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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纪》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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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前翰林学士承旨赵孟頫卒,追封魏国公,谥文敏。

秋,七月,丁未,赐拜珠平江田万亩。拜珠辞曰:陛下命臣厘正庶务,若先受赐田,人其谓我何!帝曰:汝勋旧子孙,加以廉慎,人或授例,朕自谕之。

帝自五台还,戊午,次应州,辛酉,次浑源州。拜珠奏召中书左丞张思明至,数其罪,杖而免之,籍其家。

八月,己巳,道州宁远县民符翼轸作乱,有司讨擒之。

甲戌,帝次奉圣州,筑宗仁卫营。

帝留意民事,戊寅,诏画《蚕麦图》于鹿顶殿壁,以时观之。

庚辰,增寿安山寺役卒七千人。

庚寅,太师、中书右丞相特们德尔卒于家,命给直市葬地。

九月,丙辰,太皇太后鸿吉哩氏崩。

庚申,敕停今冬祀南郊。

癸亥,地震。

甲子,作层楼于涿州鹿顶殿西。

冬,十月,丁卯朔,太史院请禁明年兴作土工,从之。

戊辰,享太庙。先是太常奏,国哀以日易月,旬有二日外乃举祀事,帝曰:太庙礼不可废,迎香去乐可也。至是以庙工未毕,妨陈宫县,止用登歌。

丙子,江南行台御史大夫托克托,坐请告未得旨辄去职,杖谪云南,从御史大夫特克实奏也。

甲申,建太祖神御殿于兴教寺。

己丑,以中书左丞相拜珠为右丞相,监修国史。帝欲爵以三公,恳辞,遂不置左相,独任以政。参议中书省事王结言于拜珠曰:为相之道,当正己以正君,正君以正天下。除患不可犹豫,犹豫恐生它变;服用不可奢僭,奢僭则害及于身。拜珠深是之。

治书侍御史索诺木罢,为翰林侍讲学士;特克实奏复其职,帝不允。

十一月,甲午朔,日有食之。

己亥,以立右丞相,诏:天下流民复业者,免差税三年;站户贫乏鬻卖妻子者,官赎还之。凡差役造作,先科商贾末技富贵之家,以优农力。免陕西明年差税十之三,各处官佃田明年租之十二,江淮创科包银全免之。

监察御史李端,言近者京师地震,日月薄蚀,皆臣下失职所致,帝自责曰:是朕思虑不及致然。因敕群臣亦当修饬以谨天戒。

罢世祖以后冗置官。

括江南僧有妻者为民。

癸卯,地震。

甲辰,罢徽政院。

丙午,造龙船三艘。

御史李端言:朝廷虽设起居注,所录皆臣下闻奏事目。上之言动,亦宜悉书之以付史馆。世祖以来,所定制度,宜著为令,使吏不得为奸,治狱者有所遵守。并从之。

乙卯,宣德县地震。

初,浙民吴机,以累代失业之田卖于司徒刘夔,夔赂宣政使巴喇吉斯买置诸寺,以益僧廪,矫诏出库钞六百五十万贯酬其直。田已久为它人之业,特们德尔父子及特克实等,上下蒙蔽分受之,为赃巨万。真人蔡道泰,以奸杀人,狱已成,特们德尔纳其金,令有司变其狱。拜珠举奏二事,命台察鞫之,尽得其情,以田归主、夔、道泰、巴喇吉斯等皆坐死,并籍其家。刑部尚书布达实哩坐受道泰金,范德郁坐诡随,并杖免。特赦特克实。

十二月,甲子朔,南康、建昌大水,山崩,死者四十七人;民饥,命赈之。

丁卯,中书平章政事玛噜罢,为大司农,廉恂罢,为集贤大学士。以集贤大学士张珪为平章政事。

珪家居已久,帝召见于易水之上,曰:四世旧臣,朕将畀卿以政。珪辞归,遣近臣设醴。拜珠问珪曰:宰相之体何先?珪曰:莫先于格君心,莫急于广言路。时拜珠方欲召用致仕老臣,优其禄秩,议事中书,遂首荐珪,起为集贤大学士。至是复拜平章,侍宴万寿山,赐以玉带。

戊辰,以掌道教张嗣成、吴全节、蓝道元各三授制命、银印,敕夺其二。

癸未,以地震、日食,敕廷臣集议弭灾之道。中书平章政事张珪抗言于坐曰:弭灾当究其所以致灾者。汉杀孝妇,三年不雨。萧、杨、贺冤死,独非致沴之端乎?死者固不可复生,而情义犹可昭白,毋使朝廷终失之也。

禁近侍奏取没入钱物。

丙戌,赐淮安忠武王巴延祠祭田二十顷。

西僧灌顶疾,请释囚,帝曰:释囚祈福,岂为师惜!朕思恶人屡赦,反害善良,何福之有!

宣徽院言,世祖时辉吉喇岁输尚食羊二千,成宗时增为三千,今请增五千。帝不许,曰:天下之民,皆朕所有,如有不足,朕当济之。若加重赋,百姓必致困穷,国亦何益!命遵世祖旧制。

是月,两江来安路总管岑世兴,葛蛮安抚司副使龙仁贵,皆以其地作乱,柔远州洞蛮把者为寇;并遣兵讨捕之。

是岁,山北廉访司经历许有壬,迁江南行台监察御史,行部广东,以贪墨劾罢廉访副使哈质蔡衍。至江西,会廉访使苗好谦监焚昏钞,检视钞者日至百馀人,好谦恐其有弊,痛鞭之,人畏罪,率剔真为伪以迎其意。管库吏而下,搒掠无全肤,讫莫能偿。有壬覆视,率真物也,遂释之。凡势官豪民,有壬悉擒治以法,部内肃然。

甘肃岁粜粮于兰州,多至二万石,距宁夏各千馀里至甘州,自甘州又千馀里始达伊集纳路,而宁夏距伊集纳仅千里。至是行省平章奈玛台令挽者自宁夏径趋伊集纳,岁省费六十万缗。奈玛台,穆呼哩五世孙也,性明果善断,所至有治声。

至治三年

春,正月,癸巳朔,以禹城县去秋霖雨,县人邢著、程进出粟以赈饥民,命旌其门。

己亥,思明州盗起,湖广行省督兵捕之。

庚子,刑部尚书乌讷尔,坐赃杖免。

壬寅,以行省平章政事复兼总军政,军官有罪,重者以闻,轻者就决。

罢上都、云州、兴和、宣德、蔚州、奉圣州及鸡鸣山、房山、黄芦、三叉诸金银治,听民采炼,以十分之三输官。

起前枢密院副使吴元珪、王约为集贤大学士,翰林侍讲学士韩从益为昭文馆大学士,并商议中书省事。丞相拜珠又言前集贤侍讲学士赵居信,直学士吴澄,皆有德老儒,请征用之,帝喜曰:卿言适副朕心,更当使访山林隐逸之士。遂以居信为翰林学士承旨,澄为学士。王约年老,俾以其禄家居,每日一至中书,政多听参酌。

帝尝谓台臣曰:朕深居九重,臣下奸贪,民生疾苦,岂能周知!故用卿等为耳目。曩者特们德尔贪蠹无状,汝等拱默不言。其人虽死,宜籍其家以惩后也。辛亥,申命御史大夫特克实振兴台纲,诏谕中外。

壬子,遣回回砲手万户赴汝宁、新蔡,遵世祖旧制教习砲法。

静江、邕、柳诸郡獠为寇,命湖广行省督兵捕之。

丙辰,泉州民留应总作乱,命江浙行省遣兵捕之。

辛酉,禁故杀子孙诬平民者。

初,四川行省平章政事赵世延,为其弟讼不法事,系狱待对,其弟逃去,特们德尔必欲杀之,有司承望风旨,数胁令自裁,世延终不为动。至是丞相拜珠为言其无罪,诏释之。仍著令:原告逃百日不出,则释待对者。

二月,癸亥朔,作上都华严寺、帝师帕克斯巴寺及丞相拜珠第,役军六千二百人。

定军官袭职,嫡长子孙幼者,令诸兄弟摄之,所受制敕书权袭,以省争讼。

丙寅,翰林国史院进《仁宗实录》。进前数日,监修拜珠诣国史院听读首卷,书大德十年事,不书左丞相哈喇哈斯定策功,惟书越王图喇勇决。拜珠从容谓史官曰:无左丞相,虽百越王何益!录鹰犬之劳而略发踪指示之人,可乎?立命书之,其它笔削未尽然者,一一正之。人皆服其卓识。

己巳,修广惠河闸十有九所,治野狐、桑乾道。

癸酉,畋于柳林。帝顾谓拜珠曰:近者地道失宁,风雨不时,岂朕纂承大宝行事有阙欤?对曰:地震自古有之,陛下自责固宜,亦由臣等失职,不能燮理。帝曰:朕在位三载,于兆姓万物,岂无乘戾之事!卿等宜与百官议,有便民利物者,朕即行之。

拜珠患法制不一,有司无所守,请详定旧典以为通制。于是命枢密副使完颜纳坦、集贤学士侍御史曹伯启纂集累朝格例而损益之。书成,辛巳,奏上,凡二千五百三十九条,名曰《大元通制》,颁行天下。伯启言:五刑者,刑异五等。今黥、杖、徒役于千里之外,百无一生还者,是一人身备五刑,非五刑各底于人也,法当改易。丞相虽是之而不果行。

丙戌,雨土。

造五辂旗。

丁亥,敕金书《藏经》二部,命拜珠等总之。

戊子,封鹰师布哈为赵国公。

辛卯,以太子宾客巴图廉贫,赐钞十万贯。

三月,壬辰朔,帝如上都。

丁酉,平江路嘉定州饥,发粟六万石赈之。

丁未,西番参卜郎诸族叛,敕镇西武靖王绰斯监等发兵讨之。

戊申,祔太皇太后于顺宗庙室,上尊谥曰昭献元圣皇后。

辛亥,以圆明、王道明之乱,禁僧、道度牒符弦。

丙辰,敕:医、卜、匠官,居丧不得去职,七十不听致仕,子孙无廕叙,能绍其业者量材录用。

监察御史拜珠、嘉珲坐举巴斯尔济苏失当,并黜免。

夏,四月,壬戌朔,敕天下诸司命僧诵经十万部。

丁卯,旌内黄县节妇王氏。

己巳,浚金水河。

甲戌,敕都功德使库尔噜至京师。释囚大辟三十一人,杖五十七以上者六十九人。放笼禽十万,命有司偿其直。

己卯,诏行助役法。遣使考视税籍高下,出田若干亩,使应役之人更掌之,收其岁入以助役费,官不得与。

五月,庚子,大风,雨雹,柳林行宫大木尽拔。

辛丑,以特克实独署御史大夫事。

戊申,监察御史善继元、宋翼言特们德尔奸贪负国,生逃显戮,死有馀辜。乃命毁所立父祖碑,并追官爵及封赠制书,籍没其家资,告谕中外。

帝御大安阁,见太祖、世祖遗衣,皆以缣素木棉为之,重加补缀,嗟叹良久,谓侍臣曰:祖宗创业艰难,服用节俭乃如此,朕焉敢顷刻忘之!

戊午,奏元行宫正殿灾,上都利用监库火,帝命卫士扑灭之。因语群臣曰:也皇始建宫室,于今安焉,至朕而毁,实朕不能图治之故也。奇御卫兵戍边,有卒累功,请赏以官,帝曰:名爵岂赏人之物!赐钞三千贯。

六月,寇围宁都,州民孙王臣出粮饷军,旌其门。

丁卯,西番参卜郎诸寇未平,遣徽政使丑噜往督师。

壬申,将作院使哈撒布哈,坐罔上营利,杖流之,籍其家。

留守司以雨请修都城,诏以不宜大兴土功,其略完之。

癸酉,太常请纂修累朝仪礼,从之。

乙酉,诸王锡济伯数寇边,至是遣使来降,帝曰:朕非欲彼土地人民,但吾民不罹边患,军士免于劳役,斯幸矣。今既来降,当厚其赐以安之。

秋,七月,辛卯朔,宣政使奇彻台自伟旨署事,中书以体制非宜,请通行禁止,从之。

癸卯,太庙成。前殿十有五间,东西二门为夹室,南向。

知枢密院事拜坦,坐赃杖免。

乙巳,招谕左右两江黄胜许、岑世兴。

己酉,丞相拜珠,以海运粮视世祖时顿增数倍,今江南民力困极而京仓充满,请岁减二十万石;帝遂并特们德尔增科江淮粮免之。

丙辰,御史台请降旨开言路,帝曰:言路何尝不开,但卿等选人未当耳。朕知向所劾者,率由宿怨罗织成狱,加之以罪,遂玷其人,终身不复伸。御史尝举巴尔济苏可任大事,未几,以贪墨伏诛。言路选人,当乎否乎?时特们德尔两子俱获罪,毁碑籍资,明致其罚。帝方委任拜珠,以进贤退不肖为急务。特克实以奸党不自安,而帝又屡饬台臣以阿比特们德尔之事,特克实由是益惧。

是月,冀宁、兴和、大同三路陨霜。

帝在上都,夜寐不宁,命作佛事,拜珠以国用不足谏止之。既而奸党惧诛者,复阴诱群僧,言国当有厄,非作佛事而大赦,无以禳之。拜珠叱曰:尔辈不过图得金帛而已,又欲庇有罪耶?奸党闻之,知必不免,遂萌逆图。

八月,辛酉,晋王猎于图喇之地,特克实遣乌鲁斯告曰:我与哈克繖、额森特穆尔、实达尔谋已定,事成,推立王为皇帝。又令乌鲁斯以其事告晋王之内史都尔苏,且言:汝与巴苏呼知之,勿令舒玛尔节得闻也。晋王命囚乌鲁斯,遣巴勒密实特等赴上都,以逆谋告。

帝南还。癸亥,驻跸南坡,晋王之使未至。是夕,特克实、额森特穆尔、实达尔与前中书平章政事齐勤特穆尔、前云南行省平章政事鄂勒哲、特们德尔之子前治书侍御史索诺木、特克实之弟宣徽使索诺木、典瑞院使托和齐、枢密院副使阿萨尔、签书枢密院章岱、卫士图们及诸王额特布哈、博啰、伊噜特穆尔、库库布哈、乌鲁斯布哈等,以特克实所领阿苏卫兵为外应,杀右丞相拜珠,而特克实直犯禁幄,手弑帝于卧所。年二十一,从葬诸帝陵。

帝性刚明,尝以地震,减膳,彻乐,避正殿,有近臣称觞以贺,问:何为贺?朕方修德不暇,汝为大臣,不能匡辅,反为陷耶?斥出之。尝戒群臣曰:卿等居高位,食厚禄,当勉力图报。苟或贫乏,朕不惜赐汝;若为不法,则必刑无赦。巴尔济苏下狱,谓左右曰:法者,祖宗所制,非朕所得私。巴尔济苏虽事朕日久,今有罪,当论如法。尝御鹿顶殿,谓拜珠曰:朕以幼冲,嗣承大业,锦衣玉食,何求不得!惟我祖宗栉风沐雨,戡定万方,曾有此乐耶?卿元勋之裔,当体朕至怀,毋忝尔祖!拜珠顿首谢曰:创业维艰,守成不易,陛下言及此,亿兆之福也。又谓大臣曰:中书选人署事未旬日,御史台即改除之。台除亦然。今山林之士,遗逸良多,卿等不能尽心求访,惟以亲戚故旧更相引用耶?其明断如此。然以果于刑戮,奸党惧诛,遂构大变云。

张珪在大都,闻南坡之变,密言于监省魏王库库图曰:我世为国忠臣,不敢爱死。事已如此,大统当在晋邸。我有密书陈诛逆定乱之宜,非王莫敢致。库库图曰:公诚忠,万一事泄,得无危乎?珪曰:事成,王之功,不成,吾家甘齑粉万死,不敢以言累王。库库图乃遣人达珪书于晋王,且劝进。

诸王额特布哈及额森特穆尔奉皇帝玺绶北迎晋王于镇所。癸巳,晋王即皇帝位于龙居河,大赦天下。

是日,以知枢密院事额森特穆尔为中书右丞相,以内史都尔苏为中书平章政事,奈曼台为中书右丞,御史大夫特克实知枢密院事,博啰为宣徽院使,舒玛尔节为宣政院使。

乙未,以枢密副使阿萨尔为御史中丞,内史善僧为中书左丞。

丁酉,以鄂勒哲知枢密院事,图们同签枢密院事。

戊戌,以萨迪密实知枢密院事,章台同知枢密院事。

己亥,敕谕百司:凡铨授官,遵世祖旧制,惟枢密院、御史台、宣政院、宣徽院得自奏闻,馀悉由中书。

辛丑,以玛谟锡知枢密院事,实达尔为大司农。

召诸王属流徙远地及还元籍者二十四人还京师。

冬,十月,癸亥,修佛事于大明殿。

特克实之变,诸王迈努逃赴潜邸,愿效死力,且言于帝曰:不诛元凶,则陛下善名不著,天下后世何从而知!帝深然之。甲子,以舒玛尔节为中书右丞相,陕西行省左丞图鲁、通政院使宁珠并为御史大夫,苏苏为御史中丞。遣使至大都,以即位告天地、宗庙、社稷。命舒玛尔节、宁珠诛逆贼特克实、实达尔、齐勤特穆尔、托和齐、章岱等于大都,并戮其子孙,籍没家产;惟特们德尔子索诺木议远流,张珪曰:索诺木从逆贼,亲斫丞相拜珠,乃欲活之耶?

初,特克实使齐勤特穆尔遽至京师,趣召两院学士北上,翰林学士曹元用独不行,曰:此非常之变,吾宁死,不可曲从也。未几,贼伏诛,人服其先见之明。

壬申,以内史诸达库为太师、知枢密院事。

癸未,以舒玛尔节兼阿苏卫达噜噶齐。

八番、顺元及静江、大理、威楚诸路猺兵为寇,丙戌,敕湖广、云南二省招谕之。

十一月,己丑朔,帝次于中都,修佛事于昆刚殿。

辛丑,车驾至大都。丁未,御大明殿,受诸王、百官朝贺。

初,特克实遣使至大都,封府库,收百司印。监察御史许有壬知事急,即往告中丞董守庸。守庸谓:宫禁事非子所当问。有壬即疏守庸及经历多尔济班、监察御史郭额森呼都附特克实之罪以俟,及御史大夫宁珠至,有壬即袖疏上之。辛亥,守庸坐党特克实免官。

壬子,敕营缮不急者罢之。

癸丑,遣使诣曲阜,以太牢祀孔子。

敕会福院奉北安王纳穆罕像于高良河寺。

祭遁甲五福神。

丙辰,御史中丞苏苏,坐贪淫免官。

丁巳,广州路新会县民颒长弟作乱,广东副元帅乌讷尔率兵捕之。

诏:凡有罪自首者,原其罪。

十二月,己未,御史台经历多尔济巴勒、御史御里达汉、乌图曼、郭额森呼图,并坐党特克实免官。

监察御史许有壬言:曩者特们德尔专政,诬杀杨多尔济、萧拜珠、贺胜、观音保、索约勒、哈迪密实,黥窜成珪、李谦享,罢免王毅、高昉、张志弼,而赵世延受祸尤惨,天下咸知其冤。请昭雪之,存者召还录用,死者赠官有差。

壬戌,浚镇江路漕河及练湖。江浙行省言:镇江运河,全藉练湖之水为上源,官司漕运及商贾、农民来往,其舟楫莫不由此。宋时专设人夫,以时修浚,潴蓄潦水,若运河浅阻,开放湖水一寸,则可添河水一尺。近来淤浅,舟楫不通,凡有官物,差民运递,甚为不便。委官相视,疏治运河,自镇江路至吕城坝长百三十一里,计役夫万五百十三人,六十日可毕;又用三千馀人浚涤练湖,九十日可完。人日支粮三升,中统钞一两。诏从之,以来春兴工。

戊辰,追尊皇考晋王噶玛拉曰光圣仁孝皇帝,庙号显宗,妣晋王妃鸿吉哩氏曰宣懿淑圣皇后。

庚午,盗入太庙,窃仁宗及庄懿慈圣皇后金主。时参知政事玛喇兼领太常礼仪使,当迁左丞,集贤大学士张珪曰:太常奉祭祀不谨,当待罪,而反迁官,何以谢在天之灵?命遂格。

甲戌,命道士吴全节修醮事。

乙亥,太常院言:世祖以来,太庙岁惟一享,先帝始复古制,一岁四祭,请裁择之。帝曰:祭祀,大事也,朕何敢简其礼!命仍四祭。

监察御史托克托、赵成庆等言:特们德尔在先朝,包藏祸心,离间亲籓,诛戮大臣,使先帝孤立,卒罹大祸。其子索诺木,亲与逆谋,久逃天宪,宜正其罪,以快元元之心。伊鲁托克托、呼萨敦,皆特克实之党,不宜宽宥。遂并伏诛。

丙子,命岭北守边诸王修佛事以却寇兵。

己卯,命僧作佛事于大内以厌雷。

癸未,流诸王伊噜特穆尔于云南,额特布哈于海南,库鲁克布哈于尼噜罕,博啰及乌鲁斯布哈于海岛,并坐与特克实逆谋也。

乙酉,谕百司惜名器,各遵世祖定制。

丙戌,舒玛尔节言:宗戚之中,能自拔逆党,尽忠朝廷者,惟有诸王迈努,请加封赏,以示激劝。遂以泰宁县五千户封迈努为泰宁王。

丁亥,议赏讨逆功,赐舒玛尔节金银钞,都尔苏为中书左孙相,玛谟锡、宁珠、索多并加授光禄大夫。

诏改明年元曰泰定。

云南花脚蛮为寇,诏招谕之。

 

 

《元纪二十》

 

起阏逢困敦正月,尽旃蒙赤奋若八月,凡一年有奇。

讳伊苏特穆尔,显宗噶玛拉之长子,裕宗珍戬之嫡孙也。初,北安王那木罕薨,世祖以噶玛拉封晋王,代镇北边,至元十三年十月二十九日,帝生于晋邸。大德六年,晋王薨,帝袭封,是为嗣晋王。

泰定元年

春,正月,乙未,以柰曼岱为平章政事,善僧为右丞相。

帝以元夕,命有司于禁中张灯山为乐。监察御史赵师鲁上言:燕安怠惰,肇荒淫之基;奇巧珍玩,发奢侈之端。张灯虽细事,而纵耳目之欲,则上累日月之明。帝遽命罢之,仍赐上尊酒,以嘉其忠直。

辛丑,诸王、大臣请立皇太子。

壬寅,以故丞相拜珠子达勒玛实哩为宗仁卫亲军都指挥使,彻尔哈为左右卫阿苏亲军都指挥使。

自延祐末,水旱相仍,民不聊生。及拜珠入相,振立纲纪,裁不急之务,杜侥幸之门。英宗倚之,相与励精图治,故天下晏然有乐生之心。奸臣畏之,卒构锅难。特克实等既伏诛,帝乃诏有司备仪卫,百官、耆宿前导,舆拜珠画像于海云寺,大作佛事,观者万数,无不叹惜泣下。中书言:拜珠尽忠效节,殒于群凶,宜赐褒崇,以光后世。制赠清忠一德功臣、太师、上柱国,追封东平王,谥忠献。复官其二子,以长宿卫。

拜珠母齐喇氏,年二十二,寡居守节。初,拜珠为太常礼仪使,方弱冠,吏就第请署事,适在后圃阅群戏,母厉声呵之曰:官事不治,若所为,岂大臣事耶?拜珠深自克责。一日,入内侍宴,英宗素知其不饮,是日,强以数杯。既归,母戒之曰:天子试汝量,故强汝饮。汝当日益戒惧,无酣于酒。又尝代祀睿宗原庙,归,母问之曰:真定官府待汝若何?对曰:所待甚重。母曰:彼以天子威灵,汝先世勋德故耳,汝何有焉!拜珠之贤,母之教也。后封东平王夫人。

命僧讽西番经于天光殿。

甲辰,敕译《列圣制诰》及《大元通制》,刊本赐百官。

戊申,八番生蛮来附,置长官司以抚之。

己酉,命诸王远徙者悉还其部。召亲王图卜特穆尔于琼州,阿穆尔克于大同。初,英宗在上都,谓拜珠曰:朕兄弟实相友爱,曩以小人谮诉,俾居远方,当亟召还,明正小人离间之罪。未及召而遇弑,至是帝悉召之。

甲寅,敕高丽王王璋归国。璋尝请于仁宗,降御香,南游江、浙,至宝陀山而还。及英宗即位,复请降香于江南,许之。行至江南,遣使急召,令骑士拥逼以行,璋侍从皆奔窜。还至京师,命中书省护送本国安置。璋迟留不即发,英宗下璋于刑部。既而祝,置之石佛寺,寻又流璋于吐番。帝即位,以大赦得还。至是命璋还本国,仍归其沈王印。

丙辰,赐故监察御史观音保、索约勒、哈迪密实妻子钞各千锭。

敕封解州盐池神曰灵富公。

赈广德诸州饥。

虞集赴召至京师,除国子司业,寻迁秘书少监。

翰林侍讲学士袁桷辞归,许之。桷尝请购求辽、金、宋三吏遗书,为议以上,所列应采之书,最为该博,时不能用。

二月,丁巳朔,作显宗影堂。

己未,修西番佛事于寿安山,僧四十人,三年乃罢。

庚申,监察御史傅岩起、李嘉宾言:辽王托克托,乘国有隙,诛屠骨肉,其恶已彰,恐怀疑贰。如令归籓,譬之纵虎出柙。请废之,别立近族以袭其位。不报。

甲子,作佛事,命僧八百人及倡优百戏,导帝师游京城。

先是英宗在上都,使左丞苏苏召翰林吴澄撰《金字藏经序》,澄曰:主上写经祈福,甚盛举也。若用以追荐,臣所未知。盖福田利益,虽人所乐闻,而轮回之事,彼习其学者,犹或不言。不过谓为善之人,死则上通高明,其极品与日月齐光;为恶之人,死则下沦污秽,其极下则与沙虫同类。其徒遂为荐拔之说以惑世人。今列圣之神,上同日月,何庸荐拔!且国初以来,写经追荐,不知几举,若未效,是无佛法矣;若已效,是诬其祖矣。撰为文辞,不可以示后世,请俟驾还奏之。会南坡之变,事得寝。及帝即位,佛事益盛。

旧制,台宪岁各举守令、推官二人,有罪连坐。至是言其不便,庚午,命中书复于常选择人用之。

壬申,上大行皇帝尊谥曰睿圣文孝皇帝,庙号英宗,国语曰格根皇帝。

甲戌,浙江行省左丞赵简,请开经筵及择师傅,令太子及诸王大臣子孙学。遂命平章政事张珪、翰林学士承旨呼图噜图尔密实、学士吴澄、集贤直学士邓文原,以《帝范》、《资治通鉴》、《大学衍义》、《贞观政要》等书进讲,复敕右丞相额森特穆尔领之。文原寻以疾致仕归。

丁丑,监察御史宋本言:逆贼特克实等虽伏诛,其党枢密副使阿萨尔,身亲弑逆,以告变得不死,窜岭南,请早正天讨。先是太庙仁宗室主为盗窃去,久而未获,本言:在法,民间失盗,捕之违期不获犹治罪。太常失典守及在京应捕官,皆当罢去。又言:中书宰执日趋禁中,固宠苟安,兼旬不至中堂,壅滞机务。宜戒饬臣僚,自非入宿卫日,必诣所置治事。皆不报。

戊寅,监察御史李嘉宾劾逆党左阿苏卫指挥使图特穆尔,罢之。

赈绍兴诸路饥。

先是至治末,诏作太庙,议者习见同堂异室之制。乃作十三室,未及迁奉而国有大故。有司疑于昭穆之次,命集议之。吴澄议曰:世祖混一天下,悉考古制而行之。古者天子七庙,庙各为宫,太祖居中,左三庙为昭,右三庙为穆,神主各以次递迁。其庙之宫,颇如今之中书六部。夫省部之设,亦仿金、宋,岂以宗庙叙次而不考古乎?时有司以急于行事,竟如旧制云。

国学旧法,每以积分次第,贡以出官。执政用监丞张起岩议,欲废之,而以推择德行为务,中书左司员外郎许有壬折之曰:积分虽未尽善,然可得博学能文之士。若曰惟德行之择,其名固嘉,恐皆厚貌深情,专意外饰,或懵不能识一丁矣。

三月,丁亥朔,罢徽政院,立詹事院。

以同知宣政院事杨庭玉为中书参知政事。

以秘书少监虞集为礼部考试官。初,集与元明善剧论以相切劘,明善言集治诸经,惟程、硃诸儒传注耳,自汉以来先儒所尝尽心者,考之殊未博。集初不相下,后以明善之言为然,每见明经之士,即以其言告之。至是谓同列曰:国家科目之法,诸经传注各有所主者,将以一道德,同风俗,非欲使学者专门擅业,如近代《五经》学究之固陋也。圣经深远,非一人之见可尽。试艺之文,惟其高者取之,不必先有主意;若先定主意,则求贤之心狭,而差自此始矣。后两为考官,率持是说,故所取每称得人。

戊戌,廷试进士,赐巴喇、张益等八十四人及第、出身;会试下第者亦赐教官有差。

庚子,以四川行省平章政事囊嘉岱兼宣政院使,往征西番。

丙午,御大明殿,册巴拜哈斯氏为皇后,皇子喇实晋巴为皇太子。

己酉,以皇子巴的玛伊尔克布嗣封晋王。

泰宁王迈努卒,以其子策璘沁多尔济嗣。

庚戌,监察御史宋本、李嘉宾、傅岩起言:太尉、司徒、司空,三公之职,滥假僧人,及会福、殊祥二院,并辱名爵,请罢之。不报。

以临洮诸县旱饥,赈之。

广西横州猺寇永淳县。

夏,四月,戊午,廉恂罢,为集贤大学士,食其禄终身。

己未,以硃字诏赐帝师所居萨斯嘉部。

庚申,诏整饬御史台。

作昭圣皇后御容殿于普庆寺。

亲王图卜特穆尔还,至潭州,有诏止之。居数月,乃行。辛酉,至上都,赐车帐、驼马。

甲子,帝如上都。以讲臣多高年,命虞集与侍读学士王结执经以从,集自是岁常在行经筵之制,取经史中切于心德治道者,用国语、汉文两进读。润译之际,患夫陈圣学者未易尽其要,指时务者难于极其情,每选一时精于其学者为之,犹数日乃成一篇。集为反复古今名物之辨以通之,然后得以无讹。其辞之所达,万不及一,则未尝不退而窃叹也。

发兵民筑浑河堤。

辛未,月食既。

癸酉,以太子詹事图们特尔为中书平章政事。

甲戌,命咒师作佛事以厌雷。

庚辰,以风烈、月食、地震,手诏戒饬百官,并令大都守臣集议以闻。王结昌言于朝曰:今朝廷君子小人混淆,刑政不明,官赏太滥,故阴阳错谬,咎征荐臻,宜修政事以弭天变。

时宿卫士自北方来者复遣归,乃百十为群,剽劫杀人桓州道中。既逮捕,舒玛尔节奏释之。蒙古千户使京师,宿邸中,适民间硃甲妻女车过邸门,千户悦之,并从者夺以入。硃泣诉于中书,舒玛尔节庇不问。于是国子监丞宋本复抗言:特克实馀党未诛,仁庙神主盗未得,桓州盗未治,硃甲冤未伸,刑政失度,民愤天怨,灾异之见,职此之由。辞气激奋,众皆耸听。

辛巳,太庙新殿成。

五月,丁亥,监察御史董鹏南、刘潜等以灾异上言:平章柰曼台,宣政院使特穆尔布哈,詹事图们达尔,党附逆徒,身亏臣节,太常守庙不谨,辽王擅杀宗亲,布哈实里矫制乱法,皆蒙宽宥,甚为失刑,宜定其罪以销天变。不允。

己丑,帝谕都尔苏曰:朕即位以来,无一人能执法为朕言者。知而不言则不忠,且陷人于罪。继自今,凡有所知,宜悉以闻,使朕明知法度,断不敢自纵。非独朕身,天下一切政务能守法以行,则众皆乂安,反是则天下罹于忧苦矣。又曰:凡事防之于小则易,救之于大则难。尔其以朕言明告于众,俾知所慎。

壬辰,御史台图呼鲁、宁珠言:御史奏灾异屡见,宰相宜避位以应天变,可否仰自圣裁。顾惟臣等为陛下耳目,有徇私违法者,不能纠察,慢官失守,宜先退避以授贤能。帝曰:御史所言,其失在联,卿等何必遽尔!图呼鲁又言:臣已老病,恐误大事,乞先退。于是中书省臣乌温都尔、张珪、杨庭玉皆抗疏乞罢。丞相舒玛尔节、都尔苏言:比者灾异,陛下以忧天下为心,反躬自责,谨遵祖宗圣训,修德慎行,敕臣等各勤乃职,手诏至大都,居守省臣皆引罪自劾。臣等为左右相,才下识昏,当国大任,无所襄赞,以致灾祲,罪在臣等,所当退黜,诸臣何罪!帝曰:卿若皆辞避而去,国家大事,朕孰与图之!宜各相谕,以勉乃职。

癸巳,前翰林学士小云石哈雅卒,赠集贤学士,追封京兆郡公,谥文靖。初,议科举事,小云石哈雅多所建明,忽喟然叹曰辞尊居卑,昔贤所尚也。今禁林清选,与所让军资孰高?人将议吾后矣。乃称疾,辞还江南,卖药于钱塘市中;诡姓名,易服色,人无有识之者。

戊午,迁列圣神主于太庙新殿。

辛丑,循州猺寇长乐县。

丙午,御史高奎上书,请求直言,辨邪正,明赏罚,帝善其言,赐以银币。

己酉,宾州民方二为寇,有司捕擒之。

癸丑,詹事丞回回请如裕宗故事,择名儒辅太子,敕中书省臣访求以闻。回回,博果密之子,库库之兄也,敦默寡言,嗜学能文,历山南、淮西、河南廉访使,皆有政声。

中书平章政事张珪与枢密院、御史台、翰林、集贤两院官极论当世得失,与左右司员外郎宋文缵诣上都奏之,其略曰:

前宰相特们德尔,奸狡险深,阴谋丛出,专政十年,始以赃败。谄附权奸实勒们及嬖幸额勒实班之徙,苟全其生,寻任太子太师。未几,仁宗宾天,乘时幸变,再入中书。当英庙之初,与实勒们等恩义相许,表里为奸,诬杀萧、杨等以快私怨。天讨元凶,实勒们之党既诛,坐要上功,遂获信任,诸子内布宿卫,外据显要,蔽上抑下,杜绝言路,卖官鬻狱,威福己出。由是群邪并进,如逆贼特克实之徒,名为义子,实其心腹,构成弑逆;其子索诺木,亲与逆谋,虽剖棺戮尸,诛灭其家,犹不足以蔽罪;今复回给所籍家产,诸子尚在京师,夤缘再入宿卫。世祖时,阿哈玛特贪残败事,虽死犹正其罪,况如特们德尔之奸恶者哉!宜遵成宪,仍籍特们德尔家产,远窜其子孙外郡,以惩大奸。特克实之党,结谋弑逆,天下之人,痛心疾首。比奉旨:诸王额特布哈等亦已流窜,逆党胁从者众,何可尽诛!后之言事者其勿复举。臣等议:古法,弑逆,凡在官者杀无赦。圣朝立法,强盗劫杀庶民,其同情者,犹且首从俱罪。况弑逆之党,天地不容,宜诛额特布哈之徒以谢天下。辽王托克托,位冠宗室,居镇辽东,乘国家有变,报复仇忿,杀亲王、妃、主百馀人,分其羊马畜产,残忍骨肉,闻者切齿。今不之罪,乃复厚赐放还,臣恐国之纲纪,由此不振。且辽东地广,素号重镇,若使托克托久居,彼既纵肆,将无忌惮。况令死者含冤,感伤和气。宜削夺其爵土,置之他所,以彰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