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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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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上下以交征,视民如仇,为国敛怨,肆意诛求,何所不得!然其生财之本,既已不存,敛财之方,复何所赖!将见民间由此凋耗,天下由此空虚。

计其任事以来,百有馀日,今取其所行与所言不相副者,略举数端:始言能令钞法如旧,钞今愈虚;始言能令百物日贱,物今愈贵;始言课增三百万锭,不取于民而办,今却迫胁诸路官司增数包认。凡今所为,无非败法扰民者。若不早有更张,须其自败,正犹蠹虽除去,木病已深,事至于此,救将何及!臣亦知阿附权要,则荣宠可期,违忤重臣,则祸患难测,止以事在国家,关系不浅,忧深虑切,不得无言。

御史大夫伊实特穆尔以其状闻,帝始大悟。命安图集诸司官吏、老臣、儒士及知民间事者,同世荣听天祥弹文,仍令世荣、天祥皆赴上都。

壬戌,御史中丞阿喇特穆尔等奏卢世荣所招罪状,诏:安图与诸老臣议,世荣所行,当罢者罢之,当更者更之,其所用人实无罪者,朕自裁决。

癸亥,敕以敏珠尔卜丹所行清洁,与安图治省事。

五月,甲戌,以御史中丞郭佑为中书参知政事。

戊寅,以远方历日取给京师,不以时至,荆湖等处四行省所用者,隆兴印之;哈喇章、河西、四川等处所用者,京兆印之。

甲申,立汴梁宣慰司,依安西王故事,汴梁以南至江,以亲王镇之。

丁亥,中书省言六部官甚冗,可以六十八员为额,馀悉汰去;诏择其廉洁有干局者存之。

庚寅,复徒行江南御史台于杭州。

丁酉,徒行枢密院于建康。

戊戌,镇南王托欢兵击陈日烜,败走之,遂入其城而还。日烜遣兵来追,索多、李恒战死。

初,托欢屡移书日烜,欲假道,竟不纳,益修兵船为迎敌计。托欢乘间缚筏为桥,渡富良江北,与日烜大战,破之。日烜遁走,不知所之,其弟益稷率其属来降,然交兵虽败,而势益盛。适盛夏霖潦,军中疾作,死伤者众,而占城竟不可达,乃谋引兵还。交趾兵追袭之,李恒殿,中毒矢,一卒负恒而趋,至思明州,卒。索多军与托欢相去二百馀里,托欢军还,索多犹未之知,亟趋其营,交人邀于乾满江,索多力战而死,后谥襄愍。恒谥武愍。

六月,庚戌,命女真硕达勒达造船二百艘,及造征日本迎风船。

丙辰,遣玛苏呼阿里赍钞千锭,往马巴国求奇宝。

左丞吕师夔,乞假省母江州,帝许之。因谕安图曰:此事汝蒙古人不知,朕左右复无汉人,可否皆自朕决,恐谬误。汝当尽心善治百姓,无使重困致乱,以为朕羞。安图言:前召徐世隆为集贤殿学士,未赴。世隆明习前代典故,善决疑狱,虽老尚可用。遣使召之,以老疾辞,附奏便宜九事;复遣使征李昶,亦以老疾辞;诏并赐以田。

秋,七月,壬申,造温石浴室及更衣殿。

甲戌,敕秘书监修《地理志》。

甲申,改奇尔济苏等所平大小十溪、峒悉为府、州、县。

修汴梁城。

丁亥,广东宣慰使页特密实入觐,以所降渠帅郭廷贵等至京师,言山寨降者百五十馀所,帝问:战而后降耶?招之即降耶?页特密实对曰:其首拒敌者,臣已磔之矣;是皆招降者也。因言:达珠兵后未尝抚治其民,州县复无至者,故盗贼各据土地,互相攻杀,人民渐耗,今宜择良吏往治。从之。

庚寅,枢密院言:镇南王所统征交趾兵,久战力疲,靖发蒙古军千人,汉军新附军四千人,选良将将之,取镇南王节制,以征交趾。帝从之。复以蒙古岱为荆湖行省左丞,蒙古岱请放征交趾军还家休息,诏从镇南王处之。

乙未,云南行省言:今年未暇征缅,请收获秋禾,先伐罗北甸等部。从之。

八月,丙辰,帝至自上都。

己未,诏复立泉府司,以达实曼领之。初,和尔果斯以泉府司商贩者,所至官给饭食,遣兵防卫,民实厌苦水便,奏罢之。至是,达实曼复奏立之。

九月,戊辰,罢禁海商。

初,民间酒听自造,米一石,官取钞一贯。卢世荣以官钞五万锭立榷酤法,米一石取钞十贯,增旧十倍。至是罢之,听民自造,增课钞一贯为五贯。

乙亥,中书省以江北诸城课程钱粮,听杭、鄂二行省节制,道途迂远,请改隶中书,从之。

敕:自今贡物,惟地所产,非所产者毋辄上,听民自实。两淮荒地,免税三年。

丙子,真腊、占城贡乐工十人及药材、鳄鱼皮诸物。

宗王阿济苏失律,诏巴延代总其军。

先是边兵尝乏食,巴延令军中采蔑忮叶儿及蓿异之根贮之,人四斛,草料称是,盛冬雨雪,人马赖以不饥;又令军士有捕塔喇布欢之善而食者,积其皮至万,人莫知其意,既而遣使辇至京师,帝笑曰:巴延以边地寒,军士无衣,欲易吾缯帛耳。遂赐以衣。

冬,十月,癸丑,立征东行省,以阿塔哈为左丞相,刘国杰、陈岩并左丞,洪俊奇右丞,率诸军征日本。

吏部尚书刘宣上言曰:近议复置征东行省,再兴日本之师,此役不息,安危系焉。索多建伐占城,哈雅言平交趾,三数年间,湖广、江西供给船只、军需、粮运,官民大扰;广东群盗并起,军兵远涉江海瘴毒之地,死伤过半,连兵未解。且交趾与我接壤,蕞尔小邦,遣亲王提兵深入,未见报功;索多为贼所杀,自遗羞辱。况日本海洋万里,疆土阔远,非二国可比。今次出师,动众履险,纵不遇风,可到彼岸,倭国地广,徒众猥多,彼军四集,我师无授,万一不利,欲发救兵,其能飞渡耶!隋伐高丽,三次大举,数见败北,丧师百万;唐太宗以英武自负,亲征高丽,虽取数城,徒增追悔。且高丽平壤诸城,皆居陆地,去中原不远,以二国之众加之,尚不能克,况日本僻在海隅,与中国相悬万里哉!帝嘉纳其言。

丙辰,以参议特穆尔为参知政事,位郭佑上,且命之曰:自今之事,皆责于汝。

丁卯,敕枢密院计胶、莱诸处漕船,江南、高丽诸处所造海舶,括亻庸江、淮民船,备征日本。仍敕:习泛海者,募水工至千人者为千户,百人为百户。

郭佑言:自平江南,十年之间,凡钱粮事,八经理算,今塔奇呼、阿萨尔等又复钅句考,宜即罢去。帝嘉纳之。

十一月,戊寅,遣使告高丽发兵万人,船六百五十艘,助征日本,仍令于近地多造船。

己丑,御史台言:昔宋以无室家壮士为盐军,数凡五千,今存者一千一百二十二人,性习凶暴,民患苦之,宜给以行粮,使屯田自赡。诏议行之。

癸巳,敕:漕江、淮米百万石,泛海贮于高丽之合浦,仍令东京及高丽各贮米十万石,备征日本。期诸军于明年三月以次而发,会于合浦。

乙未,以托鲁欢为参知政事。

卢世荣伏诛,刲其肉以食鹰獭。

世荣初以言利进,皇太子意深非之,曰:财非天降,安能岁取盈乎!僧格素主世荣者,闻太子尝有是言,卒不能救。先是世荣荐王恽为左司郎中,屡趣之,不赴。或问其故,恽曰:力小任大,剥众利己,未闻能全者。远之尚恐见浼,况可近乎!至是人服其识。

卢世荣既诛,帝谓博果密曰:朕殊愧卿。即擢吏部尚书。

时方籍没阿哈玛特家,其奴张撤礼尔等罪当死,谬言阿哈玛特家资隐寄者多,如尽得之,可资国用,遂句考捕系,连及无辜,京师骚动。帝颇疑之,命丞相安图集六部长、贰官询问其事,博果密曰:是奴为阿哈玛特心腹爪牙,死有馀罪。为此言者,盖欲苟延负月,侥幸不死耳!岂可复受其诳,嫁祸善良耶!急诛此徒,则怨谤自息。安图以其言入奏,帝悟,命博果密鞫之,具得其实,撤礼尔等伏诛,其捕系者尽释之。

丙申,赦囚徒,黥其面,及招宋时贩私盐军习海道者为水工,以征日本。

时思、播以南、施、黔、鼎、澧、辰、沅之界蛮獠叛服不常,往往劫掠边民,乃诏四川行省讨之。参政奇尔济苏、左丞汪惟正一军出黔中,签省巴图一军出思、播,都元帅托察一军出澧州南道,宣慰使李呼哩雅济一军自夔门会合。是月,诸将凿山开道,绵亘千里,诸蛮设伏险隘,木弩、竹矢,伺间窃发,亡命迎敌者,皆尽杀之,遣谕其酉长,于是率众来降。独散毛洞谭顺走避岩谷,力屈始降。

张立道籍两江侬士贵、岑从毅、李维屏所部户二十五万有奇,以其籍归有司;迁临安、广西道军民宣抚使,复创庙学于建水路,书清白之训于公廨,以警贪墨。

十二月,丁未,皇太子珍戬薨。

太子初从姚枢、窦默学,仁孝恭俭,尤优礼大臣,一时在师友之列者,非朝廷名德,则布衣节行之士。

在中书日久,明于听断,闻四方科征、挽漕、造作、和市,有亻系民之休戚者,多奏罢之。江西行省以岁课羡钞四十七万贯来献,太子怒曰:朝廷但令汝等安百姓,百姓安,钱粮何患不足!百姓不安,钱粮虽多,能自奉乎?尽劫之。尝服绫裕,为沈所渍,命侍臣重加染治;侍臣请复制之,太子曰:吾欲织百端,非难也,顾是物未敝,岂宜弃之!东宫香殿成,工请凿石为池,如曲水流觞故事。太子曰:古有肉林、酒池,尔亦欲吾效之耶?每与诸王近臣习射之暇,辄讲论经典,片言之间,苟有允惬,未尝不为之洒然改容。

中庶子巴拜以其子阿巴齐入见,谕之以:毋读蒙古书,须习汉人文字。行台治书侍御史王恽进《承华事略》二十篇,太子览之,至汉成帝不绝驰道,唐肃宗改服绛纱为硃明服,心甚喜,曰使我行之,亦当如是。又至邢峙止齐太子食邪蒿,顾侍臣曰:一菜之名,遽能邪人耶?詹事张九思曰:正臣防微,理固当然。太子善其说,令诸子传观其书。

时帝春秋高,行台御史上书请内禅,太子闻之惧。台臣秘其章不发,而阿哈玛特之党塔奇呼、阿萨尔请收百司吏案,钅句考天下钱谷,欲因以发其事,乃悉拘封御史台吏案。都事尚文拘留秘章不与,塔奇呼闻于帝,命宗正锡彻罕取其事。文曰:事急矣!即白御史大夫曰:是欲上危太子,下陷大臣,流毒天下之民,其谋至奸也。且塔奇呼乃阿哈玛特馀党,赃罪狼籍,宜先发以夺其谋。大夫遂与丞相入言状,帝震怒曰:汝等无罪耶?丞相进曰:臣等无所逃罪,但此辈名载刑书,而为此举,动摇人心宜选重臣为之长,庶靖纷扰。帝怒稍解,可其奏。太子益忧惧不自安,以是致疾,薨,年四十三。

朝议以太子薨,欲罢詹事院,院丞张九思抗言曰:皇孙,宗社人心所属,詹事所以辅成道德者也,奈何罢之!众以为允。

以哈喇哈斯为大宗正。哈喇哈斯由掌宿卫拜是职,用法平允。时相欲以江南狱隶宗正,哈喇哈斯曰:江南新附,教令未孚,且相去数千里,欲遥制其刑狱,得无冤乎!事遂止。

是岁,前中书左丞相耶律铸卒,后赠太师,谥文忠。

至元二十三年

春,正月,戊辰朔,以皇太子故,罢朝贺。

禁赍金银铜钱越海互市。

甲戌,帝以日本孤远,重困民力,遂罢征日本,召阿巴齐赴阙,仍散所雇民船。

以江南废寺田土为人占据者,悉付总统嘉木扬喇勒智修寺,自是僧徒益横。

己卯,江淮行省右丞吕文焕告老,许之,任其子为宣慰使。

癸未,从僧格请,命嘉木扬喇勒智遣宋宗戚谢仪孙、全允坚、赵沂、赵太一入质。

甲申,呼都噜言:所部屯田新军二百人,凿河渠于亦集乃之地,役久功大,请以旁近民、西僧馀户助其力。从之。亦集乃,即汉张掖之居延县也。

丁亥,禁阴阳伪书、《显明历》。

辛卯,命阿尔哈雅议征安南事宜。

丁酉,设者路推官以审刑狱,上路二员,中路一员。

二月,己亥,敕中外:凡汉民持铁尺、手挝及杖之藏刃者,悉输于官。

甲辰,以阿尔哈雅仍安南行中书省左丞相,鄂啰齐平章政事、都元帅,乌讷尔、伊克穆苏、阿尔昝顺、樊楫并参知政事。遣使谕皇子额森特穆尔,调哈喇章军付阿尔哈雅,从征交趾。

乙巳,罢山北、辽东道、开元等路宣慰司,立东京等处行中书省,以诸王所部杂居其间,宣慰司望轻故也。

复立大司农司,专掌农桑。

丁未,用御史台言,立按察司巡行郡县法,除使二员留司,副使以下,每岁二月分莅按治,十月还司。

丁巳,命湖广行省造征交趾海船三百,期以八月会钦、廉。

戊午,命荆湖、占城行省,将江浙、湖广、江西三行省兵六万人伐交趾。

翰林、集贤学士程文海见帝,首陈兴建国学,请遣使江南,搜访遗逸;御史台、按察司并宜参用南北之人;帝嘉纳之。

封陈益稷为安南国王,陈秀峻为辅义公。命阿尔哈雅以兵纳之。

罢鬻江南学田。时江浙行省理算钱谷甚急,鬻所在学田,输其直于官。利于监臣彻尔使江南,见之,谓曰:学有田,以供祭祀,育贤才,安可鬻耶?遂奏罢之。

甲子,复以平原郡公赵与芮江南田隶东宫。

立甘州行中书省。

丙寅,以编地理书,召曲阜教授陈俨、京兆萧、蜀人虞应龙;惟应龙赴京师。

三月,己巳,诏程文海仍集贤直学士,拜侍御史,行御史台事,往江南博采知名之士。

初,帝欲以文海为中丞,台臣言文海南人,不可用,且年少,帝大怒曰:汝未用南人,何以知南人不可用?自今省、部、台、院,必参用南人。遂拜文海是职,奉诏求贤于江南。诏令旧用蒙古字,及是特命以汉字书之。帝素闻赵孟适、叶李名,密谕文海,必致此二人。文海复荐赵孟頫、余恁、万一鹗、张伯淳、胡梦魁、曾晞颜、孔洙、曾冲子、凌时中、包铸等二十馀人。

帝坐披香殿,召见叶李,劳问:卿远来良苦?且曰:卿向时讼贾似道书,朕尝识之。更询以治道安出,李历陈古帝王得失成败之由,帝首肯,赐坐,锡宴,命五日一入议事。时各道儒司悉以旷官罢,李因奏曰:臣钦睹先帝诏书,当创业时,军务繁多,尚招致士类。今陛下混一区字,偃武修文,可不作养人材以弘治道!各道儒学提调学官,课诸生讲明治道,而上其成材者于大学,以备录用。凡儒户徭役,请一切蠲免。帝可其奏。

孟頫,宋太祖子秦王德芳之后也。才气英迈,神采焕发,初入见,帝顾之喜,使坐叶李上。或言孟頫宋宗室子。不宜使近左右,帝不听。

宋故江西招谕使、知信州谢枋得,遁居闽中,程文海之荐士也,初以枋得为首。枋得方居母丧,遗书文海曰:大元制世,民物一新,宋室孤臣,只欠一死。枋得所以不死者,以九十三岁之母在堂耳。今先妣考终正寝,枋得自今无意人间事矣!亲丧在浅土,贫不能礼葬,苫塊馀息,心死形存。小儿传到郡县公文,乃知执事荐士凡三十,贱姓名亦玷其中,将降旨督郡县以礼聘召。执事为君谋亦忠矣,岂知枋得有母之丧,衰绖之服,不可入公门乎?稽之古礼,子有父母之丧,君命三年不过其门,所以教天下之孝也!解官持服,在大元制典尤严。自伊尹、傅说之后,三千年间,山林匹夫,辞烟霞而依日月者亦多矣,未闻有冒哀匿服而应币聘者。传曰: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为人臣不尽孝于家而能尽忠于国者,未之有也;为人君不教人以孝而能得人之忠者,亦未之有也。枋得亲丧未克葬,持服未三年,若违礼背法,从郡县之令,顺执事之意,其为不孝莫大焉!传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执事能亮吾之心,使幸而免不孝之名,是成我者之恩与生我者等也。遂坚不赴诏。

甲戌,雄、霸二州及保定诸县水泛滥,冒官民田,发军民筑河堤御之。

乙亥,以敏珠尔卜丹仍中书右丞,与郭佑并领钱谷。

丙子,帝如上都。

夏,四月,庚子,以江南诸路财赋并隶中书省。

云南省平章纳苏喇鼎上便宜数事:一曰驰道路之禁,通民来往;二曰禁负贩之徒,毋令从征;三曰罢丹当站赋民金为饮食之费;四曰听民伐木贸易;五曰戒使臣勿忧民居,立急递铺以省驿骑。诏议行之。

甲辰,徒杭州行御史台于建康,以山南、淮东、淮西三道按察司隶内台,增置行台色目御史员数。

庚戌,制谥法。

己未,遣约苏穆尔钅句考荆湖行省钱谷。中书拟约苏穆尔平章政事,托克托呼参知政事,帝曰:约苏穆尔小人,事朕方五年,授一理算官足矣。托克托呼,人奴之奴,令史、宣使才也。读卿等所进拟,令人耻之。

以汉民就食江南者多,又从官南方者,秩满多不还,遣使尽徙北还。仍设托克托禾孙于黄河、江、淮诸津渡,凡汉民非赍公文适南者止之,为商者听。

五月,约苏穆尔奏:荆湖行省阿尔哈雅赃罪,请考核。阿尔哈雅乃入朝,言:约苏穆尔在鄂,岂无赃贿之迹!臣亦请钩考之。遂遣参知政事托鲁罕、枢密院判李道、治书侍御史陈天祥偕行。

天祥既至鄂州,即劾约苏穆尔贪暴不法诸事。时僧格与约苏穆尔连姻,相与为奸,摘天祥疏中语,诬以不道,遣使究问,欲杀之;行台御史申屠致远累章辨其无罪,僧格气沮。天祥系狱几四百日,遇赦,始得释。

阿尔哈雅加湖广行省左丞相,寻卒,谥武定。

朝廷将用兵海东,征敛益急,有司大为奸利。江淮参知政事董文用请入奏事,大略言疲国家可宝之民力,取僻陋无用之小邦,列其条目甚悉。

六月,辛丑,中书省言:前阿尔哈雅与约苏穆尔互请钅句考,今虽已死,而事之是非,宜令暴白。帝曰:此事自约苏穆尔所发,当依其言究行之。遂籍阿尔哈雅家赀,归之京师。

乙巳,诏以大司农司所定《农桑辑要》书,颁诸路。

戊申,括诸路马。凡色目人有马者三取其二,汉民悉入官,敢匿与互市者罪之。

丁巳,以锡栋罕为中书省平章政事。

辛酉,封杨邦宪妻田氏为永安郡夫人,领播州安抚司事。

是月,湖南宣慰司上言:连岁征日本及用兵占城,百姓罢于转输,赋役烦重,士卒触瘴疠,多死伤者。群生愁叹,四民废业,贫者弃子以偷生,富者鬻产而应役,倒悬之苦,日其一日。今复有事交趾,动百万之众,虚千金之费,非所以恤士民也。且举动之间,利害非一。兼交趾已尝纳表称籓,若从其请,以苏民力,计之上也。无已,则宜宽百姓之赋,积粮饷,缮甲兵,俟来岁天时稍利,然后大举,亦未为晚。

湖广行省臣戬格是其议,遣使入奏,且言:本省镇戍凡七十馀所,连岁征战,士卒精锐者罢于外,所在者皆老弱,每一城邑,多不过二百人,窃恐奸人得以窥伺虚实。往年平章阿尔哈雅出征,输粮三万石,民且告病;今复倍其数,官无储蓄,和籴于民间,百姓将不胜其困。宜如宣慰司所言,缓师南伐。

先是,吏部尚书刘宣亦上言:安南臣事已久,岁贡未尝愆期,往者用兵无功,疮痍未复,今又下令再征,闻者莫不恐惧。且交、广炎瘴之地,毒气害人,甚士兵刃。今以七月会诸道兵于静江,比至安南,病死必众,缓急遇敌,何以应之?又,交趾无粮,水路难通,不免陆远。兼无车牛驮载,一夫担米五斗,往还自食外,官得其半,若十万石用四十万人,止可供一二月军粮,搬载船料军需,通用五六十万众。广西、湖南,调度频数,民多离散,户令供役,亦不能办。况湖广密迩溪峒,寇盗常多,万一奸人伺隙,大兵一出,乘虚生变,虽有留后人马,疲弱衰老,卒难应变。何不与彼中军官深知事体者,论量万全方略!不然,将复蹈前辙矣。

奏入,会湖广宣慰使章至,帝即日下诏罢征,纵士卒还各营,陈益稷从师还鄂。

华州华阴县大雨,潼谷水涌,平地三丈馀。杭州、平江二路属县,水坏民田万七千馀顷。

秋,七月,己巳,用中书省臣言,以江南隶官之田多为强豪所据,立营田总管府,其所据田仍履亩计之。

罢辽阳等处行中书省。复北京、咸平等三道宣慰司。

庚午,江淮行省蒙古岱言:今置省杭州、两淮、江东诸路,财赋军实皆南输,又复北上,不便。扬州地控江海,宜置省,宿重兵镇之,且转输无往返之劳。行省徒扬州便。从之。

立淮南洪泽、芍陂两处屯田,益兵至二万,岁得米数十万斛。

壬午,左丞相昂吉尔岱、平章政事阿必实克并罢。总制院使僧格好言利,一日,于帝前论和雇、和买事,帝善其策,遂有大任之意,令具省臣姓名以进。帝曰:安图、郭佑、杨居宽等并仍前职,昂吉尔岱等其别议,仍选可代者以闻。遂罢之。自是廷中有所建置,人才进退,僧格咸与闻焉。

癸巳,诏中书省铨定省、院、台、部官属,自中书令、左、右丞相而下,各有定员。仍谕安图曰:中书省朕当亲择,其馀诸司,并从中书斟酌裁减。安图曰:比闻圣意欲倚近侍为耳目,如臣所行非法,从其举奏。今近臣乃伺隙援引非类,曰某居某官,某居某职,以所署奏目付中书施行。铨选之法,自有定制,其尤无事例者,臣尝废格不行,虑其党有短臣者。帝曰:卿言良是,后若此者其勿行。

八月,辛酉,婺州永康县民陈选四等谋反,伏诛。

苏、湖多雨,伤稼,百姓艰食。浙西按察使雷膺请于朝,发廪米二十万石赈之。江淮行省以发米太多,议存三之一。膺曰:布宣皇泽,惠养困穷,行省职尔,岂可效有司出纳之吝耶!行省不能夺。

九月,乙丑朔,海外诸番,曰马八儿,曰须门那,曰僧急里,曰南无力,曰马兰丹,曰那旺,曰丁呵儿,曰来来,曰急兰亦纟玄,曰苏木都剌,凡十国,因杨廷璧屡奉诏招之,各遣其子弟上表来觐,仍贡方物。

壬寅,高丽遣使献日本俘。

是月,以工部尚书博果密为刑部尚书。

时河东按察使阿哈玛特以赀财谄媚权贵,贷钱于官,约偿牛马,至期,抑取部民所产以输,事觉,遣使按治,皆不伏。及博果密往,始得其不法百馀事。会大同民饥,博果密以便宜发仓廪赈之。阿哈玛特所善幸臣奏博果密擅发军储,又锻炼阿哈玛特使自诬服,帝曰:使行,发粟以活吾民,乃其职也,何罪之有!命移其狱至京师审视,阿哈玛特竟伏诛。

托克托呼求奇彻之为人奴者,增益其军,而多取编民,中书签省王遇验其籍,改正之。托克托呼遂奏遇有不臣语,帝怒,欲斩之,博果密谏曰:遇始令以奇彻之人奴为兵,未闻以编民也。万一他卫皆仿此,户口耗矣。若诛遇,后人岂肯为陛下尽职乎!遇得不死。

冬,十月,甲午朔,徙浙四按察使治杭州,罢诸道按察使判官及行台监察御史。

己亥,帝至自上都。

辛亥,河决开封、祥符、陈留、杞、太康、通许、鄢陵、扶沟、洧川、尉氏、阳武、延津、中牟、原武、睢州十五处,调民夫二十馀万,分筑堤防。

甲寅,敕招讨使张万等造战船,将兵六千人以征缅,俾图门特为都元帅总之。

壬戌,高丽复遣使来献日本俘。

十一月,乙丑,中书省言:宣、硃清海道运粮,以四岁计之,总百一万石,斗斛耗折,愿如数以偿,风浪覆舟,请免其征。从之。以宣、清并为海道运粮万户。

敕:禽兽字孕时无畋猎。

丙子,涿、易二州,良乡、宝砥县饥,免今年租,赈粮三月。

十二月,丙午,置燕南、河东、山东三道宣慰司。

乙卯,以阿尔哈雅所芘逃民无主者千人屯田,遣中书省断事官图布申,复钩考湖广行省钱谷。

大都饥,发官米,减价粜于贫民。

戊午,翰林承旨萨里曼言:国史院纂修太祖累朝实录,请以辉和尔字翻译,俟奉读然后纂定。从之。

诸路分置六道劝农司。

 

 

《元纪六》

 

起强围大渊献正月,尽著雍困敦十二月,凡二年。

至元二十四年

春,正月,戊辰,浚河西务漕渠。

丙戌,以程鹏飞为中书右丞,阿尔为中书左丞。丁亥,以布颜里哈雅参知政事。

发新附军千人,从阿巴齐讨安南。

复改江浙行省为江淮行省。

辛卯,诏发江淮、江西、湖广三省蒙古、汉券军七万人,船五百艘,云南兵六千人,海外四州黎兵万五千,命海道运粮万户张文虎、费拱辰、陶大明运粮十七万石,分道以进。置征交趾行省,鄂啰齐平章政事,乌纳尔、樊楫参知政事,总之,并受镇南王节制。

二月,甲午,畋于近郊。

乙未,以敏珠尔卜丹为平章政事。

甲辰,以范文虎为中书右丞,商议枢密院事。

壬子,中书省言:自正旦至二月中旬,费钞五十万锭。臣等兼总财赋,自今侍臣奏请赐赍,请令臣等预议。帝曰:此朕所当虑。仍谕伊实特穆尔、伊彻察喇知之。

戊午,以赵与芮子孟桂袭平原郡公。

宗王纳颜遣使征东道兵,谕栋摩特穆尔毋辄发。初,纳颜镇辽东,北京宣慰使伊列萨哈察其有异志,密请备之。帝素然其言,故有是谕。

闰月,癸亥,敕:春秋二仲月上丙日,祀帝尧祠。

西京等处管课官马合谋,自言岁以西京、平阳、太原课存额外羡钱,市马驼千头输官,而实盗官钱市之。按问有迹,伏诛。

乙丑,复立尚书省,以僧格、特穆尔并为平章政事,鄂尔根萨里为右丞,叶李为左丞,马绍参知政事。

是月,帝畋于近郊,召敏珠尔卜丹、特穆尔、杨居厚等,与叶李、程文海、赵孟頫论钞法。敏珠尔卜丹言:自制国用使司改尚书省,颇有成效,今仍分两省为便。诏从之。安图谏曰:臣力不能回天,但乞不用僧格,别选贤者,犹或不至虐民误国。不听。鄂尔根萨里虽与僧格同事,然数切诤之,以廉正自持。叶李固辞左丞之命,言:臣资格未宜遽至此。帝曰:商起伊尹,周起太公,岂循资格耶?尚书系天下轻重,朕以烦卿,卿其勿辞。赐大小车各一,许乘小车入禁中,仍给扶升殿。

辛未,以复置尚书省诏天下。除行省与中书议行,馀并听尚书省从便以闻。诏,赵孟頫所草也,帝览之,喜曰:得朕心之所欲言者矣。

初,太宗设总教国子之官,逮至元初,以许衡为祭酒,而侍臣子弟就学者才十馀人。衡既去,教益废而学舍未建,师生寓居民舍,司业耶律有尚屡以为言。至是乃立国子监,设监丞、博士、助教,增广弟子员至百二十人,蒙古、汉人各半,官给纸答刂、饮食,遂以有尚为祭酒。

设江南各路儒学提举司。时江南诸县各置教谕二人;又用廷臣请,诸道各置提举司,设提举儒学二人,统诸路、府、州、县学祭祀、钱粮之事。学校已废而复兴,实叶李之言有以导之也。

乙酉,镇南王托欢徙镇南京。

范文虎改尚书右丞,商议枢密院事。

改行中书省为行尚书省,六部为尚书六部。以吏部尚书实都为尚书省参知政事。

庚寅,帝如上都。

达噜哈齐、哈喇哈斯等言:去岁录囚南京、济南两路,应死者已一百九十人。若总校诸路,为数必多,宜遣入分道行刑。帝曰:囚非群羊,岂可遽杀!即宜悉配隶淘金。

以礼部主事王约为监察御史。约疏请建储及修史,又言前中丞郭佑以奏诛卢世荣为僧格所嫉,诬以他罪,宜白其冤,不报。

三月,甲午,行至元钞。

僧格以交钞及中统元宝行之既久,物重钞轻,建议更造至元钞行之。自一贯至五十文,凡十有一等,每一贯视中统钞五贯,子母相权,要在新者无冗,旧者无废。凡岁赐、周乏、饷军,皆以中统钞为准。诏官百于刑部集议,赵孟頫亦与焉。众欲计至元钞二百贯赃满者死,孟頫曰:始造钞时,以银为本,虚实相权。今二十馀年间,轻重相去至数十倍,故改中统为至元;又二十年后,至元钞必复如中统。使民计钞抵法,疑于太重。古者以米、绢民生所须,谓之二实,银、钱与二物相权,谓之二虚;四者为直,虽升降有时,终不大相远也。以绢计赃,最为适中。况钞乃宋时所创,施于边郡,金人袭而用之,皆出于不是已,乃欲以此断人死命,似未可也。或以孟頫年少,初自南方来,讥国法不便,意颇不平,责之曰:今朝廷行至元钞,故犯法者以是计赃论罪。汝以为非,岂欲沮格至元钞耶?孟頫曰:法者,人命所亻系,议有重轻,则人不得其死。孟頫奉诏与议,不敢不言。今中统钞虚,故改至元钞,谓至元钞终无虚时,岂有是理?公不揆于理,欲以势相陵,可乎?其人有愧色。

丙辰,命都水监开汶、泗水以达京师。

汴梁河水泛溢,役夫七千修完故堤。

夏,四月,宗王纳颜反,诸王诺延等皆应之。帝问侍卫士阿实克布哈:计将安出?对曰:臣愚以为莫若先安抚诸王,乃行天讨,则叛者势自孤矣。帝曰:善!卿试为朕行之。阿实克布哈即北说诺延曰:大王闻纳颜反耶?曰:不知也。曰:闻大王等皆欲为纳颜外应,今纳颜既自归矣,是独大王与主上抗,幸主上圣明,亦知非大王意,置之不问,然二三大臣不能无惑。大王何不往见上自陈,为万全计!诺延悦,许之。于是诸王之谋皆解。

阿实克布哈还报,帝乃议亲征,命征兵辽阳,以千户帅锡保齐之众从行。阿实克布哈以大同、兴和两郡,当车驾所经有帷台岭者,数十里无居民,请诏有司作室岭中,徙邑民百户居之,割境内锡保齐牧地,使耕种以自养,帝从之。阿实克布哈既领锡保齐,帝夏欲尽徒兴和、桃山数十村之民,以其地为锡保齐牧地,阿实克布哈固请存三千户以给鹰食,帝皆听纳,民德之,饮食必祭。锡保齐,鹰房之执投者也。

五月,乙亥,遣额森谕北京等处宣尉司:凡隶纳颜所部者,禁其往来,毋令乘马、持弓矢。

壬寅,诛御史台吏王良弼。

僧格尝奉旨检核中书省事,凡校出亏欠钞四千七百七十锭,昏钞一千三百四十五锭,平章敏珠尔卜丹即自伏。参政杨居宽微自辨,以为实掌铨选,钱谷非所专,僧格令左右拳其面,因问曰:既典选事,果无黜陟失当者乎!寻亦引伏。参议伯降以下,凡钩考违惰耗失等事,及参议王臣济尝言新钞不便忤旨,各款伏。帝令丞相安图与僧格共议,且谕:毋令敏珠尔卜丹等它日得以胁问诬服为辞,此辈故狡狯人也。数日,僧格又奏:鞫中书参政郭佑,多所逋负,尸位不言,以疾为托。臣谓中书之务隳惰如此,汝力不能及,何不告之蒙古大臣?故殴辱之,今已款服。帝命穷诘之。良弼尝与人言:尚书钩校中书不遗馀力,它日我留,得发尚书奸利,其诛籍无难。僧格闻之,捕良弼,鞫问,款服。谓此曹诽谤,不诛无以惩后,遂诛良弼,籍其家。

又有吴德者,尝为江宁县达噜噶齐,求仕不遂,私与人非议时政,且言:尚书今日核正中书之弊,他日复为中书所核,汝独不死也耶!或以告僧格,即捕德按问,杀之,没其妻子入官。

用僧格言,置上海、福州两万户府,以维制锡布鼎、乌纳尔等海运船。户、工两部各增尚书二员。初立行泉府司,专掌海运,遂罢东平河运粮;寻又于河西务置漕运司,领接运海道粮事。

帝自将征纳颜,发上都,括江南僧、道马匹。诏范文虎将卫军五百镇平滦,以奇彻为亲军都指挥使,伊苏岱尔、右卫签事王通副之。

同知留守兼少府监事王思廉,谓留守丹津曰:籓王反侧,地大故也。汉晁错削地之策,实为良图,盍为上言之。丹津以闻,帝曰:汝何能出此言也?丹津以思廉对,帝嘉之。

壬子,行尚书省平章政事、高丽国王王暙请益兵征纳颜,以五百人赴之。

行尚书省左丞相阿珠受命西征,至哈喇霍州,以疾薨。阿珠继其祖苏布持、欠乌兰哈达为将帅,沈几有智略,临阵勇决,三世皆以功名显。后追封河南王。

六月,庚申朔,百官以职守不得从征纳颜,献马以给卫士。

壬戌,帝至萨尔都噜之地,纳颜率所部六万,逼行在而阵,遣左丞李庭等将汉军,用汉法以战。既而纳颜之党金嘉努、塔布岱拥众号十万,进逼乘舆,帝亲麾诸军围之,纳颜坚壁不出。司农卿特尔格曰:彼众我寡,当以疑退之。于是帝张曲盖,据胡床坐,特尔格进酒,塔布岱按兵觇之,不敢进。李庭曰:彼至夜当遁耳。乃引壮士十馀人,持火砲夜入其阵,砲发,果自溃散。帝问:何以知之?庭曰:其兵虽多而无纪律,见车驾驻此而不战,必疑有大军继之,是以知其将遁。遂命庭将汉军,御史大夫伊实特穆尔将蒙古军并进。追至实列门林,擒纳颜以献,遂伏诛。

初,潞州靳德进,精于星历之学,所言休咎辄应,时用天象以进规谏,多所裨益,累迁秘书监,掌司天事。及是从征纳颜,揆度日时,率中机会。诸将欲剿灭其党,德进独陈天道好生,请缓师以待其降,帝嘉纳之。

李庭之讨纳颜也,将校多用国人或其亲昵,立马相向语,辄释仗不战,逡巡退劫,帝患之。叶李密启曰:兵贵奇不贵众,临敌当以计取。彼既亲昵,谁肯尽力!徒费陛下粮饷,四方转输甚劳。臣请用汉军列前步战,而联大车断其后以示死斗。彼尝玩我,必不设备;我以大众踣之,无不胜矣。帝用其谋,果奏捷。

自是益奇李,每召见论事。寻诏以为御史中丞,商议中书省事。李辞曰:臣本羁旅,蒙眷使备顾问,固当竭尽愚衰。御史台总察中外机务,臣愚不足当此任;且臣昔窜瘴乡,素染足疾,比岁尤剧。帝笑曰:卿足艰于行,心岂不可行耶?李固辞,得许,因叩首谢曰:臣今虽不居是职,然御史台天子耳目,常行事务,可以呈省。至若监察御史奏疏,西南两台咨禀,事关军国,利及生民,宜令便宜闻奏以广视听,不应一一拘律,遂成文具。请诏台臣言事,各许实封。又曰:宪臣以绳愆纠谬为职,苟不自检,于击搏何有!其有贪婪败度之人,宜付法司增条科罪,以惩欺罔。帝然之。由是台臣得实封言事。

帝初欲大用赵孟頫,议者难之。是月,授孟頫兵部郎中。兵部总天下诸驿,时使客饮食之费,几十倍于前,吏无以供给,强取于民,不胜其扰,遂请于中书,增钞给之。

至元钞法滞涩不能行,诏遣尚书刘宣与孟頫驰驿至江南,问行省慢令之罪,左右司官及诸路官得径笞之。孟頫还,不笞一人,僧格大以为谴。

时有王虎臣者,言平江路总管赵全不法,即命虎臣往按之,叶李执奏不宜遣虎臣,帝不听。孟頫进曰:赵全故当问,然虎臣前守此郡,多强买人田,纵宾客为奸利,全数与争,虎臣怨之,往必将陷全。事纵得实,人亦不能无疑。帝悟,乃遣它使。

僧格钟初鸣时,即坐省中,六曹后至者笞之。孟頫偶后至,断事官遽引孟頫受笞,孟頫入诉于右丞叶李白:古者刑不上大夫,所以养其廉耻,教之节义。且辱士大夫,是辱朝廷也。僧格亟慰孟頫使出,自是所笞惟曹吏以下。它日,行东御墙外,道隘,孟頫马跌,堕于河;僧格闻之,言于帝,移筑御墙稍西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