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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纪》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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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哇,用海船大小五百艘、军士二万人。

戊寅,诏加高丽王王暙太保,仍锡功臣之号。

庚辰,御史大夫伊实特穆尔、中丞崔彧等言:纳苏喇鼎默埒、实都、王臣济,党比僧格,恣为不法,楮币、铨选、盐课、酒税,无不更张变乱。衔命江南理算者,皆严急输期,民至嫁妻卖女,祸及亲邻。维扬、钱塘,受害最惨,无故而陨生者五百馀人。其初犹疑事出国家,近按问首实,乃知皆僧格及其凶党之为,莫不愿食其肉。此三人既已伏辜,宜依条论坐以谢天下。从之。

又言:河西人锡栋罕,领兵为宣慰,其吏诣廉访司告其三十六事,檄佥事簿问事,而锡栋罕率军人禽问者辱之,且夺告者以去。臣议从行台选御史往按问锡栋罕,仍先夺其职。又言:行台官言,去岁僧格既败,使臣至自上所者,或不持玺书,口传圣旨,纵释有罪,擅籍人家,真伪莫辨。自今凡使臣必降玺书,省、台、院、诸司必给印信文书,以杜奸欺。帝曰:何人乃敢尔耶?对曰:耀勒特图、巴延彻尔比尝传旨纵罪人。帝悉可其奏。

又言冯子振、刘道元指陈僧格同列罪恶,诏省台臣及董文用、留梦炎等议。其一,言:翰林诸臣撰《僧格辅政碑》者,廉访使阎复近已免官,馀请圣裁。帝曰:死者勿论,其存者罚不可恕也。

戊子,禁杭州放鹰。

是月,叶李南还,至临清,帝遣使召之,俾为平章政事。李上表力辞,未几卒,而李淦至,诏除淦江阴路教授以旌直言,从中丞崔彧请也。

李前后被赐之物甚多,而自奉甚俭,尝戒其子曰:吾世业儒甘贫约,惟以忠义结主知,汝曹其清慎自恃,勿增吾过。指所赐物曰:此终当还官也。比卒,悉表送官,一毫不以自私。

中丞崔彧言:鄂州一道,旧有按察司,约苏穆尔恶其害己,今僧格奏罢之。臣观鄂州等九州隶南京,而行台移治建康,其淮东廉访使旧治淮安,今宜移治扬州。又言:诸官吏受赇,在朝则诣御史台首告,在外则诣按察司首告,已有成宪。自僧格持国,受赇者不赴台宪司而诣诸司首,故尔反覆牵延,事久不竟。臣谓宜如前制,惟于本台、行台及诸道廉访司首告,诸司无得辄受。又,监察御史塔迪实,言女真人嘉珲迪去岁东征,妄言以米千石饷栋尔特穆尔军万人,奏支钞四百锭,宜令本处廉访司究问,与行省追偿议罪。皆从之。已而中书省请以彧为右丞。帝曰:崔彧惟可使任言责。不允。

三月,壬寅,御史大夫伊啰勒等言:比监察御史商琥,举昔任词垣风宪、时望所属而在外者,如胡祗遹、姚燧、王恽、雷膺、陈天祥、杨恭懿、高道、程文海、陈俨、赵居信十人,宜召置翰林备顾问。帝曰:朕未深知。俟召至以闻。

丁未,诛僧格党默埒、实都、王巨济。初,帝以实都长于理财,欲释之。博果密力争,不可,一日中凡七奏,卒并诛之。

己酉,中书省右丞何荣祖、平章政事敏珠尔卜丹并罢,以大司农特尔格、翰林学士承旨琳沁并为平章政事,兼领旧职。

敏珠尔卜丹尝请复立尚书省,博果密曰:阿哈玛特、僧格相继误国,身诛家灭,前鉴未远,奈何又欲效之!事遂寝。至是荣祖以疾,敏珠尔卜丹以久居其任,令免署,惟食其禄,与议中书省事。

特尔格初为司农寺达噜噶齐,从猎巴雅尔之地,猎者射兔,误中骆驼,帝怒,命诛之,特尔格曰:杀人偿畜,刑太重。帝曰:误耶?史官必书,亟释之!庾人有盗粳,罪应死,特尔格曰:臣鞠之,其人母病,盗以养母耳,请贷其死。至是进平章,以病足,听肩舆上殿。

以阿尔为中书右丞,梁德珪为参知政事。

庚戌,帝如上都。

壬子,敕都水监分视黄河堤堰。罢河渡司。

壬戌,给还嘉木扬喇勒智土田、人口之隶增坊者。时省台诸臣乞正典刑以谢天下,而帝犹贷之死,给还其所籍。

夏,四月,丙子,弛甘肃、太原酒禁,仍榷其酤。

辛卯,设云南诸路学校,其教官以蜀士充。

五月,丁未,中书省臣言:佞人冯子振,尝为诗誉僧格,及僧格败,即告词臣撰碑引喻失当,国史编修陈孚发其奸状,乞免所坐遣还家。帝曰:词臣何罪!使以誉僧格为罪,则在廷诸臣,谁不誉之!朕亦尝誉之矣。

诏以郭佑、杨居宽死非其罪,给还其家赀。

六月,戊辰,诏听僧食盐不输课。

壬申,江西省言:肇庆、德庆二路,封、连二州,宋时隶广东;今隶广西,不便,请复隶广东。从之。

癸未,以征爪哇,暂禁两浙、广东、福建商贾航海者,俟舟师发后从其便。

湖州、平江、嘉兴、镇江、扬州、宁国、太平七路大水。丁亥,诏免田租一百二十五万七千八百馀石。

闰月,壬寅,罢福建岁造象牙齿鞶带。

庚戌,回回人呼布穆斯售大珠,帝却之。

知上思州黄胜许,恃其险远,与交趾为表里,聚众二万据忠州。辛亥,诏遣湖广省左丞刘国杰讨之。贼众劲悍,出入岩洞篁竹中如飞鸟,发毒矢,中人无愈者。国杰身率士奋战,贼不能敌,走象山。山近交趾,皆深林,不可入,乃度其出入,列栅围之,徐伐山通道,且战且进。

甲寅,右江岑从毅降。从毅老疾,诏以其子斗荣袭佩虎符,为镇南路军民总管。

广东西路安抚副使谔图鼎等诽谤朝政,锡布鼎复资给之,以风闻三十馀事,妄告省官,帝以有伤政体,捕恶党下吏如法。

是月,诏廉访司巡行,劝课农桑。

礼部尚书张立道使至安南,谓其王陈日燇曰:昔镇南王不用向导,率众深入,不战自溃,天子亦既知之。汝所恃者,山海之险,瘴疠之恶,而云南、岭南之人,与汝习俗同而技力等,今发而用之,继以北方之劲卒,汝能复抗哉?且前年之师,殊非上意,边将谗汝耳。汝曾不悟,称兵抗拒,逐我使人,今祸且至矣。日燇泣谢,出奇宝为贿,立道却之,因要其入朝,日燇曰:贪生畏死,人之常情,诚有诏贷以不死,臣将何辞!乃先遣其臣阮代之、何维岩随立道上表谢罪,修岁贡之礼如初,且言所以愿朝之意。时有忌立道之功者,言必先朝而后可赦,日燇惧,卒不至。

秋,七月,庚申朔,诏以史弼代伊克穆苏、高兴,将万人征爪哇,仍召三人者至阙。

辛酉,河北河南道廉访司还治汴梁。

壬申,建社稷和义门内,坛各方五丈,高五尺,白石为主,饰以五方色土。坛南植松一株,北墉瘗坎遗垣,悉仿古制,别为斋庐,门庑三十三楹。

戊寅,黎兵百户邓志愿谋叛,伏诛。

八月,己丑朔,谔图鼎以罪死,馀党杖而徙之,仍籍其家。

甲辰,帝至自上都。

丙午,浚通州至大都漕河。

丁未,伊克穆苏请与高兴等同征爪哇,帝曰:伊克穆苏惟熟海道,海中事当付之,其兵事则委史弼可也。乃以弼为福建行省平章政事,统领出征军马。

庚戌,高苑人高希允,以非所宜言伏诛。

壬子,诏达春、程鹏飞讨黄胜许,刘国杰驻马军戍守。

戊午,福建行省参政魏天祐献计,发民一万,凿山炼银,岁得万五千两。天祐赋民钞市银输官,而私其一百七十锭。台臣请追其赃而罢炼银事,从之。

改燕南河北廉访使还治真定。

诏征八百媳妇国。

九月,辛酉,湖南道宣慰副使梁曾授吏部尚书,国史院编修官陈孚授礼部郎中,同使安南,诏谕陈日燇,使亲入朝。

癸酉,沙、瓜二州民徙甘州,诏于甘、肃两界画地使耕,无力者则给以牛具、农器。宁夏户口烦多,而土田半艺红花,诏尽种谷麦以补民食。

鄂尔根萨理乞罢政事,并免太史院使,诏以为集贤大学士。司天监丞刘某言:鄂尔根萨理在太史院时,数言国家灾祥事,大不敬,请下吏治。帝大怒,以为诽谤大臣,当抵罪。鄂尔根萨理顿首谢曰:臣不佞,赖陛下天地含容之德,虽万死莫报。然欲致言者罪,臣恐自是无为陛下言事者。力急之,乃得释,帝曰:卿真长者!时虽罢政,或通夕召入论事,知无不言。

诸王明理特穆尔附哈者以叛,诏巴延讨之。巴延兵至阿萨呼图岭,明理特穆尔已据之,矢下如雨。巴延先登陷阵,诸军争奋,大破之。明理特穆尔仅以身免。巴延轻骑追之,军还,遇伏兵,复击败之,斩首二千级,俘其馀众以归。

冬,十月,戊子朔,诏福建廉访司知事张师道赴阙。师道至,请汰内外官府之冗滥者,诏敏珠尔卜丹、何荣祖、马绍、燕公楠等与师道同区别之。数月,授师道翰林直学士。

日本舟至四明,求互市,舟中甲仗皆具,人恐其有异图。诏立都元帅府,令阿喇贷将之,以防海道。

诏浚浙西河道,导水入海。

癸巳,燕公楠言:岁终各行省臣赴阙奏事,亦宜令行台臣赴阙,奏一岁举刺之数。从之。

十一月,癸未,禁所在私渡,命关津讥察奸宄。

十二月,庚寅,改封皇孙梁王噶玛拉为晋王,镇北边。至元初,王已尝出镇北边,寻复封梁王,移镇云南,至是又改封晋王,镇漠北,统领四大鄂尔多之地。鄂尔多,犹言宫室也。王天性仁厚,御下以恩,民赖以安。

癸巳,中书省言:宁国路民六百户,凿山冶银,岁额二千四百两,皆市银以输官,未尝采之山,请罢之。从之。

己酉,枢密院言:六卫内领汉军万户,见存者六千户,拨分为三,力足以备车马者二千五户,每甲令备马十五匹,牛车二两。其三千户惟习战斗,不它役之,六千户外则供它役,庶能各勤乃事而兵亦精锐。诏施行之。

癸丑,右丞相鄂勒哲等言:一岁天下所入,凡二百九十七万八千三百五锭,其中有未至京师而在道者,有就给军旅及织造物料、馆传俸禄者,自春及冬,凡出三百六十三万八千五百四十三锭,数已逾之。今后赐诸近侍,亦宜有节。帝嘉纳之。

以张珪为江淮行枢密副使。珪时为管军万户,入朝,帝欲用为枢密。知枢密院事伊实特穆尔曰:珪尚少,果欲大用,可俟它日。帝曰:不然,其家为国灭金、灭宋,尽死力者三世矣,而可吝此乎?遂有是命。先是言者谓天下事定,行枢密院可罢,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张宣领海道,亦以为言,比珪入对,帝语及之,珪曰:纵使行院可罢,亦非宣所宜言。遂得不罢,珪,弘范子也。

召行台侍御史程文海及胡祗遹等十人赴阙,赐对。以文海为江南湖北道廉访使,兴学明教,吏民畏爱之。

汀、漳剧盗欧狗,久不平,福建行省平章彻尔引兵征之。号令严肃,所过秋毫无犯,有降者,则劳以酒食而慰遣之,曰:吾意汝岂反者耶!良由官吏污暴所致。今既来归,即为平民,吾安忍罪汝!其返汝耕桑,安汝田里,毋恐。它栅闻之,悉款附。未几,欧狗为其党缚致,枭首以徇,胁从者不戮一人。汀、漳悉平。

湖广辰州蛮叛,行院副使刘国杰、签书院事索诺木达览往讨之,不利。移文索辰、澧、沅民间弩士三千,行省平章哈喇哈斯以民弗习战,强之徒伤吾民,勿许。右丞图呼鲁曰:兵贵训练,乃可用也。汉军不习弩,因蛮攻蛮,古人所利。遂与之。果以此获胜。

湖广平章政事库尔济斯,荐前永州判官乌克逊泽才堪将帅,以行省员外郎从征海南黎。黎人平,军还,上功,授广西两江道宣慰司副使、佥都元帅府事。两江荒远瘴疠,与百夷接,不知礼法,泽作司规三十有二章,以渐为教,其民遵守之。又省厩置二十二所以纾民力。岁饥,上言蠲其田租,发象州、贺州官粟三千五百石以赈饥者;既发,乃上其事。时行省平章哈喇哈斯察其心诚爱民,不以专擅罪之。

邕管徼外蛮数为寇,泽循行并徼,得击塞处,布画远迩,募民伉健者四千六百馀户,置雷留、那扶十屯,列营堡以守之,陂水垦田,筑八堨以节潴泄,得稻田若干顷,岁收谷为军储,边民赖之。

刘国杰拔象山寨,黄胜许挺身走交趾,擒其妻子,杀之。国杰三以书责交趾,竟匿不与。师还,尽取贼巢地为屯田,募度运诸种人耕之,以为两江蔽障。后蛮人谓屯为省地,莫敢犯者,诏遣使即军中以玉带赐之。因杰入朝,帝谓朝臣曰:湖广重地,惟刘二巴图足以镇此,它人不能也。命无迁它官。

西僧请以金银币帛祠其神,帝难之。平章政事博果密曰:彼佛以去贪为宝,奈何为此!遂弗与。或言京师蒙古人宜与汉人间处以制不虞,博果密曰:新民乍迁,犹未宁居,若复纷更,必致失业。此盖奸人欲擅货易之利,交给近幸,借为纳忠之说耳!乃图写国中贵人第宅及民居犬牙相制之状上之而止。

有谮鄂勒哲徇私者,帝以问博果密,对曰:鄂勒哲与臣俱待罪中书,岂得专行!且备位宰辅,人或发其阴私,宜使面质,明示责降。若内怀猜疑,非人主至公之道也。言者果屈,帝怒,命左右批其颊而出之。是日,苦寒,解所御黑貂裘以赐。帝每顾侍臣称塞咥旃之能,博果密从容问其故,帝曰:彼事宪宗,尝阴资朕财用。博果密曰:是所谓为人臣怀二心者。今有以内府财物私结亲王,陛下以为苦何?帝急挥以手曰:卿止,朕失言。

海北元帅锡齐罕赃利事觉,行省檄乌克逊泽验治。泽驰至雷州,尽发其奸赃,纵所掠男女四百馀口。御史台言:乌克逊泽,奉使知大体如汲长孺,为将计万全如赵充国,可属大任。诏擢为海北、海南廉访使。

故例,圭田至秋乃入租,后遂计月受之。泽视事三月,民输租计米五百石,泽曰:夫子有言:事君者先其事,后其食,吾莅政日浅而受禄四倍,非情所安。量食而入,馀悉委学官,给诸生以劝业。常曰:士非俭无以养廉,非廉无以养德。身一布袍数年,妻子朴素无华,人皆言之,泽不以为意也。

雷州地近海,潮汐啮其东南,陂塘碱,农病之,而西北广衍平袤,宜为陂塘。泽行视城阴曰:三溪使走海而不能灌溉,此史起所以薄西门豹也。乃教民浚故湖,筑大堤,堨三溪潴之,为斗门者七,堤堨六,以制其赢耗,酾为渠二十有四,以达其转输。渠皆支别为闸,设守视者,时其启闭,得良田数千顷。濒海广泻,并为膏土。

 

 

《元纪九》

 

起昭阳大荒落正月,尽阏逢敦牂十二月,凡十年。

至元三十年

春,正月,乙丑,敕福建毋进鹘。

丙寅,汰冗员。凡省内外官府二百五十五所,总六百六十九员。

戊辰,诏:边境无事,令本军屯耕以食。

甲戌,河南江北行省平章巴延言:扬州蒙古岱所立屯田,为田四万馀顷,官种外宜听民耕垦。扬州盐转运一司,设三重官府;宜削去盐司,只留管勾。襄阳旧食京兆盐,以水陆难易计之,莫若改食扬州。蔡州去汴梁地远,宜升散府,以颍、息、信阳、光州隶之。诏皆从其议。

罢尼雅斯拉鼎默埒所立鱼盐局。

乙亥,谥皇太子曰明孝。

淮西道宣慰使昂吉尔,敛军钞六百锭,银四百五十两,马二匹,壬午,敕省台及达噜噶齐鞫问。

是月,前中书右丞相安图薨,年四十九。雨水冰三日。帝震悼,曰:人言丞相病,朕固弗信,果丧予良弼!诏大臣监护丧事。安图为相,以宗社奠安为己任,以民物阜丰为己责,一政失平,一物失所,惨然不乐,改而后己。公退。府南开一閤,进贤士大夫讲论古今治道,而请谒绝迹。天下倚为重臣,而击于阿哈玛特、僧格,前后不竟其用。子乌古达,器度弘达,袭长宿卫,父没,凡赗赙之物,一无所受,以素车朴马归葬其先茔。

帝思革僧格之弊,求直士用之,召董士选论议政事,旋以中书左丞往镇浙西,听辟举僚属。士选至部,察病民事,悉以帝意除之。僧格之党以聚敛恣为奸利,事发,得罪且死,诈言所遣舶商海外未至,请留以待之,士选曰:海商至则捕录之,不至则无如何,不系此人之存亡也。苟此人幸存,则无以谢天下。遂竟其罪。

二月,己丑,从阿喇卜丹、燕公楠之请,以嘉木扬喇勒智子宣政院使温普为江浙行省左丞。寻以南人深怨其父,诏罢之。

高丽国王王暙请改名昛,从之。

减河南、江浙海运米四十万石。

中书省添设检校二员。

免大都今岁公赋。

丙申,却江淮行枢密院官布琳吉岱进鸾,仍敕:自今禁戢军官,无从禽扰民,违者论罪。

丁酉,回回献大珠,邀价钞数万锭,帝曰:珠何为!当留是钱以赒贫者。

丁未,帝如上都。

辛亥,复立云南行御史台。

诏沿海置水驿。自耽罗至鸭渌江口,凡十一所,令签书枢密院事洪君祥董之。君祥,俊奇弟也。

癸丑,江西行院页特密实言:江南豪右,多庇匿盗贼。宜诛为首者,馀徙内县。从之。申严江南兵器之禁。

是月,王恽召至上都,入见,慰谕良久。恽退,上书陈时政,略曰:臣闻自古创业垂统之君,必定制画法,传之子孙,俾遵而守之,以为长世不拔之本。臣请以立法定制为论治之始。

一曰议宪章以一政体。今国家有天下六十馀年,内而宪台天子之执法,外而廉司、州郡之法吏,徒具司理之官而无所守之法。是有医而无药也。至平刑议断,未免有酌量准拟之差,彼此轻重之异。宜将已定律令,颁为新法,与百姓更始。

二曰定制度以抑奢僭。古者,衣服、饮食、舆马、屋庐,皆有恒制。今臣民衣服,逾于公侯,妇女衣著,等于贵戚,以致聘财过于卿相,男女不能婚姻,正以用之无制,僭越暴殄,有不能供亿者。故物价不得不踊而贵,钱币不得不虚而轻,上下困弊,日甚一日。宜一切定夺,大行禁止。

三曰节浮费以丰财用。每岁经费患不阜赡者,过有所费也。当量入为出,以过有举作为戒。如冗兵、妄求、浮食、冗费及不在常例者,一切省减。且财非天来,皆自民出,竭泽焚林,其孰御之!力屈财殚,非所以养民而强国也。

四曰重名爵以揽威权。古人称官爵,谓之天秩,不轻以付人。今四海一家,权宜假借之举,日渐希阔,正国家收揽威权之时。如近年委任稍重者,罔考平素,即授崇品;激之建功立事,固是驾驭英雄,苟非其人,不无叨窃不安之惧。今中外无事,朝廷宜重而惜之。

五曰议廉司以励庶官。比者廉司之设,初气甚张,中外之官,悚然有改过自新之念,大奸巨猾,畏慑而不自安。行无几何,法禁稍宽,使监视者劲挺之气,不息而自敛,奸弊之萌,潜滋而复枿,风俗浇薄,苟免无耻。宜人法并任,精择官僚,优加吏禄,宪纲既行,公道大行,官有作新之气。吏无糊口之虞。我之气既伸,彼安得不振;我之政既肃,彼安得或私!将见风采百倍,有澄清之望矣。

六曰讲保举以核名实。方今亲民与参佐官,莫县令、经历为重。若行《品官保举法》,庶得其人,南选尤宜施用此法。何则?江南平定,秋毫无犯,可谓仁义之师。只以前省调官,贿而后放,行省注拟,尤为滥杂,侵渔掊克,惨于兵凶,至盗贼窃发,指此为名。仰赖天恩,幸其无事。今宜委官分拣,其停革人员不至罢黜者,降之边远,边远见职有声迹者,使之内迁,亦激劝一法。

七曰设科举以收人才。进士选,历代号取士正科,理有不可废者。若限以岁月而考试之,将见士争力学,人才辈出,可计日而俟也。

八曰试吏员以清政务。前代取吏之法,条目甚严。今府州司县应用一切胥吏,多自帖书中来,官无取材,欲望明刑政,识大体,难矣!莫若合岁贡吏人,以吏员法试之,中选者仍许上贡补充,随朝身役,外州府郡见役者,从廉司以校法试验,庶几激之,积渐肯学。其月请俸给,亦合定夺,能使得糊其口,然后可责以廉。

九曰恤军民以固邦本。国家自攻围襄阳以来,签取军役,凡四举矣。物力等户尽充军站,中间抛下,上户其能有几!军兴百色所须,皆仰供办,急征暴敛,侵渔无法。臣以时属方殷,其代输差税,宜令蠲免。

十曰复常平以广蓄积。常平仓设自至元八年,随路收贮,斛粟约八十馀万。今仓廪具存,起运久空,甚非恤民本意。若复实常平,实为古今良法。

十一曰广屯田以息远饷。近岁山后流移户多,将见抛地土时,暂借令营屯,及检括冒占,仍招募愿屯者听;已置营屯去处,亦宜差强果为国、尽心有为能臣,重与检勘,其间一切可行未举、已行不尽者,极人为而尽地力。仍将迤南一切置屯见闭户数,祹徙边防以救一时,此急于治外之意也。

十二曰息远略以抚已有。陛下临御三十馀年,绍丕天之功,三五已来,未有若斯之盛者。愿息远略,抚已有,此四海臣民之愿也。

十三曰感和气以消水旱。比年以来,水旱无时,霜灾屡作,山崩地震,变出非常,奸臣柄用,盗贼窃发,百姓嗷嗷,日趋于困。臣尝读中元已来国书诏条,未尝不以生灵为念,弃捐细故,讲信修睦,以用兵为重。此尧、舜好生之德,禹、汤克宽不自满假之仁也。愿陛下为民祈天请命,使黎庶知其无好兵之心,天地鬼神谅其不得已之意,庶几天回哀眷,易乖戾而为和平,变荒歉而为丰稔,天下幸甚!

十四曰崇教化以厚风俗。国家以四教为本,曰仁以养之,义以取之,礼以安之,信以行之;而前执政者,曾不务此,专以威虐肆心,督责为令,取办一时,流毒四海。不知陵迟偏颇,有不可救药,至今为厉者,何以责民心之近厚,风俗之淳粹哉!惟四者本立,而天下悚然有忠厚廉耻之心,所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不曰风恬俗美,将安归乎!

书奏,帝嘉纳,授翰林学士。

三月,庚申,以同知枢密院事扎萨克知枢密院事。

以平章政事范文虎董疏漕河之役。

雨坏都城,诏发侍卫军三万人完之,仍命给其佣值。

甲子,括天下马十万匹。

初,托克托呼略地金山,获哈都之户三千馀。还至和林,有诏进取奇里济苏。是春,师次欠河,冰行数日,始至其境,尽收其五部之众,屯兵守之。哈都闻取奇里济苏,引兵至欠河;复败之,擒其将博啰察。

夏,四月,己亥,行大司农燕公楠、翰林学士承旨留梦炎言:杭州、上海、澉浦、温州、庆元、广东、泉州,置市舶司凡七所,唯泉州货物三十取一,馀皆十五抽一,请以泉州为定制。从之。仍并温州舶司入庆元,杭州舶司入税务。

壬寅,枢密院言:去年征爪哇军二万,各给钞二锭,其后只以五千人往,宜征元给钞三万锭入官。帝曰:非其人不行,乃朕中止之耳。令勿征。

癸丑,广东廉访司复治广州。

擢同知桂阳路总管府事臧梦解为广西廉访副使。故事,烟瘴之地,行部者多不躬至,梦解独遍历焉。遂按问宾州、藤州两路达噜噶齐及奸墨官吏,置于法者无虑八十馀人,又平反两冤狱,民德之。

甲寅,敕江南毁诸道观圣祖天尊祠。

是月,前右赞善大夫刘因卒。后赠翰林学士,谥文靖。

史弼等之征爪哇也,以上年十二月合诸军发泉州,风急涛涌,舟掀簸,士卒皆数日不能食。过七洲洋、万里石塘,历交趾、占城界,正月至东董、西董山、牛崎屿,入混沌大洋、橄榄、假里马答、勾阑等山,驻兵伐木,造小舟以入。弼与伊克密实、高兴分军,水陆并进。伊克密实将水军,兴将步军,会于八节涧。

时爪哇与邻国葛郎构怨,爪哇主哈只葛达那加已为葛郎所杀,其婿土罕必阇耶攻葛郎不胜,闻弼等至,遣使以其国山川、户口及葛郎国地图迎降求救。弼与诸将进击,伊克密实邀贼于西南路,不遇;兴击其东南路,杀数百人,馀众奔山谷;东南路贼复至,兴又败之,葛郎主遁归其国。兴言:爪哇虽降,倘中变,与葛郎合,则孤军悬绝,事不可测。弼遂分兵三道,与兴及伊克密实各将一道攻葛郎。至答哈城,葛郎兵十馀万迎敌,自旦至午,葛郎兵败,入城自守,葛郎主出降,并取其妻子官属以归。

土罕必阇耶乞归易降表及所藏珍宝入朝,弼与伊克密实许之,兴力言其失计,弗听,遣万户二人以兵护送。土罕必阇耶果于道杀二人以叛,乘军还,夹路攘夺。兴力战以出,弼自断后,且战且行,行三百里,得登舟。行六十八日夜,达泉州,士卒死者三千人,以所得金字表及金银、犀象等进。

五月,癸亥,诏以浙西大水冒田为灾,令富家募佃人疏决水道。

辛未,敕僧寺之邸店,商贾舍止,其货物依例收税。

六月,乙巳,命皇孙特穆尔抚军北边,伊实特穆尔加录军国重事、知枢密院事辅行,宗王、帅臣咸禀命焉,特赐步辇入内。伊实特穆尔请授皇孙以诸闱旧玺,从之。

己酉,诏浚太湖。

秋,七月,己未,诏皇曾孙松山出镇云南,以皇孙梁王印赐之。

诏免福建岁输皮货及泉州织作纻丝。

己巳,命刘国杰从诸王伊刘勒督诸军征交趾。湖广行省平章哈喇哈斯,戒将吏无扰民,会有夺民鱼菜者,杖其千户,军中肃然。

俄有旨,发湖湘富民万家,屯田广西以图交趾,哈喇哈斯遣使奏曰:往年远征无功,疮痍未复,今又徙民瘴乡,必将怨叛。吏初不知其奏,抱卷请署,弗答,吏再请,则曰:姑缓之。未几,使还,报罢,民皆感悦。及广西元帅府请募南丹五千户屯田,事上行省。哈喇哈斯曰:此土著之民,诚为便之,内足以实空地,外足以制交趾之寇,可不烦士卒而馈饷有馀。即命度地立为五屯,统以屯长,给牛种、农具。

湖南宣慰使张国纪,建言欲按唐、宋征民间夏税,哈喇哈斯曰:亡国弊政,失宽大之意,圣朝其可行耶!奏止其议。

壬申,伊实彻尔知枢密院事。伊实彻尔,博尔呼之孙也。僧格之几,伊实彻尔潜奏劾之,至是乃有是拜。

丁丑,赐新开漕河名曰通惠,凡役工二百八十五万,用楮币百五十二万锭,粮三万八千七百石,木石等物称是。置闸之处,往往于地中得旧时砖木,人以此服郭守敬之精识。船既通行,公私两便。先是通州至大都五十里,陆挽官粮,岁若干万,民不胜其悴,至是皆得免。帝至上都还,过积水潭,见舳舻蔽水,大悦。

巴延既降明理特穆尔,因留拒哈都。廷臣有谮巴延与哈都通好,因仍保守,无尺寸之功者,诏以御史大夫伊实特穆尔代之,居巴延于大同,以俟后命。伊实特穆尔未至三驲,会哈都兵复至,巴延遣人语伊实特穆尔曰:公姑止,待我剪此寇而来,未晚也。

巴延与哈都兵交,且战且却,凡七日,诸将以为怯,愤曰:果惧战,何不授军于大夫!巴延曰:哈都悬军涉吾地,邀之则遁,诱其深入,一战可擒也。诸君必欲速战,若失哈都,谁任其咎?诸将曰:请任之。即还军击败之,哈都果脱去。乃召伊实特穆尔至军,授以印而行。

皇孙举酒以饯曰:公去,将何以教我?巴延举所酌酒曰:可慎者,惟此与女色耳。军中固当严纪律,而恩德不可偏废。冬夏营驻,循旧为便。皇孙悉从之。

八月,庚寅,奉使安南国梁曾、陈孚以安南使臣偕来。

初,曾等至安南,其国有三门,陈日燇欲迎诏自旁门入,曾大怒曰:奉诏不由中门,是辱君命也!贻书责之,往复者三,卒从中行,且讽之入朝,日燇不从,遣其臣陶子奇、梁文藻偕曾等来贡。曾进所与日燇辨论书,帝大悦,解衣赐之,令坐地上。右丞阿尔意不然,帝怒曰:梁曾两使外国,以口舌息干戈,尔何敢尔!时有亲王至自和林,帝命酌酒先赐曾,谓亲王曰:汝所办者汝事,梁曾所办者吾与汝之事,汝勿以为后也。或谗曾受安南赂遗,帝以问曾,曾曰:安南以黄金、器币、奇物遗臣,臣不受,以属陶子奇。帝曰:受之亦何不可!

廷臣以日燇终不入朝,遂拘留子奇于江陵,命刘国杰与诸王伊勒吉岱等整兵聚粮,复议伐之。

九月,癸丑朔,帝至自上都。

冬,十月,戊子,诏修汴堤。

庚寅,彗星入紫微垣,抵斗魁,光芒尺许。帝夜召博果密入禁中,问所以销天变之道,博果密曰:风雨自天而至,人则栋宇以待之,江河为地之限,人则舟楫以通之;天地有所不能者,人则为之,此人所以与天地参也。且父母怒,人子不敢疾怨,起敬起孝,故《易》曰:君子以恐惧修省。《诗》曰敬天之怒。三代圣王,克谨天戒,鲜不有终。汉文之世,同日山崩者二十有九,日食、地震,频岁有之。善用此道,天亦悔祸,海内乂安,此前代之龟鉴也。愿陛下法之。因诵文帝日食求言诏,帝悚然曰:此言深合朕意。可复诵之。遂详论款陈,至四鼓乃罢。

甲辰,赦天下。

戊申,僧官总统以下有妻者罢之。

庚戌,造象蹄掌甲。

辛亥,禁江南州郡以乞养良家子转相贩鬻及强将平民略卖者。时北人酷爱江南技艺之人,呼曰:巧儿,其价甚贵。至于妇人,贵重尤甚,每一人易银二三百两。尤爱童男、童女,处处有人市,价分数等,皆南士女也。父母贪利,货于贩夫,辗转贸易,至有易数十主者。北人得之,虑其遁逃,或以药哑其口,以火烙其足,驱役若禽兽然,故特禁之。

孙民献尝附僧格,助约苏穆尔为恶;及同知上都留守司事,又受赃,减诸从臣粮。十一月,丁巳,诏籍其家赀、妻孥。后因潭州吕泽诉其刻虐,械送民献至湖广,如泽所诉穷治之。

立海北海南道廉访司,治雷州。

己卯,召河南江北行省平章巴延为中书省平章政事,位特尔格琳沁、博果密上。

十二月,壬辰,中书左丞马绍以疾罢,以詹事丞张九思为左丞。

庚子,史弼、伊克密实、高兴至自征爪哇,献其所俘获,又以没理国所上金字表及金银犀象等物进。朝廷以其亡失多,且纵土罕必阇耶,弼与伊克密实各杖十七,没家资三之一。兴独以谏纵土罕,且功多,赐金五十两。

初,枢密院判官郑制宜迁湖广行省参政,陛辞,帝曰:汝父死王事,赏未汝及。近者约苏穆尔伏诛,已籍没其财产、人畜,汝择其佳者取之。制宜对曰:彼以赃败,臣复取之,宁无污乎!帝贤其所守,赐白金五千两。

未几,征拜内台侍御史。安西旧有牧地,圉人恃势,冒夺民田十万馀顷,讼于有司,积年不能理。制宜奉诏往,按图籍以正之,讼由是息。是岁,除湖广行枢密副使。湖南地阔远,群寇依险出没,昭、贺二州及庐陵境民常被害。制宜帅偏师徇二州,道经庐陵、永新,获首贼及其党,皆杀之。茶乡谭计龙者,聚恶少年,匿兵器为奸,既捕获,其家纳赂以缓狱事,制宜悉以劳军,斩计龙于市。自是湖以南无复盗贼。

御史中丞崔彧言:大都民食,惟仰客籴,顷缘官括商船载递诸物,致贩鬻者少,米价翔踊,请勿令有司括船为便。从之。

宝泉提举张简及子奈曼岱,告彧尝受邹道源、许宗师银万五千两,又其子知微讼彧不法十馀事,有旨就辨中书。彧已书简等所告与己宜对者为牍,袖之,视而后对。简父子所告皆无验,并系狱,简瘐死,仍籍其家。奈曼岱、知微,皆坐杖罪除名。

平江路总管府治中王都中,福建行省参政积翁之子也。积翁遇害于海,帝念其功不置,特授都中是职。时年甫十七,僚吏颇易视之,都中遇事剖析,动中肯綮,皆愕然不敢欺。学舍久坏不治,而郡守缺,都中曰:圣人之道,人所共由,何独守得为乎!乃首募大家合钱,新其礼殿。

至元三十一年

春,正月,壬子朔,帝不豫,免朝贺。

癸亥,知枢密院事巴延至自军中。

庚午,帝大渐;癸酉,崩于紫檀殿。在位三十五年,寿八十。

故事,上有疾,非国人勋旧不得入卧内。博果密以谨厚,日视医药,未尝去左右;彻尔亦自湖广行省驰还京师视医药。及帝崩,博果密与御史大夫伊噜纳颜、知枢密院事巴延受遗诏,留禁中。丞相鄂勒哲至,不得入,伺伊噜纳颜、巴延出,问曰:我年位俱在博果密上,国有大议而不与,何耶?巴延叹息曰:使丞相有博果密识虑,何至使吾属如是之劳哉!鄂勒哲不能对,入言于太妃鸿吉哩氏。太妃召三人问之,伊噜纳颜曰:臣受顾命,太妃但观臣等为之,臣若误国,即甘伏诛。宗社大事,非宫中所当预知也。遂定大策,与亲王、诸大臣发使告哀于皇太孙,巴延总百官以听。

兵马司请日出鸣晨钟,日入鸣昏钟,以防变故,巴延呵之曰:汝将为贼耶!其一如平日。适有盗内府银者,宰执以其幸赦而盗,欲诛之,巴延曰:何时无盗!今以谁命而诛之?人皆服其有识。

乙亥,葬帝于起辇谷。

席度量恢廓,知人善任使,故能混一区宇,扩前古所未有。。惟以亟于财用,中间为阿哈玛特、卢世荣、僧格所蔽,卒能知其罪而正之。立纲陈纪,殷然欲被以文德,规模亦已弘远矣。

御史中丞崔彧得传国玺,献之。

时穆呼哩曾孙索多,已死而贫,其妻出玉玺一鬻之,或以告彧。召御史杨桓辨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此历代传国玺也。太妃出以遍示群臣,丞相以下次第上寿,庆曰:神宝之出,实当宫车晏驾之后,此乃天意属于皇太孙也。乃遣右丞张九思赍授之。

夏,四月,皇太孙自北边南还,执政皆迎于上都之北。皇太孙至上都,宗室诸王毕会。定策之际,伊实特穆尔谓晋王噶玛拉曰:宫车晏驾,已逾三月,神器不可久虚,宗祧不可乏主,储闱符玺久有所归,王为宗盟之长,奚俟而不言?噶玛拉遽曰:皇帝践阼,当北面事之。于是宗亲合辞劝进。伊实特穆尔曰:大事已定,吾死且无憾。

甲午,皇太孙即位于大安阁。诸王有违言,巴延握剑立殿陛,陈祖宗宝训,宣扬顾命,述所以立皇太孙之意,辞色俱厉,诸王股栗,趋殿下拜。

乃下诏曰:朕惟太祖圣武皇帝,受天明命,肇造区夏,圣圣相承,光熙前绪,迨我先皇帝,体元居正,然后典章文物,灿然大备。临御三十五年,薄海内外,罔不臣属,弘规远略,厚泽深仁,有以衍皇元万世无疆之祚。我昭考早正储位,德盛功隆,天不假年,四海觖望。顾惟眇质,仰荷先皇帝殊眷,往岁之夏,亲授皇太子宝,付以抚军之任。今春宫车远驭,奄弃臣民,乃有宗籓昆弟之贤,戚畹宫僚之旧,谓祖训不可以违,神器不可以旷,体承先皇帝夙昔托付之意,合辞推戴,诚切意坚。朕勉徇所请,于四月十四日即皇帝位。可大赦天下。尚念先朝庶政,悉有成规,惟慎奉行,罔敢失坠。更赖宗亲勋戚、左右忠良,各尽乃诚,以辅台德。布告远迩,咸使闻知。诏:除大都、上都两路差税一年,其馀减丁地税粮十分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