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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策》34

时间: 来源于:国学院

《韩一·公仲以宜阳之故仇甘茂》

 

公仲以宜阳之故,仇甘茂。其后,秦归武遂于韩,已而,秦王固疑甘茂之以武遂解于公仲也。杜赫为公仲谓秦王曰:明也愿因茂以事王。秦王大怒于甘茂,故樗里疾大说杜聊。

 

  1. 译文

 

韩公仲因为宜阳之战的缘故仇视甘茂。在这之后,秦国把武遂归还给了韩国。事隔不久,秦王自然怀疑到甘茂想用归还武遂来解除同公仲的仇怨。杜聊趁机为公仲对秦王说:公仲希望通过甘茂来侍奉大王。秦王对甘茂十分恼怒,因此樗里疾十分赞赏杜聊。

 

 

《韩一·秦韩战于浊泽》

 

秦、韩战于浊泽,韩氏急。公仲明谓韩王曰:与国不可恃。今秦之心欲伐楚,王不如因张仪为和于秦,赂之以一名都,与之伐楚。此以一易二之计也。韩王曰:善。乃儆公仲之行,将西讲于秦。

楚王闻之大怒,召陈轸而告之。陈轸曰:秦之欲伐我久矣,今又得韩之名都一而具甲,秦、韩并兵南乡,此秦所以庙祠而求也。今已得之矣,楚国必伐矣。王听臣,为之儆四境之内,选师,言救韩,令战车满道路;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使信王之救己也。纵韩为不能听我,韩必德王也,必不为雁行以来。是秦、韩不和,兵虽至,楚国不大病矣。为能听我绝和于秦,秦必大怒,以厚怨于韩。韩得楚救,必轻秦。轻秦,其应秦必不敬。是我困秦、韩之兵,而免楚国之患也。楚王大说,乃儆四境之内选师,言救韩,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谓韩王曰:敝邑虽小,已悉起之矣。愿大国遂肆意于秦,敝邑将以楚殉韩。

韩王大说,乃止公仲。公仲曰:不可,夫以实告我者,秦也;以虚名救我者,楚也。恃楚之虚名,轻绝强秦之敌,必为天下笑矣。且楚、韩非兄弟之国也,又非素约而谋伐秦矣。秦欲伐楚,楚因以起师言救韩,此必陈轸之谋也。且王以使人报于秦矣,今弗行,是欺秦也。夫轻强秦之祸,而信楚之谋臣,王必悔之矣。韩王弗听,遂绝和于秦。秦果大怒,兴师与韩氏战于岸门⑧,楚救不至,韩氏大败。

韩氏之兵非削弱也,民非蒙愚也,兵为秦禽,智为楚笑,过听于陈侦,失计于韩明也。

 

  1. 译文

 

秦韩两国在浊泽交战,韩国告急。公仲朋对韩王说:盟国不能依靠。现在秦国的意图是要攻打楚国,大王不如通过张仪同秦国讲和,送给它一座大城市,同秦国一起攻打楚国。这是以一换二的计策。韩王说:好。于是就为公仲朋出行做准备,将到西方同秦国讲和。

楚王听此消息,大为恐慌,马上召见陈轸。陈轸说:秦国想攻伐我国已经很久了,如今又得到韩国一座大城市,其财赋可以增加兵饷,秦韩两国合兵向南,秦国多年梦寐以求的事今天已经实现了,楚国必然会被进攻。大王要听从我的意见:在全国实行戒严,挑选军队声言援救韩国,让战车布满道路,派遣使者,增加使者的车辆,加重使者的聘礼,使韩国相信大王是在救它。韩国如果不能听从我们,一定会感激大王,绝不会联兵而来。这样秦韩两国不和,秦兵虽然来到,楚国不会遭受大的损失。韩国如果能够听从我们,同秦国决裂,秦国必然大怒,因而痛恨韩国。韩国得到楚国的援救,一定会轻视秦国;轻视秦国,它应付秦国一定不恭敬。这样我们便可以使秦韩两国的军队疲惫不堪,从而解除楚国的忧患。

楚王非常高兴,便在全国范围内实行戒严,挑选军队声言援救韩国,派遣使者,增加使者的车辆,加重使者的聘礼。让使者对韩王说:敝国虽小,已经全部动员起来了,希望贵国随心所欲地对付秦国,敝国为韩国将不惜牺牲一切地进行帮助。

韩王十分高兴,便停止公仲朋使秦。公仲朋说:不行。采取行动使我们吃苦头的是秦国,用虚假的名义来援救我们的是楚国。倚仗楚国的虚名,轻易停止同强秦这样的敌人讲和,一定会被天下人耻笑了。何况楚韩两国不是兄弟国家,又不是预先约定共谋攻打秦国的,情况是秦国要攻打楚国,楚国这才发兵声言援救韩国的,这一定是陈轸的阴谋。再说大王已经派人通知秦国了,如今使者不去,是欺骗秦国。忽视强秦的灾祸,却听信楚国的谋臣,大王一定要后悔的了。韩王不听从,就同秦国停止讲和。秦国果然大怒,发兵与韩国交战于岸门。楚国的救兵不到,韩国大败。韩国的军队并不弱小,人民并不愚昧,可是军队被秦国俘获,谋略被楚国耻笑,是因为错误地听信了陈轸,没有采纳公仲朋的计策啊。

 

 

《韩一·颜率见公仲》

 

颜率见公仲,公仲不见。颜率谓公仲之谒者曰:公仲必以率为阳也,故不见率也。公仲好内,率曰好士;仲啬于财,率曰散施;公仲无行,率曰好义。自今以来,率且正言之而已矣。公仲之谒者以告公仲,公仲遽起而见之。

 

  1. 译文

 

颜率拜见公仲,公仲没有接见。颜率对公仲的传达官说:公仲一定认为我华而不实,所以不接见我。公仲好色,而我却说自己好士;公仲对钱财吝啬,而我却说自己博散好施s公仲没有确定的行为准则,而我却说自己崇尚正义。从今以后,我将直言不讳评价他的行为了。公仲的传达官把这事告诉了公仲,公仲急忙超身接见颜率。

 

 

《韩一·韩公仲谓向寿》

 

韩公仲谓向寿曰:禽困覆车。公破韩,辱公仲,公仲收国复事秦,自以为必可以封。今公与楚解,中封小令尹以桂阳。秦、楚合,复攻韩,韩必亡。公仲躬率其私徒以斗于秦,愿公之熟计之也。向寿曰:吾合秦、楚,非以当韩也,子为我谒之。

公仲曰:秦、韩之交可合也。对曰:愿有复于公。谚曰:贵其所以贵者贵。今王之爱习公也,不如公孙郝;其知能公也,不如甘茂。今二人者,皆不得亲于事矣,而公独与王主断于国者,彼有以失之也。公孙郝党于韩,而甘茂党于魏,故王不信也。今秦、楚争强,而公党于楚,是与公孙郝、甘茂同道也。公何以异之?人皆言楚之多变也,而公必之,是自为贵也。公不如与王谋其变也,善韩以备之,若此,则无祸也。韩氏先以国从公孙郝,而后委国于甘茂,是韩,公之仇也。今公言善韩以备楚,是外举不辟仇也。

向寿曰:吾甚欲韩合。对曰:甘茂许公仲以武遂,反宜阳之民,今公徒令收之,甚难。向子曰:然则奈何?武遂终不可得已。对曰:公何不以秦为韩求颖川于楚,此乃韩之寄地也。公求而得之,是令行于楚而以其地德韩也。公求而弗得,是韩、楚之怨不解,而交走秦也。秦、楚争强,而公过楚以攻韩,此利于秦。向子曰:奈何?”对曰:此善事也。甘茂欲以魏取齐,公孙郝欲以韩取齐,今公取宜阳以为功,收楚、韩以安之,而诛齐、魏之罪,是以公孙郝、甘茂之无事也。

 

  1. 译文

 

公仲派人对向寿说:野兽被围困也能撞翻猎人的车。您攻破了韩国,侮辱了公仲,公仲收拾了韩国的残局又重新来侍奉秦国,他自认为一定可以得到秦国的封赏。现在您使秦、楚和解,使楚王在国内把秦地杜阳封赏给小令尹。秦国、楚国联合起来,再次攻打韩国,韩国一定会灭亡了。公仲将亲自率领自己的党徒到秦国来拚命,希望您仔细考虑一下。

向寿说:我把秦国、楚国联合起来,并不是想以此来对付韩国,您替我告诉公仲,说秦、韩的邦交可以缔结了。

使者回答说:有些活希望再对您说一说。谚语说:尊重别人所尊重的,就受人尊重。现在秦王亲近您,比不上亲近公孙郝;他信任您,比不上信任甘茂。如今这两个人都不能接近国事,而惟独您能同秦王决断国事,这是因为他们有过失。公孙郝同韩国亲迸,而甘茂同魏国亲近,所以秦王不信任他们。当今秦、楚争霸,而您却同楚国亲近,这与公孙郝、甘茂走的是同一条道路。您用什么表现出与他们不同呢?人们都说楚国多变,而您却一定要帮助它,这是要自求富贵。您不如和秦王谋划应付楚国的多变,善待韩国防范楚国,如此,就没有祸患了。韩国先是把国家政事交给了公孙郝,而后又把国家政事委托给了甘茂,这样韩国才成了您的仇敌。现在您声言亲善韩国来防范楚国,这是推举外贤而不回避仇敌的举动。向寿说:我很想同韩国和好。

使者通答说:甘茂答应公仲归还韩国的武遂,让宜阳的百姓返回家圈,如今您平自收回武遂,想同韩国和好很难啊。

向寿说:那么怎么办呢?武遂难道永远不能收回了吗?

使者回答说:您为什么不凭借秦国的力量替韩国向楚国求取颍川?这本是韩围的寄地,您一旦求得,这就使您的命令能在楚国得以执行,并且用楚国的土地使韩国感激您的恩德。您如果不能求得,这样韩国、楚国的怨仇就不能化解,它们就会竞相投靠秦国。秦国、楚国争霸,您指责楚国,拉拢韩国,这会对秦国有和。

向寿说:怎么办呢?

使者回答说:这是件好事。甘茂想依靠魏国攻取齐地,公孙郝也想依靠韩国夺取齐地,现在您把夺取宜阳作为战功,拉拢楚国、韩国安抚它们,并且声讨齐国、魏国的罪过,因此公孙郝、甘茂就将失去权势。

 

 

《韩一·或谓公仲曰听者听国》

 

或谓公仲曰:听者听国,非必听实也。故先王听谚言于市,愿公之听臣言也。公求中立于秦,而弗能得也,善公孙郝以难甘茂,劝齐兵以劝止魏,楚、赵皆公之仇也。臣恐国之以此为患也,愿公之复求中立于秦也。

公仲曰:奈何?”对曰:秦王以公孙郝为党于公而弗之听,甘茂不善于公而弗为公言,公何不因行愿以与秦王语?行愿之为秦王臣也公,臣请为公谓秦王曰:齐、魏合与离,于秦孰利?齐、魏别与合,于秦孰强?’秦王必曰:齐、魏离,则秦重;合,则秦轻。齐、魏别,则秦强;合,则秦弱。臣即曰:今王听公孙郝以韩、秦之兵应齐而攻魏,魏不敢战,归地而合于齐,是秦轻也,臣以公孙郝为不忠。今王听甘茂,以韩、秦之兵据魏而攻齐,齐不敢战,不求割地而合于魏,是秦轻也,臣以甘茂为不忠。故王不如令韩中立以攻齐,齐王言救魏以劲之,齐、魏不能相听,久离兵史。王欲,则信公孙郝于齐,为韩取南阳,易谷川以归,此惠王之愿也。王欲,则信甘茂于魏,以韩、秦之兵据魏以郄齐,此武王之愿也。臣以为令韩以中立以劲齐,最秦之大急也。公孙郝党于齐而不肯言,甘茂薄而不敢谒也,此二人,王之大患也。愿王之熟计之也。

 

  1. 译文

 

有人对公仲说:处理政事的人要多从国人那里听取意见,并不一定要从贵族那里听取。因此毙王从市井中听取俗谚,希望您也能听一听臣下的意见。您在秦王那里请求让韩国不倾向齐、魏任何一方,秦王没有答应,您就亲近公孙郝为难甘茂,勉励齐国军队并鼓励进攻魏国,楚国、赵国都成了您的仇敌。臣下担心韩国将以此为祸患,希望您再次向秦王请求允许韩国保持中立。

公仲说:那将怎么办呢?

那个人回答说:秦王认为公孙郝亲近您,因而不会听信公孙郝,甘茂同您不友好不会替您说话,您何不通过行愿来向秦王传话呢?行愿傲秦王的大匝很公正,臣下请求让行愿替您对秦王说:齐国、魏国联合与分裂,哪砷情况对秦国有利?齐国、魏国背离与联合,对于秦国来说,哪种情况会使秦国更强大?秦王一定会说:齐、魏分裂,秦国地位就显得重要,齐、魏联合,秦国就无足轻重。齐、魏背离,秦国就会更强大,齐、魏联合,秦国就会变得弱小。臣下就会让行愿说:如今大王听信公孙郝,用韩国、秦国的军队响应齐国而去进攻魏国,魏国不敢应战,将土地归入齐国,同齐国联合,这样秦国就变得无足轻重了,臣下认为公孙郝不忠心。现在如果大王听信甘茂,用韩国、秦国的军队凭据魏国攻打齐国,齐国不敢应战,不要求魏国割让土地就同魏国讲和,这样秦国也会变得无足轻重,臣下认为甘茂不忠心。因此大王不如让韩国保持中立来打击齐国,大王声言援救魏国来壮大魏国的声势,齐国、魏国彼此不会听从,一定会长时期遭受战事的困扰。大王想这样做,就可以让公孙郝取信子齐国,替韩国攻取魏国的南阳,换得韩国的谷川归属秦国,这是惠王的愿望。大王想那样做,就可以让甘茂取信于魏国,用韩国、秦国的军队凭据魏国来打击齐国,这是武王的愿望。臣下认为让韩国保持中立来攻击齐国,是秦国最紧迫的事。公孙郝亲近齐国而不肯对公仲说,甘茂受到冷遇而不敢进言,这两个人,是大王的祸根,希望大王仔细考虑这件事。

 

《韩一·韩公仲相》

 

韩公仲相。齐、楚之交善秦。秦、魏遇,且以善齐而绝齐乎楚。王使景鲤之秦,鲤与于秦、魏之遇。楚王怒景鲤,恐齐以楚遇为有阴于秦、魏也,且罪景鲤。

为谓楚王曰:臣贺鲤之与于遇也。秦、魏之遇也,将以合齐、秦而绝齐于楚也。今鲤与于遇,齐无以信魏之合己于秦而攻于楚也,齐又畏楚之有阴于秦、魏也,必重楚。故鲤之与于遇,王之大资也。今鲤不与遇,魏之绝齐于楚明矣。齐、楚信之,必轻王,故王不如无罪景鲤,以视齐于有秦、魏,齐必重楚,而且疑秦、魏于齐。王曰:诺。因不罪而益其列。

 

  1. 译文

 

韩国的公仲做了相国,当时齐、楚邦交和睦亲善。秦王、魏王在边境上不期而遇,将要用亲善齐国的策略来断绝齐国同楚国的邦交。适逢楚王派景鲤出使秦国,景鲤参与了秦王、魏壬的会见。楚玉恼怒景鲤,担心齐国会认为楚国参与了秦王、魏王的会见,暗中同秦、魏有来往,将要降罪予景鲤。有人为景鲤对楚王说:臣下向您祝贺景鲤参与了秦王、魏王的会见。秦王、魏王会见,将要用联合弃、秦的策略来断绝齐国同楚国的邦交。现在景鲤参与了秦王、魏王的会见,齐国没有相信魏国联合秦国进攻楚国的理由,齐国又惧怕楚国暗中与秦国、魏国有来往,一定会尊重楚国。所以景鲤参与秦王、魏王的全见,是大王重要的凭借。现在如果景鲤没参与秦王、魏王的会见,魏国想断绝齐国和楚国邦交的行动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齐国听信了秦国、魏国,一定会轻视大王,因此大王不如不降罪景鲤以表示齐国有秦国、魏国的支持,齐国一定会重视楚国,而且会使秦国、魏国怀疑楚国同齐国有牢固的联盟。

楚王说:好吧。于是没有阵罪景鲤并且提升了他的官位。

 

 

《韩一·王曰向也子曰天下无道》

 

王曰:向也,子曰天下无道,今也,子曰乃且攻燕者,何也?”对曰:今谓马多力则有矣,若曰胜千钧则不然者,何也?夫千钧,非马之任也。今谓楚强大则有矣,若夫越赵、魏而斗兵于燕,则岂楚之任也哉?且非楚之任,而楚为之,是弊楚也。强楚、弊楚,其于王孰便也?”

 

  1. 译文

 

魏王说:过去您说天下无敌;如今您又说就将攻燕,为什么?

虞卿回答说:现在说马很有力量,那是事实,如果说马能力拖千钧就不是事实,为什么?现在说楚国很强大,那是事实,如果说楚国能够跨越赵国、魏国同燕军作战,那哪里是楚国所能胜任的!况且不是楚国能胜任的事情而楚国偏要去做,这是损害楚国啊,使楚国强大,使楚国受到损害,它们之中哪种情况对大王更有利呢?

 

 

《韩一·或谓魏王王儆四强之内》

 

或谓魏王:王儆四强之内,其从于王者,十日之内,备不具者死。王因取其游之舟上击之。臣为王之楚,王肯臣反,乃行。春申君闻之,谓使者曰:子为我反,无见王矣。十日之内,数万之众,今涉魏境。秦使闻之,以告秦王。秦王谓魏王曰:大国有意,必来以是而足矣。

 

  1. 译文

 

有人对魏王说:大王告戒四境之内的百姓,那些将从大王出征的,十天之内,兵器没有准备的杀头。大王就取下旌旗上的装饰系在车辕之上以壮声势。臣下为大王出使楚国。大王等臣下返跻,就出兵。

春串君听说后,对魏国的使者说:您为我回去吧,不用见楚王了。十天之内,数万楚国军队,就会抵达魏国边境。

秦国的使者听说后,把此事报告了秦王。秦王对魏王说:大国有意来攻,用你们自己的军队就足够了。

 

 

《韩一·观鞅谓春申》

 

观鞅谓春申曰:人皆以楚为强,而君用之弱,其於鞅也不然。先君者,二十余年未尝见攻。今奉欲逾兵于渑隘之塞,不使;假道两周倍韩以攻楚,不可。今则不然,魏且旦暮亡矣,不能爱其许、鄢陵与梧,割以予秦,去百六十里。臣之所见者,秦、楚斗之日也已。

 

  1. 译文

 

观津人朱英对春申君说:人们都认为楚国原来很强大,而您执政以后才衰弱了,我对于这件事不这样看.在您之前的执政者,三十多年来楚国没有遭到进攻。当时秦国想越过渑隘险塞,不方便,向两周假道,背对韩国来进攻楚国,更不行。如今就不是刃骑祥了,魏国旦夕之间就将被灭亡,不可能吝惜他们的许地、鄢陵和梧地,会把这些地方割让给秦国,这样秦国军队距离楚国的阵地只有一百六十里,臣下所看到的,是秦国、楚国搏斗的日子不会太久远了。

 

 

《韩一·公仲数不信于诸侯》

 

公仲数不信于诸侯,诸侯锢之。南委国于楚,楚王弗听。苏代为楚王曰:不若听而备与其反也。明之反也,常仗赵而畔楚,仗齐而畔秦。今四国锢之,而无所入矣,亦甚患之。此方其为尾生之时也。

 

  1. 译文

 

公仲对各诸侯屡次不讲信用,诸侯们都不听信他的说教。他向南将国事委托给楚国,楚王不听信他。苏代为他向楚王说:不如听信他而防备他的反复。公仲反复无常,经常是依仗赵国而背叛楚国,依仗齐国而背叛秦国。如今四国都不听信他的话,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钻空子,他也很忧虑,这正是他变成尾生的时候。

 

 

 

《韩二·楚围雍氏五月》

 

楚围雍氏五月。韩令使者求救于秦,冠盖相望也,秦师不下殽。韩又令尚靳使秦,谓秦王曰:韩之于秦也,居为隐蔽,出为雁行。今韩已病矣,秦师不下殽。臣闻之,唇揭者其齿寒,愿大王之熟计之。宣太后曰:使者来者众矣,独尚子之言是。召尚子入。宣太后谓尚子曰: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尽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韩,兵不众,粮不多,则不足以救韩。夫救韩之危,日费千金,独不可使妾少有利焉。

尚靳归书报韩王,韩王遣张翠。张翠称病,日行一县。张翠至,甘茂曰:韩急矣,先生病而来。张翠曰:韩未急也,且急矣。甘茂曰:秦重国知王也,韩之急缓莫不知。今先生言不急,可乎?”张翠曰:韩急则折而入与楚矣,臣安敢来?”甘茂曰:先生毋复言也。

甘茂人言秦王曰:公仲柄得秦师,故敢捍楚。今雍氏围,而秦师不下殽,是无韩也。公仲且抑首而不朝,公叔且以国南合于楚。楚、韩为一,魏氏不敢不听,是楚以国谋秦也。如此,则伐秦之形成矣。不识坐而待伐,孰与伐人之利?”秦王曰:善。果下师于殽以救韩。

 

  1. 译文

 

楚军包围了韩国雍氏城长达五个月。韩襄王派众多使者向秦国求救,使者车辆络绎不绝、冠盖相望于道,秦国的军队还是不出崤山来援救韩国。韩国又派尚靳出使秦国,对秦昭王说:韩国对于秦国来说,平时就像个屏障,有战事时就是先锋。现在韩国万分危急,但秦国不派兵相救。我听说过这样的话,'唇亡齿寒',希望大王您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秦宣太后说:韩国的使者来了那么多,只有尚先生的话说得有道理。于是召尚靳进见。宣太后对尚靳说:我服侍惠王时,惠王把大腿压在我身上,我感到疲倦不能支撑,他把整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时,而我却不感觉重,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样对我来说比较舒服。秦国帮助韩国,如果兵力不足,粮食不多,就无法解救韩国。解救韩国的危难,每天要耗费数以千计的银两,难道不能让我得到一点好处吗?”

尚靳回国后把宣太后的话告诉了韩襄王,韩襄王又派张翠出使秦国。张翠假称自己有病,每天只走一个县。张翠到了秦国,甘茂说:韩国已经很危急了,而先生还抱病前来。张翠说:韩国还没有到危急的时刻,只是快要危急了而已。甘茂说:秦国堂堂大国,秦王智慧圣明,韩国的危急之事秦国没有不知道的。现在先生却说韩国并不危急,这样行吗?”张翠说:韩国一旦危急就转向归顺楚国了,我怎么还敢来秦国?”甘茂说:先生不要再说了。

甘茂进宫对秦昭王说:公仲以为能够得到秦国的援助,所以才敢抵御楚国。现在雍氏被围攻,而秦军不肯去援救,这就势必要失去韩国。公仲因为得不到秦国的援救而忧郁不上朝,公叔就会趁机让韩国向南去跟楚国讲和。楚国和韩国结为一体,魏国就不敢不听从,这样一来楚国就可以用这三个国家的力量来图谋秦国。这样,它们共同进攻秦国的形势就形成了。我不知坐等别人来进攻有利,还是主动进攻别人有利?”秦昭王说:不错。秦军终于从崤山出兵去解救韩国。楚国很快从韩国撤军了。

 

 

《韩二·楚围雍氏韩令冷向借救于秦》

 

楚围雍氏,韩令冷向借救于秦,秦为发使公孙昧入韩。公仲曰:子以秦为将救韩乎?其不乎?”对曰:秦王之言曰,请道于南郑、兰田以入攻楚,出兵于三川以待公,殆不合军于南郑矣。公仲曰:奈何?”对曰:秦王必祖张仪之故谋。楚威王攻梁,张仪谓秦王曰:与楚攻梁,魏折而入于楚。韩固其与国也,是秦孤也。故不如出兵以劲魏。于是攻皮氏。魏氏劲,威王怒,楚与魏大战,秦取西河之外以归。今也其将扬言救韩,而阴善楚,公恃秦而劲,必经与楚战。楚阴得秦之不用也,必易于公相支也。公战胜楚,遂与公乘楚,易三川而归。公战不胜楚,塞三川而守之,公不能救也。臣甚恶其事。司马康三反之郢矣,甘茂与昭献遇于境,其言曰收玺,其实犹有约也。公仲恐曰:然则奈何?”对曰:公必先韩而后秦,先身而后张仪。以公不如亟以国合于齐、楚,秦必委国于公以解伐。是公之所以外者仪而已,其实犹之不失秦也。

 

  1. 译文

 

楚国围困雍氏,韩国派冷向到秦国借救兵,秦国为此派公孙昧来到韩国。公仲说:您认为泰国将会救韩国呢?还是不救韩国呢?

公孙昧回答说:秦王的话是这样说的,请你们取道南郑、蓝田去攻打楚国,我们出兵进驻三川,等待您。这样恐怕秦、韩两军永远也不能会合了。

公仲说:怎么办呢?

公孙昧回答说:秦王一定会效法张仪以往的计谋。楚威王进攻魏国,张仪曾对秦王说:我们同楚国一起攻打魏国,魏国就会掉头投向楚国。韩国本来就是魏国的盟国,这样泰国就孤立了。因此不如假意出兵使魏国变得强硬起来。这时楚国一定围攻皮氏。魏国态度强硬,楚威王大怒,楚国和魏国展开大战,结果秦军夺取了西河之外的土地满意而归。观在秦国表面上声畜救韩,而暗地里与楚国亲善,您依仗秦国态度强硬,一定轻视同楚国的战斗。楚国已暗中得知秦国不会帮助韩国,一定很容易同您相抗衡。您如果战胜楚国,秦国就会同您一道乘楚国之危夺壤土地,攻占三川而归。您战不胜楚国,秦国就会阻塞三川全办拒守,您不能自救。臣下厌恶这样的事。司马康三次往反到楚阁的郢都,甘茂又同昭献在边境上会面,他们声称楚国收回了军印,不再攻打韩国,其实在这背后仍有盟约。

公仲忍惧地说:既然如此,那么该怎么办呢?

公孙昧回答说:您一定要先考虑韩国的实力,而后考虑秦国的援助,先用自身的计谋,而后考虑张仪的帮助,您不如赶快让韩国同齐国、楚国联合在一起,秦国一定会把国家托付给您,以解除可能遭到的进攻。这样您疏远的不过是张蚁罢了:,而实际上仍没有失去秦国的邦交。

 

 

《韩二·公仲为韩魏易地》

 

公仲为韩、魏易地,公叔争之而不听,且亡。史惕谓公叔曰:公亡,则易必可成矣。公无辞以后反,且示天下轻公,公不若顺之。夫韩地易于上,则害于赵;魏地易于下,则害于楚。公不如告楚、赵,楚、赵恶之。赵闻之,起兵临羊肠,楚闻之,发兵临方城,而易必败矣。

 

  1. 译文

 

公仲为韩、魏两国交换土地,公叔竭力谏诤而公仲不听,公叔将要出走。史惕对公叔说:您如果出走,交换土地的事必然成功了。您将没有任何借口因来,并且让天下人轻视您,您不如顺其自然。韩国的土地交换给魏国就会损害赵国,魏国的土地对换给韩国就会损害楚国。您不如把这件事告诉楚国、赵国,楚、赵两国都会厌恶这种做法。赵国听说后,就会起兵逼近羊肠;楚国听说后,就会兵临方城,公仲交换土地的事必定会失败了。

 

 

《韩二·錡宣之教韩王取秦》

 

錡宣之教韩王取秦,曰:为公叔具车百乘,言之楚,易三川。因令公仲谓秦王曰:三川之言曰,秦王必取我。韩王之心,不可解矣。王何不试以襄子为质于韩,令韩王知王之不取三川也。因以出襄子而德太子。

 

  1. 译文

 

铸宣教韩王如何争取秦国的联合,他说:替公叔准备一百辆车,声言去楚国,要用三川交换楚地,于是再让公仲对秦王说:三川一带流传说,秦王一定要夺取三川,韩王心里不知如何是好。大王何不试着让襄子到韩国做人质,使韩王知道大王不想夺取三川。这样就可以让秦国派襄子来做人质,又可以让秦国太子感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