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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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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请郎梁宽言:“绍圣之初,奸臣特进,是时不唯朝士革面迎合,虽田舍书生,亦怀观望捭阖之术。举人毕渐,廷试对策,欲附会时流以规上第,其言语不顾轻重,有伤事体,传播四夷,所损不细。又如方天若对策,以不诛南窜大臣家属为恨,以不没元祐公相家资为惜。天若,闽中匹夫,于元祐大臣有何宿憾!特以蔡卞用事,欲复其平日私仇。天若者,卞之门人也,鹰犬效力,仆妾事人,其言何所不至!伏见将来科诏不远,欲乞下礼部司,每遇廷试,戒应举人立为法,无得狂妄,不答所问。有违此者,罪在考官,然后罢黜此流,所贵少厚风俗。”

  辽主初立,即罢围场之禁。宋魏国王和啰噶请曰:“天子巡幸为大事,虽在谅闇,不可废也。”辽主以为然,复命有司从备巡幸。六月,庚寅朔,辽主如庆州。

  戊戌,辽以南府审相额特勒兼南院枢密使。

  庚子,辽上道宗尊谥曰仁圣大孝文皇帝,追谥懿德皇后为宣懿皇后。

  壬寅,辽以宋魏国王和啰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甲辰,责右司谏陈祐通判滁州。祐累章劾曾布自山陵还不乞出外,且言:“山陵使从来号为凶相,治平中韩琦、元丰中王珪不去,其后有臣子不忍言者。”又言:“布有当去者三:一,自山陵还;二,虞主不在,腰舆而行;三,不当先与属官推恩。”章皆留中,祐遂缴申三省。布乃不赴朝参,而有是命。

  后两日,左谏议大夫陈次升对,有札子救祐,帝不省。而右司谏江公望复言之,帝曰:“祐欲逐曾布,引李清臣为相,如此何可容?”公望遽曰:“陛下临御以来,易三言官,逐七谏臣。今祐言宰相过失,自其职也,岂可便谓有它意哉!”

  先是布甚恶清臣不附己,数使人谓公望,能一言清臣,即以谏议大夫相处,而公望所言乃如此,其后彭汝霖以论罢清臣得谏议大夫云。

  乙巳,辽以北平郡王淳进封郑王。

  丁未,北院枢密使阿苏加裕悦。

  戊申,封向宗回为永阳郡王,向宗良为永嘉郡王。

  辽以特里衮阿噜萨古、宰相耶律俨总山陵事。辛亥,葬仁圣大孝文皇帝、宣懿皇后于庆陵。

  戊午,尚书右丞范纯礼,罢知颍昌府。

  纯礼浓毅刚正,曾布惮之,激驸马都尉王诜曰:“上欲除君承旨,范右丞不可。”诜怒。会诜馆辽使,纯礼主宴,诜诬其辄斥御名,遂黜之。

  己未,班《斗杀情理轻重格》。

  左司谏江公望上疏言:“自先帝有绍述之意,辅政非人,以媚于己为同,忠于君为异,借威以快私隙,使天下骚然,泰陵不得尽继述之美。元祐人才,皆出于熙、丰培养之馀,遭绍圣窜逐之后,存者无几矣。神考与元祐之臣,其先非有射钩斩袂之隙也,先帝信仇人而黜之。陛下若立元祐为名,必有元丰、绍圣为之对,有对而争兴,争则党复立矣。陛下改元诏旨,亦称思建皇极,端好恶以示人,本中和而立政,皇天后土,实闻斯言,今若渝之,奈皇天后土何!”

  时内苑稍畜珍禽奇兽,公望力言非初政所宜,帝曰:“已纵遣之矣。”唯一白鹇,畜之久,帝以拄杖逐之,终不肯去,乃刻公望姓名于杖头以识其谏。会蔡王似府史相告,有不逊语,连及于王,公望乞勿以无根之言加诸至亲,遂罢知淮阳军。

  秋,七月,壬戌,帝谓曾布:“人才在外有可用者,具名以进。”又问:“张商英亦可使否?”布曰:“陛下欲持平用中,破党人之论以调一天下,孰敢以为不然!然元祐、绍圣两党,皆不可偏用。臣窃闻江公望为陛下言,今日之事,左不可用轼、辙、右不可用京、卞,为其怀私挟怨,互相仇害也。愿陛下深思熟计,无使此两党得志,则天下无事。”帝颔之而已。

  布弟翰林学士肇,引嫌出知陈州,尝以书责布曰:“兄与惇异趋,众所共知。绍圣、元符间,惇、卞有可以挤兄者,无所不为。今兄方得君,正当引用善人,扶助正道,以杜绝惇、卞复起之萌,而数月以来,端人吉士,相继去朝,所进用以为辅臣、从官、台谏者,皆尝事惇、卞之人。一旦势异今日,彼必首引惇、卞以为固位计,曾氏之祸,其可逃邪!比来主意已移,小人道长,异时惇、卞纵未至,一蔡京足以兼二人,思之可为塞心。”布不以为然,答肇书曰:“布自熙宁立朝,至今时事屡变,唯其不雷同熙、丰,故免元祐之贬斥;唯其不附会元祐,故免绍圣之中伤。其自处亦粗有义理,恐未至诒家族之祸也。”

  癸未,准布、铁骊贡于辽。

  丁卯,以著作郎陈瓘为右司员外郎。瓘力辞实录检讨官,从之。

  丙戌,知枢密院事安焘罢。

  旧制,内侍出使,以所得旨言于院,审实,乃得行。后多辄去,焘请按治之。都知阎守勤领它职,祈罢不以告,亦劾之;帝敕守勤诣焘谢。郝随得罪,或揣帝意且起用,欲援赦为阶,焘亦争之。以老避位,遂出知河南府。将行,上疏言:“东京党祸已萌,愿戒履霜之渐。”语尤激切。

  丁亥,以蒋之奇知枢密院事,吏部尚书陆佃为尚书右丞,端明殿学士章楶同知枢密院事。

  八月,甲寅,以右司员外郎陈瓘知泰州。

  先是瓘进言曰:“神宗有为之序,始于修政事,政事立而财用足,财用足而根本固,此国家万世之利,而今日所当继述者也。臣近缘都司职事,看详内降札子,裁减吏员冗费,以防加赋之渐,为民远虑,天下幸甚。然今日朝廷之计,正以乏财为患,西边虽已罢兵,费用不可卒补,遂至于耗根本之财,坏神考之政,加职之渐,兆于此矣。臣职事所及,理不可默,今撰到《国用须知》一本奏闻。”

  又进《日录辨》曰:“臣瓘去年五月十八日对紫宸殿,奏札子云:‘臣闻王安石《日录》七十馀卷,具载熙宁中奏对议论之语。此乃人臣私录之书,非朝廷之典也。自绍圣再修《神考实录》,史官请以此书降付史院。凡《日录》、《时政记》、《神宗御集》之所不载者,往往专据此书,追议刑赏予夺,宗庙之美,以归臣下。故臣愿诏史官别行删修,以成一代不刊之典。’其日蒙批付三省,后不闻施行。盖绍圣史官请以《日录》降付史院者,今为宰相故也,事之乖缪,无大于此者。臣因以所见撰成《日录辨》一篇,具状奏闻。”

  是日,瓘与左司员外郎硃彦周谒曾布于都堂,以书责布曰:“尊私史而厌宗庙,缘边费而坏先政,此阁下之过也。违神考之志,坏神考之事,在此二者,而阁下弥缝壅蔽,人未敢议。它日主上因此两事,以继述之指问于阁下,将何辞以对?阁下于瓘有荐进之恩,瓘不敢负,是以论吉凶之理,献先甲之言,冀有补于阁下。若阁下不察其心,拒而不受,则今日之言,谓之负恩可也。”布读瓘书毕,争辨移时。瓘色不变,徐起言曰:“适所论者国事,是非有公议,公未可遽失待士礼。”布矍然改容。瓘又以《日录辨》、《国用须知》纳布而出。

  明日,瓘即以此二篇及所上布书具状申三省、御史台,乞敷奏弹劾,三省进呈,帝顾曾布曰:“如此报恩地邪?”布曰:“臣绍圣初,在史院不及两月,以元祐所修《实录》者,凡司马光《日记》、《杂录》,或得之传闻,或得之宾客;而王安石有《日录》,皆君臣对面反复之语,乞取付史院照对编修,此乃至公之论。其后绍圣重修《实录》乃章惇、蔡卞,今提举史院乃韩忠彦。而瓘谓臣尊私史,厌宗庙,不审何谓也。神宗理财,虽累岁用兵,而所至府库充积。元祐中非理耗散,又有出无入,故仓库为之一空。乃以臣坏三十年根本之计,恐未公也。”帝曰:“卿一向引瓘,又欲除左右史,朕不可。今日如何?”布愧谢。而韩忠彦等言:“瓘必欲去,当与一郡。”帝令责瓘,忠彦及陆佃皆曰:“瓘言诚过当,曾布却能容瓘。”乃出知泰州。

  布始欲瓘附己,使人谕意,将大用之,瓘语其子正汇曰:“吾与丞相议多不合,今乃欲以官相饵。吾有一书遗丞相,汝为我书之。”正汇再拜,愿得书。瓘喜,旦持入省,甫就席,遽出书。布大怒,信宿,有海陵之命。中书舍人邹浩、右谏议大夫陈次升皆乞留瓘,不从。

  辽主谒庆陵。

  九月,己巳,诏:“诸路转运、提举司及诸州、军有遗利可以讲求及冗员浮费当裁损著,详议以闻。”

  壬申,辽主谒怀陵。

  乙亥,辽主如藕丝淀。

  冬,十月,壬辰,辽主谒乾陵。

  癸巳,门下侍郎李清臣罢为资政殿大学士、知大名府。

  甲辰,辽主上其考昭怀太子谥曰大孝顺圣皇帝,庙号顺宗;妣萧氏曰贞顺皇后。旋追赠萧岩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耶律萨喇、耶律托卜嘉并追封漆水郡王,萧苏萨、萧托卜嘉并追封兰陵君王,五人皆绘像宜福殿。又追赠萧和克龙虎卫上将军。先是耶律实埒以附太子流镇州,至是召为御史中丞。

  辽主虽追尊顺宗,究莫知其瘗所,辽主亦不亟于求之,后遂不建陵寝。

  十一月,庚申,以陆佃为尚书左丞,吏部尚书温益为尚书右丞。

  益初知潭州,邹浩南迁过潭,暮,投宿村寺,益即遣州都监将数卒夜出城,逼使登舟,竟凌风绝江而去。它逐臣在其境内者,如范纯仁、刘奉世、韩川、吕希纯、吕陶辈,率为所侵困,用事者悦之。

  壬戌,以西蕃锡罗萨勒为西平军节度使、邈川首领。

  辛未,出御制南郊亲祀乐章。

  庚辰,祀天地于圜丘,赦天下。改彰信军为兴仁军,照德军为隆德军。改明年元曰崇宁,以曾布主绍述,从其请也。

  壬午,三省奏事讫,曾布独留,进呈内降起居郎邓洵武所进《爱莫助之图》,其说以为陛下方绍述先志,群臣无助之者。其图如史书年表例,自宰相、执政、侍从、台谏、郎官、馆阁、学校分为七隔,每隔旁通,左曰绍述,右曰元祐。左序助绍述者,执政中唯温益一人,其馀每隔止三四人,如赵挺之、范致虚、王能甫、钱遹之属而已。右序举朝皆在其间,至百馀人。又于左序别立一项,小贴揭去。布密禀揭去臣僚姓名,帝曰:“洵武谓非相蔡京不可,以不与卿同,故去之。”布曰:“洵武所陈,既与臣所见不同,臣安敢与议。”明日,遂改付温益。益欣然奉行,乞籍记异论之人,于是帝决意用京矣。

  十二月,戊子,辽以枢密副使张琳知枢密院事,翰林学士张奉珪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

  辽知枢密院使越国公耶律俨徙封秦国公。

  俨以谀佞得信任于道宗,及辽主即位,元妃之兄萧奉先为辽主所眷注,俨旧与奉先相结,益务为逢迎取媚,辽主又宠任之。尝与牛温舒有隙,各进所亲厚,朋党纷然。俨恃奉先为内主,温舒不能胜。

  庚寅,以知洪州叶祖洽为宝文阁待制,代吕希纯知瀛州;吕希纯改知颍州。帝以河朔诸帅皆元祐人,欲尽易之,故希纯、祖洽有是命,皆曾布为请也。布初拟召祖洽为侍郎,帝许之;韩忠彦以为不可,乃止。

  先是责降者皆得旨以赦恩牵复,唯章惇、苏辙进呈不行。惇子援刺血上书,帝封援书付曾布,布欲留白,未果。已而于忧人曾诞持长书抵布,并奏疏一通,所陈十事,其四言惇有功于国,责太重,当复收用,类皆狂妄语。是日,呈援书,帝颇称其孝,有怜之之意。布欲且与徙广南近里一州,帝许之。又以诞所陈事目进呈,帝曰:“须与勒停编管。”既而韩忠彦见之,怒,请除名,送湖南,从之。惇亦不复内徙。

  左仆射韩忠彦与曾布异议,布数倾之。忠彦累乞罢相,不许。甲午,遂出居东府,有诏押入。

  戊戌,提举洞霄宫蔡京,复龙图阁直学士,知定州。

  供奉官童贯,开封人,性巧媚,善测人主微旨,先事顺承,以故得幸。乃使三吴,访书画奇巧,留杭累月,京与之游,不舍昼夜,凡所画屏障扇带之属,贯日以达禁中,且附言语论奏于帝所,由是属意用京。左阶道录徐知常,以符水出入元符皇后所,太学博士范致虚与之厚,因荐京才可相。知常入宫言之,已而宫妾、宦官合词誉之,遂起京知定州。

  辛丑,以知随州张商英权户部侍郎,寻改吏部。

  壬寅,知滁州范镗复职,知澶州。少府少监邢恕、光禄少卿吕嘉问、司农少卿路昌衡,并落分司,恕知随州,嘉问知蕲州,昌衡知滁州。放归田里人安惇、蹇序辰,并散官,予祠。通议大夫林希,追复资政殿学士。寻又诏蔡卞复官,予祠。

  乙巳,辽主诏:“先朝已行事不得陈告。”时方治耶律伊逊之党,其党多赂权贵以求宽免,辽主不悟,而下此诏。

  丙午,奉安神宗神御于景灵西宫;丁未,诣宫行礼。

  己酉,降德音于西京,减囚罪一等,徒以下释之。

  癸丑,诏:“章惇亲子孙,许在外指射差遣,不得辄至京师及上章疏。”从曾布所请也。

  秘书省正字陈师道,性孤介,与赵挺之为友婿,而素恶其人。适预郊祀,天寒甚,衣无绵,其妻就假于挺之家,师道问所从得,却去,不肯服,遂中寒疾,乙卯,卒。

  是岁,以修奉景灵西宫,下苏、湖二州采太湖石四千六百枚。

  河东地震,京畿蝗,两浙、湖南、福建旱。

○徽宗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崇宁元年(辽乾统二年)

  春,正月,丁丑,河东、大原等郡地震;诏死者家赐钱有差。

  辽主如鸭子河。

  二月,丙戌朔,以圣瑞皇太妃疾,虑囚。

  辛卯,辽主如春州。

  甲午,皇太子亶改名烜。

  以蔡确配享哲宗庙庭。

  丙申,雄州防御推官、知邓州录事参军硃肱奏言:“陛下即位以来,两次日蚀,在正阳之月;河东十一郡地震,至今未止,人民震死,动以千数。自古灾异,未有如此。臣不避死亡,妄举辅弼之失,以究灾异之应,言词激切,死有馀罪。然惓惓孤忠,不敢隐默者,食陛下之禄,念国家之重,而不敢顾其私也。”并以其所上宰相曾布书随进。

  书曰:“今监察御史刘焘,相公门人也。相公为山陵使,辟焘掌笺表,又荐入馆,相公于焘厚矣。如焘者,置之词掖,不忝也;以焘为御史,则不可也。相公有过举,焘肯言乎?言之则忘恩,不言则欺君,盖非所以处焘也。今右正言范致虚兄上舍生致君,相公之侄婿也。致虚乃致君之亲弟,如致虚者,置之馆阁,不忝也;以致虚为谏官,不可也。相公有过举,致虚争之则忤亲,不争则失职,亦非所以处致虚也。相公旁招俊乂,陶冶天下,肱之所论,止及焘与致虚者,特以台谏人主耳目之官,非若百职可以略而不论也。相公以门人、亲戚为谏官、御史,此日月所以剥蚀,天地所以震动也。”又曰:“章惇之过恶,不可殚数,其最大者四五。相公在枢府,坐视默然,亦不得为无过。再贬元祐臣僚,范纯仁能言之,相公未尝救也;废元祐皇后,龚夬能言之,相公未尝救也;置谏官于死地,黄履能言之,相公未尝救也;册元符皇后,邹浩能言之,相公未尝救也。此四五事,惇之过恶最大,而相公无半词之助,肱窃疑之。伏唯相公遇灾而惧,然后可以弭天变,来直言。肱之区区所望于相公者,如此而已。”诏付三省。肱,乌程人,礼部侍郎服之从弟也。

  戊戌,诏:“士有怀抱道德、久沈下僚及学行兼备、可厉风俗者,待制以上各举所知二人。”

  奉议郎赵谂谋反,伏诛。

  辛丑,以知定州蔡京为端明殿学士、知大名府,蔡卞改知扬州。

  先是大名阙帅,曾布白帝,前两府唯有刘奉世,帝默然。韩忠彦与布交恶,阴欲结京,乃言熙宁故事,尝除学士,不必前两府,因请用京,故有是命。

  圣瑞皇太妃硃氏薨,追尊为皇太后,上谥曰钦成。

  追封孔鲤为泗水侯,孔亻及为沂水侯。

  三月,丁巳,奉安哲宗神御于景灵西宫宝庆殿;戊午,诣宫行礼。

  辛酉,以兵部侍郎邹浩为宝文阁待制、知江陵府,以浩乞补外也。寻改知杭州。

  甲戌,以知大名府蔡京为翰林学士承旨,兼修国史。

  是月,辽地大寒,冰复合。

  夏,四月,丙戌,诏权吏部侍郎张商英落权字。

  辽主命北院枢密使耶律阿苏、同知北院枢密萧德勒岱治伊逊之党,有司泄泄,莫以为意,久之始具狱。辛亥,命诛伊逊党,徙其子孙于边,发伊逊、张孝杰、萧德哩特、萧锡沙之墓,剖棺戮尸,以其家属分赐被杀之家。

  时阿苏纳贿,多出奸党之罪,德勒岱不能制,亦附会之。萧达和克亲害太子,亦得以贿免。御史中丞耶律实埒上书曰:“臣前为奸臣所陷,斥窜边郡,幸蒙召用,不敢隐默。恩赏明则贤者劝,刑罚当则奸人消,二者既举,天下不劳而治。伏见耶律伊逊,身出寒微,位居枢要,窃权肆恶,不胜名状,蔽先帝之明,诬陷顺圣,构害忠谠,败国罔上,自古所无。赖庙社之休,陛下获纂成业,积年之冤,一旦洗雪,正陛下英断克成孝道之秋,如萧德哩特,实伊逊之党,耶律哈噜亦不为早辨,赖陛下之明,遂正其罪。臣见陛下多疑,故有司顾望,不切推问。伊逊在先帝朝,权宠无比,先帝若以顺考为实,则伊逊为功臣,陛下岂得立邪!先帝黜逐嬖后,诏陛下在左右,是亦悔前非也。今灵骨未获,而求之不切。传曰:‘圣人之德,无加于孝。’昔唐德宗因乱失母,思慕悲伤,孝道益著。周公诛飞廉、恶来,天下大悦。今逆党未除,大冤不报,上无以慰顺考之灵,下无以释天下之愤,怨气上结,水旱为沴。愿陛下下明诏,求顺考之瘗所,尽收奸党,以正邦宪,快四方忠义之心,昭国家赏罚之用,然后致治之道,可得而举矣。谨别录顺圣升遐及伊逊等事,昧死以闻。”书奉,不报。

  五月,丁巳,荧惑入斗。

  庚申,尚书右仆射韩忠彦罢。忠彦为相,召还流人,进用忠谠之士,于是张庭坚、陈瓘、邹浩、龚夬、江公望、常安民、任伯雨、陈次升、陈君锡、张舜民等皆居台谏,翕然称为得人,然与曾布不协。至是左司谏吴材、右正言王能甫希布意,论忠彦变神考之法度,逐神考之人材,遂以观文殿大学士出知大名府。

  乙丑,臣僚上言:“神考在位凡十有九年,所作法度,皆本先王。元祐党人秉政,紊乱殆尽,朋奸罔上,更倡迭和者,皆神考之罪人也。绍圣追复,虽已窜逐,陛下即位,仁德涵养,使之自新,一旦牵复,不以其渐,内外相应,浸以滋蔓,为害弥甚。今奸党姓名具在,文案甚明,有议法者,有行法者,有为之倡者,有从而和者,罪有轻重,情有浅深,使有司条析区别行遣,使各当其罪,数日可毕。伏望早赐施行。”

  诏:“知河南府安焘、知润州王觌、知越州丰稷、知颍昌府陈次升,并夺职;知应天府吕仲甫,落职;故资政殿大学士李清臣,夺职,追所赠官并例外所得恩例。”

  吏部侍郎张商英改刑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寻又兼侍读。

  庚午,臣僚上言:“先朝贬斥司马光等,异议害政,播告中外,天下共知。方陛下即位之初,未及专揽万机,当国之臣,不能公平心意,检会事状,详具进呈,以次牵复,今日再招人言,遂至烦紊。伏望陛下明谕执政大臣,使公共参议,详酌事体,原轻重之情,定大小之罪,上禀圣裁,特赐行遣。如显有欺君负国之实迹,自宜放弃,不足收恤。其间亦有干连牵挂,偏执愚见,情非奸诬者,乞依近年普博之恩,使有自新之路,则天下之气平,而纷纷之论息矣。”

  乙亥,诏:“故追复太子太保司马光、吕公著,太师文彦博,光禄大夫吕大防,太中大夫刘挚,右中散大夫梁焘,朝奉郎王岩叟、苏轼,各从裁减,追复一官,其元追复官告并缴纳。王存、郑雍、傅尧俞、赵瞻、赵禼、孙升、孔文仲、硃光庭、秦观、张茂则、范纯仁、韩维、苏辙、范纯粹、吴安诗、范纯礼、陈次升、韩川、张耒、吕希哲、刘唐老、欧阳棐、孔平仲、毕仲游、徐常、黄庭坚、晁补之、韩跂、王巩、刘当时、常安民、王隐、张保、汪衍、余爽、汤戫、郑侠、常立、程颐、张巽等四十人,行遣轻重有差。唯孙固为神考潜邸人,已复职名及赠官,免追夺。任伯雨、陈祐、张庭坚、商倚等,并送吏部,令在外指射差遣。陈瓘、龚夬并予祠。”其司马光等责词,皆曾布所草定也。又诏:“应元祐并元符今来责降人韩忠彦曾任宰臣,安焘系前执政,王觌、丰稷见任侍从外,苏辙、范纯礼、刘奉世等五十七人,令并三省籍记,不得与在京差遣。”

  后苑欲增葺殿宇,内侍有请以金箔为饰者,计用五十六万七千,帝曰:“用金为箔,以饰土木,一坏不可复收,甚无谓也。”诏黜之。

  丙子,诏:“应元祐以来及元符末未尝以朋比附会得罪者,除已施行外,自今以往,一切释而不问,在言责者亦勿复辄言。”

  己卯,尚书左丞陆佃罢。佃执政,与曾布比,而持论多近恕,每欲参用元祐人才,尤恶奔竞,尝曰:“天下多事,须不次用人。苟安宁时,人才无大相远,当以资历序进,少缓之,则士知自重矣。”又曰:“今天下之势,如人大病向愈,当以药饵辅养之,须其平安。苟为轻事改作,是使之骑射也。”朝议欲更惩元祐馀党,佃言不宜穷治。或言佃名在党籍,不欲穷治,正恐自及耳,遂出知定州。

  庚辰,以许将为门下侍郎,温益为中书侍郎,翰林学士承旨蔡京为尚书左丞,吏部尚书赵挺之为尚书右丞。

  京素与屯田员外郎孙鼛善,鼛尝曰:“蔡子,贵人也,然才不胜德,恐诒天下忧。”及是,京谓鼛曰:“我若用于天子,愿助我。”鼛曰:“公诚能谨守祖宗之法,以正论辅人主,示节俭以先百吏,而绝口不言兵,天下幸甚。”京默然。

  挺之为中丞,与曾布比,建议绍述,排击元祐诸贤,由是进居政府。

  六月,己丑,祔钦成皇后神主于太庙。

  辛卯,左司谏王能甫言:“曾诚家富于财,目为青钱学士,乞罢其史官。”左正言吴材言:“史官王防,在元丰勒停,又以诉理得罪,兼无出身,当罢。”是日,曾布独对,言:“吴材缘引吕惠卿、蹇序辰等,议论不胜;王能甫乃吴安持婿,近日以安持追削职名;皆挟私怨,故以此攻曾诚、王防,欲中伤臣耳。”帝曰:“彼责在蔡京,不干卿事。”布曰:“臣亦知此二人乃京所荐,但以臣门下士为言路所攻,则谓臣必摇动。小人用意如此,臣实不安。方元祐之人布满朝廷,臣一身与众人为敌,是时助臣者唯此三数人。今元祐之党方去,而言者乃欲斥逐此等,是为元祐人报怨耳。”帝矍然。布因言:“张商英亦章惇门下士,王沩之乃其婿,议论之际,多与惇为比,故商英力称引范致虚及吴材,乃其志趋同耳。若有所陈,愿陛下加察。”

  壬辰,减西京、河阳、郑州囚罪一等,民缘山陵役者蠲其赋。

  辽主以雨罢猎,驻散水原。

  癸卯,诏:“六曹尚书有事奏陈,许独员上殿。”

  丁未,辽南院大王慎嘉努致仕。

  己酉,太白昼见。

  壬子,改渝州为恭州。

  癸丑,诏仿《唐六典》修神宗所定官制。

  封伯夷为清惠侯,叔齐为仁惠侯。

  闰月,甲寅朔,更名哲宗神御殿曰重光。

  己未,以提举洞霄宫吕惠卿为观文殿学士、知杭州,寻改扬州。

  庚申,辽策试贤良。礼部郎中刘辉对策,多中时病,擢史馆修撰。辉善属文,疏简有远略,时称得人。未见,卒。

  辛酉,殿中侍御史钱遹言:“尚书右仆射曾布,力援元祐之奸党,分列要涂;阴挤绍圣之忠贤,远投散地。挈提姻娅,骤致美官;汲引儇浮,盗窃名器。爱婿交通乎近习,诸子邀结乎搢绅,造请辐凑其门,苞苴日盈私室,呼吸立成祸福,喜怒遽变炎凉。钩致齐人之窾言,欲破绍圣之信史;曲徇法家之谬说,轻改垂世之典刑。为臣不忠,莫大于此。况日食、地震、星变、旱灾,岂盛时常度之或愆,乃柄臣不公之所召。欲乞早正典刑,慰中外之望。”于是布连上章乞罪。

  壬戌,诏布为观文殿大学士、知润州。

  布于元符末,欲以元祐兼绍圣而行,故力排蔡京,逐出之。至崇宁初,知帝意有所向,又欲力排韩忠彦而专其政。无何,京已为右丞,大与布异。会布拟陈祐甫为户部侍郎,京于榻前奏曰:“爵禄者,陛下之爵禄,奈何使宰相私其亲!”曾布婿陈迪,祐甫之子也。布忿然争辨,久之,声色稍厉,温益叱之曰:“曾布,上前安得失礼!”帝不悦而罢。御史遂攻之,言:“布与韩忠彦、李清臣交通为私,使其子婿吴则礼、外甥婿高茂华往来计议,共成元祐之党。暨登相位,复与清臣析交离党,日夜争胜,遂揽天下之权,皆归于已,而怨望之心逞矣。故不及半月,首罢市易,中外之人,望风希指,变法之论,相因而至。于是范纯粹乞差衙前,以害神考之免役;李夷行乞复诗赋,以害神考之经术。又力引王古为户部尚书,王觌为御史中丞,二人者,元祐之党也,而用以掌开阖敛散之权,定是非可否之论,岂非败坏神考之法度乎!”于是更诏布落职,提举明道宫,太平州居住。

  以刑部侍郎张商英为翰林学士。

  甲子,诏:“诸路州县官有治绩最著者,命两司、帅臣各举一人。”

  丙寅,宝文阁待制、知杭州邹浩,改知越州。

  辛未,诏曰:“朕仰唯哲宗皇帝元符之末,是生越王,奸人造非,谓非后出。比阅诸僚旧疏,适见椒房诉章,载加考详,咸有显证。其时两宫亲临抚视,嫔御执事在旁,缘何外人得入宫禁杀母取子,实为不根。为人之弟,继体承祧,岂使沽名之贼臣,重害友恭之大义。诋诬欺罔,罪莫大焉!邹浩可重行黜责,以戒为臣之不忠者。仍检会邹浩元奏札子,并元符皇后诉章,宣示中外。”

  初,浩以谏立后被谪,章留中不下。元符末,还朝,入见,帝首及谏立后事,奖叹再三,问:“谏草安在?”对曰:“焚之矣。”退,告陈瓘,瓘曰:“祸其在此乎!异时奸人妄出一缄,则不可辨矣。”及蔡京用事,忌浩,欲挤之,果使其党伪为浩奏,言刘后杀卓氏而夺其子,且多狂妄指斥语,复伪为元符皇后上皇太后表,流布中外。帝见之,大怒,遂下诏治浩之罪,贬衡州别驾,永州安置。京又使其党为元符皇后撰谢表以上,诏并送史官。

  浩初除谏职,入白其母张曰:“有言责者不可默,恐或以是诒亲忧。”母曰:“儿能报国,我顾何忧!”及浩两被窜责,母不易初意,人称其贤。

  壬申,辽降惠妃萧氏为庶人,幽于宜州,诸弟没入兴圣宫。

  辽方治耶律伊逊之党,其首恶既以贿免,而蔓引转及无辜。御史知杂事左企弓为辨析其冤,警巡使马人望,奉命推究,处以平心,所活甚众。

  戊寅,知江宁府邓祐甫,乞以府学所建王安石祠堂著祀典,从之。

  壬午,追贬李清臣为武安军节度副使。

  癸未,诏:“监司、帅臣,于本路小使臣以上及亲民官内,有智谋勇略可备将帅者,各举一人。”

 

 

《宋纪八十八》

 

起玄黓敦牂七月,尽阏逢涒滩四月,凡一年有奇。

  ○徽宗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崇宁元年(辽乾统二年)

  秋,七月,甲申朔,建长生宫以祠荧惑。

  丙戌,诏:“省、台、寺、监及监司、郡守,并以三年成任。”

  戊子,以蔡京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制下之日,赐坐延和殿,命之曰:“神宗创法之制,先帝继之,两遭变更,国是未定,欲上述父兄之志,卿何以教之?”京顿首谢曰:“敢不尽死!”制辞极其褒美,翰林学士张商英所草也。

  己丑,焚元祐法。

  甲午,诏于都省置讲议司。

  蔡京既得志,阴托绍述之柄,箝制天子。用熙宁条例司故事,即都省置讲议司,自为提举,以其党吴居厚、王汉之等十馀人为僚属。取政事之大者,如宗室、冗官、国用、商旅、盐泽、赋调、尹牧,每一事以三人主之。凡所设施,皆由是出,而法制屡变无常矣。

  诏杭州、明州置市舶司。

  庚子,同知枢密院事章楶罢,以老故也。诏授资政殿学士、中太一宫使。未几,卒,谥庄简。

  甲辰,以雨水坏民庐舍,诏开封府振恤压溺者。

  庚戌,臣僚上言:“管句明道宫张耒,在颍州闻苏轼身亡,出己俸于荐福禅院为轼饭僧,缟素而哭。”诏:“张耒责授房州别驾,黄州安置。”

  辛亥,诏:“昨降置讲议司手诏内事件,许中外臣庶具所见利害闻奏。”

  复罢《春秋》博士。

  是月,辽主猎于黑岭,以霖雨,给猎人马。永兴宫太师萧呼图见辽主好游畋,每言从禽之乐以逢其意,辽主悦而从之,国政堕废自此始。

  准布侵辽,辽招讨使额特勒战败之。

  八月,乙卯,皇子烜改名桓。

  臣僚上言:“陛下即位之始,渊默不言。尝开献书之路,而以书献者,有自布衣取甲科以令百里,或加秩一等,或解武弁而寄寺监丞、簿之禄。天下之士,不知彼所论列为何等语言,往往怀疑,迄今不释。欲望出其所上封事,布之四方。果其言有补国是,则至公之议,帖然自厌;脱或志在觊望,侥幸名器,无忠嘉一定之论,有奸憸两可之语,附下罔上,累先烈而害初政,则于此时,岂可以置而不问?如以臣言可采,乞早赐施行。”

  乙丑,诏:“除郑敦义、江緷外,鹿敏求追所授承事郎,降充簿、尉,高士育追所授官,何大正追所赐出身及所授官,并不得应举。”

  辛未,置安济坊,养民之贫病者,仍令诸州县并置。

  甲戌,诏天下兴学贡士,建外学于国南。

  蔡京请“天下州县并置学,州置教授二员,县置小学。县学生选考,升诸州学;州学生每三年贡太学,至则附试,别立号;考分三等,入上等补上舍,入中等补下等上舍,入下等补内舍,馀居外舍。诸州、军解额各以三分之一充贡士,州给常平或系省田宅充养士费;县用地利所出及非系省钱。凡州县学生曾经公私试者,复其身。如有孝悌睦姻任恤中和,若行能尤异为乡里所推者,县上之州,免试入学。州守贰及教授询审无谬,即保任入贡;不实者坐罪。”京又请外学以待州县学之贡士。乃诏即京城南门外相地营建,外圆内方,为屋千百七十二楹,是为辟雍。太学专处上舍生、内舍生,而外学则处外舍生。初贡至,皆入外学,经试补入上舍、内舍,始得进处太学。太学外舍亦令出居外学,其敕令格式,悉用太学见制。于是上舍至二百人,内舍六百人,外舍三千人。凡州学上舍生升舍,以其秋即贡入辟雍,长吏集阖郡官及提学官具宴设,以礼敦遣,限岁终即集阙下。自川、广、福建入贡者;续其路食,以学钱给之。奏入,诏悉如其法施行。”

  丙子,诏:“司马光、吕公著、王岩叟、硃光庭、孔平仲、孔文仲、吕大防、刘安世、刘挚、苏轼、梁焘、李周、范纯仁、范祖禹、汪衍、汤戫、李清臣、丰稷、邹浩、张舜民子弟,并毋得官京师。”

  己卯,以赵挺之为尚书左丞,翰林学士张商英为尚书右丞。

  九月,戊子,京师置居养院,以处鳏寡孤独,仍以户绝财产给养。

  乙未,诏中书籍元符三年臣僚章疏姓名,分正邪,各为三等。于是中书奏:“正上,钟世美、乔世材、何彦正、黄克俊、邓洵武、李积中六人;正中,耿毅等十三人;正下,许奉世等二十二人。邪上尤甚,范柔中等三十九人;邪上,梁宽等四十一人;邪中,赵越等一百五十人;邪下,王革等三百十二人。”

  内侍郝随,讽蔡京再废孟后。会昌州判官冯澥,上书言复后为非,于是御史中丞钱遹、殿中侍御史石豫、左肤连章论“韩忠彦等乘一布衣诳言,复瑶华之废后,掠流俗之虚美。当时物议固已汹汹,乃至疏逖小臣诣阙上书,忠义激切,则天下公议从可知矣。望询考大臣,断以大义,无牵于流俗非正之论,以累圣朝。”

  丁酉,治臣僚议复元祐皇后及谋废元符皇后者罪,降韩忠彦、曾布官,追贬李清臣雷州司户参军,黄履祁州团练副使,安置曾肇、丰稷、陈瓘、龚夬等十七人于远州,擢冯澥鸿胪寺主簿。

  己亥,御批付中书省:“应元祐责籍并元符末叙复过当之人,各具元籍定姓名进入。”于是蔡京籍文臣执政官文彦博等二十二人,待制以上官苏轼等三十五人,馀官秦观等四十八人,内臣张士良等八人,武臣王献可等四人,等其罪状,谓之奸党,请御书刻石于端礼门。

  庚子,赠宣德郎钟世美为右谏议大夫,录其子为郊社斋郎。世美,元符末提举福建路常平,应诏上书,乞复熙宁、绍圣政事,至是第为正上等第一,故有此恩。馀正等四十人,悉加旌擢。其邪等五百四十二人,降责有差。

  壬寅,降授中大夫、守司农卿、分司南京、太平州居住曾布,责授武泰军节度副使,衡州安置。

  冬,十月,乙卯,萧哈里叛辽,劫乾州武库器甲。辽主命北面林牙萨嘉努捕之。萧哈里亡入女直之克展部。

  癸亥,知枢密院事蒋之奇罢为观文殿学士、知杭州。

  辽招讨使额特勒乞致仕,辽主不许,止罢招讨、南院枢密使;丙寅,封混同郡王,迁北院枢密使,加太子太师,赐推诚赞治功臣号。以参知政事牛温舒知南院枢密使事。

  己巳,以观文殿学士、知太原府吕惠卿为武昌军节度使、知大名府。

  蔡京、许将、温益、赵挺之、张商英力主钱遹等说,请废孟后,帝不得已从之。甲戌,诏罢元祐皇后之号,复居瑶华宫。

  丙子,臣僚上言:“元祐党人,朝廷近已施行。所有元符之末,共成党与,变更法度复为元祐者,伏望详酌施行。”于是诏周常、龚原、刘奉世、吕希纯、王觌、王古、谢文瓘、陈师锡、欧阳棐、吕希哲、刘唐老、晁补之、黄庭坚、黄隐、毕仲游、常安民、孔平仲、王巩、张保源、陈郛、硃光裔、苏嘉、余卞、郑侠、胡田并罢祠禄,各于外州军居住,仍依陈乞宫观新格,不得同在一州。

  戊寅,以资政殿学士蔡卞知枢密院事。

  诏:“河南府草泽裴筠上书,语言狂悖,特送五百里外州军编管。所有讲议司许陈言利害指挥勿行。”

  十一月,乙酉,邵州言知溪洞徽州杨光衔内附。

  戊子,以婉仪郑氏为贤妃。

  辛卯,置河北安济坊。

  癸巳,置西、南两京宗正司及敦宗院。

  乙未,辽萨嘉努以不获萧哈里免官。

  戊戌,置显谟阁学士、待制官。

  壬寅,辽以上京留守耶律慎思为北院枢密副使。

  剧贼赵钟格犯辽上京,掠宫女、御物,副留守马人望率众捕之,右臂中矢,炷以艾,力疾驰逐,贼弃所掠而遁。人望令关津讥察行旅,悉获其盗,寻擢枢密都承旨。

  辽有司请以辽主生日为天兴节。

  己酉,立卿监、郎官三岁黜陟法。

  十二月,癸丑,中丞钱遹言:“哲宗用王赡策,取青唐、邈川,可谓不世出之略。权臣欺朝廷,尽委而弃之,更以它罪戮及赡身。若不追正其罪,无以伸往者之冤而激忠勇折冲之气。”于是责授韩忠彦为崇信军书度副使;曾布为贺州别驾,仍旧衡州安置;安焘为宁国军节度副使;范纯礼为试少府监,分司南京。

  庚申,臣僚上言范纯仁谥忠宣未当,诏:“定议、覆议官各罚铜,其神道碑令颍昌府毁磨。”

  铸当五钱。

  丙寅,诏:“应责降安置及编管、羁管人,令所在州军依元符令常觉察,不得放出城。”

  丁丑,诏:“诸邪说诐行非先圣之书,并元祐学术政事,不得教授学生,犯者屏出。”

  戊寅,蔡京等上《州县学敕令格式》,乞镂板颁降,从之。

  是岁,京畿、京东、河北、淮南蝗、江、浙、熙、河、漳、泉、潭、衡、彬州、兴化军旱。

  辰、沅州猺入寇。

  辽萧哈里之亡入女直克展部也,遣其族人额特勒结和于英格曰:“愿与太师为友,同往伐辽。”英格执额特勒。会辽命英格捕讨哈里,遂送额特勒于辽,募兵,得甲千馀,阿古达喜曰:“有此甲兵,何事不可图!”盖前此女直甲兵之数,未尝满千也。军次混同水,与哈里遇。时辽追哈里兵数千,攻之不能克,英格谓辽将曰:“退尔军,我当独取哈里。”辽将许之。阿古达策马突战,哈里中流矢,堕马下,执而杀之,大破其军。英格自是知辽兵之易与矣。

  夏改元贞观。

○徽宗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崇宁二年(辽乾统三年)

  春,正月,辛巳朔,辽主如混同江。女直函萧哈里之首来献,辽主大喜,赐予加等。萧哈噜言于辽主,请修边备,枢密使耶律阿苏力沮之,时讥其以金卖国云。

  乙酉,贬窜元符末台谏官于远州;任伯雨昌化军,陈瓘廉州,龚夬象州,马涓澧州,陈祐归州,李深复州,张庭坚鼎州,并除名勒停,编管。江公望责授衡州司马,永州安置;邹浩除名勒停,昭州居住。已上并永不得收叙。王觌临江军居住,丰稷建州,陈次升建昌军,谢文瓘邵武军,张舜民房州,亦皆除名勒停。蔡京、蔡卞怨任伯雨等之论己,检会其章疏以进,故有是贬。京之帅蜀也,张庭坚在其幕府,及入相,欲引以自助,庭坚不从,京恨之,至是亦除名编管。

  知荆南府舒亶平辰、沅猺贼,复诚、徽二州,改诚为靖州,徽为莳竹县。曲赦荆湖两路。

  己丑,诏许茅山道士刘混康修建道观,仍令直奏灾福,无得隐匿。混康有节行,颇为神宗所敬重,故帝礼信之。

  壬辰,中书侍郎温益卒。益仕宦无片善可纪,至其狡谲傅会,盖天性也。

  丁未,以蔡京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

  以知岢岚军王厚权发遣河州兼洮西沿边安抚司公事。

  厚少从父韶兵间,畅习羌事。元祐弃河湟,厚疏陈不可,且诣政事堂言之。蔡京既治元祐弃地之罪,仍欲开边,故有是命。

  戊申,辽主如春州。

  二月,辛亥,安化蛮入寇,广西经略使程节败之。

  壬子,遣官相度湖南、北猺地,取其材植,入供在京营造。

  甲寅,尊元符皇后为皇太后,宫名崇恩。

  辛酉,置殿中监。

  庚午,初令陕西铸折十铜钱并夹锡钱,召募私铸人赴官充铸钱工匠,从蔡京奏也。

  辽以武清县大水,弛其陂泽之禁。

  癸酉,奉安哲宗御容于西京会圣宫及应天院。

  丙子,置诸路茶场。茶自嘉祐通商,至熙宁中,李稷稍复榷法,而利复归于官。及是蔡京请荆湖、江、淮、两浙、福建七路,仍旧禁榷官买,即产茶州军随所置场,申商人、园户私易之禁。商人买茶,贮于笼篰,官为抽盘第叙收息讫,批引贩卖,岁入百万缗以进御。自此盗贩公行,民滋病矣。

  戊寅,王厚言:“熙宁间,神宗以熙河边事委任先臣韶,当时中外臣僚,凡有议论熙河事者,蒙朝廷批送先臣看详可否,议论归一,无所摇夺。今朝廷措置一方边事,已究见利害本末。欲乞自今中外臣僚言涉青唐利害者,依熙宁故事,并附本路经略司及所委措置官看详。”从之。又诏:“入内供奉官童贯往来句当,仰本路经略、安抚、都总管司,公共协力济办。”

  三月,乙酉,诏:“党人亲子弟毋得擅到阙下;其应缘趋附党人罢任,在外指射差遣,及得罪停替臣僚亦如之。”

  辛卯,曾句玉龙观黄庭坚,除名勒停,送宜州编管,以湖北转运判官陈举奏庭坚撰《荆南承天院碑》,语涉谤讪也。

  癸卯,赐礼部奏名进士、诸科及第、出身霍端友等五百三十八人。其尝上书在正等者升甲,邪等者黜之。

  时李阶举礼部第一。阶,深之子,而陈瓘之甥也。安忱对策,言使党人之子魁多士,无以示天下,遂夺阶出身而赐忱等。忱,惇兄也。又,黄定等十八人皆上书邪等,帝临轩召谓之曰:“卿等攻朕短可也,神宗、哲宗何负于卿等!”亦并黜之,皆从蔡京言也。

  诏:“知河州王厚权管句熙河兰会路经略司职事。”

  夏,四月,甲寅,诏侍从官各举所知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