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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纪》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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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镇二年,虽儿童、妇女,莫不感其恩。

以户部郎中盖苗为御史台都事。御史大夫欲以故人居言路,苗曰:非其才也。大夫不悦而起。其晚,邀至私第以谢,人两贤之。寻出为山东廉访副使。益都、淄、莱地旧称产金,朝廷建一府、六所综其事,民岁买金以输官,至是六十年矣。民有忤其官长意,辄谓所居地有金矿,掘地及泉而后止。猾吏为奸利,莫敢谁何,苗建言罢之,其害遂息。

监察御史成遵扈从至上都,上封事言:天子宜慎起居,节嗜欲,以保养圣躬,圣躬安则社稷安矣。言甚迫切,帝改容称善。又言台察四事:一曰差遣台臣,越职问事;二曰左迁御史,杜塞言路;三曰御史不思尽言,循叙求进;四曰体覆廉访,声迹不实,贤否混淆。帝皆嘉纳,谕台臣曰:遵所言甚善,皆世祖风纪旧规也。特赐上尊旌其忠。遵又言江浙火灾当赈恤,及劾达噜噶齐不法十事,皆从之。复上封事言时务:一曰法祖宗,二曰节财用,三曰抑奔竞,四曰明激劝。奏入,帝称善久之,命中书速议以行。一岁之中,言事并举劾凡七十馀章,皆指讦时弊。执政者恶之,改刑部员外郎,寻出为陕西行省员外郎,以母病辞归。遵,穰县人也。

顺帝至正三年(癸未,一三四三年)

春,正月,丙子,中书左丞许有壬罢。

先是,有壬父熙载仕长沙日,设义学训诸生,既没而诸生思之,为立东冈书院,朝廷赐额设官,以为育才之地。南台监察御史穆巴喇锡,缘睚眦之怨,言书院不当立,并构浮辞诬蔑有壬乃其二弟仪、有孚,有壬遂称病归。

二月,丁未,辽阳沃济野人叛。

是月,汴梁新郑、密二县地震。秦州成纪县、巩昌府宁远、伏羌县山崩,水涌,溺死者无算。

三月,壬申,造鹿顶殿。

监察御史成遵等,请用终场下第举人充学正、山长,国学生会试不中者,与终场举人同。

戊寅,诏:作新风宪。在内之官有不法者,监察御史劾之;在外之官有不法者,行台监察御史劾之。岁以八月终出巡,次年四月中还司。

是月,诏修辽、金、宋三史。初,世祖立国史院,首命王鹗修辽、金二史。宋亡,又命史臣修通三史。延祐末,国史院编修官袁桷请购求辽、金、宋遗事,从之。然义例未定,有欲如《晋书》例,以宋为本纪而辽、金为载记者,或又谓辽立国先于宋五十年,宋南渡后尝称臣于金,以为不可;又有待制王理者,著《三史正统论》,欲以辽、金为《北史》,建隆至靖康为《宋史》,建炎以后为《南宋史》;一时士论不决,至是诏厘为三史,而各统其所统。以中书左丞相托克托为都总裁官,平章政事特穆尔达实、右丞贺惟一、御史中丞张起岩、翰林学士欧阳玄、侍御史吕思诚、翰林侍讲学士揭傒斯为总裁官。惟一,胜之子也。

托克托问修史以何为本,傒斯曰:用人为本,有学问文章而不知史事者不可与,有学问文章知史事而心术不正者不可与,用人之道,又当以心术为本也。又与僚属言:欲求作史之法,须求作史之意。古人作史,虽小善必录,小恶必记。不然,何以示惩劝!由是毅然以笔削自任,凡政事得失、人才贤否,一律以是非之公。至于物论之不齐,必反复辨论,以求归于至当而后止。

起岩熟于金源典故,宋儒道学原委,尤多究心。有露才自是者,每立言未当,起岩据理窜定,深厚醇雅,理致自足。

玄发凡举例,俾论撰者有所据依。史官中有悻悻露才,议论不公者,玄不以口舌争,俟其呈稿,援笔窜定之,统系自正。其于论赞、表奏,皆玄属笔。

夏,四月,丙申朔,日有食之。

是月,帝如上都。

六月,壬子,命经筵官月进讲者三。

是月,中书户部以国用不足,请撙节浮费。

回回刺里五百馀人,渡河寇掠解、吉、隰等州。

秋,七月,戊辰,修大都城。

是月,兴国路旱。河南自四月至是月,霖雨不止。

八月,山东有贼焚掠兗州。

帝至自上都。

九月,甲子,湖广行省平章衮巴布勒,擒道州、贺州猺贼首唐大二、蒋仁五至京师,诛之。其党蒋丙,自号顺天王,攻破连、桂二州。

冬,十月,戊戌,帝将祀南郊,告祭太庙。至于宗室,遣阿噜问同知太常礼仪院事李好文曰:朕,宁宗兄也,当拜否?好文与博士刘闻对曰:宁宗虽弟,其为帝时,陛下为之臣。春秋时,鲁闵公,弟也,僖公,兄也,闵公先为君,宗庙之祭,未闻僖公不拜。为人后者,为之子也。陛下当拜。帝乃拜。由是每亲祀,必命好文摄礼仪使。

己酉,帝亲祀上帝于南郊,以太祖配。

己未,以南郊礼成,大赦天下,蠲民间田租五分,赐高年帛。

十二月,丙申,诏写金字《藏经》。

丁未,以翰林学士承旨博尔济布哈为中书左丞相,特穆尔布哈罢。

是月,胶州及属县高密地震。

是岁,诏立常平仓,罢民间食盐。

征遗逸托音巴延、张瑾、杜本。本辞不至。本,清江人,在武宗时,尝被召至京师,即归武夷山中,文宗闻其名,征之,不起。至是右丞相托克托荐之,召为翰林待制兼国史院编修官。使者致君相意,趣之行,至杭州,称病固辞,而致书于托克托曰:以万事合为一理,以万民合为一心,以千载合为一日,以四海合为一家,则可言制礼作乐,而跻五帝、三王之盛矣。遂不行。时有金华张枢,亦屡征不起。

既又征隐士勒哲图、济尔噶朗、董立、李孝光,诏以鄂勒哲图、济尔噶朗为翰林待制,立修撰,孝光著作郎。或疑其太优,右丞相特穆尔达实曰:隐士无求于朝廷,朝廷有求于隐士,名爵岂足吝惜耶!识者诵之。

卫辉、冀宁、忻州大饥,人相食。

临察御史李稷劾奏宦官高龙卜:恃赖恩私,侵挠朝政,擅作威福,交通时相,为国基祸,请窜逐之。章上,流龙卜于征东。又言:御史封事须至御前开拆,以防壅蔽之患;言事官须优加擢用,以开谏诤之路;殿中侍御史、给事中、起居注须任端人直士,书百司奏请及上所可否,月达省台,付史馆,以备纂修之实。承天护圣寺火,诏更作之,稷言水旱相仍,公私俱乏,不宜妄兴大役,议遂寝。稷,滕州人。

监察御史乌古逊良桢,以帝方揽万几,不可不求贤自辅,乃上疏言:祈天永命之术,在乎敬身修德而已。今经筵多领以职事臣,数日一进讲,不逾数刻已罢,而{执曰}御小臣,恒侍左右,何益于盛德哉!请招延宿儒若许衡者数人,置于禁密,常以唐、虞、三代之道启沃宸衷,日新其德。又以国俗父死则妻其后母,兄弟死则收其妻,父母死无忧制,遂上言:纲常皆出于天而不可变。议法之吏,乃云国人不拘此例,诸国人各从本俗,是汉人、南人当守纲常,国人、诸国人不必守纲常也。名曰优之,实则陷之;外若尊之,内实侮之;推其本心,所以待国人者不若汉人、南人之厚也。请下礼官有司及右科进士在朝者会议,自天子至于庶人,皆从礼制,以成列圣未遑之典,明万世不易之道。奏入,皆不报。

顺帝至正四年(甲申,一三四四年)

春,正月,辛巳,诏:定守令黜陟之法,六事备者升一等,四事备者减一资,三事备者平迁,六事俱不备者降一等。

庚寅,河决曹州,雇夫万五千八百修筑之。

是月,河又决汴梁。

三月,壬寅,特授巴图玛多尔济征东行省左丞相,嗣高丽国王。王本名昕,高丽国王王桢之长子也。桢在国淫暴无道,帝以槛车征至,流之于揭阳,无一人从行者;桢手持衣袱以去,至岳阳而死。帝乃命昕嗣其位。

夏,四月,帝如上都。

五月,甲辰,中书右丞相托克托罢,以知枢密院事阿噜图为右丞相。托克托固辞相位,帝问谁可代者,以阿噜图对,遂擢用之。封托克托为郑王,食邑安丰,赐金印及海青、文豹等物,俱辞不受。

阿噜图既为相,议除一人为刑部尚书,或难之曰:此人柔软,于刑部非所宜。阿噜图曰;选刽子邪?若选刽子,须用强壮人,尚书详谳刑狱,不枉人坏法,即是好官,何用强壮者为!其为治知大体如此。

是月,大霖雨二十馀日,黄河暴溢,北决白茅堤。

六月,己巳,赐托克托松江田,为立松江等处稻田提领所。

是月,黄河又北决金堤,曹、濮、济、兗皆被灾,民老弱昏垫,壮者流离四方。水势北侵安山,沿入会通、运河,延袤济南、河间,将坏两漕司盐场,省臣以闻。朝廷患之,遣使体量,仍督大臣访求治河方略。

秋,七月,戊子朔,温州飓风大作,海水溢,地震。

益都濒海盐徒郭火你赤作乱。

是月,滦河水溢。

八月,丁卯,山东霖雨,民饥相食,赈之。

丙戌,赐托克托金银钞帛,辞不受。

是月,莒州蒙阴县地震。

郭火你赤上太行,由陵川入壶关,至广平,杀兵马指挥,复还益都。

帝至自上都。

九月,丁亥朔,日有食之。

丙午,命中书平章政事贺惟一提调都水监。

冬,十月,乙酉,议修黄河、淮水堤堰。

十一月,丁亥朔,令民入粟补官以备赈济。在匿奸罪而输粟得七品杂流者,为怨家所告,有司议,输粟例无有过不与之文。中书右司郎中成遵以为:卖官鬻爵,已非令典;况又卖于奸淫之人,其何以为治!必夺其敕,还其粟,著为令。从之。又有议赃吏丧不许归葬,须竟其狱者,遵曰:恶人固可怒,然与人伦孰重?国家以孝治天下,宁失罪人,不可使天下有无亲之子。议遂寝。

十二月,戊寅,猺贼冠靖州。

是月,汉阳、东平皆地震。

是岁,《辽史》成,仍督早成金、宋二史。总裁官翰林侍读学士揭傒斯留宿史馆,朝夕不敢休,因得寒疾,七日卒。

先是,傒斯数求去,不许,命丞相托克托及执政大臣面谕毋行,傒斯曰:使揭傒斯有一得之献,诸公用其言而天下蒙其利,虽死于此何恨!不然,何益之有!托克托因问:方今致治何先?傒斯曰:储材为先。养之于名位未隆之时,而用之于周密庶务之后,则无失材废事之患矣。一日,集议朝堂,傒斯抗言当兼行新旧铜钱以救钞法之弊,执政言不可,傒斯持之益力。托克托虽称不阿而竟莫行其言也。至是卒,给驿护丧归江南,追封豫章郡公,谥文安。

猺贼寇浔州,同知府事保董率民兵击走之。

至正五年

春,正月,蓟州地震。

三月,辛卯,帝亲试进士七十有八人,赐巴布哈、张士坚等及第、出身。

是春,东平路及徐州路大饥,人相食。

以陈思谦参议中书省事,先是思谦建言:所在盗起,盖由岁饥民贫,宜在发仓廪赈之以收人心,仍分布重兵镇抚中夏。不听。

夏,四月,募富户出米五十石以上者,旌以义士之号。

帝如上都。

五月,己丑,诏以军士所掠云南子女千一百人放还乡里,仍给其行粮,不愿归者听。

辛卯,翰林学士承旨库库卒,年五十一,谥文忠。库库在帝左右,论思献纳,多所匡救。以重望居高位,而雅爱儒士,甚于饥渴,以故四方士大夫翕然萃于其门。达官有怙势者,言曰:儒有何好,君酷爱之?库库曰:世祖以儒足以致治,命裕宗学于赞善王恂。今秘书所藏裕宗仿书,当时御笔于学生之下,亲署御名习书谨呈,其敬慎若此。世祖尝暮召我先人坐寝塌下,陈说《四书》及古史治乱,至丙夜不寐,世祖喜曰:朕所以令卿从许平仲学,正欲卿以嘉言入告朕耳。卿益加懋敬以副朕志。今汝言不爱儒,宁不念圣祖神宗笃好之意乎!且儒者之道,从之则君仁,臣忠,父慈,子孝,人伦咸得,国家咸治;违之则人伦咸失,国家咸乱。汝欲乱而家,吾弗能御;汝慎勿以斯言乱吾国也。儒者或身若不胜衣,言若不出口,然腹中贮储,有过人者,何可易视也!

既而出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明年,复以翰林学士承旨召还。时中书平章政事阙员,近臣欲有所荐用,以言觇帝意,帝曰:平章已有人,今行半途矣。近臣知帝意在库库,不复荐人,至京七日,感热疾卒。家贫,几无以为敛。帝闻,震悼,赐赙银五锭,其所负官中营运钱,台臣奏以罚布为之代偿。

六月,庐州张顺兴出米赈饥,旌其门。

秋,七月,丁亥,河决济阴,漂官民庐舍殆尽。

丙午,命额森特穆尔、特穆尔达实并为御史大夫。诏作新风纪。

八月,帝至自上都。

九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辛丑,以中书右丞达实特穆尔为翰林学士承旨,中书参知政事绰斯戬为右丞,资政院使多尔济巴勒为中书参知政事。旋命多尔济巴勒同知经筵事、提调宣文阁。时纂集《至正条格》,多尔济巴勒曰:是书上有祖宗制诰,安得独称今日年号;又律中条格,乃其一门耳,安可独以为书名!时相不能从,唯除制诰而已。

冬,十月,壬子,以中书平章政事贺惟一为御史大夫。初,惟一迁宣徽院使,宣徽典饮膳,权势多横索,惟一取簿阅之,惟太常礼仪使阿喇布哈一无所需,惟一因言于帝,请擢居近职,且厚赐之。故事,台端非国姓不以授,惟一固辞,诏特赐蒙古氏,而改其名曰泰费音。

辛酉,命诸臣奉宣抚巡行天下。

集贤侍讲学士苏天爵巡京畿道,究民所疾苦,察吏之奸贪,其兴除者七百八十有三事,其纠劾者九百四十有九人。都人有包、韩之誉。然以忤时相意,竟坐不称职,罢归。

辛未,辽、金、宋三史成。右丞相阿噜图进之,鼓吹导从,自史馆进至宣文阁,帝具礼服接之,因谓群臣曰:史既成书,前人善者取以为法,恶者取以为戒,非独为君者当然,人臣亦宜知之。是日,大宴群臣于宣文阁。托克托进曰:给事中、殿中侍御史所纪录陛下即位以来事迹,亦宜渐加修撰,收入金滕。帝曰:待朕它日归天,令吾儿修之可也。仍以御图书封藏金滕,自今以后,不许有所入。托克托遂不复言。时给事、殿中之职,皆纨礻夸子弟为之,备员而已,全无所书,史事遂废。

己卯,监察御史布克达实里请罢造作不急之务。

十一月,甲午,《至正条格》成。

奉元路民陈望叔,伪称雅克特古斯太子,伏诛。

十二月,丁巳,诏定荐举守令法。

是岁,以河决,遣礼部尚书台哈布哈奉珪玉、白马致祭于河神。台哈布哈还,言:淮安以东,河入海处,宜仿宋置撩清夫,用辊江龙铁埽撼荡沙泥,随潮入海。朝廷从其言。会用夫屯田,其事中废。

 

 

《元纪二十七》

 

起柔兆掩茂二月,尽上章摄提格十二月,凡五年。

至正六年

春,二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辛未,兴国雨雹,大者如马尾首。

是月,山东地震,七日乃止。

司天监奏:天狗星坠地,血食人间五千日,始于楚,遍及齐、赵,终于吴,其光不及两广。后天下之乱。皆如所言。

三月,辛未,盗扼李开务之闸河,劫商旅船,两淮运使宋文瓚言:世皇开会通河千有馀里,岁运米至京者五百万石。今骑贼不过四十人,劫船三百艘而莫能捕,恐运道阻塞,请选能臣率壮勇千骑捕之。不听。

戊申,京畿盗起,范阳县请增设县尉。

山东盗起,诏中书参知政事索诺木巴勒至东平镇遏。

是月,高苑县地震,坏民居。

夏,四月,壬子,辽阳为捕海东青烦扰,沃济野人及硕达勒达皆叛;万户迈珠等讨之,遇害,诏恤其家。

癸丑,颁《至正条格》于天下。

甲寅,以中书参知政事吕思诚为左丞。

乙卯,享于太庙。

丁卯,帝如上都,中书平章政事特穆尔达实留守。

旧法,细民籴于官仓,出印券月给之者,其直三百文,谓之红帖米,贼筹而给之,尽三月止者,其直五百文,谓之散筹米;贪民买其筹帖以为利。特穆尔达实请别发米二十万石,遣官坐市肆,使人持五十文即得米一斗,奸弊遂绝。

以中书左丞吕思诚知经筵事。命左右二司、六部吏属于午后讲习经史。

五月,壬午,广西象州盗起。

江西田赋提举司扰民,罢之。

丁亥,盗窃太庙神主。

遣和尔呼达讨沃济野人。

辛卯,绛州雨雹,大者二尺馀。

丁酉,以黄河决,立河南、山东都水监。

六月,己酉,汀州连城县民罗天麟、陈积万叛,陷长汀县;福建元帅府经历真宝、万户廉和尚等讨之。

丁巳,诏以云南贼死可伐盗据一方,侵夺路甸,命伊图珲为云南行省平章政事,讨之;旋降诏招谕。

是月,罗浮山崩,水涌,溺死百馀人。

秋,七月,己卯,享于太庙。

癸巳,诏选集赛官为路、府、县达噜噶齐。

丙申,以参知政事多尔济巴勒为中书左丞。

时有善音乐得幸者,帝命为崇文监丞,多尔济巴勒他拟一人以进,帝怒曰:选法尽由中书邪?多尔济巴勒顿首曰:用幸臣居清选,恐后世以此议陛下。今选他人,臣实有罪,省臣无与焉。帝悦,擢为右丞。

甲辰,京畿奉使宣抚鼎鼎奏御史萨巴尔等罪,杖黜之。时诸道奉使,皆与台宪互相掩蔽,惟鼎鼎与湖广道巴实纠举无避。

是月,鄜州雨白毛如马鬃。

八月,丙午,命江浙行省右丞呼图克布哈、江西行省右丞图噜统军合讨罗天麟。

是月,帝至自上都。

益都临淄县雨雹,大如杯盂,野无青草,赤地如赭。

九月,乙酉,克复长汀。

戊子,邵武地震,有声如鼓,至夜复鸣。

冬,十月,思靖猺寇武冈;诏湖广省臣及湖南宣慰元帅鄂勒哲特穆尔讨之,俘斩数百级,猺贼败走。

闰月,乙亥,诏赦天下,免差税三分,水旱之地全免。

靖州猺贼吴天保陷黔阳。

癸未,汀州贼徒罗德用杀用天麟、陈积万,以首级送官,馀党悉平。

十二月,丁丑,省臣改拟明宗母寿章皇后徽号曰:庄献嗣圣皇后。

辛卯,有司以赏赉泛滥,奏请恩赐必先经省、台,院定拟。

壬寅,山东、河南盗起,遣左右阿苏卫指挥布尔国等讨之。

是岁,尚书李纟冋以河灾,请躬祀郊庙,近正人,远邪佞,是崇阳抑阴,不报。

以侍御史盖苗为中书参知政事。

时大臣以两京弛道狭隘,请毁民田庐广之,已遣使督有司治之矣,苗议曰:驰道创自至元初,何今日独为隘为?力辨,乃罢。时议以宿卫士悉出为郡长官,俾以养贫,苗议曰:郡长所以牧民,岂养贫之地哉!果有不能自存,赐之钱可也。若任郡寄,必择贤才而后可。议遂寝。又欲以钞万贯与角牴者,苗曰:诸处告饥,不蒙赈恤;力戏何功,获此重赏乎!又签四川廉访司事家人违例收职田,奉使宣抚直坐其主,宰相命奉使即行遣,苗请付司详议,勿使宪司以为口实。于是宰相顾谓僚佐曰:所以引盖君至枢机者,欲其相助也,乃每事相抗,何耶?今后有公务,毋白参政。苗叹曰:猥以非才,待罪执政,中书之事,皆当与闻。今宰相言若此,不去何俟!将引去,适诏拜江南行台御史中丞,宰相怒苗终不解,比至,即除甘肃行省左丞。时苗已致仕归田里,宰相复奏,旨趣赴任,苗舁疾就道。至镇,即上言:西土诸王,为国籓屏,赐赉虽有常制,而有司牵于文法,遂使恩泽不以时及,有匮乏之忧,大非隆亲厚本之意。又言:甘肃每岁中粮奸弊百端,请以粮钞兼给,则军民兼利矣。从之。迁陕西行台中丞,到官数日,即上疏乞骸骨,归,逾年而卒。追封魏国公,谥文献。

苗学术淳正,性孝友,喜施与,置义田以赡宗族。平居恂恂谦谨,及至遇事,张目敢言,虽经挫折,无少回挠,有古遗直之风焉。

至正七年

春,正月,甲辰朔,日有食之。大寒而风,朝官仆者数人。

壬子,以中书左丞相博尔济布哈为右丞相。

先是,博尔济布哈与右丞相阿噜图谋挤害托克托,阿噜图曰:我等岂能久居相位,当亦有退休之日,人将谓我何!博尔济布哈屡以为言,终不从。博尔济布哈遂讽御史劾奏阿噜图不宜居相位。阿噜图即避出城。其姻党皆为之不平,请曰:丞相所行皆善,而御史言者无理,丞相何不见上自陈?上必辨焉。阿噜图曰:我,开国四杰博尔济之世裔,岂丞相为难得邪?但命我,不敢辞。今御史劾我,我宜即去。御史乃世祖所设,我若与御史抗,即与世祖抗矣。尔等无复言。阿噜图遂罢去。博尔济布哈寻亦辞职而罢。

二月,己卯,山东地震,坏城郭,棣州有声如雷。河南、山东盗蔓延济宁、滕、邳、徐州等处。

丙戌,以宦者拜特穆尔为司徒。

是月,猺贼吴天保寇沅州。

三月,甲辰,中书省臣言:世祖之朝,省、台、院奏事,给事中专掌之,以授国史纂修。近年废弛,恐万世之后,一代成功无从稽考,请复旧制。从之。

乙巳,遣使铨选云南官员。

庚戌,试国子监,会食弟子员,选补路府及各卫学正。

戊午,诏编《六条政类》。

庚申,监察御史王士点劾集贤大学士吴直方躐进官阶,夺其宣命。

乙丑,云南王博啰来献死可伐之捷。

夏,四月,己卯,享于太庙。

辛巳,以通政院使多勒奇尔为辽阳行省参知政事,讨沃济野人。

庚寅,复以博尔济布哈为中书右丞相,以平章政事特穆尔达实为左丞相。

特穆尔达实天性忠亮,学术正大。帝尝问:为治何先?对曰:法祖宗。又问:王文统,奇才也,恨不得如斯人者用之!对曰:世祖有尧、舜之资,文统不告以王道,而乃尚霸术,要近利,世祖之罪人也。使今有文统,正当远之,又何足取乎!

临清、广平、滦河等处盗起,遣兵捕之。

通州盗起,监察御史言:通州密迩京城而贼盗蜂起,宜增兵讨之,是杜其源。不报。

是月,河东大旱,民多饥死,遣使赈之。

帝如上都。

五月,庚戌,猺贼吴天保陷武冈路,诏遣湖广行省右丞实保统军讨之。实保坚不欲往,左右司郎中余阙曰:右丞受天子命,为方岳重臣,不思执弓矢讨贼,乃欲自逸邪?右丞当往。实保曰:郎中语固是,如刍饷不足何?阙曰:右丞第往。此不难致也。阙遂下令趣之,三日皆集,实保乃行。

乙丑,右丞相博尔济布哈以调燮失宜、灾异迭见罢,诏以太保就第。

是月,临淄地震,七日乃止。河东地坼泉涌,崩城陷屋,伤人民。

六月,诏免太师满济勒噶台官,安置西安州。时博尔济布哈以宿憾谮满济勒噶台,故有是诏。其子托克托力请与父俱行,时相欲倾之,因有告变者,复移于西域萨克苏之地。御史大夫额琳沁巴勒曰:托克托父子无大过,奈何迫之于险?乃召还甘肃。

复以御史大夫泰费音为中书平章政事。

彰德路大饥,民相食。

秋,七月,猺贼吴天保复寇沅州,陷溆浦、辰溪县,所在焚掠无遣。

八月,壬午,杭州、上海浦中午潮退而复至。

九月,癸卯,八怜内哈喇诺海、图噜和伯贼起,断岭北驿道。

戊申,帝至自上都。

甲寅,诏举才能学业之人,以备侍卫。

丁巳,中书左丞相特穆尔达实薨。特穆尔达实之为相也,修饬纲纪,立内外通调之法,朝官外补,许得陛辞,亲受帝训,责以成效,郡邑贤能吏,次第甄拔,入补朝阙。分海漕米四十万石,置沿河诸仓,以备凶荒;先是僧人与齐民均受役于官,其法中变,至是奏复其旧;孔子后袭封衍圣公,阶止四品,奏升为三品;岁一再诣国学,进诸生而奖励之。中书故事,用老臣豫议大政,久废不设,特穆尔达尔奏复其规,起腆合、张元朴等四人为议事平章,曾未半年,补偏救弊之政,以次兴举。从幸上都还,入政事堂甫一日,感暴疾而卒,年四十六,赠太师,追封冀宁王,谥文忠。

辛酉,以御史大夫多尔济为中书左丞相。

甲子,集庆路盗起,镇南王博啰布哈讨平之。

丁卯,猺贼吴天保复陷武冈,延及宝庆,杀湖广行省右丞实保于军中。

冬,十月,庚辰,诏建穆呼里、巴延祠堂于东平。

丙戌,额琳沁济达勒反,遣兵讨之。

辛卯,开东华射圃。

戊戌,西蕃盗起,凡二百馀所,陷哈剌火州,劫供御蒲萄酒,杀使臣。

是月,猺贼吴天保复寇沅州,州兵击走之。

十一月,辛丑,监察御史库库,以宦者陇普凭藉宠幸,骤升荣禄大夫,追封三代,田宅逾制,上疏劾之。

甲辰,沿江盗起,剽掠元忌,有司莫能禁。两淮运使宋文瓚上言:江阴、通、泰,江海之门户,而镇江、真州次之,国初设万户府以镇其地。今戍将非人,致贼舰往来无常;集庆花山劫贼才三十六人,官军万数,不能进讨,反为所败,后竟假手盐徒,虽能成功,岂不贻笑!宜亟选智勇,任兵柄,以图后功;不然,东南五省租税之地,恐非国家有矣。不报。

拨山东十六万二千馀顷地,属大承天护圣寺。

乙巳,中书户部言:各处水旱,田禾不收,湖广、云南,盗贼蜂起,兵费不给,而各位集赛冗食甚多,请加分拣。帝牵于众请,令三年后减之。

庚戌,猺贼吴天保复陷武冈,命湖广行省平章政事纽勒领兵讨之。

以河决,命工部尚书密勒玛哈谟行视金堤。

甲寅,猺贼吴天保陷靖州,命威顺王库春布哈、镇南王博啰布哈及湖广、江西二省以兵讨之。

戊午,命河南、山东都府发兵讨湖广洞蛮。

丁卯,海北、湖南猺贼窃发两月馀,有司不以闻,诏罪之,并降散官一等。

是月,满济勒噶台卒。满济勒噶台所至,不以察察为明,赫赫为威,僚属各效其勤,至于事功既成,未尝以为己出也。以仁宗宠遇之深,忌日必先百官诣原庙致敬,或一食一果之美,必持献庙中。至是卒于甘肃。帝念托克托勋劳,召还京师。

十二月,庚午,以中书左丞相多尔济为右丞相,平章政事泰费音为左丞相。先是多尔济请于帝曰:臣藉先臣之廕,早袭国王,昧于国家之理。今备位宰相,非得泰费音不足与共事。至是遂拜泰费音左丞相,多尔济为右丞相。

多尔济为人,宽洪有度。留守司行致贺礼,其物先陈鸿禧观,将馈二相,多尔济家臣察知物有丰杀,其致左相者特丰,家臣具白其事,请却之,多尔济曰:彼纵不送我,亦又何怪!即命受之。

时顺江酋长乐孙求内附,请立宣抚司及置郡县一十三处,省臣将许之,右司都事归旸曰:古人有言曰:鞭虽长,不及马腹。使郡县果设,有事不救,则孤来附之意,救之,则疲中国以事外夷,所谓获虚名而受实祸也。与左丞吕思诚抗辨甚力。泰费音问:其策安出?旸曰:其酋长可授宣抚,勿责其贡赋,使者赐以金帛遣归足矣。卒从旸言。京师苦寒,有丐诉相丞马前者,丞相索皮服予之,仍核在官所藏皮服之数。将悉给贫民,旸曰:宰相当以广济天下为心,皮服能几何,而欲给之耶?莫若录饥寒者赈之。丞相悟而止。

多尔济为相,务存大体,而泰费音则兼理庶务。一时政权颇出于泰费音,趋附者众,多尔济处之凝然,不与较,然泰费音亦能推让尽礼,中外皆号为贤相云。

丙子,以连年水旱,民多失业,选台阁名臣二十六人出为守令,许以民间利害实封呈省。参知政事魏中立言于帝曰:必欲得贤守,无如参议韩镛者。帝乃特书镛姓名,授饶州路总管。饶俗尚鬼,有觉山庙者,能祸福人,盗将行劫,必往卜之。镛至,即撤其祠宇,沈土偶人于江,凡境内淫祠皆毁之;人初大骇,已而皆叹服。镛乃选民俊秀入学,求尊宿有学行为《五经》师,朔望,幅巾深衣谒先圣,每月课试,以示劝勉,由是人人自励于学。镛居官,自奉澹泊,僚属化之。先是朝使至外郡者,所奉一不厌其欲,还即腾谤于朝。其使饶者,镛延见郡舍中,供以粝饭,退,终无后言。寻有旨,以织币脆薄,遣使笞行省臣及诸郡长吏,独镛无预焉。

丙戌,中书省建议:以河南盗贼出入无常,宜分拨达勒达军与扬州旧军于河南水陆关隘戍守,东至徐、邳,北至夹马营,遇贼掩捕。从之。

湖广行省右丞实保,既为猺贼所害,其子实迪方为中书掾,请奔丧。丞相以实迪有兄弟,不许,归旸曰:孝者,人子之同情,以其有兄弟而沮其请,非所以孝治天下也。乃许之。

是月,陕西行御史台臣,劾奏博尔济布哈乃逆臣之亲子,不可居太保之职,不报。

是冬,卫辉路天鼓鸣。

是岁,隆福宫三皇后鸿吉哩氏薨。

鄱阳硃公迁,以遣逸征至京师,授翰林直学士,每劝帝亲贤远奸,抑豪强,省冗费,修德恤民,庶天意可回,民志可定,不然,恐国家之忧,近在旦夕,帝嘉纳之。当国者恶其切直,不能容,公迁亦力辞;章七上,乃出为金华路学正。

至正八年

春,正月,戊戌朔,命额林特穆尔知枢密院事。

丁未,享于太庙。

辛亥,黄河决,迁济宁路于济州。

诏:各官府谙练事务之人,毋得迁调。

诏翰林国史院纂修后妃、功臣列传,学士承旨张起岩、学士杨宗瑞、侍讲学士黄溍为总裁官,左丞相泰费音,左丞吕思诚领其事。

是月,诏给铜虎符,以宫尉鄂勒哲布哈、贵赤卫副指挥使寿山监湖广军。命湖广行省右丞图齐、湖广宣慰都无帅鄂勒哲特穆尔,讨莫磐洞诸蛮,斩首数百级,其馀二十馀洞,缚其洞酋杨鹿五赴京师。

二月,丙子,命皇子阿裕实哩达喇习读辉和尔文字。

甲申,以宣政院使桑节为江南行台御史大夫。

时承平日久,内外方以观望为政,桑节独持风裁,御史行部,必饬厉而遣之。湖广签事三宝珠,性廉介,所至搏贪猾无所贷;御史有以私请者,拒不纳,则诬以事劾之。章至,桑节怒曰:若人之廉,谁不知之,乃敢为是言耶?即奏杖御史而白其诬。执政者恶之,移湖广行省平章政事。

湖广地连江北,威顺王岁尝出猎,民病之;又起广乐园,多萃名倡巨贾以网大利,有司莫敢忤。桑节至,谒王,王阖中门,启左扉,召以入。桑节引绳庆坐王中门而言曰:吾受天子命来作牧,非王私臣也,焉得由不正之道入乎?阍者入告王,王命启中门。桑节入,责王曰:王,帝室之懿亲,古之所谓伯父、叔父者也。今德音不闻,而骋猎、宣淫,贾怨于下,恐非所以自贻多福也。王急握桑节手谢之,为悉罢其所为。有胡僧曰小住持者,服三品服,恃庞横甚,数以事陵轹官府,桑节掩捕之,得妻、妾、女乐、妇女十有八人,狱具,罪而籍之,由是豪强敛手。桑节,河西人也。

是月,以前奉使宣抚贾惟贞称职,特授永平路总管。会岁饥,惟贞请降钞四万馀锭赈之。

诏济宁郓城立行都水监,以工部郎中贾鲁为之。鲁,高平人也。

三月,丁酉,诏以束帛旌守令之廉勤者。

辽东索和努反,诈称大金子孙,命将讨擒之。

壬寅,土番盗起,有司请不拘资级,委员讨之。

福建盗起,地远,难于讨捕,诏汀、漳二州立分元帅府辖之。

癸卯,帝亲试进士二十有八人,赐阿噜辉特穆尔、王宗哲等及第、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