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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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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焘不悦,诣阙奏之。会吴处厚讦确诗,焘因与刘安世等请诛确。确既贬窜,恕亦坐谪。

  太皇太后谕三省曰:“帝是先帝长子,子继父业,其分当然,确有何策立勋邪!若使确它日复来,欺罔上下,岂不为朝廷害?恐帝年少制御不得,今因其自败,如此行遣,盖为社稷也。”

  康初欲从恕招,邵雍子伯温谓康曰:“公休除丧,未见君,不宜先见朋友。”康曰:“已诺之矣。”伯温曰:“恕倾巧,或以事要公休,从之则必为异日悔。”公休,康字也。及焘等论确、恕罪,亦指康书,诏令康分析,康乃悔之。

  初,梁焘之论蔡确也,密具确及王安石之亲党姓名以进,曰:“臣等窃谓确本出王安石之门,相继秉政,垂二十年,群小趋附,深根固蒂,谨以两人亲党开具于后。确亲党:安焘、章惇、蒲宗孟、曾布、曾肇、蔡京、蔡卞、黄履、吴居厚、舒亶、王觌、邢恕等四十七人;安石亲党:蔡确、章惇、吕惠卿、张璪、安焘、蒲宗孟、王安礼、曾布、曾肇、彭汝砺、陆佃、谢景温、黄履、吕嘉问、沈括、舒亶、叶祖洽、赵挺之、张商英等三十人。”于是太皇太后宣谕宰执曰:“确党多在朝。”范纯仁进曰:“确无党。”吕大防进曰:“确党甚盛,纯仁言非是。”刘挚亦助大防,言有之。纯仁曰:“朋党难辨,恐误及善人。”退,即上疏言:“蔡确之罪,自有典刑,不必推治党人,旁及枝叶。前奉特降诏书,尽释臣僚往咎,自此内外反侧皆安,上下人情浃洽,盛德之事,诚宜久行。臣心拳拳,实在于此。”范祖禹亦谓确已贬,馀党可弗问,乃上言:“自乾兴贬丁谓以来,不窜逐大臣六十馀年,一旦行之,四方无不震耸。确罢相已久,陛下所用,多非确党。其有素怀奸心为众所知者,固不逃于圣鉴,自馀偏见异论者,若皆以为党确而逐之,恐刑罚失中而人情不安也。”

  辽主驻赤勒岭。

  己丑,辽以准布玛古苏为诸部长,以西北路招讨使耶律托卜嘉荐之也。自萧迪噜为招讨之后,政务姑息,多择柔愿者用之,诸部渐至跋扈。托卜嘉含容尤甚,边防益废。至是复荐玛古苏,卒启后来边患。

  癸巳,回鹘贡良马于辽。

  己亥,辽以同知南院枢密使事耶律鄂嘉知右伊勒希巴事,以左祗候郎君班详衮耶律尼哩知北大王事。

  六月,甲辰,范纯仁、王存罢。

  时梁焘、刘安世交章论纯仁党附蔡确,纯仁亦求出外。吴安诗因言王存尝助纯仁救确,纯仁当罢,存不可独留。遂诏纯仁依前官为观文殿学士、知颍昌府,存为端明殿学士、知蔡州。

  丙午,以枢密直学士、户部尚书韩忠彦为尚书左丞,翰林学士许将为尚书右丞,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赵瞻为同知枢密院事。

  丁未,以户部侍郎苏辙为吏部侍郎;三日,改翰林学士。

  夏遣使来贡。

  甲寅,夏遣使如辽谢封册。

  壬戌,辽以参知政事王言敷为枢密副使,贾士勋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

  秋,七月,庚午,辽主猎于沙岭。

  乙亥,安焘以母忧去位。

  丙申,诏户部,令诸路提刑司下丰熟州县,量增钱广行收籴,从司马康、刘安世、范祖禹请也。

  壬辰,辽主驻藕丝淀。

  丙申,都水监言:“宗城决溢向下,包蓄不定,河势未可全夺。且为二股分行,以纾下流之患,虽未保冬夏常流,已见有可为之势。必欲经久,当遂作二股,仍须增添役夫,乃为长利。”诏有司具析保明以闻。

  八月,壬寅,敕郡守贰以四善三最课县令,吏部岁上监司考察知州状。

  丁未,翰林学士苏辙言:“臣窃闻河道西行,孙村侧左大约入地二丈以来,而见申报,涨水出岸,由新开口地东入孙村,不过六七尺。欲因六七尺涨水而夺其地二丈河身,虽三尺童子知其难矣。然朝廷遂遣都水使者开河道,进锯牙,欲约之使东。方河水盛涨,其西行河道若不断流,则遏之东行,实同儿戏。臣愿陛下急命有司,徐观水势所向,依累年涨水旧例,因其东溢,引入故道,以纾北京朝夕之忧。其堤防坏决之处,第略加修葺,免其决溢,候河势稍定,然后议之。不过一月后,涨水既落,则西流之势决无移理,而群小妄说,不攻自破矣。”

  辛酉,太皇太后诏:“今后明堂大礼,毋令百官拜表称贺。”

  乙丑,都水监句当公事李伟言:“开拨直堤,放水入孙村口故道,水势顺快,朝廷当极力闭北流,乃为上策。若不明诏有司,即令回河,深恐上下迁延,议终不决,观望之间,遂失机会。乞复置修河司。”从之,仍以都提举修河司为名。

  九月,己卯,朝献景灵宫。

  辛巳,大飨明堂,赦天下,百官加恩,赐赍士庶高年九十以上者。

  乙未,检举先朝文武七条,戒谕百官遵守。

  右谏议大夫范祖禹言:“陛下前者罢修河司,中外无不以为当。今才历三时,复兴回河之役,徒以执政耻其前言之失,必欲遂其妄举大役,河本无事而人强扰之。伏望明谕大臣,博采群言,息意回河,无以有限之财力填不测之巨壑,勿徇一言之失而冀必不成之功。乞罢提举修河司,散遣官吏兵夫,其北河决溢,随宜救护。”不报。

  初,辽主以契丹、汉人风俗不同,国法不可异施,命耶律伊逊等更定条制。时校定官即重熙旧制,删其重复者为五百四十五条,取律一百七十三条,又创增七十一条,凡七百八十九条,增重编者至千馀条,皆分类列。以太康间所定,复以律及条例参校,续增三十六条。其后因事增校,至大安三年止,又增六十条。条约既繁,典者不能遍习,愚民莫知所避,犯法者众,吏得因缘为奸。冬,十月,乙巳,辽主诏曰:“法者,所以示民信,使民可避而不可犯也。比命有司纂修刑法,然不能明体朕意,多作条目以罔民于罪,朕甚不取。自今复用旧法,馀悉除之。”

  戊申,翰林学士苏辙上《神宗御制集》九十卷,诏于宝文阁收藏。

  癸丑,御迩英阁,进读《三朝宝训》。

  十一月,丁卯朔,辽以燕国王延禧生子,大赦,妃之族属进爵有差。

  癸未,以门下侍郎孙固知枢密院事,中书侍郎刘挚为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傅尧俞为中书侍郎。先是梁焘、刘安世入对延和殿,太皇太后令具可用臣僚姓名以进,焘、安世乃以尧俞及苏颂荐,至是尧俞遂大用。

  乙酉,有星色赤黄尾,迹烛地。

  己丑,太皇太后却元日贺礼,令百官拜表。

  壬辰,改发运、转运、提刑预伎乐宴会徒二年法。

  甲午,知杭州苏轼言:“浙西艰食已甚,今岁两浙水乡种麦绝少,深恐来年必有饥馑盗贼之忧。转运司上供额斛及补填旧欠共一百六十馀万石,乞且起一半或三分之二。”诏许留上供米三分之一。由是米不翔贵,复得赐度牒百道,易米以救饥者。明年方春,即减半价粜常平米,又作飦粥药,济活者甚众。

  杭频海,水泉咸苦,唐刺史李泌,始导西湖,作六井,民以足用。及白居易复浚西湖,引水入运河,溉田且千顷。然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岁辄浚治,宋兴,废之,葑积为田而水无几矣。运河失湖水之利而取给于江,潮水游河,泛溢阛阓,三年一浚,为居民大患,六井亦几废。轼始至,浚茆山、盐桥二河,以茆山一河专受江潮,以盐桥一河专受湖水,复以馀力修治六井,民稍获其利。轼曰:“若取葑田,积之湖中,为长堤以通南北,则葑田去而行者便矣。”乃取救荒之馀,复请于朝,得度牒以募役者。堤成,南北径十三里,植芙蓉、杨柳于其上,望之如画图,杭人名曰苏公堤。

  十二月,丁酉朔,正议大夫章惇始除丧,降授通议大夫,提举抗州洞霄宫。初,梁焘等劾奏惇用贱价夺民田,诏候服阕与宫观差遣,故有此授。

  癸丑,更定朝仪二舞,曰《威加四海》《化成天下》。

  甲寅,减鄜延等路戍兵归营。

  戊午,以御史阙,令中丞、两省各举二人。

  初,范祖禹闻禁中觅乳媪,以帝年十四,非近女色之时,上疏劝进德爱身,又乞太皇太后保护上躬,言甚切至。太皇太后谕曰:“乳媪之说,外间虚传也。”祖禹对曰:“外议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臣侍经筵左右,有闻于道路,实怀私忧,是以不敢避妄言之罪。凡事言于未然,则诚为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陛下宁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

  是月,刘安世又言:“臣前月末,闻权罢经筵,意谓将有燕享。今复半月,讲臣久不得望清光。乃者民间喧传禁中见求乳母,遂谓陛下浸近女宠,此声流播,实损帝德。”

  它日,吕大防奏事,太皇太后谕曰:“刘安世有疏言禁中求乳母事,此非官家所欲,乃先帝一二小公主尚须饮乳也。官家常在吾榻前閤内寝处,安得有此!”

  ○哲宗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元祐五年(辽大安六年)

  春,正月,丁卯朔,御大庆殿视朝。

  丁丑,朝献景灵宫。

  乙酉,范祖禹上答刂子四道。其一曰:“经筵阙官,宜得老成之人。韩维风节素高,若召以经筵之职,物论必以为惬。”其二曰:“苏颂近乞致仕。颂博闻强识,详练典故,陛下左右,宜得殚见洽闻之士以备顾问。”其三曰:“苏轼文章,为时所宗,忠义许国,遇事敢言,岂可使之久去朝廷!”其四曰:“赵君锡孝行,书于《英宗实录》,辅导人君,宜莫如孝;给事中郑穆,馆阁耆儒,操守纯正;中书舍人郑雍,谨静端洁,言行不妄。此三人者,皆宜置左右,备讲读之职。”

  是月,辽主如混同江。

  二月,己亥,诏都水使者吴安持提举修减水河。

  夏人来归永乐陷没吏士百四十九人,诏以米脂、葭芦、浮图、安疆四砦还之,仍约以委官画定疆界。

  知颍昌府范纯仁闻朝廷复议修河,上疏曰:“范百禄、赵君锡相度归,陈回河之害甚明。三两月来,却闻复兴斯役。望圣恩再下有司,若利多害少,尚觊徐图;苟利少害多,尤宜安静。”疏奏,主河议者不悦,欲寝而不行。太皇太后曰:“纯仁之言有理,宜从其请。”辛丑,诏罢修黄河。

  先是河上所科夫役,许输钱免夫,令出,上下皆以为便。纯仁独忧曰:“民力自此愈困矣。力者,身之所出;钱者,非民所有。今取其所无,民安得不病?独富人不亲执役者以为便耳。且从来差夫不及五百里外,今免夫钱,无远不庙,若遇掊克之吏,则为民之害无甚于此。”

  辽主如双山。

  壬寅,御迩英阁,讲《尚书·无逸篇》,毕,诏详录所讲义以进。故事,经筵前一日进讲义,自元丰元年说书陆佃始;至是诏,今后讲义于次日别进。

  癸卯,诏:“时雨稍愆,应五岳、四渎州军,令长吏祈祷。”

  丁未,减天下囚罪,杖以下释之。

  初,文彦博复居政府,期年,即求去。诏曰:“西伯善养老,而太公自至;鲁缪公无人子思之侧,则长者去之。公自以为谋则善矣,独不为朝廷惜乎?”又曰:“唐太宗以干戈之时,尚能起李靖于既老,而穆宗、文宗以燕安之际,不能用裴度于未病,治乱之效,于斯可见。”彦博读诏耸然,不敢言去,复留四年。至是请去不已,庚戌,诏以太师、开府仪同三司、护国军、山南西道节度使致仕,令所司备礼册命。壬子,彦傅乞免册礼,从之。甲子,宴饯彦博于玉津园。

  三月,丙寅朔,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赵瞻卒,谥懿简。

  丁卯,赐故龙图阁直学士孙觉家缗钱,以给丧事。

  辛未,女直贡于辽。

  壬申,以尚书左丞韩忠彦同知枢密院事,翰林学士承旨苏颂为尚书左丞。

  忠彦弟纯彦之妻,孙固女也,各以亲嫌乞罢,不许。忠彦尝与傅尧俞、许将论事不合,俱求罢政,殿中侍御史上官均言:“大臣之任,同国休戚,庙堂之上,当务协谐。若悻悻辩论,不顾事体,何以观视百僚!尧俞、将虽有辩论之失,然事皆缘公,望令就职。”从之。

  己卯,以龙图阁直学士、知亳州邓温伯为翰林学士承旨。王岩叟封还除命,不听。温伯,本名润甫,时避高鲁王讳,故以字行。

  癸未,罢春宴。

  辛卯,以杨畏为监察御史。刘安世、硃光庭言:“御史阙员,屡诏近臣俾举所知。杨畏不系所举之士,未审朝廷何名除授?”不报。

  壬辰,罢幸琼林苑、金明池。

  夏,四月,丁酉,辽东北路统军司设掌法官。

  甲辰,吕大防等以旱乞罢,诏答不允。

  右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孙固卒。太皇太后及帝皆出声泣,辍视朝三日,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温靖。

  固宅心诚粹,不喜娇亢,尝曰:“人当以圣贤为师,一节之士,不足学也。”又曰:“以爱亲之心爱其君,则无不尽矣。”傅尧俞曰:“司马公之清节,孙公之惇德,盖所谓不言而信者。”世以为笃论。

  癸丑,诏讲读官御经筵退,留二员奏对迩英阁。

  丁巳,诏以旱避殿,减膳,罢五月朔日文德殿视朝。

  五月,壬申,诏:“差役法有未备者,令王岩叟、韩川与刘安世看详,具利害以闻。”

  辽主驻散水原。

  乙亥,雨。

  己卯,御殿,复膳。

  庚寅,以梁焘为户部尚书,刘安世为中书舍人。焘、安世并以乞罢邓温伯承旨除命不从,辞所迁官不拜。

  范祖禹留对,言:“庆历元年,出御制《观文鉴古图记》以示辅臣;皇祐元年,召近臣、三馆、台谏及宗室观《三朝训鉴图》。仁宗皇帝讲学之外,为图鉴古,不忘箴儆;又图写三朝事迹,欲子孙知祖宗之功烈。愿陛下以永日观书之暇,间览此图,亦好学不倦之一端也。”

  六月,辛丑,录囚。

  甲寅,辽遣使决五京囚。

  自元祐初一新庶政,至是五年,人心已定;唯元丰旧党,分布中外,多起邪说以撼在位。吕大防、刘挚患之,欲稍引用,以平宿怨,谓之“调停”,太皇太后疑不能决。乙卯,御史中丞苏辙入对,即面斥其非,退,复上疏曰:“臣顷面论君子小人不可并处,圣意似不以臣言为非者。然天威咫尺,言词迫遽,有所未尽,臣而不言,谁当救其失者?亲君子,远小人,则主尊国安;疏君子,任小人,则主忧国殆。此理之必然。未闻以小人在外,忧其不悦,而引之于内以自遗患也。故臣谓小人虽不可任以腹心,至于牧守四方,奔走庶务,无所偏废可也。若遂引之于内,是犹患盗贼之欲得财而导之寝室,知虎豹之欲食肉而开之以垌牧,无是理也。且君子小人,势若冰炭,同处必争;一争之后,小人必胜,君子必败。何者?小人贪利忍耻,击之则难去;君子洁身重义,沮之则引退。古语曰:‘一薰一莸,十年犹有臭’,盖谓此矣。先帝聪明圣智,比隆三代,而臣下不能将顺,造作诸法,上逆天意,下失民心。二圣因民所愿,取而更之,则前者用事之臣,今朝廷虽不加斥逐,其势亦不能复留。尚赖二圣仁慈,育之于外,盖已厚矣。而议者惑于众说,乃欲招而纳之,与之共事,谓之‘调停’。此辈若返,岂肯徒然而已哉!必将戕害正人,渐复旧事,以快私忿。人臣被祸,盖不足言;臣所惜者,宗庙、朝廷也。惟陛下断自圣心,不为流言所感,毋使小人一进,复有噬脐之悔。”疏入,太皇太后命宰执读于帘前,曰:“辙疑吾兼用邪正,其言极中理。”诸臣从而和之,调停之说遂已。

  辙又奏曰:“窃见方今虽未大治,而祖宗纲纪具在,州郡民物粗安。若大臣正己平心,无生事要功之意,因弊修法,为安民靖国之术,虽有异党,谁不归心?但患朝廷举事类不审详。曩者黄河北流,正得水性,而水官穿凿,欲导之使东,移下就高,汩五行之理。及陛下遣使按视,知不可为,犹或固执不从。经今累岁,回河虽罢,减水犹存,遂使河朔生灵,财力俱困。今者西夏、青唐外皆臣顺,朝廷招徠之厚,惟恐失之。而熙河将吏,创筑二堡以侵其膏腴,议纳醇忠以夺其节钺,功未可觊,争已先形。朝廷虽知其非,终不明处置,若遂养成边衅,关陕岂复安居!如此二事,则臣所谓宜正己平心,无生事要功者也。昔嘉祐以前,乡差衙前,民间常有破产之患。熙宁以后,出卖坊场以雇衙前,民间不复知有衙前之苦。及元祐之初,务于由旧,一例复差,官收坊场之钱,民出衙前之费,四方惊顾,众议沸腾。寻知不可,旋又复雇,去年之秋,又复差法。且熙宁雇役,三等人户,并出役钱。上户以家产高强,出钱无艺,下户昔不充役,亦遣出钱;故此二等人户,不免咨怨。至于中等,昔既已自差役,今又出钱不多,雇法之行,最为其便。罢行雇法,上下二等欣跃可知,唯是中等则反为害。如畿县中等之家,例出役钱三贯,若经十年,为钱三十贯而已。今差役既行,诸役手力,最为轻役;农民在官,日使百钱,最为轻费。然一岁之用,已为三十六贯,二年役满,为费七十馀贯。罢役而归,宽乡得闲三年,狭乡不及一岁。以此较之,则差役五年之费,倍于雇役十年。赋役所出,多在中等,故天下皆思雇而厌差。如此二事,则臣所谓宜因弊修法,为安民靖国之术者也。四事不去,如臣等辈,犹知其非,而况于心怀异同,志存反覆,幸国之失,有以藉口者乎?恐彼已默识于心,多造谤议,待时而发,以摇撼众听矣。伏乞宣谕宰执,事有失当,改之勿疑,法或未完,修之无倦。苟民心既得,则异议自消,海内蒙福,上下攸同,岂不休哉!”

  秋,七月,辽主如黑岭。

  乙酉,夏人来言画疆界者不以绥州例,诏曰:“已谕边臣如约矣。夏之封界,当亦体此。”

  始,元丰所定吏额,主者苟悦群吏,比旧额几数倍。朝廷患之,命量事裁减。吏有白中孚者,告苏辙曰:“吏额不难定也。昔流内铨,今侍郎左选也,事繁莫过于此。昔铨吏止十数,今左选吏至数十,事不加旧而用吏数倍者,昔无重法、重禄、吏通赇赂,则不欲人多以分所入,故竭力办事,劳而不避。今行重法,给重禄,赇赂比旧为少,则不忌人多而幸于少事。此吏额多少之大要也。旧法以难易分七等,重者至一分,轻者至一厘以下,积若干分为一人。今诚取逐司两月事,定其分数,则吏额多少之限,无所逃矣。”辙以其言为然,乃具以白执政,请据实立额,俟吏之年满转出或事故死亡者勿补,及额而止,不过十年,自当消尽。执政然之,遂申尚书省。后数月,诸司所供文字皆足,因裁损成书,以申三省。左仆射吕大防得其书,大喜,欲此事必由己出,别将详定。任永寿,本诸司吏也,为人精悍而滑,尝预知元丰吏额事,每奏入,独能言其曲折。大防悦之,即于尚书省创立吏额房,使永寿与吏数辈典之。凡奏上行下,皆大防自专,不复经由两省。一日,内降画可二状付中书,其一吏额也。省吏白中书侍郎刘挚,请封送尚书省,挚曰:“当时文书录黄过门下,今封过也。”对曰:“尚书省以吏额事,必径下本省已久,今误至此。”挚曰:“中书不知其它,当如法令。”遂作录黄。永寿见录黄,愕然曰:“两省初不与,乃有此邪?”即白大防,乞两省各选吏赴局同领其事。大防具以语挚,挚曰:“中书行录黄,法也,岂有意与吏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邪?”吏额事行毕,永寿等推恩有差。永寿急于功利,劝大防即以吏额,日裁损吏员,仍以私所好恶变易诸吏局次。吏被排斥者,纷然诣御史台诉不平。台官因言永寿等冒赏徇私,不可不惩,谏官继以为言。永寿等既逐,而吏诉额禄事终未能决。时辙方为中丞,具言:“后省所详定,皆人情所便,行之甚易,而吏额房所改,皆人情所不便,守之最难。且大信不可失,宜速命有司改从其易,以安群吏之志。”大防知众不服,徐使都司再加详定,大略如辙前议行之。

  刘挚初以吏额房事与吕大防议稍不合,已而挚迁门下侍郎。及台谏共攻大防,大防称疾不出。挚每于上前开陈吏额本末曰:“此皆被减者鼓怨,言路风闻过实,不足深谴。”大防它日语人曰:“使上意晓然不疑,刘门下之力居多。”然士大夫趋利者交斗其间,谓两人有隙,于是造为朋党之论。挚语大防曰:“吾曹心知无它,然外议如此,非朝廷所宜有,愿引避。”大防曰:“行亦有请矣。”庚寅,奏事毕,挚少留,奏曰:“臣久处近列,器满必覆,愿赐骸骨,避贤者路。”既退,连上章,出就外第,期必得请。帝遣中使召挚入对,太皇太后谕曰:“侍郎未得出,须官家亲政然后可去。”使者数辈趣入视事,挚不得已受命。未几,吕大防辞位,亦不许。及挚迁右仆射,与大防同列,未满岁,言者争诋挚,挚寻罢。朋党之论,遂不可破,其衅盖自吏额始。

  八月,丙午,右正言刘唐老言:“伏睹《大学》一编,论入德之序,愿诏经筵之臣,训释此书上进,庶于清燕之闲,以备观览。”从之。

  初,邓温伯以母丧终制,除吏部尚书,梁焘权给事中,驳之,改知亳州,阅岁,复以承旨召。梁焘为御史中丞,与左谏议大夫刘安世、右谏议大夫硃光庭交章论“温伯出入王、吕党中,始终反覆。今之进用,实系君子小人消长之机。”又言:“温伯尝草蔡确制,称确有定策功,以欺惑天下,乞行罢黜。”累疏不报,焘等因力请外。庚戌,乃出焘知郑州,光庭知亳州,安世提举崇福宫。时刘挚疏乞暂出温伯,留焘等,苏辙亦三疏论之,皆不听。

  给事中兼侍讲范祖禹上《帝学》八篇。

  九月,丁丑,诏复集贤院学士。

  丁亥,以孙迥知北外都水丞,提举北流;李伟权发遣北外都水丞,提举东流。

  冬,十月,癸巳,罢都提举修河司,从中丞苏辙言也。

  诏导河水入汴。

  十一月,壬戌,高丽遣使贡于辽。

  己巳,辽以南府宰相窦景庸为武定军节度使。景庸审决冤滞,轻重得宜,旋以狱空闻。

  苏辙累言许将过失,将亦累表乞外。十二月,辛卯朔,以将为资政殿学士,知定州。

  甲辰,侍御史上官均又言:“吕大防坚强自任,不顾是非,每有差除,同列不敢为异,惟许将时有异同,大防每怀私恨。苏辙素与大防相善,希合其意,尽力排将,期于必胜。将既以异论罢去,执政、台谏,皆务依随,是威福皆归于大防,纪纲法令,自此败坏矣。”因乞解言职,于是责知广德军。

  丙辰,禁军大阅,赐以银枼匹帛,罢转资。

  是岁,京北旱,浙西水灾。

  辽放进士文充等七十二人。

 

 

《宋纪八十二》

 

起重光协洽正月,尽昭阳作噩七月,凡二年有奇。

  ○哲宗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元祐六年(辽大安七年)

  春,正月,壬戌,辽主如混同江。

  癸酉,诏:“祠祭游幸,毋用羔羊。”

  丙戌,以龙图阁直学士、知杭州苏轼为吏部尚书。

  中丞苏辙言:“自来河决,必先因下流淤高,上流不快,然后乃决。然则大吴之决,已缘故道淤高,今乃欲回河使行于北,理必不可。且见今北流深处,水行地中,实得水性。舍此不用,而欲引归故道,使水行空中,虽三尺童子皆知其妄,而建议之臣,恣行欺罔,居之不疑。今虽变回河之名为分水之议,而本司收买马头物料,至今不绝;又与本路监司奏随宜开导口地、河槽,务令深阔,并修葺紧急堤岸,酾为二渠。臣睹其指意虽为减水,其实暗作回河之计。欲乞圣慈特选骨鲠臣僚及左右亲信,往河北同安抚、转运诸臣踏行,开述利害闻奏。如臣所言不妄,即乞罢分水指挥,废东流一行官吏役兵,拆去马头锯牙。所贵河朔及邻路兵民早获休息,国家财赋不至枉费,则天下幸甚!”

  二月,辛卯,以门下侍郎刘挚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龙图阁待制、知开封府王岩叟佥书枢密院事。

  癸巳,以御史中丞苏辙为尚书右丞。命既下,而右司谏杨康国不书读,诏范祖禹书读行下。苏轼改翰林学士承旨,避嫌也。

  以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为端明殿学士、礼部尚书。

  乙亥,辽主如鱼儿泺。

  壬寅,辽主命给渭州贫民耕牛布绢。

  辛亥,王岩叟奏事罢,留身曲谢,言于太皇太后曰:“陛下听政以来,纳谏从善,凡所更改,务合人心,所以朝廷清明,天下安静。惟愿于用人之际,更加审察。”复少进而西,于帝前奏曰:“陛下今日圣学,当辨邪正。闻有以君子小人参用之说告陛下者,此乃深误陛下也。自古君子小人无参用之理,圣人但云君子内小人外则泰,君子外小人内则否。小人既进,君子必引类而去。若君子与小人竞进,则危亡之基也,不可不察。”

  三月,庚申朔,御迩英阁,吕大防奏仁宗所书三十六事,请令图置坐隅,从之。

  癸亥,上《神宗实录》,史官范祖禹、赵彦若、黄庭坚所修也。帝东向再拜,然后开编。吕大防于帘前披读,未久,帘中恸哭,止读,令进。

  壬午,赐礼部奏名进士马涓等及诸科及第、出身九百五十七人。

  丙戌,辽主驻黑龙江。

  夏,四月,辛卯,罢幸金明池、琼林苑。先是吕大防请为赏花钓鱼之会,有诏用三月二十六日,而连阴不解,太皇太后谕旨:“天意不顺,宜罢宴。”众皆竦服。

  壬辰,吕大防、刘挚奏:“危竿谕一事,在三十六年之前,注释失仁宗意。盖圣意以为人君居至高至危之地,须用正直之人,譬如危竿须用正直之木。古人谓邪蒿,人君不可食,食之固无害,以其名不正也,况邪佞小人乎!”

  乙未,复置通礼科,从礼官请也。

  丙申,诏恤刑。

  辛丑,诏:“大臣堂除差遣,非行能卓异者不可轻授,仍搜访遗材以备擢任。”

  夏人寇熙河、兰岷、鄜延路。

  壬寅,太白昼见。

  壬子,赐南平王李乾德袍带、金帛、鞍马。

  癸丑,以户部员外郎杨畏为殿中侍御史,中丞赵君锡所举也。畏先除监察御史,言者斥其附会吕惠卿、舒亶以进,罢之,至是复有此擢。王岩叟移书诘刘挚,挚不从。畏初刻志经术,以所著书谒王安石,为郓州教授,自是尊安石之学,以为得圣人意。畏与挚善,后吕大防亦善之。大防、挚异趋,皆欲得畏为助,君锡荐畏,实挚风旨也。然畏卒助大防击挚焉。

  五月,己未朔,日有食之。罢文德殿视朝。

  庚申,诏吕惠卿除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权中书舍人孙升封还词头,以为“惠卿量移未三年,无名而复,必不可行。”壬戌,进呈,吕大防、刘挚等皆持两禀旨。太皇太后曰:“候及三年。”枢密都承旨刘安世言:“陛下初践宸极,以吕惠卿、蔡确之徒残民蠹国,是以逐之远方,谓宜永投荒裔,终身不齿。而惠卿自宣城方逾再岁,考之常法,犹未当叙,不识何名,遽复卿列!议者谓蔡确之母见在京师,干诉朝廷,愿还其子,大臣未敢直从请。若惠卿之命遂行,将藉以复确;确既复用,则章惇之类如胃毛而起,为天下国家之计者,其得安乎!”不听。

  庚辰,诏:“娶宗室女得官者,毋过朝请大夫、皇城使。”

  诏翰林学士承旨苏轼兼侍读。

  丁亥,后省上《元祐敕令格》。

  六月,壬辰,录囚。

  甲午,辽主驻赤勒岭。己亥,倒塌岭人进古鼎,有文曰“万岁永为宝用”。

  辛丑,回鹘贡方物于辽。

  癸卯,辽以权知东京留守萧托辉为契丹行宫都部署。

  甲辰,置国史院修撰官。

  丁未,辽端拱殿门灾。

  秋,七月,戊午朔,回鹘贡异物于辽,辽主不纳,命厚赠遣之。

  己巳,苏轼言:“浙西诸郡二年灾伤,而今岁大水尤甚,杭州死者五十馀万,苏州三十万。”己卯,诏赐米百万石、钱二十万缗赈之。侍御史贾易率同官杨畏、安鼎流论浙西灾伤不实,乞行考验,诏用其说。范祖禹封还录黄,奏曰:“国家根本,仰给东南,今一方赤子,呼天赴诉,开口仰哺,以脱朝夕之急,奏灾虽小过实,正当略而不问。若因此惩责,则自今官司必以为戒,将坐视百姓之死而不救矣。给散无法,枉费官廪,赈救不及贫弱,出粜反利兼并,此乃监司使者之事,朝廷亦难遥为处画也。所言伏乞更不施行。”从之。

  八月,戊子朔,贾易上疏言:“苏轼顷在扬州题诗,以奉先帝遗诏为‘闻好语’,草吕大防制云‘民亦劳止’,引用厉王诗,以比熙宁、元丰之政。弟辙早应制科,试文缪不及格,幸而滥进,与轼皆诽怨先帝,无人臣礼。”至引李林甫、杨国忠为喻。奏既入,又有别疏。宰执进呈,具言易前后异同之语,退,复具奏曰:“臣等窃知易乃王安礼所善,安礼以十科荐之。今群失职之人,皆在江、淮,易来自东南,此疏不惟摇动朝政,亦阴以申群小之愤。”乃诏与易外任,寻以本官出知庐州。

  庚寅,辽主以霖雨罢猎。

  辛卯,诏御史台:“臣僚亲亡十年不葬,许依条弹奏及令吏部检举。”

  壬辰,翰林学士承旨苏轼罢。轼既为贾易诬诋,赵君锡相继言之。后数日,入见,具辨其事,因复请外。诏以龙图阁学士知颍州。

  乙未,御史中丞赵君锡罢为吏部侍郎,以附和贾易论苏轼也;寻出知郑州。

  己亥,令文武臣出入京城门,书职位、差遣、姓名及所往。

  壬寅,辽主幸庆州,谒庆陵。

  乙巳,诏章惇复右正议大夫。惇坐苏州买田不法,降一官,至是满,当复,故有是诏。给事中硃光庭言:“惇不当用常法叙复。”于是更诏候一期取旨。

  己酉,修《神宗宝训》。

  癸丑,诏:“鄜延路都监李仪等,以违旨夜出兵入界,与夏人战,死,不赠官,馀降官等。”

  初,两宫幸李端愿宅临奠,既还,蔡确母明氏自氈车中呼:“太皇万岁,臣妾有表。”卫士取而去。及三省进呈明氏马前状,太皇太后宣谕曰:“蔡确不独为吟诗谤讟,缘此人于社稷不利。若社稷之福,确当便死。此事公辈亦须与挂意。”刘挚曰:“只为见吕惠卿二年量移,便来攀例。”苏辙曰:惠卿量移时,未有刑部三年之法。”吕大防乞令开封府发遣,从之。既而挚以发遣为太甚,大防复奏乞且令开封府告示,硃光庭封还录黄,言:“确罪比四凶,岂有复还之理!乃以刑部常法预先告示,理极不可。”遂寝前诏。挚乃令本房出告示,不复坐圣旨;既不复降录黄过门下,给事中虽欲再论列,不可得矣。

  甲寅,王岩叟言:“秋气已凉,陛下闲燕之中,足以留意经史。舜鸡鸣而起,大禹惜寸阴,愿以舜、禹为法。”帝曰:“朕在禁中,常观书不废也。”帝问岩叟从谁学,对曰:“从河东宁智先生学,后历仕四方,无常师。”帝问:“何自识韩琦?”对曰:“因随侍闲居北门,始识琦,遂荐辟学官,又辟幕府,复随之居相三年,至其葬乃去。琦尝教臣以事君之道,前不希宠,后不畏死,左右无所避,中间惟有诚意而已,臣佩以终身。”帝称叹久之。

  它日,又因入对,论取士,岩叟曰:“天下非无材,取之不远,采之不博耳。所迁所擢,止于已用者数人而已,故朝廷有乏材之患,搢绅有沈滞之叹。且如天下郡守、县令,最可以见治状,每岁使本道监司举一二性行端良、治状优异者,朝廷召而用之,则人思自奋矣。”又问:“治道何先?”对曰:“在上下之情交通,而无壅蔽之患。上下之情所以通,由举仁者而用之。仁者之心,上不忍欺其君,下不忍欺其民,故君有德意,推而达于下,民有疾苦,告而达于上,不以一身自便为心。”帝曰:“安知仁人而举之?”对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刚毅木讷,近仁。”帝颔之。

  乙卯,夏人寇怀远砦。

  闰月,壬戌,严饬陕西、河东诸路边备。

  甲子,以龙图阁待制、知郓州蔡京知永兴军,从吕大防请也。

  是日,执政会议都堂,吕大防、刘挚欲以知永兴军李清臣为吏部尚书,王岩叟曰:“恐公议不协。”既而奏可,岩叟谓同列曰:“必致人言。”录黄过门下省,范祖禹封还进呈,不允;祖禹执奏如初。除命既下,左正言姚勔又论其不当。已而三省复欲用蒲宗孟为兵部尚书,苏辙言:“前日除李清臣,给谏纷然争之未定,今又用宗孟,恐不便。”太皇太后曰:“奈阙官何?”辙曰:“尚书阙官已数年,何尝阙事!今日用此二人,正与去年用邓温伯无异。此三人者,非有大恶,但与王珪、蔡确辈并进,意思与今日圣政不合。见今尚书共阙四员,若并用此四人,使互进党与,气类一合,不独臣等无可奈何,即朝廷亦无可奈何。如此用人,台谏安得不言?臣恐朝廷自此不安静矣。”议遂止。壬申,以知扬州王存为吏部尚书,清臣知成德军。

  刑部侍郎彭汝砺与执政争狱事,自乞贬逐,甲申,诏改礼部侍郎。

  九月,丁亥,边臣言夏人寇麟、府二州。壬辰,诏:“州民为寇所掠,庐舍焚荡者给钱帛,践稼者赈之,失牛者官贷市之。”

  癸巳,策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丁酉,王普等迁官有差。

  诏:“岁出内库缗钱五十万,以备边费。”

  丙申,辽主还上京。

  己亥,日本遣使贡于辽。

  甲辰,幸上清储祥宫。壬子,宫成,议将肆赦,王岩叟曰:“昔天禧中祥源成,治平中醴泉成,皆未尝赦。古人有垂死谏君无赦者,此可见赦无益于圣治也。”乃止。

  冬,十月,丁卯,有流星昼出东北。

  庚午,朝献景灵宫,还,幸国子监,诣至圣文宣王殿行释奠礼,一献再拜。太学国子祭酒丰稷讲《尚书·无逸》终篇。遂幸昭烈武成王庙,肃揖,礼毕,还内。先是范百禄转对,请视学,故有是举。

  癸酉,御史中丞郑雍、侍御史杨畏对甚久,论刘挚及苏辙也。雍言:“挚善牢笼士人,不问善恶,虽赃污久废之人,亦以甘言诱致。”因具挚党人姓名:王岩叟、刘安世、韩川、硃光庭、赵君锡、梁焘、孙升、王觌、曾肇、贾易、杨康国、安鼎、张舜民、田子谅、叶仲、赵挺之、盛陶、龚原、刘概、杨国宝、杜纯、杜纮、詹适、孙谔、硃京、马传庆、钱世荣、孙路、王子韶、吴立礼,凡三十人。左正言姚勔入奏,并言挚朋党不公。右正言虞策言挚亲戚赵仁恕、王巩犯法,施行不当。甲戌,挚以巩为姻家,辙以尝荐巩,皆自劾,诏答不允。辙又言:“顷复见台官安鼎亦论此事,谓臣欺罔诈谬,机械深巧,则臣死有馀责,有何面目尚在朝廷!然鼎与赵君锡、贾易等同构飞语,诬罔臣兄轼以恶逆之罪,赖圣鉴昭察,君锡与易即时降黜。鼎今在言路,是以尽力攻臣,无所不至。伏乞早赐责降,使鼎私意得伸。”丁丑,辙与挚俱宣押入对,对已,押赴都堂。挚先出,待命于僧舍,乞赐罢免。庚辰,王岩叟言:“方今戮力尽忠之臣,挚居其最,岂可因一二偏辞,轻示遐弃,安知其间无朋邪挟私而阴与群奸为地者?”不报。太皇太后独遣中使赐苏辙诏,谕令早入省供职。

  辛巳,帝谓吕大防曰:“论刘挚者已十八章,初不为王巩事,乃邢恕过京师,挚与通简,又延接章惇之子,牢笼为它日计。”

  初,邢恕谪永州,舟行过京师,刘挚故与恕善,因以简别挚,挚答简,其末云:“为国自爱,以俟休复。”持简者问监东排岸官茹东济:“恕舟安在?”东济,倾险人也,数有求于挚,弗得,怨之,亟取挚简,录其本送郑雍、杨畏;二人方附吕大防,因释其语上之。以“休复”为“复子明辟”之复,谓挚劝恕俟太皇太后它日复辟也。又章惇诸子故与挚子游,挚亦间与之接,雍、畏遂谓挚延见接纳,为牢笼之计。帝于是始有罢挚意。太皇太后亦怒,面谕挚曰:“言者谓卿交通匪人,为异日地,卿当一心王室。若章惇者,虽以宰相处之,未必乐也。”挚惶恐,退,上章自辨,且求去位。奏入,不报。

  辽命燕国王延禧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北南院枢密使事。

  癸未,诏京西提刑司,岁给钱物二十万缗,以奉陵寝。

  是日,王岩叟奏:“臣之区区欲有所言,不为一刘挚,为陛下惜腹心之人。”太皇太后宣谕曰:“垂帘之初,挚排斥奸邪,实为忠实。但此二事,非所当为也。”岩叟曰:“言事官未必皆忠直。杨畏乃吕惠卿党,但欲除陛下腹心,与奸邪开道路耳。”甲申,岩叟复上疏言之。时已有诏锁学士院草麻制罢挚,而岩叟未知也。

  十一月,乙酉朔,挚罢为观文殿学士、知郓州。麻制以从挚所乞为辞。给事中硃光庭封还,曰:“挚有功大臣,一旦以疑而罢,天下不见其过。”言者以光庭为党,亦罢知亳州。

  挚性峭直,有气节,不为利怵威诱。自初辅政至为相,修严宪法,辨白邪正,孤立一意,不受请谒。然勇于去恶,竟为朋谗奇中,天下惜之。

  初,卫朴历后天一日,元祐五年十一月癸未冬至,验景长之日,乃在壬午,遂改造新历。至是历成,壬辰,诏以《元祐观天历》为名。

  庚子,辽主如藕丝淀。

  辛丑,中书侍郎傅尧俞卒。太皇太后谓辅臣曰:“尧俞,金玉人也,惜不至宰相。”帝辍朝临奠,谥宪简。

  初,司马光尝谓邵雍曰:“清、直、勇三德,人所难兼,吾于钦之见焉!”雍曰:“钦之清而不耀,直而不激,勇而不猛,是为难耳。”钦之,尧俞字也。

  甲子,辽主望祀木叶山。以武定军节度使窦景庸为中京留守。

  十二月,戊辰夕,开封府火。

  吕大防言:“闻有客星在昂、毕间。”王岩叟曰:“天道远,不可知,但朝廷每事修省,天道自当顺应。”太皇太后曰:“天道安敢忽!更在大臣同修政事。”

  夏人犯边,知太原府范纯仁自劾御敌失策;壬申,诏贬官一等,徙知河南府。

  是岁,夏改元天祐民安。

○哲宗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元祐七年(辽大安八年)

  春,正月,乙酉,辽主如山榆淀。

  乙巳,张诚一以穿父墓取犀带,降职与祠。

  二月,丁卯,诏陕西、河东边要进筑守御城砦。

  三月,甲申朔,御迩英阁,侍读顾临读《仁宗宝训》,至钞法事,左仆射吕大防曰:“臣当陈钞法本末,祈陛下通知利害之祥。国初辇运香药、茶、帛、犀、象、金、银等物,赴陕西变易粮草,计率不下二百四十万贯。自钞法行,始令商贾于沿边入中钱粮草,却于京师或解池请盐,赴沿边出卖,于官私为便。”帝甚善之。

  丁亥,以程颐为直秘阁、判西京国子监。初,颐在经筵,归其门者甚众,而苏轼在翰林,士亦多附之者。二人互相非毁,颐竟罢去。至是颐服阕,三省言宜除馆职,判检院苏辙进曰:“颐入朝,恐不肯静。”太皇太后从其言,故颐不复召。

  礼部侍郎兼侍读范祖禹言:“臣掌国史,伏睹仁宗皇帝丰功盛德,不可得而名言,所可见者,其事有五:畏天,爱民,敬祖,好学,听谏;此所以为仁也。愿陛下深留圣思。”又言:“仁宗每因事示人好恶。皇祐中,杨安国讲《论语》史鱼、蘧伯玉一章,仁宗曰:‘蘧伯玉信君子矣,然不若史鱼之直。’仁宗,人主也,欲臣下切直,故言伯玉不如史鱼,天下由是知仁宗好直不好佞。此圣人之大德也,愿陛下以此为法。”帝然之。

  己亥,录囚。

  辽主驻达里舍淀。

  丁未,辽曲赦中京、蔚州役徒。

  辛亥,以知河中府蒲宗孟知永兴军。

  夏,四月,癸丑朔,以知永兴军蔡京为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

  先是议两制差除,宰执异同不决。吕大防顾梁焘,问谁可,焘曰:“公久居朝廷,收养人材固多,惟不以爱憎牵于偏听,而以朝廷得人为己任,此所望于公也。”大防曰;“苦乏材耳。”焘曰:“天下何尝乏材,但贤者不肯自向前求进,须朝廷识拔,则有以来之。立贤无方,不患无人也。”及蔡京帅蜀,焘曰:“元丰侍从可用者多,惟京轻险贪愎,不可用。”后竟如其言。

  帝年益壮,太皇太后议立后,历选庶家女百馀入宫。孟氏年十六,两宫皆爱之,教以女仪。己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