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学 院(官网)

www.qinghuaguoxueyuan.com

史学院

《宋纪》78

时间: 来源于:国学院

是日,傅雱等至河阳,金遣接伴使王景彝来迓,止许雱以五百人自随,日行百八十里。

  初,尊元祐皇后为元祐太后,尚书省谓元学犯后祖讳,请以居宫为称。至是,庚午,更称隆祐太后,所居名隆祐宫。

  壬申,先是河北宣抚使张所,招徠豪杰,以忠翊郎王彦为都统制,效用人岳飞为准备将。飞初补承信郎,以战功迁秉义郎。帝初立,上书论黄潜善、汪伯彦不图恢复,以越职夺官。至是归所,所问曰:“汝能敌几何?”飞曰:“勇不足恃,用兵在先定谋。栾枝曳柴以败荆,莫敖采樵以致绞,皆谋定也。”所矍然曰:“君殆非行伍中人!”借补修武郎、閤门宣赞舍人,充中军统领。飞因进说曰:“国家都汴,恃河北以为固,苟冯据要冲,峙列重镇,则京师根本之地固矣。招抚能提兵压境,飞唯命是听。”所壮之,借补武经郎。

  赵子崧言杭州军变,遣京畿第二次刘俊往捕,又命御营统制辛道宗将西兵二千讨之。

  癸酉,耿南仲责授单州团练副使,南雄州安置。

  乙亥,李纲罢。

  先是张所至京师,河北转运副使、权北京留守张益谦,附黄潜善意,奏所置司北京不当,又言招抚司置后,河北盗贼愈炽,不若罢之。纲言:“所留京师招集将佐,今尚未行,不知益谦何以知其骚扰?朝廷以河北民无所归,聚而为盗,置司招抚,因其力而用之,岂由置司乃有盗贼!今京东、西群盗公行,攻掠郡县,亦岂招抚司过邪!时方艰危,朝廷欲有经略,益谦小臣,乃敢以非理沮抑,此必有使之者。”时傅亮军行才十馀日,汪伯彦等以为逗留,复命宗泽节制之,使即日渡河。亮言:“今河外皆属金人,而遽使亮以乌合之众渡河,不知何地可为家计,何处可以得粮?恐误大事。”纲为之请,潜善等不以为然。纲极论:“潜善、伯彦力沮二人,乃所以沮臣,使不安职。臣每念靖康大臣不和之失,凡事未尝不与潜善、伯彦熟议,而二人设心如此。”既而潜善有密启,翼日,帝批“亮兵少不可渡河,可罢经制司,赴行在。”纲留御批再上,帝曰:“如亮人才,今岂难得?”纲曰:“亮谋略知勇,可为大将,今未尝用而遽罢之,古之用将,恐不如此。”帝不语。纲退,亮竟罢职。纲复求去,帝召纲曰:“卿所争,细事耳,何为出此?”纲曰:“人主之职在论相,宰相之职在荐贤。方今人才以将帅为急,恐不可为细事。”

  殿中侍御中张浚复论纲虽负才气,有时望,然以私意杀侍从,典刑不当,不可居相位;又论纲杜绝言路,独擅朝政,事之大小,随意必行,买马之扰,招军之暴,劝纳之虐,优立赏格,公吏为奸,擅易诏令,窃庇姻亲等十数事。帝乃召硃胜非草制,责纲以“狂诞刚愎,谋谟弗效,既请括郡县之私马,又将竭东南之民财。以喜怒自分其贤愚,致赏罚弗当于功罪。出令允符于清议,屡抗执以邀留;用刑有拂于群情,必力祈于亲札,以至帖改已画之旨,巧蔽外姻之奸。兹遣防秋,实为渡河之扰,预颁告命,厚赐缗钱,赏逾百万之多,仅达京师而止,每敦促其速进,辄沮抑而不行,设心谓河,专制若此!”时浚章未下,纲所坐,皆潜善密以传胜非者。翼日,遂罢纲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纲在相位凡七十五日。

  邓肃言:“人主职在任相,陛下初登九五,召李纲于贬所,任以台衡,待之非不专也;但纲学虽正而术疏,谋虽深而机浅。陛下尝顾臣曰:‘李纲真以身殉国者!’今遽罢之,责辞甚严,既非台章,又非谏疏,不知遣辞者何所据依?且两河百姓,数月无所适从,及纲措置一月,而兵民稍已安集。伪楚之臣,纷然皆在朝列,及纲先逐邦昌,而叛党罪已稍正。今纲去。则二事将何如哉!”肃寻与郡。

  许翰亦言:“纲忠义英发,舍之无以佐中兴。今纲既罢,留臣无益。”因力求去,帝未许。然潜善等皆有逐之之意矣。

  丙子,浙东安抚翟汝文以兵七千渡江。先是杭贼陈通等绐汝文来受降,及至城下,贼不听命,汝文复还越州。于是通等尽刺城下强壮为军,有众数万。

  丁丑,隆祐太后发南京,郭仲荀部禁旅从,且制置东南诸盗。

  己卯,黄潜善、汪伯彦共议,悉奏罢李纲所施行者。是日,先罢诸路买马,唯陕西诸州各买百匹,其劝民出财助国指挥勿行。已而傅亮以母病归同州,张所亦以罪贬,招抚、经制司皆废矣。

  庚辰,诏:“榜谕为盗军民,率众归降,当赦其罪,仍审量事理,命以官资。若敢抗拒,仍旧为恶,则掩杀正贼外,父母妻子并行处斩。如大兵会合已到城下,改过出降,放罪推赏。仍令监司召募土豪,自率乡兵会合讨荡,亦许先次借补官职。”

  辛巳,颜岐复为御史中丞,辞不拜,改工部尚书。

  壬午,斩太学生陈东、抚州进士欧阳澈于都市。

  先是帝闻东名,召赴行在。东至,上疏言宰执黄潜善、汪伯彦不可任,李纲不可去,且请上还汴,治兵亲征,迎请二帝。其言切直,章凡三上,潜善等思有以中之。会澈亦上书诋用事者,其间言宫室燕乐事,潜善密启诛澈,并以及东。东始未识纲,特以国故,至为之死,行路之人有为哭者。东死年四十二。

  甲申,许景衡为御史中丞。

  中书舍人硃胜非试礼部侍郎,仍兼直学士院。

  乙酉,遣使往诸路抚谕。

  时以金人南侵,朝命隔绝,盗贼踵起,乃遣朝臣分往诸路,体访官吏廉污,军民利病。殿中侍御史马伸使湖、广,吏部员外郎黄次山使京东、西,兵部员外郎江端友使闽、浙,监察御史寇防使江、淮。时祠部员外郎喻汝砺往四川划刷钱物,王燮、王忠经制河东、北,钱盖在陕西,因就命之。寻诏所至决狱,即死罪当议者,许酌情减降以闻。

  许景衡言:“臣闻议者多指开封尹宗泽过失。臣自渡淮,闻泽诛锄强梗,抚循善良,又修守御之备,历历可观。臣窃叹慕,以为去冬京城有如泽等数辈相与维持,则其祸变未至如此其酷也。且开封宗庙社稷之所在,苟欲较泽小疵,别选留守,不知今之搢绅,威名政术加于泽者,复有何人?”帝大悟,仍封景衡奏示泽,泽赖以安。

  景衡又言:“南阳无险阻城池,而密迩盗区,且漕运不继,不如建康天险可据,请定计巡幸。”

  丙戌,尚书右丞许翰,罢为资政殿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

  陈东死,翰谓所亲曰:“吾与东皆争李相者,今东戮东市,吾在庙堂,可乎!”乃力求去,故有是命。

  金以宗辅为右副元帅,驻兵燕京。宗辅性宽恕,好施惠,尚诚实,燕人安之。

  金主诏曰:“河北、河东郡县,职员多阙,宜开贡举取士以安新民。”有司以辽、宋取士之制不同为请,命南北各因其所习之业取士,号为南北选。

  真定拘籍境内进士试安国寺,宋进士褚承亮亦在籍中,匿而不出。军中知其才,严令押试,与诸生对策。主文者侍中刘宵,故辽官,降于金,愤宋助伐金,发策,问宋上皇先道,少帝失信,举人承风旨,极口诋毁。承亮起,诣宵曰:“君父之过,岂臣子所宜言邪!”长揖而出,宵为之动容。馀悉放第,凡七十二人,遂号“七十二贤榜”。状元许必仕为郎官,一日,出左掖门,堕马,首中阃石死。宵荐承亮和槀城县,承亮弃去。

  傅雱、马识远至云中,金左副元帅宗翰在凉陉未还,左监军完颜希尹遣其大理卿、昭文馆学士李侗馆伴,问雱使指,雱以二帝表文及国书授之。凡六日,乃得见希尹与右监军耶律伊都,权知枢密院事时立爱,席地重氈,参决堂上,兵部尚书高庆裔立其旁,雱跪听其语。希尹先言南朝不割三镇事,又言:“通问之初,安可遽及二帝!即不得请,殆欲以兵取之邪?”雱逊谢再三,乃罢就舍。

 

 

《宋纪一百》

 

起强圉协洽九月,尽十二月,凡四月。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文武昭仁宪孝皇帝建炎元年(金天会五年)

  九月,戊子朔,诏:“诸军团结五人为伍等指挥并罢。”

  己丑,建州军乱。

  先是调建卒往守滑州,为金人攻退,故例当得御甲钱,转运使不时与。是日大阅,军校张员等作乱,杀福建转运副使毛奎、判官曾伃,执守臣直龙图阁张勤;提举常平公事陈桷檄朝请郎王淮将士军射士讨之,不能克。后诏奎、伃各官其子孙一人。

  范琼屡与李孝忠战,败绩。会诸郡兵皆至,琼与都统制官乔仲福及孝忠战于复州之云泽,大败之。

  辛卯,河北经制使马忠,贬秩二等,坐逗遛不进也。

  先是河东之民,所在出攻城邑,皆用建炎年号。又有红巾军,于泽、潞间尝劫宗翰寨,故金捕红巾甚急,然真红巾不可得,多杀平民亡命者。忠受命经制,畏敌不敢前。是时命带御器械郑建雄知河阳府,而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闾勍助之,忠仍逗遛,故坐贬。于是黄潜善、汪伯彦共政,方决策奉帝如东南,无复经制两河之意。

  诏:“江、池、饶、建州所铸钱,以‘建炎通宝’为文。”

  甲午,命知扬州吕颐浩修城池,发运副使李祐等为随军转运使,以将南迁也。

  初,命两浙提点刑狱公事周格、高士曈督捕杭寇,士曈,戚里子也,欲招安之。翟汝文奏:“今浙东与经制司枪杖手合万人,兵势已盛,而宪臣意在党贼,已受其降。今杭贼猖獗,至于主帅横死,漕臣断言,而反宠以官,是诱人作贼也。”贼乃遣其党往秀州诱士曈及顾彦臣来杭州受降。士曈素队入城北,贼百馀骑突出,赖鲍贻逊下枪杖手在北门,始获免。既而格亦领兵至,士曈始约日进兵,然诸军为贼诱去者甚众。

  先是辛道宗奉诏讨贼,军行至镇江府,守臣赵子崧犒赐其厚,道宗掩有之,行次嘉兴,始给军士人五百钱,众怒,溃去者六百人,道宗奔还镇江。众拥高胜为首,胜旧为太行山盗,名高托天。乱兵攻秀州,守臣直龙图阁赵叔近城守,人遗以绮四缣,贼乃北趋平江府。

  丁酉,诏:“荆、襄、关、陕、江、淮,皆备巡幸,并令因陋就简,饮食不事丰美,亭传仅备风雨,桥梁舟楫,取足济渡,道路毋治,官吏毋出,有司百吏敢搔扰者,重置于法。惟军马刍粮,必务丰洁,将士寨栅,必令宽爽。播告诸道,使闻知焉。”

  己亥,皇子旉为检校少保、集庆军节度使,封魏国公。

  庚子,道君皇帝、渊圣皇帝自燕山徙居中京,居相府院。时嗣濮王仲理等千八百馀人尚在燕,金人计口给粮,监视严密,宗室死者甚众。中书侍郎陈过庭亦在燕,宗翰议纵遣之:俄押赴显州,令厚加养济。

  宗泽自河北引兵还京师。

  辛丑,杭贼夜劫提点刑狱周格寨,杀之;提刑司所统苏、秀兵,遂入杭与贼合。时格所部淮南兵不肯从,尽为浙兵所害。贼复以金帛遣人诱诸郡不逞,使据城相应。翟汝文虑变生肘腋,遂引兵还越州,贼势愈炽。

  壬寅,诏遣官具舟奉迎太庙神主赴扬州。命孟忠厚干办礼仪公事,合用礼器,随宜充代,荐新物,令本州酌量应付。

  直秘阁、河北西路招抚司参谋官王珪升招抚判官,代张所也。于是所落直龙图阁,岭南安置,死贬所。

  乙巳,诏:“沿河控扼州县,团结民兵,明远斥候;若金人欲乘船渡河,先使善没水手钻穴其舟,并力掩杀,上下应援,毋为自守之计。有能没两舟者,白身与进义副尉。沿海州军依此。”

  初,宗泽募义士守京城,且造决胜战车千二百乘,每乘用五十有五人,运车者十有一,执器械辅车者四十有四,回施曲折,可以应用。又据形胜,立二十四壁于城外,驻兵数万。泽往来案视试之,周而复始。沿大河鳞次为垒,结连两河山水寨及陕西义士,开五丈河以通西北商旅。京畿濒河七十二里,命十六县分守之,县各四里有奇,皆开濠,深广丈馀,于其南植鹿角。又团结班直诸军及民兵之可用者。乃上表请车驾还京,不报。

  丁未,中书舍人刘珏言:“近擢黄潜厚为户部尚书,潜厚乃潜善亲兄,祖宗以来,未有弟为宰相,兄为八座,而同居一省者。惟蔡京专政,无所忌惮,京为左相,则卞为元枢,京领三省,则攸领密院。闻潜厚、潜善皆有章疏,陛下从而允之,亦所以全其守法之美。”疏入,乃改命。

  金主诏:“内地诸路,每耕牛一具,赋粟五斗,以备歉岁。”

  戊申,李孝义、张世引步骑数万袭德安府,诈称来受招。守臣陈规登城,视其营垒,曰:“此诈也。”中夜,孝义引兵围城,规已为之备,大败之,孝义遁走。

  河北招抚司都统制王彦,率裨将岳飞等所部七千人渡河。金兵盛,彦不敢进,飞独引所部鏖战,夺其纛而舞,诸军争奋,遂拔新乡。

  己酉,募兵入赀授官,自迪功郎以下凡六等。寻命每路以监司一员董其事。

  军贼高胜等入常州。

  先是胜等过平江,奉直大夫赵研乘城,诱胜使入,脔之。众惧而退,推其徒赵万为首,至无锡,李纲时方寓居,出家财散贼,乃去。至常州,守臣何衮恬不为备,贼入城,大掠三日,执通判曾纬而去。

  庚戌,始通当三大钱于淮、浙、荆湖诸路,用张悫请也。

  政和旧法,当三大钱止行于京畿东、西及河东、北,由是东南小平钱甚重而物轻,西北反是。悫言:“大钱始不行于东南,虑私铸耳。其后改当十为当三,自无私铸之利,何为而不可行?”况财货皆出于东南,常虑钱宝不足于交易。望诏三省参论,以革因循之弊。”从之。

  时更军旅之后,诸道财赋,亡于兵火,委于川途,乾没于胥吏者,不可胜计。悫在河朔时,以心计为帝所知,自长地官至于执政,帝独委以理财。严明通敏,文移所至,东南诸路惕息承命,国用赖以毋乏。然悫在中书,至于自作酒肆,议者以为苛碎焉。

  辛亥,金主赐元帅右监军完颜希尹、万户尼楚赫券书,除赦所不原,馀悉不问。

  壬子,诏赐张邦昌死。

  始,李纲议诛邦昌,黄潜善、汪伯彦皆持不可。及是闻金以废邦昌为词,复用兵。帝将南迁,而邦昌在长沙,乃诏湖南抚谕官马伸曰:“张邦昌初闻以权宜摄国事,嘉其用心,宠以高位。虽知建号肆赦,度越常格,优支赏钱数百万缗,犹以迫于金人之势。比因鞫治它狱,始知在内衣赭衣,履黄裀,宿福宁殿,使宫人侍寝,心迹如此,甚负国家。尚加恻隐,不忍显肆朝市,只令自裁;全其家属,令潭州日给口粮,常切拘管。”伸至潭,邦昌读诏已。徘徊退避,不忍自尽。执事共迫之,乃登平楚楼而缢。于是高州流人王时雍亦伏诛。

  甲寅,诏:“行在及东京百司官,如擅离任所,并停官根捕,就本处付狱根勘。”

  乙卯,诏:“成都、京兆、襄阳、荆南、江宁府、邓、潭州,皆备巡幸。”

  宗泽复上疏,略谓:“本朝提封万里,京师号为腹心,宗庙社稷所在,民人依之。今两河虽未敉宁,犹一手臂之不伸;乃欲并腹心而弃之,岂祖宗付托之意,与睽睽万目所以仰望之心!昔景德间,契丹侵澶渊,警报一闻,中外震恐。是时王钦若江南人,劝幸金陵,陈尧佐蜀人,劝幸蜀都,惟寇准请帝亲征,卒用成功。臣何敢望准,然不敢不以章圣望陛下也。且臣奉迎銮舆还都而后,即当身率诸道之兵,直趋两河之外,亲迎二圣,雪靖康一再之耻,然后奉觞玉殿,以为亿万斯年之贺,臣之志愿始毕。”上疏后,泽复营缮宗庙、宫室、台省,又以乐门乃回銮奉迎之地,特增修之。

  王彦及金人战于新乡县,败绩。兵溃,颜奔太行山。岳飞以单骑持丈八铁枪刺杀金帅于陈,金人为退却。

  初,彦既得新乡,传檄诸郡。金人以为大军之至,率众数万薄彦垒,围之,彦兵寡,且器甲疏略,乃决围出。敌尽锐追击,彦与麾下数十人驰赴之,所向披靡,转战十数里,弓矢且尽,会日暮,得免。彦收散亡,得七百馀人,保共城县西山。部曲感其义,皆面刺“赤心报国”字,。未几,两河响应,忠义民兵首领傅选、孟德、刘泽、焦文通等皆附之,绵亘数百里,金人患之。

  是日,贼赵万人镇江府境,守臣赵子崧遣将逆击于丹徒,调乡兵乘城为备。府兵败归,乡兵惊溃,子崧率亲兵保集焦山寺。贼逾城人,遂据镇江。

  初,傅雱既见金完颜希尹于云中,留弥月。会制置使张涣、招抚使张所遣兵渡河,皆失利,涣为乱军所杀。金以用兵责使者,雱逊谢。希尹乃以国书授雱等还,书中索河北人之在南者及为夏人请熙宁以来侵地,又欲于河阳置榷场以通南货,雱受书以归。金人无聘币,伴使李侗自以乳香、白金等赆之。

  金人遣直史馆王枢持册使高丽。

  冬,十月,丁巳朔,帝登舟如淮甸。

  戊午,隆祐太后至扬州,驻于州治。

  庚申,诏:“诸路官司及寄居待次官,或非王命备补之人,以勤王为名,擅募民兵溃卒者,并令散遣;有擅募者,帅、宪司案劾以闻。”

  宗泽复上疏言:“臣契勘京城四壁濠河楼橹与守御器具,当职官吏,协心并力,夙夜自公,率励不懈,增筑开浚,起造辑理,浸皆就绪。臣又制造决胜战车一千二百两,每两用五十有五人,一卒使车,八人推车,二人扶轮,六人执牌,辅二十人执长枪,随牌辅车十有八人,执神臂弓弩,随枪射远,小使臣两号,专干办阅习车事,每十车差大使臣一员总领为一队。见今四壁统制官日逐校阅,坐作进退,左右回旋曲折之陈,委可应用。又,沿河十六县与上下州军,相接作连珠寨以严备御。臣见使王彦、曹中正在河西攻击,收复州县,西京、河阳、郑、滑等州同为一体,敌人畏詟,不敢轻动。臣自到京,奉扬陛下仁风德意,街市人情物态,忻悦敉宁,同太平时景象。顾臣犬马之齿六十有九,比缘陛下委付之重,常患才力不任,惕惕忧惧。近日顿觉衰悴,万一溘先朝露,辜负陛下眷恤怜悯之意,臣死不暝。傥使臣与将士官民获望回辇之尘,俯伏百拜,然后身填沟壑,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先是群盗王再兴以兵数万,王贵万馀人往来河上,王善以车百乘寇濮州;杨进兵尤众,连扰京西诸郡。至德安府,守臣直龙图阁陈规,昼夜相持,十有八日,而进技穷,乃以百馀人自卫,抵濠上求和。规出城,与进交臂而语,进感其诚,折箭为誓,明日,引众去。围光洲,泽遣招之,皆听命,以进为留守司统制。泽理财有方,凡两河及京东、西诸郡求军需者,皆辍东京所有与之,不以为间。既而泽闻帝已南迁,又上疏,词意忠恳,帝优诏答之。

  癸亥,募群盗能并灭贼众者,授以官。

  甲子,李纲落职,依旧宫祠。

  时张浚论纲罪未己,略言:“纲阴为惨毒,外弄威权,当时台谏如颜岐、孙觌、李会、李擢、范宗尹,重者陷之以罪,轻则置之闲散。若非察见之早而养成其恶,则宗庙之寄,几败于国贼之手。愿早赐窜殛。”章再上,乃有是命。

  直龙图阁知秀州赵叔近招杭贼陈通,降之。

  乙丑,诏罢帅府、辅郡、要郡等招置新兵,水军准此。

  丁卯,有内侍自京赉内府珠玉二囊来上,帝投之汴水。翼日,以谕辅臣黄潜善曰:“太古之世,擿玉毁珠,小盗不起,朕甚慕之,庶几求所以息盗耳。”

  是日,沙州回鹘遣使贡于金。

  庚午,帝次泗州。

  壬申,升扬州天长县为军。

  丁丑,诏:“东南诸州县所桩私茶盐矾赏钱,每处各以千缗计,纲赴行在。”用都省请也。

  户部言诸路所收民间助国钱,乞令计置,轻赉赴行在,从之。

  己卯,帝次宝应县。御营后军作乱,有孙琦者为首。左正言卢臣中从驾不及,立船舷叱贼,为所逼,堕水死;帝命求臣中所在,得之水中,拱立如故。张浚以为虽在艰难,不可废法,乃劾统制官定国军承宣使韩世忠师行无纪,降观察使。曾臣中左谏议大夫,赐其家银帛,官子孙二人。

  自罢常平司,而诸路提举官多以未受命为词,居职如故;伪党之被窜逐者,往往不行。言者以为国家所恃以号令天下者,威信而已;今无所忌惮如此,不可以不申戒。乃诏帅臣、监司体量罢夺,其窜斥人护送贬所,隐庇者重坐之。

  庚辰,命刘光世讨镇江府叛兵。辛巳,复命光世为滁、和、濠、太平州、无为军、江宁府界招捉盗贼制置使;御营统制官苗傅为制置使司都统制,从光世行。

  癸未,帝至扬州,驻跸州治。旧制,三衙管军未尝内宿,至是始日轮一员,直宿行宫。

  诏:“内侍不许与统兵官相见,如违,停官送远恶州编管。”时入内内侍省押班康履,以籓邸旧恩颇用事,诸将多奉之,台谏无敢言者。

  丙戌,两浙制置使王渊率统制官张俊等领兵至镇江府,军贼赵万等不知其猝至,皆解甲就招。时辛道宗前军将官苗翊,犹在叛党中,乃委翊统之,众心稍定。渊寻绐贼以过江勤王,其步兵先行,每一舟至岸,尽杀这,馀骑兵百馀人戮于市,无得脱者。

  李孝义攻德安不下,行至蕲州,张世斩之,馀党悉降。

  十一月,丁亥朔,以扬州路滑,始听百官乘轿。

  戊子,李纲鄂州居住。

  时张浚等论纲不学无术,竞气好私,不早窜殛,无以谢天下。言者又奏:“近日辛道宗叛兵自苏、秀而来,纲倾其家赀数千缗,并制造绯巾数千,遣其弟迎贼,其意安在?今陛下驻跸维扬,人情未安,纲居常州无锡县,去朝廷不三百里。纲素有狂愎无上之心,复怀怏怏不平之气;常州风俗浇薄,万一盗贼群起,藉纲为名,臣恐国家之忧,不在金人而在萧墙之内。”故有是命。

  张遇入池州。

  遇本真定府马军,聚众为盗,号‘一窝蜂’,自淮西渡江,水陆并进,池州守臣腾祐弃城走。遇入城纵掠,驱强壮以益其军,民辞以不习战,遇曰:“吾教汝。”即命二人取器械相击,杀一人乃止,曰:“此战胜法也,能杀彼,则汝可活耳。”

  己丑,诏:“诸路无额上供钱依旧法更不立额,自来年始。”

  庚寅,诏求忠信宏博可使绝域及智谋勇毅能将万众者,诣检、鼓院自陈。其后得宇文虚中、刘诲、杨应诚、刘正彦,皆擢用之。

  徽猷阁直学士、知扬州吕颐浩试户部侍郎,兼权知扬州。

  辛卯,金人围磁州。

  朝奉郎王伦为大金通问使。

  时傅雱、马识远至汴京,诏趣还,问金人意,复遣伦与閤门宣赞舍人硃弁见宗翰议事。雱至扬州,以金国书对于后殿。擢雱朝请郎,识远尚书考功员外郎。

  乙未,张悫守尚书左丞兼御营副使、提举户部财用,颜岐同知枢密院事。

  乙巳,诏:“自今被受中使传宣者,当时密县所得旨,实封以闻;如事有未便者,许奏执。”又诏:“凡宣旨及官司奏请事,元无条贯者,并中书、枢密院取旨;非经三省、枢密院者,官司无得受。”复旧制也。

  丙午,张悫守中书侍郎,兼知如故。

  丁未,黄潜厚请许淮、浙盐入京东,每袋纳借路钱二千。东京,旧东北盐地分也,时滨海道不通,故许之。

  戊申,颜岐守尚书左丞,兼权门下侍郎。

  许景衡守尚书右丞。

  先是景衡陈十事,谓方今人才未备而政事不立,法度未修而宿弊尚存,浮费不节而国用空虚,赋役烦重而民力困弊,命令不行而事多壅滞,赏罚未明而人无惩劝,盗贼继作而吏民被害,边境危急而武备弗严,奸赃未逐而贪暴滋多,公议未申而亲党害政。帝叹息曰:“真今日之急务!”未几,擢为执政。

  刑部尚书郭三益同知枢密院事。

  右谏议大夫王宾试御史中丞。

  初,责授安化军节度副使赵野,行至密州,众推野领州事。时山东群盗纵横,剧寇宫仪据即墨不退,野患之,弃城去。杜彦时据密州,乃与军士李逵、吴顺谋自称权知州事,追执野于张苍镇,数其弃城之罪,脔之,惟一子学老得脱。彦尽刺城中人以益其军。

  辛亥,金人破河间府。

  赵叔近言杭卒今已就招,请授以官,许多。刘珏言:“今盗贼数残州县,以招安之说诱之也。金陵黥徒,既被厚赏,钱塘之兵,建安之卒,道宗之师,又袭是迹而动,今湖又见告矣。其视杀漕宪守倅,若刈草菅,非徒无罪,且有子女金帛之获。紫袍象简之荣。观今叔近所乞,乃群盗逼作此奏,非实情也。”许景衡亦言:“官吏无罪,而被诛戮,军吏有罪,反受爵命,其为赏罚,不亦倒置乎!”帝用二人言,乙卯,寝其命。

  初,寿春贼丁进,自号丁一箭,聚众至数万,遂围寿春府,守臣康允之募人出城见进,许以金币犒师。进杀使者,围城二十五日,不能拔,乃引去。

  刘光世讨张遇于池州,至近郊南门,贼望之曰:“官军少,且不整,可破也。”时湖水涸,贼出城,越湖占长堤,绕出官军背,官军败绩,遇率众循江而上,光世亦整兵追之。

  十二月,丙辰朔,诏以侍从四员充讲读官。

  命诸路转运司类省试以待亲策。

  先是诸州发解进士当以今春试礼部,会围城,不果。上以道梗难赴,乃命诸路提刑选官,即转运司所在州类省试,每路选官六员,临期实封;移牒漕臣一员监试,不得干预考校;仍用省额,统计十有四人而取一人。省试有额自此。

  丁巳,诏:“朕罔好游畋,有以鹰犬辄称御前者,流海岛。”

  辛酉,御营使司都统制王渊入杭州。

  初,渊至秀州,下令治兵,十日乃行,杭贼陈通等闻之,缓为之备。乃是渊与统制官张俊驰至城下,传呼“秀州赵龙图来”,通出不意,出迎。渊谕以朝廷遣赐告身,通等皆喜。渊、俊入州治,命军士分守诸门,渊召其首三十人至庭下,遽执之。通呼曰:“已受招安,何为乃尔!”渊曰:“我受诏讨贼,不知其它!”并执其馀党,悉腰斩之,凡百八十馀人。百姓相贺。

  壬戌,资政殿学士、京东东路制置使、知青州曾孝序为乱兵所杀。

  先是临朐土兵赵晟,聚众为乱,夺门而入。孝序度力不能制,因出据厅事,瞋目骂贼,与其子宣教郎訏皆遇害,时年七十九。诏赠光禄大夫,谥曰威。

  癸亥,金人攻汜水关。

  初,宗翰闻帝如维扬,乃约诸军分道南侵。宗维自河阳渡河,攻河南;右副元帅宗辅与其弟宗弼自沧州渡河,攻山东;陕西诸路都统洛索与副都统萨里罕自同州渡河,攻陕西。时西京统制官翟进扼清河白磊,而带御器械郑建雄守河阳,敌不得济。宗翰乃屯重兵于河阳北城以疑建雄,而阴遣万户尼楚赫自力鼎渡河,背攻南城,破之,建雄遂溃。

  西京留守孙昭远,既罢西道都总管,所调西师,以非所隶,悉引去。昭远数以洛阳无城池而强敌对境侵轶之状闻于朝,且遗其子书曰:“今日捍御,甚难为功。四男二女,无可置念,要为忠义死耳。”乃遣骁将姚庆拒之于偃师县,军败,庆死之。昭远知城危,即命其将王仔奉启运宫神御间道赴行在。既而金人大入,昭远引馀兵南去,翟进率军民上山保险。

  宗翰据汜水,引军而东,命尼楚赫分兵攻京西。先是知阶州董庠以勤王兵入援,溃散无所归,宗泽以庠知郑州。泽闻金兵入境,遣将刘达援之,未至,庠弃城走。是日,尼楚赫至郑州,不入城而去,径如京西,中原大震。

  甲子,谏议大夫卫肤敏上疏,谓:“本朝后族、戚里,祖宗以来例不得任文资。乃者除邢焕徽猷阁待制,孟忠厚显谟阁直学士,比又降中旨,王羲叔与郡,与羲叟除太府寺丞。物议太暄,颇为圣政之累。”疏入,改焕光州观察使。

  乙丑,诏:“自今除授及行遣有罪之人,并须经由三省及宰执进呈,方得施行;或有干求请托,乞御宝以行下者,重置于法。”

  丙寅,张遇寇江州,守臣陈彦文视事始十日,固守不下。遇引去,江淮制置使刘光世截其后军,破之。

  丁卯,诏:“诸路都总管司走马承受公事使臣,使旧法隶属帅司。”先是政和中,改走马承受为廉访使者,其权与监司均敌;朝廷每有所为,辄为廉访所议,枢密院藉以摇宰相,因复旧制。

  戊辰,卫肤敏疏论:“先朝嫔御皆至行在,建承庆院以处之,又置升旸宫以治兵器及服御所须之物,而使内侍典其役。或母后戚里之家,有所干请,间以内批御宝行之,人言啧啧。望以承庆营缮付之扬州,升旸造作归之有司,戚里内侍有干请过例者,勿复降出。其锡赉之费,量力支赐,则人言不戒而自孚矣。”上嘉纳之。

  金人围棣州,守臣姜刚之率军民拒守,不拔而去。

  金洛索渡河,拔韩城县。

  初,京兆府路经略制置使唐重在关中,以将官曲方为沿河安抚使。方老而缪,统兵屯韩城,日以饮食蹴鞠为事。时河东经制使王燮在陕府,遣人渡河劫寨。洛索遂自慈、隰引兵而南,重遣兵马都监、贵州刺史刘光弼赉金帛至河犒师。光弼至华州,闻敌逼河,遂留不进。洛索至河中府,官军扼蒲州西岸。洛索患之,夜,潜由上流清水曲履水渡河,出龙门出,并河而南,距韩城四十里,方始觉,引兵遁去。光弼闻之,不归长安而走邠、岐间。

  先是荣州团练使陈迪,自泸南安抚司走马承受公事还行在,重以敌兵逼近,奏留迪提举军马措置民兵以备敌。又有嘉州军事推官王尚,被檄过岐下,重辟尚主管机宜文字,留长安。时京兆馀兵皆为经制使钱盖调赴行在,重度金兵目入,以书别其父克臣曰:“忠孝不两立,义不苟生以辱吾父。”克臣报之曰:“汝能以身殉国,吾含笑入地矣。”见者皆义之。

  壬申,直龙图阁、知秀州赵叔近罢,仍夺职。

  时叔近既招降杭寇陈通,而言者论其尝受贼金,由是免官,拘系于郡。

  甲戌,金洛索攻同州,守臣直秘阁郑骧死之。

  先是骧闻帝幸维扬,上章请自楚、泗、汴、洛以迄陕、华,各募精兵镇守,有急则首尾相应,庶几敌势不能冲决,不报。至是金兵及韩城,骧帅兵扼险击之,师小却。金人乘胜径至城下,通判以下皆遁,骧独曰:“我为太守,义在效死。”闭州门,赴井死。众推前知沙苑监周良立青盖于城上,军民犹守御。金人谕降,良曰:“苟无杀戮,当听命。”许之,即授良定国军节度使、知同州,惟遣十数骑入州学,取书籍而归。州人感骧之义,敛葬之;后赠枢密直学士,谥威愍。

  同州既破,王燮军乱不能整。先是閤门祗候张昱弃慈州奔燮,燮乃命昱治陕,而率众由金、商西人蜀。州县震恐,欲闭关拒之。利州路提点刑狱张上行,破众议迎燮屯兴元府,供其衣粮。时叛贼史斌僭号兴州,将攻兴元府,燮遣统制官韦知几、统领官申世景领兵拒之,复兴州。既而燮留屯久,军饷不继,成都府路转运判官赵开等乃率两川民间助军钱佐之,又以便宜截用递岁应输陕西、河东三路纲。川、陕屯西兵自此始。

  初,直龙图阁、知黄州赵令{山成}奉诏修诚,始毕,会张遇自江州西上,招令{山成}山城相见,饮以酒。令{山成}举杯曰:“固知饮此必死,愿诸君勿杀城中军民。”遇掠曰:“酒诚有毒,以此试公耳。”夺泼地上,地裂有声。群盗皆重令{山成}器识,引军东去。未几,丁进及群寇来犯,皆击却之。

  乙亥,命守令劝农赈乏,罢献助钱物。

  金西北路都统鄂啰卒。鄂啰伐辽有大功,后追封郑国王。

  丙子,亲卫大夫、宁州观察使、知东上閤门事韦渊言:“横行五司,尚未遵元丰旧制,乞并引进司归客省,东、西上閤门合而为一,以省冗员。”从之。

  丁丑,诏:“宗室归朝官添差者勿罢,已去任者复还之。”始,议以军兴,悉罢州县添差官以纾民力,至是惟二者得留。

  己卯,金尼楚赫破汝州。

  初,宗辅既渡河,议先攻汴京,且分兵趋行在。而东京留守宗泽增修守御之备,城外千里,无粮可因。金人扰濒河州郡,诸将请断河梁,严兵自守,泽曰:“去岁城破,正坐此尔,尚可袭其轨邪!”命统制官刘衍趋滑州,刘达走郑州,各率车二百乘,战士二百人保护河梁,以俟大军北渡。金人闻之,夜,断河梁而遁。时孙昭远既弃河南去,西京残民无主,乃开门出降。宗翰入西京,以李嗣本知河南府,自屯西京大内,与泽相持。

  金人既破汝州,将士挟西京北路提刑谢京以遁,金人击杀之。州民王氏二妇为金兵所得,投汉水死,尸皆浮出不坏。军校王俊收集溃兵,后据伞盖山,有众数万。

  庚辰,诏:“除京畿东、西、河北、北、陕西等路依元降指挥置巡社外,后来增置路分并罢。”

  给事中刘珏试吏部侍郎;右谏议大夫卫肤敏试中书舍人,仍兼侍讲。

  肤敏在谏院才两旬,言事至十数,黄潜善等忌之。会肤敏复论邢焕虽已易廉察,而孟忠厚尚仍旧官,诏曰:“邢焕,联之后父,即以换武;忠厚系隆祐太后之亲,宜体朕优奉之意。”肤敏及力辞新职。时珏亦论户部尚书黄潜厚当避亲,乃以潜厚为延康殿学士、提举醴泉观、同提举措置户部财用。肤敏既移官,遂与珏俱谒告不出。

  以杨时为工部侍郎,时年七十五矣。入见,言自古圣贤之君,未有不以讲学为先务者,帝深然之。

  中书舍人刘观试给事中。观上言:“今日之患,在中国不在外敌,在朝廷士大夫不在边鄙盗贼。愿陛下委谏官、御史,取崇宁以来饕餮富贵最无状之人,编为一籍,已死者著其恶,未死者明其罪,如以开边用兵进,以花石应奉进,以刻剥聚敛进,以交贿权官进,类为数十条,概其罪恶,疏其名氏,有司镂版,播告天下,与众弃之。如此,外敌莫不畏,盗贼莫不服,然后忠贤安于朝,而中兴之业可得而定。”帝嘉纳,命台谏具名以闻。后不果行。

  丁进既去寿春,宗泽遣使招之,进纳款。泽以便宜补授言于朝,诏进充京城西壁外巡,以所部赴京城四面屯驻。

  温、杭二州上供物,几案有以螺钿者,帝恶其靡,命碎之通衢。

  乙酉,带御器械张俊自杭州移兵讨兰溪僧居王。破之。

  初,建卒张员等既叛,统制官、朝请郎王淮虽驻兵城下,未能破贼。有军校魏胜者,独不从乱,颇能调护其党。至是有诏招安,员等听命。守臣张勤、提举常平公事王浚明,皆坐失职罢去。会淮治丧,乃起复故宫,知建州,使之抚定,而以胜为承信郎、权本州兵马监押。时员等虽开门,然军情犹未定也。

  是岁,夏改元正德。

 

 

《宋纪一百一》

 

起著雍涒滩正月,尽五月,凡五月。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建炎二年(金天会六年)

  春,正月,丙戌朔,帝在扬州。

  丁亥,诏录两河流亡吏士。又于沿河给官田、牛、种,以居流民。

  戊子,金万户尼楚赫攻邓州。

  初,观文殿学士、京西南路安抚使范致虚既受命,会河东制置使赵宗印引兵自商山出武关,欲趋行在,与致虚会于方城,因将其军偕至。

  致虚之未至也,转运副使、石文殿修撰刘汲摄守事。汲初受命,即遣家属还乡,治兵为战守计。及金兵将压境,州兵不满万人,致虚闻风亟遁。诏除汲安抚使。语诸将曰:“国家养汝曹久,不力战,无以报,且吾不令汝曹独死也。”士皆奋。汲募敢死士,得四百馀人,乃遣兵马都监戚鼎以兵三千出东门迎敌,靳仪以兵八百出南门,赵宗印以兵三千出西门掎之。汲以牙兵四百登埤以望,见宗印遁,即自至鼎军中,麾其众以待敌至,士争死斗,敌为却。俄而仪亦败,敌以二军夹乘之,矢如雨。军中请汲去,汲曰:“使敌知安抚使在此乐为国致死。”敌大至,汲死之。宗印率军民自房陵奔襄阳。事闻,赠汲大中大夫,后谥忠介。

  是日,金陕西诸路都统洛索围长安。

  先是河东经制副使傅亮自陕府归冯翊,会唐重除永兴帅,因与亮俱西。城中兵才千人,重悉以授亮,婴城固守,金益兵攻之。

  己丑,真秘阁谢贶提点京西北路兼南路刑狱公事,专切总领招捉贼盗。

  先是有撰《劝勇文》者,揭于关羽庙中,论敌兵有五事易杀:“连年战辛苦,易杀;马倒便不起,易杀;深入重地力孤,易杀;多带金银,易杀;作虚声吓人,易杀。各宜齐心协力,共保今岁无虞。”贶得而上之,诏兵部镂版散示诸路。

  辛卯,诏:“自今武臣未至武功大夫,不得除遥郡,虽系军功、特旨,亦不施行。”

  户部侍郎兼知扬州吕颐浩转对,论“官军所至,争取金帛之罪犹小,劫掠妇女之祸至深。愿申谕将帅,自今有犯,必罚无赦。昨镇江城中妇女有尚在军中者,乞速令放归。”诏以付诸将。

  壬辰,金人侵东京,至白沙镇,留守宗泽遣兵击却之。

  初,金以知滑州王宣善战,不敢窥其境,乃遣兵自郑州抵白沙,距京才数十里,都人甚恐。泽方与客对弈,僚属请议守御之策,泽不应。诸将退,布部伍,撤吊桥,披甲乘城,都人益惧。泽闻之,命解甲归寨,曰:“何事张皇!”时统制官刘衍、刘达将车二百乘在郑、滑间、泽益选精锐数千助之。下令张灯如平日,民始安堵。

  甲午,移扬州宗室于泰州、高邮军。命秘阁修撰赵令懬知西外宗正事,主管泰州宗子;洺州防御使士从添差同知西外宗正事,主管高邮军宗子。令懬,燕懿王元孙。

  刑部尚书兼侍读周武仲上言:“前朝得罪党人,既已复官,宜并还其恩数。”帝纳之。乃诏:“系籍及上书人,令其家自陈,当与赠谥碑额,其致仕、遗表恩泽皆还之。”

  是日,佥书武胜军节度判官厅公事、权邓州李操叛,降于金。

  初,刘汲既死,金得穰县小吏格某,使入城招谕曰:“尼楚赫大王兵十万,今日巳时攻城。城破,鸡犬亦不留;惟速降可以免祸。”有士曹参军赵某者,欲投拜,操不可,曰:“当死节。”赵曰:“岂不知尽节为忠!顾死无益,奈一城生灵何!”操许诺,乃偕见尼楚赫于城外。尼楚赫折箭为誓,遂入城。

  乙未,诏:“自今犯枉法、自盗赃人,令中书籍记姓名,罪至徒者,永不叙用;按察官失于举劾者,并取旨科罪,不以去官原免。”时议者以为崇、观以来赃吏甚众,其害民甚于盗贼,故条约之。

  丙申,金尼楚赫破均州,守臣杨彦明遁去,添差武当县丞任雄翔以城降。

  丁酉,金人破房州。

  戊戌,洛索破长安,守臣天章阁直学士、京兆府路经略使唐重死之。

  初,金人在河中,重上疏言状,且乞五路兵自节制,不报。马步军副总管、贵州刺史杨宗闵尝为重谋曰:“今河东诸州,皆非我有,敌距此才一水,而本路兵弱,宜急缮城堑为守御计,以待外援,舍此无策。重以秦民骄,不欲扰之而止。及金兵入境,重不知所为,贻书转运使李詹孺曰:“重平生忠义,不敢辞难。始意迎车驾入关,居建瓴之势,庶可以临东方。今车驾南幸矣,关陕又无重兵,虽竭尽智力,何所施其功!一死报上不足惜。

  逮洛索围城弥旬,外援不至,于是前河东路经制副使傅亮以精锐数百夺门降金。时地大震,金人因其势而人,城遂破。重尚馀亲兵,与敌战。诸将扶重去,重曰:“死吾职也。”战不已。众溃,重中流矢,死之。陕西转运副使、直秘阁桑景询、判官曾谓、提刑郭忠孝、主管机宜文字王尚友及其子建中与宗闵俱死。提举军马、荣州团练使陈迪,犹率馀众巷战,呕血誓众,敌大入,死之。事闻,赠重资政殿学士,谥恭愍,宗闵贵州防御使,它赠官推恩有差。忠孝尝师事程颐,或劝云“监司出巡,可以免祸。”忠孝不答,遂遇害。

  己亥,秘阁修撰、河南尹、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孙昭远为叛兵所杀。

  初,金攻西京,昭远率麾下南去,行至陈、蔡间,溃兵满野,昭远犹欲安集之,而麾下单弱,乃欲拥这以行,昭远骂之曰:“若等衣食县官,不以此时报国,南去何为!”叛兵怒,击昭远,死焉。事闻,赠徽猷阁待制,后谥忠愍。

  庚子,主客员外郎谢亮为陕西抚谕使,持诏书赐西夏主乾顺;从事郎何洋为太学博士,偕行。

  金游骑至京城下,宗泽示以不备,疑不敢入。是日,统制官刘衍与金人遇于板桥,败之;追击至滑州,又败之。金人引去。

  是日,张遇陷镇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