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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策》17

时间: 来源于:国学院

一定很深重!凭什么说是两败俱伤?况且魏国已经命令士兵割取了赵国很多土地,赵国已经显露出灭亡的征兆,而内心有了楚国不援救自己的想法,必然与魏国联合起来而图谋楚国。所以君王不如少出些军队,作为赵国的援兵。赵国依仗楚国的强大有力,必定与魏国死战。魏国被赵国的顽强抵抗精神所激怒,而且看到楚国的援救不值得畏惧,一定不肯放弃灭亡赵国的机会。赵国、魏国互相拚得两败俱饬,而齐国、秦国乘楚国援救赵国之机起兵攻打魏国,那么魏国是可以打败的。

楚国因此派景舍领兵援救赵国。赵国的邯郸被魏国攻占以后,楚国占取了睢水、涉水之间的大片土地。

 

 

《楚一·江尹欲恶昭奚恤于于楚王》

 

江尹欲恶昭奚恤于楚王,而力不能,故为梁山阳君请封于楚。楚王曰:诺。昭奚恤曰:山阳君无功于楚国,不当封。江尹因得山阳君与之共恶昭奚恤。

 

  1. 译文

 

江乙想要使楚宣王讨厌昭奚恤,可是感到自己的力量不够,所以就替魏国出阳君向楚宣王请求封赏。楚宣王说:好。昭奚恤说:山阳君对楚国没有功劳,不应当加封。江乙因此取得山阳君的好感,跟他共同讨厌昭奚恤。

 

 

《楚一·魏氏恶昭奚恤于楚王》

 

魏氏恶昭奚恤于楚王,楚王告昭子。昭子曰:臣朝夕以事听命,而魏入吾君臣之间,臣大惧。臣非畏魏也!夫泄吾君臣之交而天下信之,是其为人也近苦矣!夫苟不难为之外,岂忘为之内乎?臣之得罪无日矣。王曰:寡人知之,大夫何由?”

 

  1. 译文

 

魏国人在楚宣王面前表示讨厌昭奚恤,楚宣王告诉了昭奚恤。昭奚恤说:臣下早晚事奉君王听从命令,然而一个魏国人在我们君臣之间挑拨扰乱,臣下很害怕。臣下不是害怕这个魏国人I那疏远我们君臣之间感情,而使天下人相信是真的,这样的人为人也太恶了。假如一个外国人这样做感到不难,难道国内别有用心的人会忘记这样干吗?臣下得罪的日子没有几天了。宣王说:我知道这些事情,大夫担心什么?

 

 

《楚一·江乙恶昭奚恤》

 

江乙恶昭奚恤,谓楚王曰:人有以其狗为有执而爱之。其狗尝溺井,其邻人见狗之溺井也,欲入言之。狗恶之,当门而噬之。邻人惮之,遂不得入言。邯郸之难,楚进兵大梁,取矣。昭奚恤取魏之宝器,以居魏知之,故昭奚恤常恶臣之见王。

 

  1. 译文

 

江乙讨厌昭奚恤,对楚宣王说:有一个人认为他的狗很会看守门户而宠爱它。他的狗曾经往井里撒尿。他的邻人看见狗往井里撒尿,想要进去告诉它的主人。狗却很讨厌他,守住大门而咬他。邻人惧怕狗的凶恶,于是就不敢进去说话了。邯郸之战,楚国进兵大梁,攻占了它。昭奚恤取得了魏国很多的宝器,因为臣下那时居住在魏国是完全清楚的,所以昭奚恤非常讨厌臣下来进见大王了。

 

 

《楚一·江乙说于安陵君》

 

江乙说于安陵君曰:君无咫尺之地,骨肉之亲,处尊位,受厚禄,一国之众,见君莫不敛衽而拜,抚委而服,何以也?”曰:王过举而已。不然,无以至此。

江乙曰: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是以嬖女不敝席,宠臣不避轩。今君擅楚国之势,而无以深自结于王,窃为君危之。安陵君曰:然则奈何?”“愿君必请从死,以身为殉,如是必长得重于楚国。曰:谨受令。

三年而弗言。江乙复见曰:臣所为君道,至今未效。君不用臣之计,臣请不敢复见矣。安陵君曰:不敢忘先生之言,未得间也。

于是,楚王游于云梦,结驷千乘,旌旗蔽日,野火之起也若云霓,兕虎嗥之声若雷霆,有狂兕(牛羊)车依轮而至,王亲引弓而射,壹发而殪。王抽旃旄而抑兕首,仰天而笑曰:乐矣,今日之游也!寡人万岁千秋之后,谁与乐此矣?”安陵君泣数行而进曰:臣入则编席,出则陪乘。大王万岁千秋之后,愿得以身试黄泉,蓐蝼蚁,又何如得此乐而乐之。王大说,乃封坛为安陵君。

君子闻之曰:江乙可谓善谋,安陵君可谓知时矣。

 

  1. 译文

 

江乙劝导安陵君,说:您对楚国没有丝毫的功劳,也没有骨肉之亲可以依靠,却身居高位,享受厚禄,人民见到您,没有不整饰衣服,理好帽子,毕恭毕敬向您行礼的,这是为什么呢?安陵君回答说:这不过是因为楚王错误地提拔我罢了;不然,我不可能得到这种地位。江乙说:用金钱与别人结交,当金钱用完了,交情也就断绝了;用美色与别人交往,当美色衰退了,爱情也就改变了。所以,爱妾床上的席子还没有睡破,就被遗弃了;宠臣的马车还没有用坏,就被罢黜了;您现在独揽楚国的权势,可自己并没有能与楚王结成深交的东西,我为您非常担忧。安陵君说:那可怎么办呢?江乙说:希望您一定向楚王请求随他而死,亲自为他殉葬,这样,您在楚国必能长期受到尊重。安陵君说:敬遵您的教导。

3年以后,安陵君仍然没有说什么。江乙又拜见,说:我给您说的,到现在您也没有实行,您既然不采纳我的意见,我要求从此不再会见您了。安陵君说:我实在不敢忘记先生给我的教导,只因没有遇到好机会啊!

在这时,楚王要到云、楚地区去游猎,车马成群结队,络绎不绝,五色旌旗遮蔽天日,野火烧起来,好像彩虹,老虎咆哮之声,好像雷霆。忽然一头犀牛像发了狂似的朝车轮横冲直撞过来,楚王拉弓搭箭,一箭便射死了犀牛。楚王随手拔起一根旗杆,接住犀牛的头,仰天大笑,说:今天的游览,实在太高兴了!我要是百年之后,又和谁能一道享受这种快乐呢?安陵君泪流满面,上前对楚王说:我在宫内和大王挨席而坐,出外和大王同车而乘,大王百年之后,我愿随从而死,在黄泉之下也做大王的席垫,以免蝼蚁来侵扰您,又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呢!楚王听了大为高兴,就正式封他为安陵君。

君子听到了,就说:江乙真算是善于出谋划策,安陵君真算是善于利用时机啊。

 

 

《楚一·江乙为魏使于楚》

 

江乙为魏使于楚,谓楚王曰:臣入竟,闻楚之俗,不蔽人之善,不言人之恶,诚有之乎?”王曰:诚有之。江乙曰:然则白公之乱,得无遂乎?诚如是,臣等之罪免矣。楚王曰:何也?”江乙曰:州侯相楚,贵甚矣而主断,左右惧曰无有,如出一口矣。

 

  1. 译文

 

江乙为魏国出使到楚国,对楚宣王说:臣下进入国境,听说楚国有这样一种风俗,不掩盖别人的善良,不谈论别人的邪恶,果真是这样吗?楚宣王说:果真是这样。江乙说:既然这样,那么自公所制造的祸乱,莫非成功了吗?果真像这样,臣下们的罪过就可以免除了。楚宣王说:为什么?江乙说:州侯辅佐楚国,尊贵已极并独断专行,可是他左右的人都说世上没有能赶得上他的人,像从一张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楚一·鄙人有狱三年不》

 

鄙人有狱三年不决者,故令请其宅,以卜其罪。客因为之谓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之宅,臣愿之。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不当服罪,故其宅不得。

客辞而去。昭奚恤已而悔之,因谓客曰:奚恤得事公,公何为以故与奚恤?”客曰:非用故也。曰:谓而不得,有悦色,非故如何也?” 

 

  1. 译文

 

郢城一个人有讼事三年没有判决,因此让一个人假装请求买他的住宅,用这件来卜测他是否有罪。受他委托的人因此为他对昭奚恤说:郢城某某人的住宅,我希望买下它。昭奚恤说:郢城某某人,不应当判罪,所以他的住宅您是得不到的。受委托的人辞谢要走。昭奚恤旋即对自己说出的话很后悔,就对受蚕托的人说:奚恤可以事奉您,您为什么借买房来探试我的意思?受委托的人说:不是用事情来探听您的态度看法。昭奚恤说:请求而没有得到,但却表现出喜悦的脸色,不是用这件事试探是什么。

 

 

《楚一·城浑出周》

 

城浑出周,三人偶行,南游于楚,至于新城。

城浑说其令曰:郑、魏者,楚之耎国;而秦,楚之强敌也,郑、魏之弱,而楚以上梁应之;宜阳之大也,楚以弱新城围之。蒲反、平阳,相去百里,秦人一夜而袭之,安邑不知;新城、上梁相去五百里,秦人一夜而袭之,上梁亦不知也。今边邑之所恃者,非江南泗上也。故楚王何不以新城为主郡也?边邑甚利之。新城公大说,乃为具驷马乘车五百金之楚。城浑得之,遂南交于楚,楚王果以新城为主郡。

 

  1. 译文

 

城浑从周国出游,三个人相遇同行,向南到楚国游历,一直到新城。城浑向新城的县令游说说:郑国、魏国,对楚国来说是弱国;然而秦国,却是楚国的强大敌人。郑国、魏国弱,可是楚国却用上梁的兵对付它们;秦国的宜阳强大,楚国却用弱小的新城捍御它。蒲坂、平阳相距百里,秦国人一夜之间偷袭这两座城,安邑不能发觉;新城、上梁相距五百里,秦人一夜偷袭这两座城,上梁也不能发觉。如今边境城邑所依靠的,不是江南泗上。所以楚王为什么不把新城作为楚国的郡县,这对边邑的保卫太有利了。新城的县令非常高兴,就为城浑准备四马拉的兵车和五百两黄金的路费。城浑得到这些东西,于是向南到楚国交游,楚王果然把新城改为主要郡县。

 

 

《楚一·韩公叔有齐魏》

 

韩公叔有齐、魏,而太子有楚、秦以争国。郑申为楚使于韩,矫以新城,阳人予太子。楚王怒,将罪之。对曰:臣矫予之,以为国也。臣为太子得新城、阳人,以与公叔争国而得之。齐、魏必伐韩。韩氏急,必悬命于楚,又何新城、阳人之敢求?太子不胜,然而不死,今将倒冠而至,又安敢言地?”楚王曰:善。乃不罪也。

 

  1. 译文

 

韩国公叔有齐国和魏国支持,太子几瑟有楚国和秦国支持,两个各有所恃,便争夺太子的权位。郑申为楚国出使出韩国,他假托楚王之命把新城、阳人两地许给了几瑟,楚王很生气,要惩处郑申。郑申禀报说:我假传王命,把新城、阳人许给几瑟,完全是为了楚国。我为几瑟取得了新城、阳人两地,这是为他与公叔争夺太子权位而谋取的,齐、魏两国得知必定会出兵进攻韩国,韩国紧急,必定会完全依靠楚国去救援,又有谁敢要求新城、阳人两地呢?如果几瑟不能战胜齐、魏,侥幸活着,肯定会仓皇逃奔到楚国来,又怎么敢提起新城、阳人的事呢?楚王说:。因此就不惩处郑申了。

 

 

《楚一·楚杜赫说楚王以取赵》

 

楚杜赫说楚王以取赵。王且予之五大夫,而令私行。陈轸谓楚王曰:赫不能得赵,五大夫不可收也,得赏无功也。得赵而王无加焉,是无善也。王不如以十乘行之,事成,予之五大夫。王曰:善。乃以十乘行之。

杜赫怒而不行。陈轸谓王曰:是不能得赵也。

 

  1. 译文

 

楚国的杜赫劝说楚王去争取赵国的支持。楚王将要授给他五大夫的爵位,并且让他私自采取行动。陈轸对楚王说:如果杜赫不能取得赵国的支持,赏给他五大夫的爵位就无法收回,这是赏赐没有功劳的人。如果他能得到赵国的支持,可是大王对他的赏赐却没有办法增加了,这就是没有赏赐。大王不如给他十辆兵车,让他去办争取赵国的事,事情成功以后,授给他五大夫的爵位。楚王说:好。于是楚王给杜赫十辆兵车,让他去办争取赵国的事情。

杜赫听后大怒,不肯出行。陈轸对楚王说:这是他不能争取到赵国的支持。

 

 

《楚一·楚王问于范环》

 

楚王问于范环曰:寡人欲置相于秦,孰可?”对曰:臣不足以知之。王曰:吾相甘茂可乎?”范环对曰:不可。王曰:何也?”曰:夫史举,上蔡之监门也。大不如事君,小不如处室,以苛廉闻于世,甘茂事之顺焉。故惠王之明,武王之察,张仪之好谮,甘茂事之,取十官而无罪,茂诚贤者也,然而不可相秦。秦之有贤相也,非楚国之利也。且王尝用滑于越而纳句章,昧之难,越乱,故楚南察濑胡而野江东。计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越乱而楚治也。今王以用之于越矣,而忘之于秦,臣以为王钜速忘矣。王若欲置相于秦乎?若公孙郝者可。夫公孙郝之于秦王,亲也。少与之同衣,长与之同车,被王衣以听事,真大王之相已。王相之,楚国之大利也。

 

  1. 译文

 

楚怀王问范环说:寡人想在秦国安排一个相国,你看谁可以?范环说:臣下不能知道此事。楚怀王说:我安排甘茂去做相国可以吗?范环回答说:不可以。楚怀王间:为什么?范环说:史举原来是上蔡的看门人。往大说他不知道如何事奉君王,往小说他不知道怎样处理好家务事,以过于廉洁闻名于世,甘茂事奉他却十分顺从。所以,像惠王那样的贤明,武王那样明察,张仪那样喜欢说别人坏话,让甘茂去事奉他们,获得十个官职也不会有罪过,甘茂的确是一个贤能的人,然而却不可以让他去秦傲相国。秦国有贤能的相国,并非对楚国有利。再说大王曾经派召滑到越国为相,接收了句章,引出了唐昧之难,但因越国内乱,所以楚国扔能向南收管濑湖而以江东为郡。算计一下,大王的功业之所以能达到如此程度,是因为越国内乱而楚国得到了治理。如今大王对越围已经厢过这种策略,却忘记对秦国使用它,臣下认为大王太健忘了。大王果真想在秦国安排格国吗?像公孙郝那样的人就可以。公孙郝和秦王的关系很亲密。年少时他与秦王同穿一件衣服,长大以后与秦王同坐一辆车,披着秦王的衣服处理公事,他可真是大王应该派去做相囤的人选了。如果大王派他去做相国,对楚国是非常有利的。

 

 

《楚一·苏秦为赵合从说楚威王》

 

苏秦为赵合从,说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强国也。大王,天下之贤王也。楚地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汾、陉之塞、郇阳。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夫以楚之强与大王之贤,天下莫能当也。今乃欲西面而事秦,则诸侯莫不南面而朝于章台之下矣。秦之所害于天下莫如楚,楚强则秦弱,楚弱则秦强,此其势不两立。故为王至计,莫如从亲以孤秦。大王不从亲,

秦必起两军:一军出武关;一军下黔中。若此,则鄢、郢动矣。臣闻治之其未乱,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后忧之,则无及已。故愿大王早计之。

大王诚能听臣,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以承大王之明制,委社稷宗庙,练士厉兵,在大王之所用之。大王诚能听臣之愚计,则韩、魏、齐、燕、赵、卫之妙音美人,必充后宫矣。赵、代良马囊他,必实于外厩。故从合则楚王,横成则秦帝。今释霸王之业,而有事人之名,臣窃为大王不取也。

夫秦,虎狼之国也,有吞天下之心。秦,天下之仇雠也。横人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事秦,此所谓养仇而奉雠者也。夫为人臣而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强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顾其祸。夫外挟强秦之威,以内劫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无过此者。故从亲,则诸侯割地以事楚;横合,则楚割地以事秦。此两策者,相去远矣,有亿兆之数。两者大王何居焉?故弊邑赵王,使臣效愚计,奉明约,在大王命之。

楚王曰:寡人之国,西与秦接境,秦有举巴蜀、并汉中之心。秦,虎狼之国,不可亲也。而韩、魏迫于秦患,不可与深谋,恐反人以入于秦,故谋未发而国已危矣。寡人自料,以楚当秦,未见胜焉。内与群臣谋,不足恃也。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昧,心摇摇而悬旌,而无所终薄。今君欲一天下,安诸侯,存危国,寡人谨奉社稷以从。

 

  1. 译文

 

苏秦为赵国组织合纵联盟,去游说楚威王,说:楚国是天下的强国,大王是天下的贤主。楚国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汾径、郇阳,全国土地方圆5000里,战士百万,战车千辆,战马万匹,粮食可供十年,这是建立霸业的资本。凭楚国这样强大,大王这样贤能,真是天下无敌。可现在您却打算听命于秦国,那么诸侯必不会入朝楚国的章台了。秦国最引以为忧的莫过于楚国,楚国强盛则秦国削弱,楚国衰弱则秦国强大,楚、秦两国势不两立。所以为大王考虑,不如六国结成合纵联盟来孤立秦国。大王如果不组织六国合纵联盟,秦国必然会从两路进军,一路出武关,一路下汉中。这样,楚都鄢、郢必然会引起震动。我听说:平定天下,在它还未混乱时就要着手;做一件事在未开始时就要做好准备。祸患临头,然后才去发愁,那就来不及了。所以,我希望大王及早谋划。您若真能听取我的意见,我可以让山东各国四时都来进贡,奉行大王诏令,将国家、宗庙都委托给楚国,还训练士兵,任大王使用。大王真能听从我的愚计,那么,韩、魏、齐、燕、赵、卫各国的歌女、美人必定会充满您的后宫,越国、代郡的良马、骆驼一定会充满您的马厩。因此,合纵联盟成功,楚国就可以称王;连横联盟成功,秦国就会称帝。现在您放弃称王、称霸的大业,反而落个侍奉别人的恶名,我私下实在不敢赞许大王的做法。

秦国贪狠暴戾如同虎狼,有吞并六国的野心,秦国是诸侯的仇敌,而主张连横的人却想以割让诸侯土地去讨好秦国,这实在是所谓奉养仇敌的做法。做为人臣,以损失自己国家的领土为代价,交结强暴如虎狼的秦国,还去侵略诸侯,最终会招来严重的祸患。至于对外依靠强秦的威势,对内胁迫自己的国君,丧失国土,这又是人臣的大逆不道、为国不忠。所以,合纵联盟成功,诸侯就会割地听从楚国;连横阵线成功,楚国就得割地听从秦国。合纵与连横这两种谋略,相差十万八千里。对此大王到底如何取舍呢?因此,敝国国君赵王特派我献此愚计,想共同遵守盟约,不知您如何决定?

楚王说:我的国家,西边与秦国相接,秦国有夺取巴蜀,吞并汉中的野心,秦国贪狠暴戾如同虎狼,不可能和它友好。而韩、魏两国迫于秦国的威胁,又不能和他们深入地谋划合作,如果和他们深谋,恐怕他们反会投入秦国的怀抱。这样,计谋还没有付诸实行,楚国就会大祸临头。我自己考虑,单凭楚国来对抗秦国,未必能够取得胜利;与群臣的谋划,也没法依靠,我寝食不安,心神不定,如旗子飘荡不止,终无所托。现在您想统一天下,安定诸侯拯救危国,我完全同意参加合纵联盟。

 

 

《楚一·张仪为秦破从连横》

 

张仪为秦破从连横,说楚王曰:秦地半天下,兵敌四国,被山带河,四塞以为固。虎贲之士百余万,车千乘,骑万匹,粟如丘山。法令既明,士卒安难乐死。主严以明,将知以武。虽无出兵甲,席卷常山之险。折天下之脊,天下后服者先亡。且夫为从者,无以异于驱群羊而攻猛虎也。夫虎之与羊,不格明矣。今大王不与猛虎而与群羊,窃以为大王之计过矣。

凡天下强国,非秦而楚,非楚而秦,两国敌侔交争,其势不两立。而大王不与秦,秦下甲兵,据宜阳,韩之上地不通;下河东,取成皋,韩必入臣于秦。韩入臣,魏则从风而动。秦攻楚之西,韩、魏攻其北,社稷岂得无危哉?

且夫约从者,聚群弱而攻至强也。夫以弱攻强,不料敌而轻战,国贫而骤举兵,此危亡之术也。臣闻之,兵不如者,勿与挑战;粟不如者,勿与持久。夫从人者,饰辩虚辞,高主之节行,言其利而不言其害,卒有楚祸,无及为已,是故愿大王之熟计之也。秦西有巴蜀,方船积粟,起于汶山。循江而下,至郢三千余里。舫船载卒,一肪载五十人,与三月之粮,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余里;里数虽多,不费马汗之劳,不至十日而距扞关;扞关惊,则从竟陵已东,尽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已。秦举甲出之武关,南面而攻,则北地绝。秦兵之攻楚也,危难在三月之内。而楚恃诸侯之救,在半岁之外,此其势不相及也。夫恃弱国之救,而忘强秦之祸,此臣之所以为大王之患也。且大王尝与吴人五战三胜而亡之,陈卒尽矣;有偏守新城而居民苦矣。臣闻之:攻大者易危,而民弊者怨于上。夫守易危之功而逆强秦之心,臣窃为大王危之。

且夫秦之所以不出甲尉函谷关十五年以攻诸侯者,阴谋有吞天下之心也。楚尝与秦构难,战于汉中。楚人不胜,通侯、执珪死者七十余人,遂亡汉中。楚王大怒,兴师袭秦,战于兰田,又却。此所谓两虎相搏者也。夫秦、楚相弊,而韩、魏以全制其后,计无过于此者矣,是故愿大王熟计之也。

秦下兵攻卫、阳晋,必开肩天下之匈,大王悉起兵以攻宋,不至数月而宋可举。举宋而东指,则泗上十二诸侯,尽王之有已。

凡天下所信约从亲坚者苏秦,封为武安君而相燕,即阴与燕王谋破齐共分其地。乃佯有罪,出走入齐,齐王因受而相之。居两年而觉,齐王大怒,车裂苏秦于市。夫以一诈伪反覆之苏秦,而欲经营天下,混一诸侯,其不可成也亦明矣。

今秦之与楚也,接境壤界,固形亲之国也。大王诚能听臣,臣请秦太子入质于楚,楚太子入质于秦,请以秦女为大王箕帚之妾,效万家之都,以为汤沐之邑,长为昆弟之国,终身无相攻击。臣以为计无便与此者,故敝邑秦王,使使臣献书大王之从车下风,须以决事。

楚王曰:楚国僻陋,托东海之上。寡人年幼,不习国家之长计。今上客幸教以明制,寡人闻之,敬以国从。乃遣使车百乘,献鸡骇之犀,夜光之壁于秦王。

 

  1. 译文

 

张仪为秦国瓦解合纵联盟,组织连横阵线去游说楚王说:秦国土地广阔,占有天下之半;武力强大,可与诸侯对抗;四境有险山阻隔,东边又绕着黄河,西边还有险要的屏障,国防巩固如同铁壁铜墙,还有战士百多万人,战车千辆,战马万匹,粮食堆积如山,法令严名,士卒赴汤蹈火,拼死战斗毫不畏惧,国君严历而又英明,将帅足智多谋而又勇武,假如秦国一旦出兵,夺得恒山的险隘就象卷席那样轻而易举。这样,就控制了诸侯要害之地,天下要顽抗的必然遭到灭亡。再说,搞合纵联盟的人,无异于驱赶群羊去进攻猛虎,弱羊敌不过猛虎,这是很明显的。现在大王不与猛虎友好,却与群羊为伍,我认为大王的主意完全错了。

如今天下的强国,不是秦国,就是楚国;不是楚国就是秦国,两国不相上下,互相争夺,势不两立。如果大王不与秦国联合,秦国出兵杀将进来,占据宜阳,韩国的上党要道被切断;他们进而出兵河东,占据成皋,韩国必然投降秦国。韩国投降秦国,魏国也必然跟着归顺秦国。这样,秦国进攻楚国的西边,韩、魏又进攻楚国的北边,楚国怎能没有危险呢?况且那合纵联盟,只不过是联合了一群弱国,去进攻最强的秦国。以弱国去进攻强国,不估量强敌便轻易作战,致使国家贫弱而又经常发动战争,这是危险的做法,我听说:兵力不够,切勿挑战;粮食不足,切勿持久。那些主张合纵联盟的人,夸夸其谈,巧言辩说,赞扬人主的节操和品行,只谈好处,不谈祸害,一旦楚国大祸临头,就措手不及了,所以希望大家要深思熟虑。

秦国西有巴、蜀用船运粮,自汶山起锚,并船而行,顺长江而下,到楚都有3000多里,用船运兵,一船载50人,和运3月粮食的运粮船同行,浮水而下,一日行300多里,路程虽长,却不费车马之劳,不到10天,就到达?关,与楚军对峙;?关为之惊动,因而自竟陵以东,只有守卫之力,黔中、巫郡都会不为大王所有了。秦国又出兵武关,向南进攻,则楚国的北部交通被切断,秦军攻楚,三月之内形势将十分危急,而楚国等诸侯的援军,要在半年之后才到,这将无济于事。依靠弱国的救援,忘记强秦迫在眉睫的祸患,这就是我为大王所担忧的。

再说,大王曾与吴国交战,五战三胜灭亡其国,但您的兵卒已尽,又远守新得之城,人民深受其苦,我听说:进攻强大的敌人则易遭到危险;人民疲惫穷困,则易抱怨君主。追求易受危难的功业,而违背强秦的意愿,我暗自为大王感到危险。

至于秦国之所以15年不出兵函谷关进攻诸侯,是因为它有吞并诸侯的野心,楚国曾与秦国交战,战于汉中,楚国被打败,通侯、执圭以上官爵死了的有70多人,终究失掉了汉中。楚王于是大怒,出兵袭秦,战于蓝田,又遭失败。这就是所谓两虎相斗啊!秦国和楚国互相削弱,韩、魏两国却保存实力,乘机进攻楚国的后方。出谋划策是没有比这再错误的了,希望大王要深思熟虑。

而若秦楚结盟后,秦国出兵进攻卫国的阳晋,必定卡住诸侯的交通要道,大王全力进攻宋国,不到数月,就可以灭宋,若再继续东进,泗上十二诸侯就全为大王所有了。在诸侯中坚持合纵联盟的苏秦,被封为武安君,出任燕相,暗地里与燕王合谋进攻齐国,瓜分齐国。他假装在燕国获罪,逃到齐国,过了两年,事机不密,阴谋败露,齐王气愤,便车裂了苏秦,一贯靠着欺诈诓骗、反复无常的苏秦,想要图谋左右天下,统一诸侯,这明显是不可能成功的。

现在,秦、楚两国接壤,本来是友好的国家。大王果真能听从我的劝告,我可以让秦太子做楚国的人质,让楚太子做秦国的人质,让秦女做大王侍奉洒扫之妾,并献出万户大邑,作为大王的汤沐邑,从此秦、楚两国永结为兄弟之邦,互不侵犯,如果真是这样,我认为没有比这更有利于楚国的了。所以秦王派我出使贵国,呈献国书,敬侯您的决定。

楚王说:楚国地处穷乡僻壤,靠近东海之滨。我年幼无知,不懂得国家的长远大计。现在承蒙贵宾的英明教导,我完全接受您的高见,把国事委托给您,参加连横阵线。于是他派出使车百辆,将骇鸡犀角、夜光宝璧献给了秦王。

 

 

《楚一·张仪相秦》

 

张仪相秦,谓昭睢曰:楚无鄢、郢、汉中,有所更得乎?”曰:无有。曰:无昭睢、陈轸,有所更得乎?”曰:无所更得。张仪曰:为仪谓楚王逐昭睢、陈轸,请复鄢、郢、汉中。昭睢归报楚王,楚王说之。

有人谓昭睢曰:甚矣,楚王不察于争名者也。韩求相工陈籍而周不听;魏求相綦母恢而周不听,何以也?周是列县畜我也。今楚,万乘之强国也;大王,天下之贤主也。今仪曰逐君与陈轸而王听之,是楚自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