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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纪》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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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甲申,太白经天。

戊子,诏以世祖所赐王积翁田八十顷,还其子都中。初,积翁赍诏谕日本,死于王事,尝受赐,后收入官,故复赐之。

己丑,立穆陵关巡检司。

丁酉,追尊帝生母玛勒岱为贞裕徽圣皇后。

三月,丁巳,以累朝珠衣、七宝项牌赐巴延。

庚申,日赤如赭;壬戌,复如之。

乙丑,以萨敦上都居第赐太保定珠,仍束有司籍萨敦家财。

甲戌,复四川盐茶之禁。

夏,四月,丁丑朔,日赤如赭。

丁亥,禁服麒麟、莺凤、白兔、灵芝、双角五爪龙、八龙、九龙、万寿、福寿、赭黄等服。

戊戌,帝如上都。

五月,丙午朔,黄河复于故道。

乙卯,南阳、邓州大霖雨,自是日至六月甲申,湍河、白河大溢,大为灾。

壬申,秦州山崩。

六月,丁丑,禁诸王、驸马从卫服济逊衣,系绦环。

辛卯,以汴梁、大名诸路图卜台地土赐巴延。

礼部侍郎呼勒岱请复科举取士之制,不听。

庚子,泾水溢。

秋,七月,庚申,禁隔越中书口传敕旨,冒支钱粮。

庚午,敕赐上都孔子庙碑,载累朝尊崇之意。

是月,黄州蝗,督民捕之,日有五斗。

八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诏:云南、广海、八番及甘肃、四川边远官,死而不能归葬者,有司给粮食舟车护送还乡;无亲属者,官为瘗之。

庚子,诏:强盗罪皆死;盗牛马者劓;盗驴骡者黥额,再犯劓;盗羊豕者墨项,再犯黥,三犯劓;鼻后再犯者死。盗诸物者,照其数估价。省、院、台、五府官三年一次审决。著为令。

九月,戊辰,帝至自上都。

冬,十月,己亥,诏:每日,右丞相巴延、太保定珠、中书平章政事昂吉尔聚议于内廷。平章事政塔斯哈雅、右丞相衮巴布勒、参知政事纳琳、许有壬等聚议于中书。

十一月,壬子,武宗、英宗、明宗三朝皇后升祔入庙,命官致祭。

丁巳,遣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勒格布哈于西番为僧。

是月,中书平章政事赵世延卒,年七十七,追封鲁国公,谥文忠。世延历官省、台五十馀年,凡军国利病,生民休戚,知无不言,而于儒者名教尤拳拳焉。

十二月,江州诸县饥,总管王大中贷富人粟以赈贫民,免富人杂徭以为息,约年丰还之,民不病机。

陕西行台监察御史札实上封事十条,曰法祖宗,揽权纲,敦宗室,礼勋旧,惜名器,开言路,复科举,罢数军,一刑章,宽禁网。时巴延等变乱成宪,帝方虚己以听,札实所言,皆一时群臣所不敢言者。侍御史赵承庆见之,叹曰:御史言及此,天下福也!威里有执政陕西行省者,恣为不道,札实发其罪而按之;弃职夜遁,有诏勿逮问,然犹杖其私人。

是岁,江浙旱,自春至于八月不雨,民大饥。

顺帝至元三年(丁丑,一三三七年)

春,正月,癸卯,广州增城县民硃光卿反,其党石昆山、钟大明率众从之,伪称大金国,改元赤符;命指挥纽萨尔、江西行省左丞锡谤讨之。

辛亥,升祔伊勒哲伯皇帝于太庙,谥曰冲圣嗣孝,庙号宁宗。

豫王喇特纳实里买池州铜陵产银地一所,请用私财锻炼,输纳官课,从之。

戊午,帝猎于柳林,凡三十五日。监察御史绰迪、宋绍明进谏,帝嘉纳之,赐金币。绰迪等固辞,帝曰:昔魏征进谏,唐太宗未尝不赏,汝其受之。

二月,壬申朔,日有食之。

棒胡反于汝宁、信阳州。棒胡本陈州人,名闰儿,好使棒,棒长六七尺,进退技击如神,故称棒胡。至是以烧香惑众,妄造妖言作乱,破归德府、鹿邑,焚陈州,屯营于杏冈,命河南行省左丞庆图以兵讨之。

丙子,立船户提举司十处,提领二十处。定船户科差船一千,料之上者岁纳钞六锭,以下递减。

甲申,定服色、器皿、舆马之制。

己丑,汝宁献所获棒胡弥勒佛、小旗、伪宣敕并紫金印、量天尺。时大臣有忌汉官者,取所献班地上,问曰:此欲何为耶?意汉官讳言反,将以罪中之。侍御史许有壬曰:此曹建年号,称李老君太子,部署士卒以敌官军,反状甚明,尚何言!其语遂塞。

辛卯,发钞四十万锭,赈江浙等处饥民四十万户,开所在山场、河泊之禁,听民樵采。

广西猺贼复反,命湖广行省平章诺海、江西行省平章图尔密实哈雅总兵捕之。

庚子,中书参知政事纳琳等请立采珠提举司。先是尝立提举司,泰定间以其烦扰罢之,至是复立之,且以蜑户四万赐巴延。

三月,戊午,立鸿吉哩氏为皇后。因雨辍贺。后,武宗宣慈惠圣皇后之侄,毓德王傅啰特穆尔之女也。

夏,四月,癸酉,禁汉人、南人、高丽人不得执持军器,有马者拘入官。

己卯,帝如上都。

辛卯,合州大足县民韩法师反,自称南朝赵王。

己亥,惠州归善县民聂秀卿、谭景山等造军器,拜戴甲为定光佛,与硃光卿相结为乱,命江西行省左丞锡迪捕之。

是月,诏:省、院、台、部、宣慰司、廉访司及部府幕官之长,并用萱古、色目人。禁汉人、南人不得习学蒙古、色目文字。

五月,辛丑,民间讹言朝廷拘刷童男、童女,一时嫁娶殆尽。

戊申,诏:汝宁棒胡,广东硃光卿、聂秀卿等,皆系汉人,汉人有官于省、台、院及翰林、集贤者,可讲求诛捕之法以闻。

甲寅,西番贼起,杀镇西王子丹巴。立行宣政院,以额森特穆尔为院使,往讨之。

壬戌,命四川行省参政举理等捕反贼韩法师。

丁卯,彗见于东北,大如天船星,色白,约长尺馀,彗指西南,至八月庚午始灭,凡六十三日,自昴至房,凡历十五宿。

六月,成寅,赠丞相安图推忠佐运开国元勋、东平忠宪王,于所封城内建立祠庙,官为致祭。

辛巳,大霖雨,自是日至癸已不止。御河、黄河、沁河、浑河水皆溢,没人畜、庐舍甚众。

戊子,加封尹子、庚桑子、徐甲、列子、庄子各为真君。

壬辰,彰德府大水,平地深一丈。

秋,七月,癸卯,帝出猎。丙午,幸实喇鄂尔多。丁未,幸龙冈,洒马乳以祭。

庚戌,河南武陟县禾将熟,有蝗自东来,县尹张宽仰天祝曰:宁杀县尹,毋伤百姓。俄有鱼鹰群飞啄食之。

庚申,诏:除人命重事之外,凡盗贼诸罪,不须候五府官审录,有司依例决之。

是月,纽萨尔、锡谛擒硃光卿,寻追擒石昆山、钟大明。

卫辉府自六月淫雨至是月,平地水深二丈馀,漂没人民房舍,民皆栖于树木。郡守僧嘉努以舟载饭食之,移老弱居城头,日给粮饷。月馀,水方退。

八月,辛巳,京畿贼起。壬午,京师地大震,太庙梁柱裂,各室墙壁皆坏,压损仪物,文宗神主及御床尽碎;西湖寺神御殿壁仆,压损祭器。自是累震,至丁亥方止,所损人民甚众。

癸未,河南地震。

弛高丽执持军器之禁。

是月,帝至自上都。

九月,己酉,立皮货所于宁夏,设提领使、副主之。

立四川、湖广、江浙行枢密院。

冬,十月,癸酉,日赤如赭。

乙亥,命江浙行省丞相绰斯戬提调海运。国用所倚,海运为重。绰斯戬措置有方,所漕米三百馀万石,悉达京师,无耗折者。

是月,金华处士许谦卒。当时学者,称何基、王柏、金履详及谦为金华四子。

十一月,丙午,立屯田于雄州。

是月,太白屡经天。

十二月,以满济勒噶台为太保、分枢密院,镇北边。满济勒噶台,巴延弟也,时议进爵为王,辞曰:兄封秦王,弟不宜并受王爵。故有是命。

是岁,巴延请杀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帝不从。

诏赐孝子靳昺碑。昺,绛州曲沃人,兄荣,为奎章阁承制学士,奉母王氏官于朝,母殁,昺与荣护丧还家。至平定,大雷雨,流水骤至,昺伏柩上,荣呼之避水,昺不忍舍去,遂为水所漂没。后得王氏柩于三里外,得昺尸于五里外,故特赐碑以旌之。

札实除佥浙西廉访司事。至,即按问都转运盐使、海道都万户、行宣政院等官赃罪,由是郡县无敢为贪墨者。又以诸僧寺私芘猾民,有所谓道人、道民、行童得,类皆渎伦常,隐徭役,使民力日耗,契勘嘉兴一路,为数已二千七百。建议请勒归本族,俾供皇赋,庶少宽民力,朝廷是之,即著为令。

诏知岭北行枢密院事奈曼台袭国王,授以金印。继又以安边睦邻之功,赐珠络半臂并海东名鹰、西域文豹,国制以此为极恩云。

顺帝至元四年(戊寅,一三三八年)

春,正月,丙申,以地震,赦天下。

诏:内外廉能官,父母年七十无侍丁者,附近铨注,以便就养。

宣政院使布埒齐以年七十致仕,授大司徒,给全俸终身。

是月,诏修曲阜孔子庙。

二月,丁卯,罢河南等五省行枢密院。

庚午,帝畋于柳林。

乙酉,奉圣州地震。

三月,辛酉,命中书平章政事昂吉尔监修《至正条格》。

夏,四月,辛未,京师天雨红沙,昼晦。

癸酉,以御史中丞托克托为御史大夫。托克托,满济勒噶台之子也,早为文宗所器,曰:此子可大用。至是掌风宪,大振纲纪,中外肃然。

乙卯,帝如上都。

河南执棒胡至京师,诛之。

癸巳,帝薄暮至八里塘,雨雹,大如拳,其状有小儿、瑰玦、狮、象、鱼卵之形。

五月,命佛嘉律为考功郎中,乔林为考功员外郎,魏宗道为考功主事,考校天下郡县官属功过。

六月,辛巳,袁州民周子旺反,僭称周王,改年号。寻擒获,伏诛。

己丑,邵武路大雨,水入城郭,平地二丈,漂民居殆尽。

是月,信州路灵山裂。

漳州路南胜县民李志甫,聚众围漳州城,守将绰斯戬与战,失利。贼转掠龙溪,县民萧景茂结乡兵拒之,战败,被执,贼胁使从己,景茂骂曰:狗盗,我生为大元民,死作隔州鬼,岂从汝为逆耶!隔州,其居里所也。贼怒,缚景茂于树,脔其肉,使自啖,景茂益愤骂,贼以刀抉其口至耳傍,景茂骂不绝声而死。有司上其事,朝廷命褒表之,仍给钱以葬。时贼势益盛,诏江浙平章拜布哈发闽、浙、江西、广东四省兵讨之,不克。龙岩尉黄佐才与贼战,妻子四十馀口皆被害;事闻,授佐才龙岩县尹。

秋,七月,壬寅,诏以巴延有功,立生祠于涿州、汴梁。

己酉,奉圣州地大震,损坏人民庐舍。

丙辰,巩昌府山裂,压死人民。

八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己巳,申取高丽女子及阉人之禁。

辛未,宣德府地大震。丙子,京师地震,日二三次,至乙酉乃止。

癸未,改宣德府为顺宁府,奉圣州为保安州,以其地数震故也。

是月,帝至自上都。

闰月,戊戌,日赤如赭;己亥、壬寅复如之。

九月,癸酉,奔星如杯大,色白,起自右旂之下,西南行,没于近浊。

冬,十月,辛卯,享于太庙。

十一月,丁卯,立绍熙府军民宣抚都总使司。绍熙府本领六州、二十县、一百五十二镇。国初,以其地荒而废之,至是居民二十馀万,故立府治之。命御史大夫托克托兼都总使,治书侍御史吉当普为副都总使。

初,帝发上都,至鸡鸣山之浑河,将畋于保安州,马蹶。托克托谏曰:古者帝王端居九重之上,日与大臣、宿儒讲求治道,至于飞鹰、走狗,非其事也。帝纳其言。

壬午,四川散毛峒蛮反,遣使赈被寇人民。

十二月,戊戌,立邦牙等处宣慰司都元帅府并总管府。先是世祖既定缅地,以其处云南极边,就立其酋长为帅,令三年一入贡;至是来贡,故立官府。

是月,太白屡经天。

是岁,集贤大学士陈颢致仕,命食全俸于家。

前枢密副使马祖常卒,追封魏郡公,谥文贞。

祖常立朝既久,多所建明,会议:今国族及诸部,既诵圣贤之书,当知尊诸母以厚彝伦。又议:将家子弟骄脆,有孤任使,而庶民有挽强蹶张,老死草野者,当建武学、武举,储材以备非常。时虽弗用,识者韪之。

 

 

《元纪二十六》

 

起屠维单阏正月,尽旃蒙作噩十二月,凡七年。

顺帝至元五年(己卯,一三三九年)

春,正月,癸亥,禁滥予僧人名爵。

二月,庚寅,信州雨土。

庚子,免广海添办盐课万五千引,止办元额。

集贤大学士致仕陈颢卒。颢出入禁闼数十年,乐谈人善,荐牍累数百。有讦之者,颢曰:吾宁以缪举受罚,蔽贤诚所不忍。士大夫因其荐拔以至通显,有终身莫知所自者。追封蓟国公,谥文忠。

夏,四月,癸巳,立巴延南口、过街塔二碑。

乙未,加封孝女曹娥为慧感灵孝昭顺纯懿夫人。

己酉,申汉人、南人、高丽人不得执军器、弓矢之禁。

是月,帝如上都。

镇江丹阳县雨红雾,草木叶及行人衣裳皆濡成红色。

六月,庚戌,长汀大水,没民庐八百家,赈恤之。

秋,七月,戊寅,诏:诸王位下官毋入常选。

甲申,常州宜兴山水出,势高二丈,坏民庐。

八月,丁亥,帝至自上都。

九月,丁巳,赈沈阳饥。

自七月至是月,太白屡经天。

冬,十月,辛卯,享于太庙。

壬辰,禁倡优盛服,许男子裹青巾,妇女服紫衣,不许戴笠、乘马。

甲午,命巴延为大丞相,加元德上辅功臣之号,赐七宝玉书、龙虎金符。

十一月,戊辰,河南行省掾杞县范孟端谋不轨,诈不诏使,入行省,杀平章政事伊禄特穆尔、廉访使鄂勒哲布哈等,召官属及去位者署而用之。执大都路儒学提举归旸,俾北守黄河口;旸力拒不从,贼怒,系之狱。既而官军捕孟端,诛之,凡污贼者皆得罪,惟旸独免。旸同里有吴炳者,尝以翰林待制征不起,贼召司卯酉历,炳惧不敢辞。时人为之语曰:归旸出角,吴炳无光。旸之名用是大著。寻由国子博士拜监察御史,入谢,台臣奏曰:此河南抗贼不屈者。帝曰;好事卿尝数为之。赐以上尊。

癸酉,瑞州路、新昌路雨木冰,至明年二月始解。

十二月,巴延构陷郯王齐齐克图,请赐之死,帝未允,辄传旨杀之;又秦贬宣让王特穆尔布哈、威顺王库春布哈,不俟命即遣之。帝为之不平。

顺帝至元六年(庚辰,一三四零年)

春,二月,己亥,黜中书大丞相巴延为河南行省左丞相。

诏曰:朕践位以来,命巴延为太师、秦王、大丞相,而巴延不能安分,专权自恣,欺朕年幼,轻视太皇太后及朕弟雅克特古斯,变乱祖宗成宪,虐害天下。加以极刑,允合舆论。朕念先朝之故,尚存悯恤,今出为河南行省左丞相。所有元领诸卫亲军并集赛丹人等,诏书到时,即许散还本卫。

初,巴延既诛腾吉斯,独秉国钧,渐有异谋,帝患之。巴延素养其侄托克托为己子,欲令宿卫,侦帝起居,惧涉物议,乃以知枢密院旺嘉努、翰林学士承旨实喇卜同侍禁近。巴延自领诸卫精兵,以杨珠布哈为羽翼,异从之盛,填溢街衢,而帝之仪卫反落落然,天下之人知有巴延而已。托克托深忧之,私请于其父满济勒噶台曰:伯父骄纵已甚,万一天子震怒,吾族赤矣,曷若于未败图之!其父亦以为然。托克托复质于其师浦江吴直方,直方曰:传有之,大义灭亲。大夫果欲忠于国,馀复何顾!一日,乘,间于帝前自陈忘家徇国之意,帝犹未之信。时帝前后左右皆巴延之党,独沙克嘉本、阿噜为帝腹心,乃遣二人与托克托游,日以忠义之言相与往复论辨,乃悉其心靡他。二人以闻于帝,帝始信之不疑。及巴延擅贬二王,帝决意逐之,一日泣语托克托,托克托亦泣下。归与直方谋,直方曰:此大事,议论之际,左右为谁?曰:阿噜及托克托穆尔。直方曰:子之伯父,挟震主之威,此辈苟利富贵,其语一泄,则主危身戮矣。托克托乃延二人于家,置酒张乐,昼夜不令出。遂与沙克嘉本等谋,欲俟巴延入朝擒之,戒卫士,严宫门出入,螭坳皆置兵。巴延见之大掠,召托克托责之,对曰:天子所居,防禁不得不尔。然遂疑托克托,亦增兵自卫。

至是,巴延以所领兵后请帝出畋,托克托劝帝称疾不往;巴延固请,乃命太子雅克特古斯与巴延出次柳林。托克托遂与阿噜等合谋,悉拘京城门钥,命所亲信列布城门下。是夜,奉帝居玉德殿,召省、院大臣先后入见,出五门听命。夜二鼓,遣集赛伊彻察喇率三十骑抵营中,奉太子入城,又召杨瑀、范汇入,草诏数巴延罪状,命平章政事珠尔噶岱赍赴柳林。黎明,巴延遣骑士至城下问故,托克托踞城上,宣言:有旨黜丞相一人,诸从官无罪,可各还本卫。巴延乞陛辞,不许。道出真定,父老奉觞酒以进,巴延曰:尔曹见子杀父事乎?对曰:不曾见子父杀,惟闻有臣弑君。巴延俯首,有惭色。

以太保满济勒噶台为太师、中书右丞相,太尉塔斯哈雅为太傅、知枢密院事,特默齐为太保,御史大夫托克托为知枢密院事,旺嘉努为中书平章政事,岭北行省平章政事额森特穆尔为御史大夫。额森特穆尔,托克托之弟也。

壬寅,诏:除托克托之外,诸王候不得悬带弓箭、瑰刀辄入内府。

乙巳,罢各处船户提举、广东采珠提举二司。

丁未,罢通州、河西务等处抽分。

己酉,彗星如房星大,色白,状如粉絮,尾迹约长五寸馀。彗指西南,渐向西北行。

三月,甲寅,漳州义士陈君用,袭杀反贼李志甫,授君用同知漳州路总管府事。

丙辰,赦漳、潮二州民为李志甫,刘虎仔胁从之罪,褒赠军将死事者。

辛未,诏徙巴延于南恩州阳春县安置;行至龙兴路驿舍,病死。

庚辰,彗灭,自三月己酉至是日,凡三十三日。

夏,四月,丙午,诏封满济勒噶台为忠王,赐号达尔罕,固辞不受。御史请示天下以劝廉让,从之。

五月,癸丑,禁民间藏军器。

甲子,庆元奉化州山崩,水涌出平地,溺死人甚众。

丙子,帝如上都。

六月,丙申,诏废文宗庙主,迁太皇太后鸿吉哩氏于东安州安置,放雅克特古斯于高丽。

诏曰:自武宗升遐,太后惑于憸慝,皇考出封云南。英宗遇害,皇考以武宗之嫡,逃居沙漠,宗王大臣同心翊戴,以地近先迎文宗暂总机务。继知天理人伦所在,假让位之各,以宝玺来上,皇考推诚不疑,即立为皇太子,文宗当躬迓之际,乃与其臣伊噜布哈、额勒雅、明埒栋阿等谋为不轨,使我皇考饮恨上宾。归而再御宸极,又私图传子,乃构流言,嫁祸于必巴实皇后,谓朕非明宗之子,遂俾出居遐陬,内怀愧歉,则杀额勒雅以杜口;上天不佑,随降殒罚。叔婶布达实哩,怙其势焰,不立明宗之冢嗣,而立孺稚之弟伊埒哲伯,奄复不年,诸王大臣以贤以长,扶朕践位。赖天之灵,权奸屏黜,尽孝正名,不得复缓,永惟鞠育罔极之恩,忍忘不共戴天之意。既往之罪,不可胜诛,基命太常彻去图卜特穆尔在庙之主,布达实哩削太皇太后之号,徒东安州安置,雅克特克斯放诸高丽。当时贼臣布哈、额勒雅已死,其以明埒栋阿等明正典刑。

监察御史崔敬言:文皇获不轨之愆,已撤庙祀,叔母有阶祸之罪,亦削鸿名。尽孝正名,斯亦足矣。惟念皇帝雅克特古斯太子,年方在幼,罹此播迁,天理人情,有所不忍。方明皇上宾,皇弟尚在襁褓,未有知识,义当矜悯。盖武宗视明、文二帝,皆亲子也,陛下与太子,皆嫡孙也。以武皇之心为心,则皆子孙,固无亲疏;以陛下之心为心,未免有彼此之论。臣请以世喻之,常人有百金之产,尚置义田,宗族困厄者,为之教养,不使失所,况皇上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子育黎元,当使一夫一妇无不得其所。今乃以同气之人置之度外,适足贻笑边邦,取辱外国;况蛮夷之心,不可测度,倘生它变,关系非轻,兴言及此,良为寒心!望陛下遣归太后、太子,以全母子之情,尽骨肉之义。天意回,人心悦,则宗社幸甚!书奏,不报。未几,太后崩于东安州,雅克特古斯于中道遇害。

己亥,秦州成纪县山崩地坼。

庚戌,处州松阳、龙泉二县积雨,水涨入城中,深丈馀,溺死者五百馀人。遂昌县尤甚,平地二丈馀。桃源乡山崩,压死者三百六十馀。

秋,七月,甲寅,诏封微子为仁靖公,箕子为仁献公,比干加封为仁显忠烈公。

戊午,以星文示异,地道失宁,蝗旱相仍,颁罪己诏于天下。

戊寅,命翰林学士承旨腆哈、奎章阁学士库库等删修《大元通制》。

是月,禁色目人勿妻其叔母。

八月,帝至自上都。

九月,辛亥,明埒栋阿伏诛。

癸丑,加封汉张飞武义忠显英烈灵惠助顺王。

丙寅,诏:今后有罪者,毋籍其妻女以配人。

冬,十月,甲申,尊皇考为顺天立道睿文知武大圣孝皇帝,亲裸太室。

壬辰,立曹南王阿喇罕、淮安王巴延、河南王阿珠祠堂。

壬寅,满济勒噶台辞右丞相职,仍为太师;以托克托为中书右丞相,宗正达噜噶齐特穆尔布哈为左丞相。

满济勒噶台使人于通州开酒馆、糟房,日卖至万石,又广贩长芦、淮南盐,托克托不以为然,属参政佛家律曰:吾父喜君,君所言无不听,盍谏吾父使解职!不然,人将议我家逐其兄而攘其位,众口甚可畏也。佛嘉律如其言,乘间讽之。满济勒噶台遂辞职家居,而托克托代其位。

是月,河南府宜阳等县大水,漂没民庐,溺死者众;人给殡葬钞一锭,仍赈义仓粮两月。

十一月,辛未,以孔克坚袭封衍圣公。

十二月,诏复行科举。国子监积分生员,三年一次,依科举入会试,中者取一十八人。初,中书参知政事阿荣,精于数学,逆推多奇中。天历三年,策士之日,与虞集会于直庐,语集曰:更一科后,科举当辍,辍两科而复,复则人材彬彬大出矣。已而果然。

戊子,罢天历以后增置官属。初,文宗设太禧宗禋等院及奎章阁、艺文监,至是大臣议悉革罢。翰林学士承旨库库曰;民有千金之产,尚设家塾以延馆客,堂堂天朝,一学房乃不能容耶?帝然之,改奎章阁为宣文阁,艺文监为崇文监,就命库库董治,馀悉罢之。库库又请置检讨等职十六员以备进讲,帝皆俞允。

虞集既谢病归,帝尝遣使赐上尊酒,金织文锦二,召还禁林。集病作,不能行,屡有敕即家撰文以褒锡勋旧,至是侍臣有以旧诏为言者,帝不怪曰:此我家事,岂由彼书生耶?

是岁,立奇氏为第二皇后。后,高丽人,徽政院使图们岱尔进为宫女,主供茗饮以事帝,性颍黠,日见宠幸。奇彻皇后方骄妒,数箠辱之。奇彻后既遇害,帝欲立之,丞相巴延争不可。巴延死,实喇卜遂请立为第二皇后,居兴圣宫,置资正院使以掌其财赋。后无事则取《女孝经》、史书,访问历代皇后之有贤行者为法。四方贡献,或有珍味,辄先遣使荐太庙,然后敢食。奇氏在高丽家微,用后贵,三世皆追封王爵。

顺帝至正元年(辛巳,一三四一年)

春,正月,己酉朔,诏改至元七年为至正元年,与天下更始。

癸亥,诏天寿节禁屠宰六日。

是月,命右丞相托克托领经筵事。

免天下税粮五分。

命永明寺写金字经一藏。

二月,印造至元钞九十九万锭,中统钞一万锭。

三月,己未,汴梁地震。

夏,四月,丁丑,道州土贼蒋丙等反,破江华县,掠明远县。

戊寅,彰德有赤风自西北起,忽变为黑,昼晦如夜。

庚寅,帝幸护圣寺。

命中书右丞特穆尔达实为平章政事,阿噜为右丞,许有壬为左丞。特穆尔达实,国王托克托之子也。巴延罢相,庶务多所更张,特穆尔达实尽心辅赞,每入番直,帝为出宿宣文阁,赐坐榻前,询以政道,必夜分乃罢。

己亥,立吏部司绩官。

庚子,复封太师满济勒噶台为忠王。

罢漷州河西务行用库。

是月,帝如上都。

五月,戊申,以崇文监属翰林国史院。

闰月,甲午,赏易扈从明宗诸王官属八百七人金银、币帛各有差。

壬寅,诏刻宣文、至正二宝。

六月,戊午,禁高丽及诸处民以亲子为宦者,因避赋役。

是月,扬州路崇明、通、泰等州,海潮涌溢,溺死一千六百馀人,赈钞万一千八百馀锭。

时帝在上都,不御内殿,监察御史崔敬上疏曰:世祖以上都为清暑之地,车驾行幸,岁以为常。阁有大安,殿有鸿禧、睿思,所以保养圣躬,适起居之宜,存敬畏之心也。实勒鄂尔多斯,乃先皇所以备晏游,非常时临御之所。今国家多故,天道变更,愿大驾还大内,居深宫,严宿卫,与宰臣谋治道,万几之暇,则命经筵进讲,究古今盛衰之由,缉熙圣学,乃宗社之福也。帝又数以历代珍宝分赐近侍,敬复上疏曰:臣闻世皇时,大臣有功,所赐不过鞶带,重惜天物,为后世虑至远也。今山东大饥,燕南亢旱,海潮为灾,天文示儆,地道失宁,京畿南北蝗飞蔽天,正当圣主恤民之时。近侍之臣,不知虑此,奏禀承请,殆无虚日,甚至以府库百年所积之宝物,遍赐仆御、阍寺之流,乳稚、童孩之子,帑藏几空。万一国有大事,人有大功,又将何以为赐乎?宜追回所赐,以示恩不可滥,庶允公论。

秋,八月,帝至自上都。

九月,壬寅,许有壬进讲明仁殿,帝悦,赐宣酒文阁中,仍赐豹裘、金织文币。

冬,十月,戊午,月食既。

十一月,猺贼寇边,湖广行省平章衮巴布勒总兵讨平之。

十二月,乙卯,诏:民年八十以上,蒙古人赐缯帛二表里,其馀州县,旌以高年耆德之名,免其家杂役。

道州路民何仁甫等兵起,土贼蒋丙等与之合,攻破江华等州县,溪洞猺二百馀寨亦相率入边抄掠。

山东、燕南,强盗纵横,至三百馀处,选官捕之。

是月,复立司禋监,加封真定路滹沱河神为昭佑灵源侯。

太常博士逮鲁曾复拜监察御史,劾太尉达实哈雅昂吉尔,右丞衮巴布勒,刑部尚书鄂都玛勒,御史吉当普,院使哈刺、鄂勒哲、伊鲁布哈,郎中吕思诚,皆黜之。八人之中,惟思诚少过,亦变祖宗选法,馀皆巴延之党,朝廷肃然。除枢密院都事上言:前巴延专杀大臣,其党利其妻女,巧诬以罪。今大小官及诸人有罪,止坐其身,不得籍其妻女。郯王为巴延构陷,妻女流离,当恤其无辜,给复子孙。从之,除刑部员外郎,悉辨正横罹巴延所诬者。

时国子监蒙古、回回、汉人生员凡千馀,然祭酒、司业、博士多非其人,惟粉饰章句,补葺时务,以应故事。在监诸生,日啖笼炊粉羹,一人之食,为钞五两。而十百为群,恬嬉玩惕,以嫚侮嘲谑相尚;或入茶酒肆,则施屏风以隔市人,饮罢不偿直,掉臂而出,莫敢谁何。

顺帝至正二年(壬午,一三四二年)

春,正月,丙戌,托克托用人言,于都城外开河置闸,引金口浑河之水,东达通州以通舟楫,深五十尺,广一百五十尺,役夫十万人。时廷臣多言不可,而托克托排群议不纳。左丞许有壬言:浑河之水,湍悍易决,足以为害;淤浅易塞,不可行舟。况西山水势高峻,金时在城北,流入郊野,纵有冲决,为害亦轻。今则在都城西南,若霖潦涨溢,加以水性湍决,宗社所在,岂容侥幸!即成功一时,亦不能保其永无冲决不患。托克托终不听。

是月,大同饥,人相食,运京师粮赈之。

二月,壬寅,颁《农桑辑要》。

乙卯,李沙的伪造御宝圣旨,称枢密院都事,伏诛。

三月,戊寅,亲试进士七十八人,赐拜珠、陈祖仁等及第、出身。

夏,四月,辛丑,冀宁路平晋县地震,声如雷,裂地尺馀,民居皆倾。

是月,帝如上都。

金口河工毕,启闸放水,湍急少壅,船不可行。而开挑之际,毁民庐舍、坟茔,夫丁死伤甚众,费用不赀,卒以无功。既而御史纠劾建言者,中书参议博罗特穆尔、都水傅佐并伏诛。

五月,甲申,太白经天。

丁亥,东平雨雹,如马首。

六月,戊申,命江浙拨赐僧道田,运官征粮以备军储。

壬子,济南山崩,水涌。

是月,汾水大溢。

秋,七月,庚午,惠州路罗浮山崩。

己亥,庆无路莫八聚众反,攻陷南丹、左、右两江等处,命托克托赤颜讨平之。

立司狱司于上都,比大都兵马司。

是月,佛郎国贡异马,长一丈一尺三寸,高六尺四寸,身纯黑,后蹄皆白。

八月,庚子朔,日有食之。

九月,己巳,诏遣湖广行省平章政事衮卜布勒领河南、江浙、湖广诸军讨道州贼,平之,复平溪峒堡寨二百馀处。

辛未,帝至自上都。

丁丑,京城强贼四起。

是月,归德府睢阳县因黄河为患,民饥,赈粜米万三千五百石。

冬,十月,己亥朔,日有食之。

壬戌,诏遣官致祭孔子于曲阜。

罢织染提举司。

甲子,权免两浙额盐十万引,福建馀盐三万引。

十二月,己酉,京师地震。

癸亥,阿鲁、图们等以谋害宰臣,图为叛逆,伏诛。

是岁,以御史大夫博尔济布哈为江浙行省左丞相。行至淮东,闻杭城大火,烧官廨民庐几尽,仰天挥涕曰;杭,江浙省所治,吾被命出镇而火如此,是吾不德累杭人也!疾驰赴镇,即下令,录被灾者二万三千馀户,户给钞一锭,焚死者亦如之,人给月米一斗,幼稚给其半。又请日减酒课,为钱千三百五十缗,织坊减元额之半,军器、漆器权停一年,泛税皆售。事闻,朝廷从之。又大作省治,民居附其旁,增直买其基,募民就役,则厚其佣直。又请岁减江浙、福建盐课十三万引。或遇淫雨亢旱,辄祷于神词,无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