大人进京云云。”男等效谨从命,叔父一二年内既不肯来,男等亦不敢强,潢男归家,或九月,或十月,容再定妥,男等内外及两孙孙女皆好,堂上大人不必悬念,余俟续禀。(道光三十年三月三十日)

 

「注释」

①折要:同扼要。

②俯允:答允,答应。

 

「译文」

儿子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潢男三月十五日到京城,十八日发家信一件,四月内应该可以收到,春男十九日下园子,二十日卯刻,恭送大行皇太后上西陵,西陵在易州,离京城二百六十里,二十四日下午到,二十五日辰刻致祭,当日回程,赶走了一百二十里路,二十六日走一百四十里,申刻回到京城家里,一路上清洁平安,早晚也不免辛苦些,二十八日复命,几天之内写奏折,初一早上向皇上报告,因为前不久奏请举行日讲,圣上已允许在百天以后举行,现扼要把如何举行的方法,切切实实上奏。  

二十九日申刻,接到大人二月二十一日的信,其中有六弟信一封,九弟二十六日信一封,以及大弟给他的信,一起附来,知道堂上四位大人身体康健,全家平安,父母亲大人答应来京城,儿子一家内外都高兴,信中指示说:“起程要等潢男秋冬两季回明年二月。潢男仍旧送二位大人进京等等。”儿子等敬谨从命,叔父一两年之内既然不肯来,儿子也不等不敢勉强,潢男回家,或九月,或十月,容许以后再行决定,儿子等内外及两孙,孙女都好,堂上大人不必悬念,其余容以后再行禀告。(道光三十年三月三十日)

 

致诸弟。具奏言兵饷事

 

「原文」

澄温植洪四弟左右:

三月初四发一家信,其后初九日,予上一折,言兵饷事,适于是日持以粤西事棘,恐现在彼中者,不堪寄此重托,特放赛中堂前往予折所言甚是,但目前难以举行,命将拆封存军机处,待粤西定后,再行办理,赛中堂清廉公正,名望素著,此行应可迅奏肤功①。但湖南近近粤西,兵差过境,恐州县不免借此生端,不无一番蹂躏耳。

魏亚农以三月十日出都,向于借银二十两,既系姻亲,又系黄生之侄,不能不借与渠,渠言到家后,即行送交予家,未知果然否?叔父前信要鹅毛管眼药,并硇砂膏药,兹付回眼药百简,膏药千张,交魏亚农带回,呈叔父收存,为时行方便之用,其折底付回查收。

澄弟在保定,想有信交刘午峰处;昨刘有信寄子彦,而澄弟书未到,不解何故?已有信往保定去查矣,澄弟去后,吾极思念,偶自外归,辄至其房,早起辄寻其室,夜或遣人往呼。想弟在路途,弥思我也,书不一一,余俟续具,兄国藩手草。(咸丰元年三月十二日)

 

「注释」

①迅奏肤功:意思指可迅速取得成功。

 

「译文」

澄、温、植、洪四弟左右:

三月初四发一封家信,以后初九日,我上了一个奏折,讲军饷的事,恰巧皇上因为广东西部的事情棘手,恐怕现在在那里主事的官员,难以担当这个重任,特地放任赛中堂到那里去,认为我的奏折所讲的很对,但是目前难以实行,命令把奏折封存在军机处,等粤西的事情平定后,再来办理,赛中堂清廉公正,名声威望素来有名,他这次去一定可迅速取得成功,但是湖南与粤西很相邻近,兵差过境,恐怕州官,县官以此为借口生出事端,不免有一番蹂躏。

魏亚农三月十三日离京城,向我借了二十两银子,既是姻亲,又是黄生的侄儿,不得不借给他,他说到家以后,便把银子还到家里,不知道还了没有?叔父前次信中要鹅毛管眼药、硇砂膏药,现寄回此药一百简、膏药一千张,交魏亚农带回,呈叔父收存,可以在平时行方便,折底寄回查收。

  澄弟在保定,想必有信交刘午峰处,昨天刘有信寄子彦,而澄弟的信没有到,不知什么缘故?已写了信到保定查去了,澄弟去后,我很想念。偶尔从外回来,便到他住房里,早晨起来也去他住房处,晚上还派人去喊他,想弟弟在路上,使我经常想念,不一一写了,以后再写,兄国藩手草。(咸丰元年三月十二日)

 

致诸弟。进谏言戒除骄矜

 

「原文」

澄候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

四月初三日发一家信,厥后折差不来,是以月余无家书,五月十二折弁来,接到家中一信,乃四月一日所发者,具悉一切,植弟大愈,此最可喜!京寓一切平安,癣疾又大愈,比去年六月,更无形迹,去年六月之愈,已为五年来所未有,今又过之,或者从此日退,不复能为恶臭,皮毛之疾,究不甚足虑,久而弥可信也。

四月十四日考差,题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经文题,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赋得廉溪乐处,得焉字,二十六日余又进一谏疏,敬陈圣德三端,预防弊,其言颇过激切,而圣量如海,尚能容纳,岂没唐以下之英主所可及哉?余之意,盖以受惠深重,官至二品,不为不尊,堂上则诰封三代,儿子则荫任六品,不为不荣,若于此时,再不尽忠直言,更待何时乃可建言,而皇上圣德之美,出于天,自然满廷臣工,遂不敢以片言逆耳,将来恐一念骄矜,遂至恶直而好谀,则此日臣工不得辞其咎,是以趁此元年新政,即将骄矜之机关说破,使圣心日就兢业,而绝自是之萌,此余区区之本意也,现在人才不振,皆谨小而忽于大,人人皆趋习脂韦唯阿①之风,欲以此疏稍挽风气,冀在廷管趋于骨鲠②,而遇事不敢退缩,此余区区之众意也。

折子初上之时,余意恐犯不测之感,业将得失祸福,置之度外,不意圣慈含容,曲赐全。自是以后,余益当尽忠报国,不复复顾身家之私,然此后折奏虽多,亦思无有做此折之激直者;此折尚蒙优容,则以后奏折,必不致或触圣怒可知,诸弟可将吾意,细告堂上大人,无以余奏折不慎,或以戆直干天威为虑也。

父亲每次家书,皆教我尽忠图报,不必系念家中,余敬体吾父之教训,是以公而忘私,国而忘家,计此后但略寄数百金,偿家中旧债,即一心以国事为主,一切升官得差之念,毫不挂于意中,故昨五月初七大京堂考差,余即未往赶考,侍郎之得差不得差,原不关乎与考不与考,上年已酉科,传郎考差而得者三人,瑞常花沙纳张带是也,未考而得者亦三人,灵桂福济王广荫是也,今年侍郎考差者五人,不考者三人,是曰题,以义制事,以礼制心论,诗题迷观沧海曰,得涛字,五月初一放云贵差,十二放两广福建三省,名见京报内,兹不另录,袁漱六考差颇为得意,诗亦工妥,应可一得以救积困。

朱石翘明府初政甚好,睚是我邑之福,余下次当写信与之,霞仙得县首,亦见其犹能拔取真士,刘继振既系水口近邻,又送钱至我家,求请封典,义不可辞,但渠三十年四月选授训道,已在正月廿六恩诏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