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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学院

《云笈七签》50

时间: 来源于:国学院

真仙远逝,则与凡尘结因。土府同符,岂复得仙?

  第二之伤:外形在道,皮好念真,而心抱阴贼,凶恶内臻。愿人破败,嫉贤妒能。口美心逆,面欢内嗔。形论得失,妄造罪原。毁慢同学,攻伐师友。三官所记,标为恶门,仙真高逝,邪魔攻身。走作形景,飞散体神,故令枉横,极其恶源。考满形灰,灭已九泉,图有玄名,岂保自然。

  第三之伤:饮酒洞醉,损气丧灵。五府攻溃,万神振惊。魂魄飞散,内外朽零。本室空索,赤子悲鸣。真仙高逝,邪魔入形。如此之学,徒损精诚。虽有玄记,空失玉名。神升上宫,身灰幽冥。恍惚求延,年焉久停?

  第四之伤:行不引物,责人宗匠。心忽口形,骂詈无常。嗔喜失节,性乖不恒。气激神散,内真飞杨。魄离魂游,九孔尘埃,五府奔丧。皆由性之不纯,行之不祥。真仙高逝,外疴入形,如此之学,将欲何蒙?虽有玄图,不免斯殃,望仙日悠,地里日长。

  第五之伤:或玄图表见,得受宝经;或运遇灵师,启授神文,而不依科盟,形泄天真。未经九年,投刺名山。使青宫有录,金阙结篇。便传于人,流散世间。轻真泄宝,考结己身。图有玄名,反累七玄。仙道高逝,身死幽泉,长充鬼责,万劫不原。

  第六之伤:身履殗秽,灵关失光。五神飞散,赤子骞扬。邪魔来攻,内外交丧。如此之学,望成反伤。真仙高逝,空景独沦于溷浊,仙胡可冀?

  第七之伤:啖食六畜之肉,杀害足口之美。臭气充于脏腑,伐生形于非己。真气扰于灵门,游神骇于赤子。魂魄游于宫宅,浊滞缠于口齿。仙真高登于玉清,己身沉顿于地里。图有玄名帝简,亦不免于不死。

  高圣帝君曰:为学之本,当以七伤为急。既得瞻眄洞门,披睹玉篇,不犯七伤之禁,将坐待灵降,白日升晨。如外勤存学,内不遣于《七伤》者,此将望成而反败,期生而反亡,希吉而反凶,求飞而反沉。灵仙游于高清,五神散于八荒,赤子号泣于中宅,游魂悲鸣于玄宫。故仙相有成败,上学有《七伤》。笃尚之士,熟精其真。诸有神挺应图,琼胎紫虚,名题东华,得见《七伤》检文。自无。此神挺灵篇不可得妄披,宝文不可得而看。得见此文,皆玄质合仙。九年修得,克得飞行玄虚,上升玉清也。

 

 

《仙籍语论要记部·卷一》

 

  • 众真语录

 

  安妃告曰:冲风繁激,将不能伐君之正性;绝飚勃郁,焉能回己之清淳?尔乃空中自吟,虚心待神,营摄百绝,栖澄至真。当使忧累靡干于玄宅,哀念莫挠于绛津。

  太上曰:高才英秀,惟酒是<身除>,麦蘖薰心,性情颠倒。破坏十善,兴隆十恶,四达既荒,六通亦塞。

  天尊曰:一切众生,久习颠倒。心想杂乱,随逐诸尘。舍一取一,无暂休止。犹如猿猴,游于林泽,跳踯奔趋,不可禁止。是诸凡夫,心性亦尔。游五欲林,在六根泽。纵逸腾跃,不可拘制。

  又曰:人情难制,犹如风中竖幡,飘飘不止。或思作伪,以邀名誉。

  《定志经》云:人既受纳有形,形染六情。六情一染,动之弊秽。惑于所有,昧于所无。因务因缘,以此而发。招引罪垢,历世弥积。轮回于三界,漂浪而忘反;流转于五道,长沦而弗悟。婴抱痛毒,不能自知;驰神惶悸,惟罪是履。

  太上曰: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故与时争之者昌,与人争之者凶。是以兵甲而无所陈之,以其不争。夫不祥者,人之所不争。垢辱者,人之所不欲。能受人所不欲,则足矣。得人所不争,则宁矣。

  《妙真经》曰:视过其目,明不居;听过其耳,精泄漏;爱过其心,神出去。牵过于利动惕惧。结连党友,以自助者,此非真也。

  又曰:罪莫大于淫,祸莫大于贪,咎莫大于僣。此三者,祸之车也。小则亡身,大则残家。

  道言:吉凶祸福,窈寞中来。其灾祸也,非富贵者请而可避;其荣盛也,非贫贱者欲而可得。盖修福则善应,为恶则祸来。

  天尊曰:气不可极,数难可穷。死而复生,幽而复明。天地运转,如车之轮。人之不灭,如影随形。故难终也。

  《妙林经》:天尊曰:夫有为生死,众生漂浪,如虚中云,如空中色,如谷中响,如水中月,如鉴中象,如热中炎,如电中火,如聋中听,如盲中视,如哑中言,如二头鹤,如三足鸡,如龟中毛,如兔中角。如是无明,贪著爱见,生死之本,亦复如是。必竟皆空,不可论说。辟如灯灭,不可寻求。生死本空,亦复如是。如大猛火,如四毒蛇,不可亲近。生死之法,亦复如是。

  天尊告圣行真士曰:若复有人,于诸法中生有见心,舍于秽土,求三清乐。舍众生身,求真道相。欲断烦恼而入无为,求利诸见乃得寂灭。如是等相,我说此人名大邪见。譬如愚人畏于大地而欲走避,所至之处不离大地。众生亦耳。畏生死身疾,舍三界有心,厌离所得之身,不离生死。如是众生,未能见法,求真道相,深实可哀。真道相者,名为不作,无起无灭,非有非无,非常非断,非大非小,非色非心。能体如此,名为修习,真道正行。

  又告圣行真士曰:世间众生,无明重暗,真道在身,莫能睹见。譬及愚人,东西驰走,求觅空色,而不能知即色是空。一切世间,亦复如是。心性驰走,欲求真道,不知身心,即是真道。又如愚人,但见竹木,而不知火。舍木求火,四散奔走。一切世间,亦复如是。舍身求道,不知道在身中尔。又如愚人舍形求影,默声求响,而不知形是影根,声为响本。以是当知世间邪见,烦恼炽盛,犹荆棘林,如蒺藜园,不可亲近。我今宣示汝等,令知将来三清,不离烦恼;令知大道不在他方,但观身心,修习正道,自然解脱。

  天尊告遍通真士曰:一切众生心法如生。云何一切众生心法如生?一切众生,本有生邪?若有生者,生从何有?一切众生,本无生邪?若无生者,见有生身,汝众今见身有耶?见身无耶?遍通答言:我等今众见身是无,何以故?前色灭己,后色生故。天尊曰:心法亦尔。非有非无,念念生灭。前心灭故不为后因,后心生故不为前果。是故我言,一切众生心法如生。遍通又问曰:一切众生心法如生,生法见生,生法如心,心可见耶?天尊答曰:心法可见。欲见心法,还如见生。生无方所,欲见心法,亦无方所。遍通又问:心法如生,俱无方所,云何安慰令得安乐?天尊答言:身可安耶?遍通曰:身法念念,不可安慰。天尊曰:心法亦然,不可安慰。遍通又问:既不可安,云何向言安慰其心令得乐耶?天尊答曰:为见有身,故令安慰。既安慰,已知心非有,亦复非无,名得真心,故得安乐。

  《保圣纂要》曰:情者,魂之使;性者,魄之吏。情生于阴,以起造;性生于阳,以治理。阳仁阴贪,故情有利欲,性有仁和。精多则魂魄强,气少则情性弱。情性为嗜欲乱之,由素丝染于五色也。

  又曰:人之情性,为利欲之所败,如冰雪之曝日,草木之沾霜,皆不移时而消坏矣。冰雪以不消为体,而盛暑移其真;草木以不凋为质,而大寒夺其性。人有久视之命,而嗜欲灭其寿。若能遵引尽理,则长生罔极。

  又曰:神者魂也,降之于天;鬼者魄也,经之于地。是以神能服气,形能食味。气清则神爽,形劳则魄浊。服气者绵绵而不死,身飞于天;食味者混混而殂,形归于地。理之自然也。

  《仙经》曰:有者因无而生,形者须神而立。故有为无之宫,形乃神之宅。莫不全宅以安主,修身以养神。若气散归空,游魂为变。火之于烛,烛靡则火不居;水之于堤,堤坏则水不存。魂劳神散,气竭命终矣。

  又曰:人常失道,非道失人;人常去生,非生去人。养神者,慎勿失道;为道者,慎勿失生。道与生相守,神与气相保,形神俱久矣。

  圣母元君曰:功术之秘者,惟符药与气也。符者,三光之灵文,天真之信也。药者,五行之英,华池之精液也。气者,阴阳之和,万物之灵爽也。此三者,致道之机要,求仙之所宝也。

  又曰:凡人有一千恶者,后代袄逆,二千恶者为奴厮,三千恶者六疾孤穷,四千恶者恶病流徙,五千恶者为五狱鬼,六千恶者为二十八狱囚,七千恶者为诸方地狱徒,八千恶者堕寒冰狱,九千恶者入无边底狱,一万恶者堕薛荔狱。万恶之基,起于三业。一一相生,以至于万恶。堕薛荔狱者,永无原期,渺渺终天,无由济援,得不痛哉?夫人觉有一恶,急宜改而不犯者,去道近矣。若为魔邪所干者。当洗心责己,悔过自修,即可反恶为善矣。人有一善,则心定神安。有十善则气力强壮,有百善则宝瑞降之,有千善则后代神真,有二千善则为圣真仙将吏,有三千善则为圣真仙曹掾,有四千善则为天下师圣真仙主统,有五千善则为圣真仙魁师,有六千善则为圣真仙卿大夫,有七千善则为圣真仙公王,有八千善则为圣真仙皇帝,有九千善则为元始五帝君,有万善则为太上玉皇帝。元君曰:万善之基,亦在三业。十善相生,至千万善。行善益算,行恶夺算。赏善罚恶,各有职司。报应之理,毫分不失。长生之本,惟善为基也。

  又曰:专精养神,不为物杂,谓之清。反神服气,安而不动,谓之静。制念以定志,静身以安神,宝气以存精。思虑兼忘,冥想内视,则身神并一。身神并一,则近真矣。

  道曰:凡人遇我以祸者,我当以福往。是故福之气常至此,害之气重徒还在于彼,此学道者之行也。

  徐来勒问曰:何谓兼忘?高玄真人曰:“一切凡夫,从气氤氲际而起愚痴,染著诸有,虽积功勤,不能无滞。故使备定,除其有滞。有滞虽净,犹滞于空。空有双净,故曰兼忘。是故名初入正观之相。

  《盟威经》云:道无不在,在师为师,在经为经,不离中矣。

  《宝玄经》云:裁制偏邪,同归中正。能返本流末,还至本源。源即道也。道无形状,假言象以为津。既言冲用,用实无物。

  《三皇经》曰:天下无常,岂有坚固者?故急当厌远之,求索自然,以脱身耳。”

  又曰:“万物无有常,成者皆不久完。三光明冥,天地常照然。

  《黄老玄示经》曰:道者不可以言传,欲使学者,述书以相授,然可得闻也。夫善述事者,必通其言。善言词者,必通其意。其意若通,道可得也。夫天地之初,知其无联也。入于虚无者,知其有实也。故云:其以成法,其初始终也。是以圣人见有书,即知本无书也;闻其言,即知其本无言也。见书知言,闻言知意,知意即知道也。知道即知其可以口言,不可以书传也。故真人以神听,听可尊也;圣人以身教,教可珍也。

  太上告王母曰:夫人受天地之气生。气之来也,谓之精。精之媾也,谓之灵。灵之变也,之谓神。神之化也之谓魂。随魂往来之谓识。随魂出入之谓魄。主管精魄之谓心。心有所从之谓情。情有所属之谓意。意有所指之谓志。志有所忆之谓思。思而远慕之谓虑。虑而用事之谓智。智者,尽此诸见者也。夫性者,静也;气者,动也。动静一如,内外和顺,非至人安能措心于此哉!术藏于内,随务应变;法设于外,适时御民。民用其道而不知其数者,术也。悬教设令以示民者,法也。气变万物而不见其象,术化万民而不见其形。故天以气为灵,王以术为神。

  《四等智慧观身经》云:夫道者,要在行合冥科,积善内足,然后始涉大道之境界。若自不能尔,皆为徒劳于风尘耳!无益生命之修短也。道在我,不由彼。惟慈,惟爱,惟善,惟忍。能行此四等,乃与道为邻耳。

  《老君戒经》云:恶人者,胎于?离薄之精,形于刍狗之类。魂微魄盛,尸毒腹满。人面虫心,体性狼狼。嫉妒蛆蛎,常怀阴贼。坏成作败,言则噭嘅,自遇如玉,遇人如土。阳推鬼黠,不计殃咎。昔有一人,不念居业,专行偷盗,入大臣家,此入夜作狗形,既到其家,值其大功德。吾时见此偷往作狗形,吾即叱之,令长作狗,使常?御巨石还此大臣家,积以为山。

  《明威经》云:淫犯内外,逼掠非偶,翻覆阴阳,公私戚属,相通奸狡,异类袄交。

  《本行经》云:昔有国王元庆,放心于爱欲之门。值劫运终,寄胎于洪氏之胞。上天以其先身好色,故转为女子,遂其先好也。

  《太平经》云:何谓为多言?然一言而致大凶,是为上多言人也。一言而致辱,是为中多言人也。一言而见穷,是为下多言人也。夫古今圣贤也,出言文辞满天地之间,尚苦其少有不及者,故灾害不绝。后生贤圣,复重言之,天下以为法,不敢厌其言也。故言而除害者,常苦其少。是以善言无多,恶言无少。故古之圣人将言也,皆思之。圣心出而成经,置为人法。愚者出言,为身灾害,还以自伤。

  《真诰》曰:夫百思缠胸,寒热破神。营此官务,当此风尘,口言吉凶之会,身扇得失之门。众忧若是,万虑若此。虽有真心,固不为笃。抱道不行,握宝不用,而自然望头不白者,亦希闻也。在官无事,夷真内炼,纷错不秽,其聪明争竞不交于心胸者,此道士之在官也。

  《太清中经》云:慎无卖吾以求宝也,慎无传吾非其人也,慎无闭吾绝其学也。传吾学者昌,闭塞吾学者,虽独行之,必遇天殃。传吾道者,当法则天地、江河、淮海。法则天地者,何等不生?何等不成?法则江河淮海者,何水不流?何川不行?

  《西升经》云:欲者,凶害之根也;无者,天地之元也。莫知其根,莫识其元,是故圣人去欲入无,以辅其身。

  《洞神诫身保命篇》云:黄帝曰:圣人保命之最,莫尚于身心。利害身心,岂过于善恶?善恶所起,本于心。心法不住,攀缘是用。所缘者名曰境界,能缘者名曰之心。故万品所起,万过于心。萌于心者,名曰行业。行业所操,名曰善恶。故纵欲为恶,息贪为善。善者能为济俗出尘之益,恶者必作败德染秽之资。故圣人知无形而用者,心也;形不自运者,身也。然心不记于身,则不能显班备用;身不藉于心,则亡灭不起。故身心体异而理符,致用万善而趣一。故能表里为用,动静相持。身无独往,为心所使。心法不静,惟欲攀缘。身量无涯,纳行不息。故心为凡圣之根,身为苦乐之聚。圣人知患生于心,愆必由己,是以清心除患,洁志消愆。凡俗之流,其即不然。肆情纵欲,不知欲出于心;侮慢矜奢,不知慢生于己。惟骋愚暴,不顾其身。故以祸难所阶,由之不识危亡,自此日用不知,故圣达愍愚而垂教也。

 

 

《仙籍语论要记部·卷二》

 

  • 神仙可学论

 

  《洪范》响用五福,其一曰寿。延命至于期颐,皇天犹以为景福之最,况神仙度世永无穷乎!然则长生大庆,无等伦以俦拟,当代之人,忽而不尚,何哉?尝试论之,中智已下,逮于庶民,与飞走蛸翘同。其自生自死,昧识所不及,闻道则相与笑之。中智已上,为名教所捡,区区于三纲五常不暇,闻道而若存若亡。能挺然竦身,而不使常情汨没,专以修炼为务者,千万人中或一人而已。又行之者密,得之者隐,故举俗罕为其方。悲夫!昔桑矫问于涓子曰:自古有死,复云有仙,如之何?涓子曰:两有耳。夫言两有者,为理无不存。理无不存,则神仙可学也。嵇公言:神仙,特受异气,禀之自然,若积学所能致。此未必尽其端矣。有不因修学而致者,禀受异气也;有必待学而后成者,功业充也;有学而不得者,初勤中惰,诚不终也。三者各有其旨,不可以一贯推之。人生天地之中,殊于众类,明矣。感则应,激则通。所以耿恭援刀,平陆泉涌;李广发天,伏石饮羽。精诚在于斯须,击犹土石,应若影响,况丹恳久著,真君岂不为之潜运乎?潜运则不死之阶立致矣。孰为真君?则太上也。为神明宗极,独在于窅冥之先,高居紫微之上,阴骘兆庶。《诗》称上帝临汝,《书》曰,天监孔明,福善祸淫,不差毫末。而迷悟之子,焉测其源?日用不知,背本向末。故远于仙道者有七焉,近于仙道亦有七焉。

  当世之士,未能窥妙门,洞幽赜。雷同以泯灭为真实,生成为假幻。但所取者性,所为者形。甘之死地,乃为常理。殊不知乾坤为《易》之韫,乾坤毁则无以见《易》,形气者为性之府,形气败,则性无所存。性无所存,于我何有?远于仙道一也。

  其次,谓仙必有限,竟归沦坠之弊。彼昏于智察,则信诬誷。讵知塊然之有,起自寥然之无。积虚而生神,神用而孕气。气凝而渐著,累著而成形。形立神居,乃为人矣。故任其流遁则死,反其宗源则仙。所以招真以炼形,形清则合于气;含道以炼气,气清则合于神。体与道冥,谓之得道。道固无极,仙岂有穷乎?举世大迷,终于不悟。远于仙道二也。

  其次,强以存亡为一体,谬以前识为悟真。形骸以败散为期,营魄以更生为用。乃厌见有之质,惟谋将来之身。安知入造化之洪炉。任阴阳之鼓铸?游魂迁革,别守他器。神归异族,识昧先形。犹鸟化为鱼,鱼化为鸟,各从所适,两不相通。形变尚莫之知,何况死而再造?诚可哀者而人不哀。远于仙道三也。

  其次,以轩冕为得意,功名为不朽,悦色<身除>声,丰衣厚味,自谓封植为长策,贻后昆为远图。焉知盛必衰,高必危,得必丧,成必亏。守此用为深固,置清虚于度外。肯以恬智交养中和,率性通真为意乎?远于仙道四也。

  其次,强盛之时为情爱所役,斑白之后,有希生之心。虽修学始萌,而伤残未补。靡蠲积习之性,空务皮肤之好。窃慕道之名,乖契真之实。不除死籍,未载玄录。岁月荏苒,大期奄至。及将殂谢,而怨咎神明。远于仙道五也。

  其次,闻大丹可以羽化,服食可以延龄,遂汲汲于炉火,孜孜于草木,财屡空于八石,药难效于三关。不知金液待诀于灵人,芝英必资于道气。莫究其本,务之于末,竟无所就,谓古人欺我。远于仙道六也。

  其次,身栖道流,心溺尘境,动违科禁,静无修习。外招清净之誉,内蓄奸回之谋。人乃可欺,神不可誷。远于仙道七也。

  若乃性躭玄虚,情寡嗜好。不知荣华之可贵,非强力以自高;不见淫僻之可欲,非闲邪以自正。体至仁,含至静。超迹尘滓,栖真物表,想道结襟,以无为为事。近于仙道一也。

  其次,希高敦古,克意尚行。知荣华为浮寄,忽之而不顾;知声色能伐性,捐之而不取。剪阴贼,树阴德,惩忿欲,齐毁誉,处林岭,修清真。近于仙道二也。

  其次,身居禄位之场,心游道德之乡。奉上以忠,临下以义。于己薄,于人厚。仁慈恭和,弘施搏爱。外混嚣浊,内含澄清。潜行密修,好生恶死。近于仙道三也。

  其次,萧洒荜门,乐贫甘贱。抱经济之器,泛若无;洞古今之学,旷若虚。爵之不从,禄之不受。确乎以方外为尚,恬乎以摄生为务。近于仙道四也。

  其次,禀明颖之姿,怀秀拔之节。奋忘机之旅,当锐巧之师,所攻无敌,一载而胜。然后静以安身,和以保神,精以致真。近于仙道五也。

  其次,追悔既往,洗心自新。虽失之于壮齿,冀收之于晚节。以功补过,过落而功全;以正易邪,邪忘而正在。轗轲不能移其操,喧哗不能乱其情。唯精惟微,积以诚著。近于仙道六也。

  其次,至忠至孝,至贞至廉。案《真诰》之言,不待修学而自得。比干剖心而不死,惠风溺水而复生。伯夷、叔齐,曾参孝己,人见其没,道之使存。如此之流,咸入仙格,谓之隐景潜化。死而不忘,此例自然。近于仙道七也。

  放彼七远,取此七近,谓之拔陷区,出溺涂,碎祸车,登福舆,始可与涉神仙之津矣。于是识元命之所在,知正气之所由。虚凝澹泊怡其性,吐故纳新和其神。高虚保定之,良药匡补之,使表里兼济,形神俱超。虽未升腾,吾必谓之挥翼于丹霄之上矣。

  夫道无为无形,有情有性。故曰:人能思道,道亦思人。道不负人,人负于道。渊哉言乎!世情谓道体玄虚,则贵无而贱有;人资器质,则取有而遗无。庸知有自无而生,无因有而明,有无混同,然后为至。故空寂玄寥,大道无象之象也;两仪三辰,大道有象之象也。若但以虚极为妙,不应以吐纳元气,流阴阳,生天地,运日月也。故有以无为用,无以有为资。是以覆载长存,真圣不灭。故为生者,天地之大德也。所以见宇宙之广,万物之殷,为吾存也。若烟散灰灭,何异于天倾地沦?彼徒昭昭,非我所有。故曰:死者,天人之荼毒。孰能黜彼荼毒,拂衣绝尘,独与道邻?道岂远乎?将斯至矣!

  夫至虚韫妙,待感而灵。犹金石含响,待击而鸣。故豁方寸以契虚,虚则静。凭至静以积感,感则通。通则宇宙泰定,天光发明。形性相资,未始有极。且人之禀形,模范天地。五脏六腑,百关四肢,皆神明所居,各有主守。存之则有,废之则无。有则生,无则死。故去其死,取其生。若乃讽《太帝之金书》,研《洞真之玉章》,集帝一于绛宫,列三元于紫房,吸二曜之华景,登七元之灵纲。道备功全,则不必琅玕大还而高举矣。此皆自凡而为仙,自仙而为真。真与道合,谓之神人。神人能存能亡,能晦能光。出化机之表,入太漠之乡。无心而朗鉴,无翼而翱翔。嬉明霞之馆,宴羽景之堂。欢齐浩劫而无疆,寿同太虚而不可量。此道布在金简,安可轻宣其密奥哉?好学之士,宜启玉检,以探其秘焉。

又儒墨所宗,忠孝慈爱;仙家所尚,则庆及王侯,福荐祖考,祚流子孙。其三者孰为大?于戏!古初不得而详,羲轩已来,广成、赤松、令威、安期之徒,何代不有?远则载于竹帛,近则接于见闻。古今得者,皎皎如彼。神仙可学,炳炳如此。凡百君子,胡不勉之哉!

 

  • 道性论

 

天尊告善才言:善男子,我欲海空修习因者,即是道性。道性无生无灭。无生灭故,即是海空。海空之空,无因无果。无因果故,以破烦恼。以是因缘,名为修习。善才又言:如是所说,道性之性,无生无灭。众生道性,为悉共有各各有之。若共者,一人得入海空藏时,一切众生亦应俱入。譬如怨雠,或千或百。若一人可和千百,则千百亦和一人相怨。道性亦尔,一人时和。一切众生道性,不一不二,究竟平等。犹如虚空,一切众生同共有之。天尊告曰:善男子,深山有宝,名曰上胜,人若取之,则成富有。众生道性,亦复如是。善才又言:如所说上胜宝者,是一是多?若一者,一人得已,则应有尽。山空宝尽,云何而言,一切众生修持净戒得入一乘海空智藏?若是多者,云何而言是海空者,非一切法,众生道性亦如是耶?天尊答曰:善男子,譬如一路,或大或小,一切众生,悉于中行,无障碍故。道性众生,亦复如是。善男子,譬如宝珠,唯有一门,虽有人多,经游出入,曾无逼怎亦无人能破坏宝珠而赍持去。道性众生,亦复如是。善男子,譬如桥梁,随诸行人,或重或轻,以是桥梁,无有增减。众生道性,亦复如是。又譬如盐味,置于诸物,乃至水中,皆悉咸物。物不名盐,盐不名物,乃至水中,亦复如是。名字虽变,性不失偏。五味之中,皆悉咸味。若有饮水,盐味甚逼,实不见盐于水中。众生道性,亦复如是。维遍五道,长短异身,而道性常一不异。

 

  • 三相论

 

  《海空智藏经》云:三相者,所谓有相,非有相,非无相。若照此相,则得入于智慧之源。夫观三相,舛越不同。自有众生,从有相观,入至无相;自有众生,从无相观,入至有相;自有众生,神意定然,非彼二相,而得观见有无之相。善男子,若有众生,作人学人,常运其心,从有观无,而树意,言:我见万物,今虽现有,必归于无。当知一切,尽是虚无,非有实事。无湛然慧,无观空慧,无应用慧。当知此人,是为断见,虽似智慧,而乖其宗。善男子,若复有人,常运其心,从无观有而树意,言:即此世中,皆从无生,向本无此,而今有之,有何缘生,必因于无。是知无中,皆悉有有。以有有故,一切无无。当知此人,是为狭见。虽以智慧,而失其宗。善男子,若复有人,常运其心,从非有非无中观于有无而树意,言:即世众生,悉皆非有,亦复非无。所以尔者,若言有者,则终归无;若言无者,今见则有;若必尔者,则为不定。不定业故,不得出生。人天果报,当知六道,形有则有,形灭则无。若作此观,是谓成见,非谓智慧。如此三见,失智慧本。善男子,若复有人,观于三者,作如此心曰:“我观一切无,即是寂寞,不能生物。豁然不动,不能感应。善男子,譬如大山,善能兴云生雨,如此等从有出有,决定当知无无不出。又复观于即有形质。即此形质,是有象有;离此形质,无处名有。又复观于非有非无。善男子,譬如风声,声响遍彻。如此等例,风质非无,质不可得。若言实有,又非碍著。响亦如是。应知此例,非有非无。若有学人作此观者,亦皆失于智慧之本。

善男子,复有人观于三相,作四种意,妙无妙有,粗无粗有。明此四意,自然能见非有非无。何谓妙无?即是道性。以何因缘,道性之理,自为妙无,以渊寂故,以应感故。若以住于渊寂之地,观于诸有,则见无相;若以住于感应之地,观于诸有,则见有相。善男子,若言道性,命为无有中有应感;若言道性,令为有者而实寂泊。以是当知道性之有,非世间有;道性之无,是谓妙无。何等因缘?观于妙有,即是应感。法身之端,岩茂发起,超绝三有。虽有其质,不同凡有。以是因缘,谓为妙有。善男子,以何因缘,观于粗无?粗无即无,无感无应,空处寂漠,豁然而已,谓为粗无。善男子,以何因缘,观于粗有?若粗有者,即是质碍。以碍著故,谓为粗有。善男子,若能善知,遍此四意,分别体相,当知此人已得知非有非无。以何因缘,而得知之?即寻道性义理得之。若有学人,习观三相,了此四意,则为入于智慧宝城,游智慧室,坐智慧床,餐智慧食,是得智慧机相之本。

 

  • 真相论

 

曜明真人稽首问天尊曰:不审世间真相,为一相耶?天尊告言:曜明真士,今当问子,子之所见,为法见耶?曜明答曰:世间真相,有法见耶?有相见耶?天尊答曰:告言真相,世间本无差别,众生所见,未能通达。但观其相,未能见法,是故分别。世间真相,其相不同。今以慧眼,观世间相,即相是真。能了真相,名为见法。以是之故,不坏世间,而得真相。曜明又曰:不坏世间而得真相,未审世间,何以为相?而言不坏,即是真相。天尊曰:世间相者,即是无明,贪著爱见,瞋恚愚痴等诸烦恼,是世间相。若人能知,烦恼性空,本无贪爱,无明永静,无法可断。以是当知,不断烦恼,而得真相。无相无断,无得无明,无法,无断,无得,名断烦恼。无断,名得真相。以是当知,不断烦恼,而得真相。如向所说,是有二种:一者相见,二者法见。法见之人,言得真相;相见之人,言得烦恼。以是当知,法见之人,常得妙本,故得真相。相见之人,常观粗迹,故得烦恼。若人能知烦恼性空,未曾有法,从迹观本,名得法见。

 

  • 阴阳五行论

 

  阴潜阳内,阳伏阴中。阴得阳蒸,故能上升,阳得阴制,故能下降。阳蒸阴以息气,阴凝阳以澄精。日月升降,乾坤交泰,而万化成焉。阴阳自少至老,而分为五行。少阳成木,老阳成火。少阴成金,老阴成水。参而和之,而成夫妇。火性炎蒸,木性劲直,金性坚刚,水性润滋,土性和柔。故木以发之,火以化之,水以滋之,土以和之,金以劲之,故得品物成焉。五胜者,皆以生我为利,克彼为用。利用相乘,故有成败。经云:“五行相克,万物悉可全。”云动静者,终始之道,聚散者,化生之门也。阳其动乎?阴其处乎?动以生之,静以息之。淳阳不生,淳阴不成。阴阳更用,昼夜相资。昼日行阳,夜月行阴。阳养于阴,阴发于阳,而明生焉。阳和气者,发于春,王于夏,收于秋,藏于冬。九地之下反有阳,九天之上反有阴。故十一月卦辞云:《复》见其天地之心乎?阳在下也。阳伏地内,潜静之时,故见天心。其在人也,肾藏于阳,脑潜于阴。及其老也,和气不足,阴阳将散,则阳上升,阴下降。故脑热而肾冷。肾无阳气,则脚无力;脑无阴气,则眼目不明。故阴阳不交,万物不成。纯阳亢极,则日月无光,草木以之焦枯。纯阴滞畜,则霖雨淫渼,水淹以之漂荡。故阴阳相磨,天地相荡。震而为雷,击而为电,鼓而为风,结而为雹,蒸而为云雾,液而为雨露,凝而为霜雪。和气为民人,偏气为禽兽,杂气为草木,烦气为虫鱼。

 

 

《仙籍语论要记部·卷三》

 

  • 坐忘论并序凡七篇

 

夫人之所贵者,生也;生之所贵者,道也。人之有道,如鱼之有水。涸辙之鱼,犹希升水。弱丧之俗,无心造道。恶生死之苦,爱生死之业。重道德之名,轻道德之行。喜色味为得志,鄙恬素为穷辱。竭难得之货,市来生之福。纵易染之情,丧今身之道。自云智巧,如梦如迷。生来死去,循环万劫。审惟倒置,何甚如之!故《妙真经》云:人常失道,非道失人;人常去生,非生去道。故养生者慎勿失道,为道者慎勿失生。使道与生相守,生与道相保,二者不相离,然后乃长久。言长久者,得道之质也。经云:生者,天之大德也,地之大乐也,人之大福也。道人致之,非命禄也。又《西升经》云:我命在我,不属于天。由此言之,修短在己,得非天与,失非人夺。扪心苦晚,时不少留。所恨朝菌之年,已过知命,归道之要,犹未精通。为惜寸阴,速如景烛。勉寻经旨,事简理直,其事易行。与心病相应者,约著安心坐忌之法,略成七条,修道阶次,兼其枢翼,以编叙之。

 

  • 信敬

 

夫信者道之根,敬者德之蒂。根深则道可长,蒂固则德可茂。然则璧耀连城之彩,卞和致刖;言开保国之效,伍子从诛。斯乃形器著而心绪迷,理事萌而情思忽。况至道超于色味,真性隔于可欲,而能闻希微以悬信,听罔象而不惑者哉!如人有闻坐忌之法,信是修道之要,敬仰尊重,决定无疑者,加之勤行,得道必矣。故庄週云:隳肢体,黜聪明,离形去智,同于大通,是谓坐忌。夫坐忌者,何所不忌哉!内不觉其一身,外不知乎宇宙,与道冥一,万虑皆遗,故庄子云,同于大通。此则言浅而意深,惑者闻而不信,怀宝求宝,其如之何?故经云:信不足,有不信。谓信道之心不足者,乃有不信之祸及之,何道之可望乎?

 

  • 断缘

 

断缘者,谓断有为俗事之缘也。弃事则形不劳,无为则心自安。恬简日就,尘累日薄,迹弥远俗,心弥近道,至神至圣,孰不由此乎?故经云: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或显德露能,来人保己;或遗问庆吊,以事往还;或假修隐逸,情希升进;或酒食邀致,以望后恩。斯乃巧蕴机心,以干时利,既非顺道,深妨正业。凡此之类,皆应绝之。故经云: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我但不唱,彼自不和;彼虽有唱,我不和之。旧缘渐断,新缘莫结。醴交势合,自致日疏,无事安闲,方可修道。故庄子云:不将不迎。为无交俗之情故也。又云: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知主。若事有不可废者,不得已而行之,勿遂生爱,系心为业。

 

  • 收心

 

夫心者,一身之主,百神之帅。静则生慧,动则成昏。欣迷幻境之中,唯言实是;甘宴有为之内,谁悟虚非?心识颠痴,良由所托之地。且卜邻而居,犹从改操;择交而友,尚能致益。况身离生死之境,心居至道之中,安不舍彼乎?能不得此乎?所以学道之初,要须安坐,收心离境,住无所有,不著一物,自入虚无,心乃合道。故经云:至道之中,寂无所有,神用无方,心体亦然。源其心体,以道为本。但为心神被染,蒙蔽渐深,流浪日久,遂与道隔。今若能净除心垢,开释神本,名曰修道。无复流浪,与道冥合,安在道中,名曰归根。守根不离,名曰静定。静定日久,病消命复。复而又续,自得知常。知则无所不明,常则永无变灭。出离生死,实由于此。是故法道安心,贵无所著。故经云: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若执心住空,还是有所,非谓无所。凡住有所,则自令人心劳气发,既不合理,又反成疾。但心不著物,又得不动,此是真定正基。用此为定,心气调和,久益轻爽。以此为验,则邪正可知。若心起皆灭,不简是非,永断知觉,入于盲定。若任心所起,一无收制,则与凡人元来不别。若唯断善恶,心无指归,肆意浮游,待自定者,徒自误耳。若遍行诸事,言心无染者,于言甚美,于行甚非,真学之流,特宜戒此。今则息乱而不灭照,守静而不著空,行之有常,自得真见。如有时事,或法有要疑者,且任思量,令事得济,所疑复悟,此亦生慧正根。事讫则止,实莫多思,多思则以知害恬,为子伤本,虽骋一时之俊,终亏万代之业。若烦邪乱想,随觉则除。若闻毁誉之名,善恶等事,皆即拨去,莫将心受。若心受之即心满,心满则道无所居。所有闻见,如不闻见,则是非美恶不入于心。心不受外,名曰虚心;心不逐外,名曰安心。心安而虚,则道自来止。故经云:人能虚心无为,非欲于道,道自归之。内心既无所著,外行亦无所为。非静非秽,故毁誉无从生;非智非愚,故利害无由至。实则顺中为常,权可与时消息,苟免诸累,是其智也。若非时非事,役思强为者,自云不著,终非真觉。何邪?心法如眼也。纤毫入眼,眼则不安;小事开心,心必动乱。既有动病,难入定门。是故修道之要,急在除病。病若不除,终不得定。又如良田,荆棘未诛,虽下种子,嘉苗不成。爱见思虑,是心荆棘。若不除翦,定慧不生。或身居富贵,或学备经史,言则慈俭,行乃贪残。辩足以饰非,势足以威物,得则名己,过必尤人。此病最深,虽学无益。所以然者,为自是故。然此心由来依境,未惯独立,乍无所托,难以自安。纵得暂安,还复散乱。随起随制,务令不动,久久调熟,自得安闲。无问昼夜,行立坐卧,及应事之时,常须作意安之。若心得定,但须安养,莫有恼触。少得定分,则堪自乐。渐渐驯狎,唯觉清远。平生所重,已嫌弊漏,况因定生慧,深违真假乎!牛马,家畜也,放纵不收,犹自生鲠,不受驾御;鹰鹯野鸟也,被人击绊,终日在手,自然调熟。况心之放逸,纵任不收,唯益粗疏,何能观妙?故经云: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夫法之妙者,其在能行,不在能言。行之则此言为当,不行则此言为妄。又时人所学,贵难贱易。若深论法,惟广说虚无,思虑所不达,行用所无阶者,则叹不可思议,而下风尽礼。如其信言不美,指事陈情,闻则心解,言则可行者,此实不可思议,而人不信。故经云: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夫唯不知,是以不吾知也。或有言火不热,灯不照暗,称为妙义。夫火以热为用,灯以照为功。今则盛言火不热,未尝一时废火;空言灯不照暗,必须终夜然灯。言行相违,理实无取。此只破相之言,而人反以为深元之妙。虽则惠子之宏辩,庄生以为不堪。肤受之流,谁能科简?至学之士,庶不留心。或曰:夫为大道者,在物而心不染,处动而神不乱,无事而不为,无时而不寂。今犹避事而取静,离动而之定,劳于控制,乃有动静二心,滞于住守,是成取舍两病。不觉其所执,仍自谓道之阶要,何其谬耶!述曰:总物而称大,道物之谓道,在物而不染,处事而不乱,真为大矣!实为妙矣!然谓吾子之鉴有所未明。何则?徒见贝锦之辉焕,未晓始抽于素丝;才闻鸣鹤之冲天,讵织先资于谷食?蔽日之干,起于毫末;神凝之圣,积习而成。今徒学语其圣德,而不知圣之所以德。可谓见卯而求时夜,见弹而求鸮炙。何其造次哉!故经云: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 简事

 

夫人之生也,必营于事物。事物称万,不独委于一人。巢林一枝,鸟见遗于丛苇;饮河满腹,兽不吝于洪波。外求诸物,内明诸己。知生之有分,不务分之所无;识事之有当,不任非当之事。事非当则伤于智力,务过分则毙于形神。身且不安,何情及道?是以修道之人,要须断简事物,知其闲要,较量轻重,识其去取,非要非重,皆应绝之。犹人食有酒肉,衣有罗绮,身有名位,财有金玉。此并情欲之余好,非益生之良药,众皆徇之,自致亡败。静而思之,何迷之甚!故庄子云: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生之所无生之所无以为者,分之外物也。蔬食弊衣,足延性命,岂待酒食罗绮,然后为生哉!是故于生无要用者,并须去之;于生虽用,有余者,亦须舍之。财有害气,积则伤人。虽少犹累,而况多乎!今以随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人犹笑之。况弃道德,忽性命,而从非要,以自促伐者乎!夫以名位比于道德,则名位假而贱,道德真而贵。能知贵贱,应须去取。不以名害身,不以位易道。故《庄子》云:行名失己,非士也。《西升经》云:抱元守一,至度神仙,子未能守,但坐荣官。若不简择,触事皆为,则身劳智昏,修道事阙。若处事安闲,在物无累者,自属证成之人。若实未成,而言无累者,诚自诳耳。

 

  • 真观

 

  夫观者,智士之先鉴,能人之善察。究傥来之祸福,详动静之吉凶。得见机前,因之造适。深祈卫定,功务全生。自始之末,行无遗累。理不违此,故谓之真观。然则一餐一寝,居为损益之源,一言一行,堪成祸福之本。虽则巧持其末,不如拙戒其本。观本知末,又非躁竞之情。是故收心简事,日损有为。体静心闲,方能观见真理。故经云:常无欲,以观其妙。然于修道之身,必资衣食。事有不可废,物有不可弃者,当须虚襟而受之,明目而当之,勿以为妨,心生烦躁。若见事为事而烦躁者,心病已动,何名安心?夫人事衣食者,我之船舫。我欲渡海,事资船舫。渡海若讫,理自不留。何因未渡,先欲废船?衣食虚幻,实不足营。为欲出离虚幻,故求衣食。虽有营求之事,莫生得失之心。则有事无事,心常安泰。与物同求,而不同贪;与物同得,而不同积。不贪故无忧,不积故无失。迹每同人,心常异俗。此实行之宗要,可力为之。

前虽断简,病有难除者,且依法观之。若色病重者,当观染色,都由想耳。想若不生,终无色事。若知色想外空,色心内妄,妄心空想,谁为色主?经云:色者,全是想耳!想悉是空,何有色耶?又思妖妍美色,甚于狐魅。狐魅惑人,令人厌患。身虽致死,不入恶道,为厌患故,永离邪淫。妖艳惑人,令人爱著,乃至身死,留恋弥深。为邪念故,死堕地狱,永夫人道,福路长乖。故经云:今世发心为夫妻,死后不得俱生人道。所以者何?为邪念故。又观色若定是美,何故鱼见深入,鸟见高飞?仙人以为秽浊,贤士喻之刀斧?一生之命,七日不食,便至于死。百年无色,芃免夭伤。故知色者,非身心之切要,适为性命之雠贼,何乃击恋,自取销毁?若见他人为恶,心生嫌恶者,犹如见人自杀己身,引项,承取他刃,以自害命。他自为恶,不遣伐当,何故引取他恶,以为己病?又见为恶者若可嫌,见为善者亦须恶。夫何故?同障道故。若苦贫者,则审观之,谁与我贫?天地平等,覆载无私,我今贫苦,非天地也。父母生子,欲令富贵,我今贫贱,非由父母。人及鬼神,自救无暇,何能有力,将贫与我?进退寻察,无所从来,乃知我业也,乃知天命也。业由我造,命由天赋。业命之有,犹影响之逐形声,既不可逃,又不可怨。唯有智者,因而善之,乐天知命,不觉贫之可苦。故庄子云:业入而不可舍。为自业。故贫病来入,不可舍止。经云:天地不能改其操,阴阳不能回其业。由此言之,故知真命非假物也;有何怨焉?又如勇士逢贼,无所畏惧,挥剑当前,群寇皆溃,功勋一立,荣禄终身。今有贫病恼害我者,则寇贼也;我有正心,则勇士也;用智观察,则挥剑也;恼累消除,则战胜也;湛然常乐,则荣禄也。凡有苦事,来迫我心,不作此观,而生忧恼者,如人逢贼,不立功勋,弃甲背军,以受逃亡之罪。去乐就苦,何可愍焉!若病者,当观此病,由有我身,我若无身,患无所托。故经云: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次观于心,亦无真宰,内外求觅,无能受者。所有计念,从妄心生,若枯体灰心,则万病俱泯。若恶死者,应念我身,是神之舍。身今老病,气力衰微,如屋朽坏,不堪居止,自须舍离,别处求安。身死神逝,亦复如是。若恋生恶死,拒违变化,则神识错乱,自失正业。以此托生,受气之际,不感清秀,多逢浊辱。盖下愚贪鄙,实此之由。是故当生不悦,顺死无恶者,一为生死理齐,二为后身成业。若贪爱万境,一爱一病。一肢有疾,犹令举体不安,而况一心万疾,身欲长生,岂可得乎?凡有爱恶,皆是妄生。积妄不除,何以见道?是故心舍诸欲,住无所有,除情正信,然后返观旧所痴爱,自生厌薄。若以合境之心观境,终身不觉有恶;如将离境之心观境,方能了见是非。譬如醒人,能知醉者为恶;如其自醉,不觉他非。故经云:吾本弃俗,厌离人间。又云:耳目声色,为子留愆,鼻口所喜,香味是怨。老君厌世弃俗,犹见香味为怨。嗜欲之流焉知鲍肆为臭哉!

 

  • 泰定

 

夫定者,尽俗之极地,致道之初基,习静之成功,持安之毕事。形如槁木,心若死灰,无感无求,寂泊之至。无心于定而无所不定,故曰泰定。庄子云:宇泰定者,发乎天光。宇则心也,天光则慧也。心为道之器宇,虚静至极,则道居而慧生。慧出本性,非适今有,故曰天光。但以贪爱浊乱,遂至昏迷,澡雪柔挺,复归纯静。本真神识,稍稍自明,非谓今时,别生他慧。慧既生已,宝而怀之,勿为多知,以伤于定。非生慧之难,慧而不用为难。自古忘形者众,忘名者寡。慧而不用,是忘名者也,天下希及之,是故为难。贵能不骄,富能不奢,为无俗过,故得长守富贵。定而不动,慧而不用,德而不恃,为无道过,故得深证常道。故《庄子》云:知道易,勿言难。知而不言,所以之天;知而言之,所以之人。古之人,天而不人。慧能知道,非得道也。人知得慧之利,未知得道之益。因慧以明至理,纵辩以感物情。与心徇事,触类而长,自云处动,而心常寂焉。知寂者,寂以待物乎?此行此言,俱非泰定。智虽出众,弥不近道。本期逐鹿,获兔而归。所得盖微,良由局小。故《庄子》云:古之修道者,以恬养智。智生而无以知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