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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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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下,府吏坐门,先收状牒,谓之牌司。拯开正门,径使至庭自言曲直,吏不敢欺。时京师大水,因言中官。势族筑园榭多跨惠民河,故河塞不通,乃悉毁去。或持地券自言,有伪增步数者,皆审验,劾奏之。

  甲寅,辽上太后尊号曰慈懿仁和文惠孝敬广爱宗天皇太后。

  乙卯,以太子中允、天章阁侍讲胡瑗管句太学。始,瑷以保宁节度推官教授湖州,科条纤悉备具,以身先之,虽盛暑必公服坐堂上。严师弟子之礼,视诸生如其子弟,诸生亦亲爱如其父兄,从游者常数百人。庆历中,兴太学,下湖州取其法,著为令。瑷既为学官,其徒益众,太学至不能容。瑷教人,随材高下,衣服容止有度,人遇之,虽不识,皆知其为瑷弟子也。于是擢为经筵,治太学如故。

  甲子,夏国主谅祚遣使来告其母密藏氏卒。初,密藏氏通于李守贵,又通吃多已。守贵愤怒,于是杀吃多已及密藏氏。谅祚母族鄂特彭乃族杀守贵,保养谅祚,以其女妻焉,时谅祚生九岁矣。

乙丑,辍视朝,以谅祚母丧故也。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嘉祐二年(辽清宁三年)

  春,正月,庚辰,辽主如鸭子河。

  癸未,翰林学士欧阳修权知贡举。时士子尚为险怪奇涩之文,号太学体,修痛排抑之。榜出,嚣薄之士,候修晨朝,群聚诋斥,或为祭文投其家。然文体自是遂变。

  丙戌,辽置倒塌岭节度使。

  乙未,五国部长贡方物于辽。

  己亥,天章阁待制兼侍读孙甫卒,特赠右谏议大夫。甫善持论,著《唐史记》,每言唐人行事以推见当时治乱,若身履其间。诏藏其书秘阁。

  二月,己酉,梓夔路三里邨夷人寇淯井监。

  庚戌,遣使录三京辅郡系囚。

  己未,辽主如大鱼泺。

  壬戌,太子太师致仕杜衍卒。衍退寓南京凡十年,性不植产,第室卑漏,才数十楹,居之裕如也。出入从者十许人,乌帽皁履,衤弟袍革带。亲故或言宜为居士服,衍曰:“老而谢事,尚可窃高士名乎!”王洙谒告归应天府,有诏抚问。及病,帝中使赐药,挟医往视,不及,卒,年八十,赠司徒兼侍中,谥正献。衍临终戒其子薄葬,自作遗疏,其略曰:“无以久安而忽边防,无以既富而轻财用,宜早建储副以安人心。”语不及私。

  澧州罗城洞蛮内寇,发兵击走之。

  癸酉,山南东道节度使兼侍中王德用卒。德用,将家子,习知军中情伪,以恩抚下,故多得士心,名闻外国,虽闾阎妇女小儿亦呼为黑王相公云。

  是月,雄、霸州地震。

  三月,辛巳,辽以楚国王尼噜古为武定军节度使。

  丁亥,赐进士建安章衡等及第、出身、同出身。是岁,进士与殿试者始皆不落。己丑,赐诸科及第,又赐特奏名进士诸科同出身,补诸州长史、文学。

  乙未,辽遣林牙耶律防等来请御容。戊戌,以御史中丞张昪为回谢使,单州防御使刘永年副之。初,辽兴宗致其画像及圣宗画像凡二轴,请易真宗及帝御容,既许之,会兴宗晏驾,遂寝。至是遣使再请,故命昪等传命,令更持新主画像来即予之。翰林学士胡宿草国书,奏曰:“陛下先已许之,今不与,则伤信矣。”不从。昪等至辽,辽主欲先得圣容。昪曰:“昔兴宗弟也,弟先面兄,于理为顺。况今南朝乃伯父之尊,当先致恭。”辽人不能对。

  庚子,判陈州、护国节度使、同平章事狄青卒。帝发哀苑中,赠中书令,谥武襄。

  青为人,谨密寡言,计事必审中机会而后发。师行,先正部伍,明赏罚,与士卒同甘苦,虽敌卒犯之,无一人敢先后者,故其出常有功。尤喜推其功以与将佐,始与孙沔破贼,谋一出青,贼已平,经制馀事悉以委沔,退然如不用意者。沔始服其勇,既又服其为人,自以为莫及也。尹洙以贬死,青悉力周其家事。尝有持狄梁公画像及告身诣青,以为青远祖;青谢曰:“一时遭际,安敢自附梁公!”厚赠其人而遣之。

  夏,四月,丙辰,辽主清暑永安山。

  丁巳,徙知常州、侍御史范师道为广南东路转运使。旧补摄官皆委吏胥,无先后远近之差,师道始置籍次第之。

  己巳,以殿中侍御史里行吴中复为殿中侍御史、充言事御史,从中丞张昪言也。

  辛未,通判黄州赵至忠上《辽地图》及《杂记》十卷。

  癸酉,以彭仕羲未降,遣官安抚湖北。

  甲戌,司天监言:“据《崇天历》,己亥年日当食正月朔,乞定戊戌年十二月为闰以避之。”诏不许。

  火峒蛮侬宗旦聚众人寇。宗旦者,智高之族也。知邕州萧注欲大发峒丁击之,知桂州萧固独请以敕招降。转运使王罕以为宗旦保山溪篁竹间,苟设伏要我军,未可必胜,徒滋边患,乃独领兵次境上,使人招宗旦子日新,谓曰:“汝父内为交趾所仇,外为边臣希赏之饵。归报汝父,可择利而行。”于是宗旦父子皆降,南事遂定。以宗旦为忠武将军,日新为三班奉职。

  五月,庚辰,并代钤辖、管句麟府军马开封郭恩与夏人战于断道坞,死之。走马承受黄道元、府州宁府寨监押刘庆被执,死伤数百人,亡失器甲马匹甚众。诏赠恩同州观察使,封其妻,官其子弟有差,给旧俸三年。

  癸未,赐国子博士寇諲银绢五十两匹,諲上其祖准所著文集也。

  甲申,改筑禖坛于圜丘东南。

  己亥,辽主如庆陵,献酎于金殿、同天殿。

  六月,壬子,以汝州龙山孔日攵为校书郎,致仕,绛州稷山韩退为安逸处士,翰林学士承旨孙抃等荐二人有行义故也。

  自赵彦若制策不入等,阅四年,遂无应科者。帝曰:“岂朕待之不至邪?”丁巳,诏:“朝廷设制科以取天下美异之士,尝以推恩过厚而难其选,所取不过三二人,甚非所以广详延之路也。其令两制以上同议之!”既而孙抃等言:“太常博士以下至选人、草泽人应制科者,并听待制以上奏举,无得自陈,内草泽人亦许本路转运使奏举。其行不如所学,并坐举者。其进用差次,不得引旧例超擢。”从之。

  戊午,夏国主谅祚遣人来谢吊祭。

  戊辰,以淑妃苗氏为贵妃,兗国公主之母也。公主将出降,故有是命。旧时公主受封降制,有册命之文,不行礼,只以纶告进内。于是翰林学士胡宿疏论之,不从。

  辛未,辽以魏国王扎拉为特里衮、同知枢密院事。

  秋,七月,辛巳,诏河北诸道部署,分遣兵官教阅所部军。

  甲申,辽南京地震,赦其境内。

  乙酉,辽主如秋山。

  辛卯,令翰林学士承旨孙抃、御史中丞张昪磨勘转运使及提点刑狱课绩。初,知谏院张旭,言朝廷有意天下之治,宜自转运使始,因上选用、责任、考课三法,故以命昪等,然卒亦无所进退焉。

  壬辰,知麟州武戡,除名,江州编管,坐与夏人战断道坞而弃军先入城也。

 

 

《宋纪五十七》

 

起强圉作噩八月,尽屠维大渊献三月,凡一年有奇。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嘉祐二年(辽清宁三年)

  八月,乙巳朔,知襄州、兵部员外郎、知制诰贾黯,降知郢州。黯请解官就养,不报,乃弃官去,为御史吴中复所劾,故降。

  诏编集枢密院机要文字,枢密副使程戡提举,从枢密使韩琦言也。

  丁未,琦又言:“天下见行《编敕》,自庆历四年以后,距今十五年,续降四千三百馀件,前后多抵牾,请加删定。”乃诏宰臣富弼等及参知政事曾公亮同提点详定《编敕》。

  戊申,兗国公主出降。己酉,驸马都尉李玮入谢,宴于禁中。

  辛亥,辽主作《君臣同志华夷同风诗》,后亦属和,并进于太后。

  丁卯,建广惠仓。初,韩琦请罢鬻诸路户绝田,募人承佃,以夏秋所输之课给在城老幼贫乏不能自存者。即建仓,乃诏逐路提点刑狱司专领之,岁终,具所支纳上三司。

  戊辰,知谏院陈旭言:“比日内降营求恩赏者甚多,请令中书、枢密院推劾,以正干请之罪。”从之,仍榜御史台、閤门。

  是月,翰林学士欧阳修奏疏言:“陛下向未有皇嗣,尚有公主之爱,上慰圣颜。今既出降,渐疏左右,则陛下万几之暇,处深宫之中,谁可与语言,谁可承颜色!臣愚亦谓宜因此时,出自圣意,于宗室中选材贤可喜者录以为皇子,使其出入左右,问安视膳,以慰圣情。”

  翰林侍读学士兼侍讲学士、吏部郎中王洙、病逾月,帝遣使问。九月,甲戌朔,洙卒,赐谥曰文,御史吴中复言洙官不应谥,乃止。

  庚辰,诏内臣为钤辖、都监者,逐路止置一员。

  乙酉,枢密院言:“自今举使臣,须本路安抚、转运使、提点刑狱、知州、通判方为举主。其在京文臣非知杂御史、武臣非观察使以上所举,毋得施行。”从之。

  庚子,辽主幸中会川。

  辽遣枢密使萧扈等来请御容。冬,十月,巳酉,以翰林学士胡宿为回谢使,使于辽,礼宾使李绶副之,且许以御容,约贺正使置衣箧中交致焉。

  辽主谒祖陵。庚申,谒让国皇帝及世宗庙。辛酉,奠酎于玉殿。

  辛未,赠太尉兼侍中刘平谥曰壮武。

  初,三司言:“商旅于榷货务入见钱算东南盐,岁课四百万缗,诸路般运不足而课益亏,请选官置司以主之。”十一月,癸西朔,置江、淮南、荆湖制置司句当运盐公事一员。

  丙子,辽以左伊勒希巴玛噜为契丹行宫都部署。

  丁丑,以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马遵为吏部员外郎、直龙图阁,以疾自请也。遵寻卒,录其子侄二人。遵性乐易,言时政得失,不为激讦,故多见推行,杜衍、范仲淹皆称道之。

  己卯,以河北提举便籴粮草薛向提点河北刑狱,仍兼提举便籴粮草。当河北大水,民乏食,诏辍太仓米六十万斛以赈之;向以为北人不便食粳,且漕路回远不时至,请出本司米四十万石以代之。

  丙申,诏三司使、副,体量在省判官才否以闻,从知谏院陈旭言也。

  戊戌,以昭德军节度使、知并州庞籍为观文殿大学士、户部侍郎、知青州。初,司马光建议筑堡,籍檄麟州如光议。及郭恩等败殁,诏侍御史张伯玉按鞫,籍匿光初所陈事,故光得以去官免责。而籍为御史劾奏,罢节度使,光不自安,三上书乞独坐其罪,不报。

  己亥,殿中丞、国子监直讲孙复,治《春秋》,著闻于时。既疾,韩琦言:“请选书吏给纸札,命其门人祖无择即家录之。”书藏秘阁,特官其子。复卒,又赐钱十万。复恶胡瑷为人,在太学常相避。瑷治经不如复,而教养诸生过之。

  庚子,高丽贡于辽。

  先是王洙侍迩英阁,讲《周礼》至三年大比,帝曰:“古者选士如此,今率四五岁一下诏,故士有抑而不进者。为今之计,孰若裁其数而屡举也!”下有司议,咸请易以间岁之法,则无滞才之叹;荐举数既减半,主司易以详较,得士必精。十二月,戊申,诏:“自今间岁贡举,进士、诸科,悉解旧额之半;又别置明经科;旧置说书举,今罢之。其不还乡里而寓户它州以应选者,严其法。每秋试,自县令、佐察行义,保任之,上于州;州长、贰复审察得实,然后上本道使者类试。已保任而后有缺行,则州、县皆坐罪;若省试而文纰缪,坐元考官。”又用孙抃奏,诸州解试额多而中程少者,不必足额。

  庚戌,辽禁职官于部内假贷贸易。

  辛亥,立内降关白二府法。

  癸丑,诏:“大臣所举馆职,自今令中书籍记姓名,候在官员数稍少,即选文行为众所推者与试,其考校无得假借等第。”从知谏院陈旭言也。

  戊辰,辽以太皇太后不豫,曲赦行在五百里内囚。己巳,太皇太后殂,谥钦哀。钦哀自听政,弑其嫡后,为国人所不服。既废而复迎,以不得颛政,猜忌兴宗,然犹干预政事。郡王特布家奴济哩节告其主,言涉怨望,鞫之无验,当反坐,以钦哀言,竟不加罪,亦不断付其主,仅籍没焉。宁远军节度使萧白掠乌库德寽勒都详兗迪噜之女,强为妻,亦因钦哀言,仅杖而夺其官。兴宗末年,政刑废弛,亦多由钦哀使然。时钦哀诸弟惟孝友尚存,先以柴册恩遥授洛京留守,致仕,至是进封丰国王。

是岁,夏改元奲都。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嘉祐三年(辽清宁四年)

  春,正月,壬申朔,辽主如鸭子河。

  己卯,以福州进士陈烈为安州司户参军。

  烈笃于孝友,从学者数百人。天章阁待制曹颖叔知福州,荐之,授本州州学教授。于是翰林学士欧阳修又荐之,故有是命。烈皆辞不受。

  甲申,封江夏民妻张氏为旌德县君,表其墓曰“烈女”。初,里中恶少谢师乞过其家,持刀逼张,欲与为乱,张大骂;至以刃断其喉,犹能走禽师乞以告邻人。事闻,特褒异之。

  丁亥,辽知易州事耶律普德秩满,部民请留,许之。

  二月,癸卯,辽遣林牙萧福延来告丧,帝为发哀于内东门幄殿,辍视朝七日。

  先是太常博士吴及既除丧,擢秘阁校理。乙巳,改右正言、谏院供职,复上疏请择宗室子以备储副。既又言:“开宝诏书,内侍年三十,听养一子为嗣,并以名上宣徽院,违者抵死。比年此禁益弛,夭绝人理,阴累圣嗣,愿诏大臣明示旧制,上顺天意,以绥福祐。”帝嘉纳之。

  丙午,辽诏伊勒希巴诸路鞫死罪,狱虽具,仍令别州县覆案,无冤然后决之,称冤者即具奏。

  庚戌,辽主如鱼儿泺。

  三月,辛未朔,命翰林学士欧阳修兼侍读学士,修以侍读多冗员,固辞不拜。

  甲戌,诏礼部贡举。

  戊寅,辽募天德、镇武、东胜诸处之勇健者,籍之为军。

  己卯,以起居舍人范镇知制诰。镇自罢言职,每因事未尝不以储嗣为言。及知制诰,正谢,又面论曰:“陛下许臣复三年矣,愿早定大计。”

  甲午,辽肆赦。

  丙申,诏三司编天下《驿券则例》,从枢密使韩琦请也。

  夏,四月,甲辰,辽主谒庆陵。

  甲子,资政殿大学士吴育卒,赠吏部尚书,谥正肃。

  乙丑,罢修睦亲宅祖宗神御殿,初从欧阳修言也。

  五月,癸酉,右正言吴及言:“太宗朝尝给三司判官御前印纸历子,令批书课绩。今其书虽存,而无考校之法。请自今,岁终案功过而升黜之。”诏以及所言录示三司使张方平。

  辽葬钦哀太后于庆陵。

  初,盐铁副使郭申锡,受诏视河,与河北都转运使李参论议不相中,讼参遣小吏高守忠赍《河图》属宰相文彦博;御史张伯玉,亦奏参朋邪,结托有状。以事连宰相,乃诏天章阁待制卢士宗、右司谏吴中复推劾,而申锡、伯玉皆不实。伯玉以风闻免劾;乙酉,降申锡知滁州,寻改知濠州。

  辽主如永安山清暑。

  六月,丙午,吏部尚书、平章事文彦博,罢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郭申锡、张伯玉攻彦博虽不胜,彦博亦不自安,数求退,帝许之。

  以枢密使、工部尚书韩琦依前官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枢密使、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贾昌朝罢为镇东节度使、右仆射兼侍中、景灵宫使。

  文彦博始求退,谏官陈旭等恐昌朝代之,乃疏昌朝交通女谒,建大第,别为客位以待宦官;又,宦官有矫制者,枢密院释弗治。昌朝由此罢。初,温成皇后乳母贾氏,宫中谓之贾婆婆,昌朝以姑事之;谏官劾昌朝交通女谒,指贾氏也。

  以观文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宋庠、枢密副使、礼部侍郎田况,并为枢密使。帝初欲用王尧臣为枢密使,当制学士胡宿固抑之,乃止。

  以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张昪为枢密副使。

  庚戌,以权知开封府包拯为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拯言:“东宫虚位,群臣数有言者,未审圣意何久不决?”帝曰:“卿欲谁立?”拯曰:“臣为宗庙万世计耳,陛下问臣欲谁立,是疑臣也。臣行年七十,且无子,非邀后福者。”帝喜曰:“徐当议之。”拯又言:“近年内臣禄秩、权任,优崇稍过,惟陛下裁抑。”又言:“累年以来,制敕才下,未逾月而辄更,奏语方行,又随时而追改。民知命令之不足信,则赏罚何以沮劝!欲乞今后臣僚上言利害,并请先下两制集议,如可经久,方许颁行,不可数有更易。”又陈教养宗室之法,请条责诸路监司及御史府自举属官,谏官、御史不避二府荐举者,听两制得至执政私第,事多施行。

  以翰林学士欧阳修权知开封府。修承包拯威严之后,一切循理,不事风采。或以为言,修曰:“人各有短长,不能舍所长强所短也。”

  甲寅,诏学士院编录国初以来所撰制诰,从欧阳修请也。

  乙丑,辽以北院枢密使萧革为南院枢密使,徙封楚王,以南院枢密使吴王耶律仁先为北院枢密使。革先以奸佞得幸于兴宗,旋奉遗诏立辽主,辽主宠礼不衰。仁先尝为东京留守,通山开道,控制女真以安边民,甚有威望,辽主待之不如革。

  丁卯,交趾贡异兽二物,本国称贡麟,状如水牛,身被肉甲,鼻端有角,食生刍果瓜,必先以杖击然后食。知虔州杜植奏:“广州尝有番商辨之曰:‘此乃山犀也。’谨按《符瑞图》,麟,仁兽也,麇身、牛尾、一角,角端有肉。今交趾所献不类麇身而有甲,必知非麟,但不能识其名,请宣谕交趾进奉人及回降诏书,但云得所进异兽,不言麒麟,足使殊俗不能我欺,又不失朝廷怀远之意。”乃诏止称异兽云。

  是月,提点荆湖北路刑狱、司勋员外郎潘夙权本路转运使。时蛮反邵州,杀队将及其部兵,故委夙经制蛮事。夙驻兵赀木寨,亲督兵援所遣将,破团峒九十馀。夙,美之从曾孙也。

  秋,七月,癸酉,以福州进士周希孟为国子监四门助教、本州州学教授,以知州蔡襄荐也。往时闽人专用赋以应举,襄得希孟,专以经术传授。襄亲至学舍,执经讲问,为诸生光;延见处士陈烈,尊以师礼。州人陈襄、郑穆,学行著称,襄皆折节待之。闽俗治丧尚浮屠,务丰侈,往往破家,襄下令禁止。至于巫觋主病、蛊毒杀人之类,皆痛断绝之。闽俗以变。

  辛巳,辽制:“诸掌内藏库官盗两贯以上者,许奴婢告。”

  壬午,辽主猎于黑岭。先是伊实部人萧岩寿,刚直尚气,重熙末始仕,无所知名。及辽主即位,太后屡称其贤,由是进用。辽主出猎,命岩寿典其事,未尝高下于心,辽主益重之,旋历文班太保、同知枢密院事。

  丙戌,诏:“广济河溢,原武县河决,遣官行视民田,赈恤被水害者。”

  丁亥,命权御史中丞包拯领转运使、提点刑狱考课院。

  壬辰,复以度支员外郎范祥制置解盐,从张方平、包拯言也。

  权御史中丞包拯言:“右正言吴及,立身有守,遇事敢言,缘与枢密副使张昪妻是亲,奏乞外郡;然昪妻亡已久,理不当避,乞令依旧供职。”许之。

  权知开封府欧阳修言:“近依谏官陈旭所请,幸求内降之人,委二府劾奏其罪。臣自权知开封府未及两月,十次承准内降,本府具奏,至于再三,而内降不已。乞根究因缘干求之人,奏摄下府勘劾,重行责罚。”

  八月,己亥朔,日有食之。

  甲辰,诏礼部贡院,宗室婿不许锁厅应举。

  丁未,诏三司:“京师比岁旱,屡蠲民租,其以缗钱十万下本路助籴军储。”

  辛亥,以度支副使周湛为辽太后生辰使。淇辞不行,乃命权盐铁副使王鼎代往。

  己未,参知政事王尧臣卒,辍视朝一日,赠左仆射,谥文安。

  庚申,卞溪蛮彭仕羲率众降,归连岁所掠甲仗士卒,诏辰州还其孥及铜柱;自是复通中国,然桀骜益甚。

  辛酉,封左屯卫大将军、秀州团练使从信为荣国公。吴懿王德昭孙,舒国公惟忠子也。

  知浑州刘敞言:“昔周公作《无逸》以戒成王,其言曰:‘商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文王皆以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是以膺无疆之福,子孙蕃昌。’此圣人之至言也。陛下临政三十七年矣,百姓赖陛下之德,养老慈幼,人遂其性。愿陛下日谨一日,与天无极。比闻车驾数临苑圃,置酒观乐;圣心自有常节,而议者谓其太频。臣恐近习苟于承意而不能谏,大臣限以礼貌而不得言,传闻四方,未副圣德。外之则嫌怠于政事,有游观之好;内之则疑酣于酒德,违摄生之理。愿陛下玩心神明,养以清净,听止于中声,毋以烦耳,味止于实气,毋以爽口,则自天祐之,吉无不利矣。”

  初,官既榷茶,民私蓄贩皆有禁,腊茶之禁尤严,犯者其罚倍,凡告捕私茶皆有赏。然约束愈密而冒禁愈蕃,岁报刑辟,不可胜数。园户困于征取,官司旁缘侵扰,因而陷于罪戾,以至破产、逃匿者,岁比有之。官茶所在陈积,县官获利无几,论者皆谓宜弛禁便。景祐中,叶清臣尝上疏乞弛禁,三司议皆以为不可。至是著作佐郎何鬲、三班奉职王嘉麟又皆上书,请罢给茶本钱,纵园户贸易,而官收其租钱,与所在征算归榷货物,以偿边籴之费,可以疏利源而宽民力。嘉麟为《登平致颂书》十卷,《隆衍视成策》二卷,上之。淮南转运副使沈立,亦集《茶法利害》为十卷,陈通商之利。宰相富弼、韩琦、曾公亮等决意向之,力言于帝。九月,癸酉,命翰林学士韩绛、知谏院陈旭及知杂御史吕景初即三司置局议之。

  丙子,以屯田员外郎李师中提点广南西路刑狱。师中建言:“岭南自古不利戍兵,乞置土丁,募敢勇,家丁至四五则籍一人。总为五番,上州教阅,不及五百人为四番。利器械,农隙训之,禁一切它役。上番则给粮免税,校长免二丁税。”于是一路得四万馀人。又请通盐商以便民,复邕州和市场以实边,事多施行。

  桂州兴安县有灵渠,北通江、湖,南入海,自秦、汉通舟楫,皆石底浅狭,十八里内置三十六斗门,一舟所载不过百斛,乘涨水则可行。师中积薪焚其石,募工凿之,废斗门二十六,役三旬而成,舟楫以通。

  辛巳,天平节度使、宣徽南院使张尧佐卒,赠太师。尧佐持身谨畏,颇通吏治。晚节以戚里进,遽至崇显,恋嫪恩宠,为世所鄙。

  冬,十月,乙巳,出内藏库绢十万,下河东转运司助籴军储。

  癸亥,除河北坊郭客户乾食盐钱。

  甲子,以提点江南东路刑狱王安石为度支判官。

  安石献书万言,极陈当世之务,其略曰:“今天下之财力日以困穷,而风俗日以衰坏,患在不知法度故也。法先王之政者,当法其意而已。法其意,则吾所改易更革,不至乎倾骇天下之耳目,嚣天下之口,而固已合乎先王之政矣。”又曰:“方天下之人才,未尝不自人主陶冶而成之。所谓陶冶而成之者,亦教之、养之、取之、任之有其道而已。今之教者非特不能成人之才,又从而困苦毁坏之,使不得成才。”又曰:“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自古治世,未尝以财不足为公患也,患在治财无其道耳。”又曰:“在位之人才既不足矣,而闾巷草野之间亦少可用之才。非特行先王之政而不得也,社稷之托,封疆之守,陛下其能久以天幸为常而无一旦之忧乎!臣愿陛下鉴汉、唐、五代之所以乱亡,惩晋武苟且因循之祸,明诏大臣,思所以陶成天下人才,虑之以谋,计之以数,为之以渐,期合于当世之变而无负于先王之意,则天下之人才不胜用矣。”又曰:“臣之所称,流俗之所不讲,而今之议者以谓迂阔而熟烂者也,惟陛下留神而察之!”

  十一月,癸酉,命翰林学士韩绛、谏官陈旭、御史吕景初同三司详定省减冗费。

  初,枢密副使张昪请罢民间科率及营造不急之务,其诸场库务物之阙供者,令所在以官钱收市之。于是置省减司于三司,自是多所裁损云。

  是日,辽主行再生礼及柴册礼,宴群臣于八方陂。

  先是辽主将行大册礼,南院枢密使萧革曰:“行大礼备仪物,必择广地,莫若黄川。”三司使刘六符曰:“不然。礼仪国之大体,帝王之乐不奏于野。今中京四方之极,朝觐各得其所,宜中京行之。”辽主从六符议。

  戊寅,御清风殿受大册礼,大赦。吴王耶律仁先徙封隋王,出为南京副元帅,以耶律华格谮之也。

  壬午,辽主谒太祖及诸帝宫。丙戌,祠木叶山。禁造玉器。

  己丑,诏置在京都水监,罢三司河渠司,以御史知杂吕景初判监,领河渠司事杨佐同判,河渠司句当公事孙琳、王叔夏知监丞事。

  江、湖上供米,旧转运使以本路纲输真、楚、泗州转般仓,载盐以归,舟还其郡,卒还其家。而汴舟诣转般仓运米输京师,岁折运者四。河冬涸,舟卒亦还营,至春复集,名曰放冻;卒得番休,逃亡者少,而汴船不涉江路,无风波沉溺之患。其后发运使权益重,六路上供米团纲发船,不复委本路,独发运使专其任。文移坌并,事目繁夥,有不能检察,则吏胥可以用意于其间,操舟者赇诸吏,辄得诣富饶郡,市贱贸贵,以趋京师。自是江、汴之舟混转无辨,挽舟卒有终身不还其家、老死河路者,籍多空名,漕事大敝。皇祐中,发运使许元奏:“近岁诸路因循,粮纲法坏,遂令汴纲至冬出江为它路转漕,兵不得息。宜敕诸路增船载米,输转般仓,充岁计如故事。”于是言利者多以元说为然,诏如元奏。会元去,不果行。既而诸路纲不集,庚寅,复下诏切责有司,江、淮、两浙转运司期以期年,各造船补卒团本路纲,自嘉祐五年,汴纲不得复出江。

  辽三司使刘六符卒。六符有志操,能文章,辽人重之。

  十二月,乙巳,诏三司:“每岁上天下岁赋之数,自今三岁一会其亏赢以闻。”

  辽弛士庶畜鹰之禁。

  辛亥,南院枢密使楚王萧革复为北院枢密使。

  翰林学士韩绛言:“中书门下,宰相所职,而以它官判省,名不相称,宜更定其制,依《周礼》、《唐六典》为一书。”诏翰林学士胡宿、知制诰刘敞详定以闻。敞等条列,刊正裁损,申明十事;后不果行。

  辛酉,诏:“年七十而居官犯事,或以不治为所属体量若冲替而未致仕者,更不推恩子孙。”

  闰月,丁卯朔,诏:“尝为中书、枢密院诸司吏人及技术官职,无得任提点刑狱及知州军,自军班出至正任者,方得知边要州军。”

  己巳,辽赐皇太叔重元金券。会皇子濬生,重元妻入贺,以艳冶自矜,皇后素端重,见之弗喜,戒曰:“为大家妇,何必如此!”重元妻归,詈重元曰:“汝是圣宗儿,乃使人以哈屯加我!汝若有志,当笞此婢。”重元子尼噜古素有异志,故妇言如此。

  先是朝议以科举既数,则高第之人倍众,其擢任恩典,宜损于故,诏中书门下裁之。丁丑,诏:“自今制科入第三等与进士第一,除大理评事,签署两使幕职官事,代还,升通判,再任满,试馆职;制科入第四等与进士第二、第三,除两使幕职官,代还,改次等京官;制科入第五等与进士第四、第五,除试衔知县,代还,迁两使幕职官。锁厅人视此。”自是骤显者鲜,而所得人才及其风迹,比旧亦寝衰。

  己卯,诏:“明年正旦日食,其自丁亥避正殿,减常膳。”知制诰刘敞言:“三代之典,日食无预避之事。先王制礼,过之者犹不及。其制法,先时者与不及时者,均贵得中而已。汉、唐素服寝兵,却朝会不视事及求直言,大率皆在合朔之辰,未有先时旬日者也。兆忧太过,《春秋》所讥。乞详求旧典,折衷于礼。”

  己丑,诏中书五房编总例,从韩琦请也。

是岁,应天府失入平民死罪,未决,通判孙世宁辨正之;吏当坐法,知府刘沆纵弗治。提点刑狱韩宗彦往案举,沆复沮止之;宗彦疏于朝,卒抵吏罪。宗彦,纲之子也。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嘉祐四年(辽清宁五年。己亥,一零五九年)

  春,正月,丙申朔,日有食之。遣官祭社,帝避殿,不视朝。知制诰刘敞言:“臣前论先期避殿不中古典,未蒙省察。今又闻遣官祭社,稽之于经,亦未见此礼。盖社者,上公之神,群阴之长,故曰日食则伐鼓于社,所以责上公,退群阴。今反祠而请之,是屈天子之礼,从诸侯之制,抑阳扶阴,降尊贬重,非承天戒、尊朝廷之意也。”右正言吴及言:“日食者,阴阳之戒,在人事之失。陛下渊默临朝,阴邪未能尽屏,左右亲幸,骄纵亡节,将帅非其人,为外所轻,此其失也。”因言孙沔在并州,苛暴不法,宴饮无度;庞籍前在并州,轻动寡谋,辄兴堡寨,屈野之衄,为国深耻。沔卒坐废。

  丁酉,群臣表请御殿,复常膳,三请,乃许。

  自去年雨雪不止,民饥寒死道路甚众,诏遣官分行京城赈恤。知开封府欧阳修请罢上元放灯,从之。壬寅,赐在京诸军班特支钱,因赈恤而兼及于诸军也。

  三司使张方平上所编《驿券则例》三卷,赐名曰《嘉祐驿令》。

  甲辰,翰林学士胡宿权知贡举。

  太子中允、天章阁侍讲、管句太学胡瑗,病不能朝,戊申,授太常博士,致仕,归海陵,诸生与朝士祖饯东门外,时以为荣。及卒,诏赙其家。集贤校理钱公辅,率太学诸生百馀人即佛舍为位哭,又自陈师丧,给假二日。

  始命韩绛、陈旭、吕景初即三司置局议弛茶禁。三司言:“宜约至和后一岁之数,以所得息钱均赋茶民,恣其买卖,所在收算。请遣官询察利害以闻。”诏遣司封员外郎王靖等分行六路,及还,皆言如三司议便。二月,己巳,下诏弛茶禁。初,所遣官既议弛禁,因以三司岁课均赋茶户,凡为缗钱六十八万有奇,使岁输县官,比喻茶时,其出几倍。朝廷难之,为损其半。岁输缗钱三十三万八千有奇,谓之租钱,与诸路本钱悉储以待边籴。自是惟腊茶禁如旧,馀茶肆行天下矣。

  乙亥,诏三司:“以天下广惠仓隶司农寺,逐州选幕职、曹官各一人专监之。每岁十月,别差官检视,老弱病不能自给之人,籍定姓名,自次月一日给米一升,幼者半升;每三日一给,至明年二月止;有馀,即量县大小而均给之。”

  丁丑,置馆阁编定书籍官,以秘阁校理蔡抗、陈襄、集贤校理苏颂、馆阁校勘陈绎分昭文、史馆、集贤院、秘阁书而编定之。抗,挺之兄;颂,绅之子;绎,开封人也。

  初,秘阁校理吴及言:“近年用内臣监馆阁书库,借出书籍,亡失已多。又,简编脱略,书吏补写不精,非国家崇尚儒学之意。请选馆职三两人,分馆阁人吏编写书籍,其私借出与借之者,并以法坐之,仍请求访所遗之书。”乃命抗等仍不兼它局,二年一代,别用黄纸印写元本,以防蠹败。

  庚寅,诏礼部贡院:“进士曾经御试五举、诸科六举,进士省试六举、诸科七举,年五十以上者,具名以闻。”癸巳,御崇政殿,试礼部奏名进士及明经、诸科及特奏名进士、诸科。

  交趾寇钦州。

  三月,戊戌,命翰林学士韩绛、权知开封府陈旭、天章阁待制唐介与三司减定民间科率以闻。

  己亥,以三司使张方平为端明殿学士、知陈州。先是京城富民刘保衡开酒场,负官麹钱百馀万,三司遣吏督之,保衡卖产以偿。方平因买其邸舍,保衡得钱即输官,不复人家。会保衡姑讼保衡非刘氏子,坏刘氏产,下吏案验,具对以实。御史中丞包拯,遂劾方平乘势贱买所监临富民邸舍,不可处大位。故命出守,寻改知应天府。以端明殿学士宋祁为三司使。

  丁未,赐进士铅山刘辉第一百三十一人及第,三十二人同出身;诸科一百七十六人及第、同出身;特奏名进士、诸科六十五人同出身及诸州文学长史;授官如三年闰十二月扼诏书。

  己未,以三司使宋祁为端明殿学士、知郑州,权御史中丞包拯为枢密直学士、权三司使。

  先是右司谏吴及言祁在定州不治,纵家人贷公使钱数千缗,及在蜀奢侈过度;而拯亦言祁在益部多游宴,且其兄庠方执政,不可任三司,论之不已。庠因乞除祁外官,故命祁出守而拯代居其位。翰林学士欧阳修言:“近除包拯为三司使,命下之日,外议喧然,以为朝廷贪拯之材而不为拯惜名节。然犹冀拯能坚让以避嫌疑,而数日之间,拯已受命,是可惜也!拯天资峭直,然素少学问,朝廷事体,或有不思。至如逐其人而代其位,嫌疑之迹,常人皆知,拯岂独不思哉?拯在台日,尝指陈前三司使张方平过失,方平由此罢去,以宋祁代之。又闻拯弹祁过失,祁亦因此罢,而拯遂代其任。此所谓蹊田夺牛,岂得谓无过?而整冠纳履,当避嫌疑者也。”疏奏,拯即家避命,不许;久之,乃就职。

  初,王禹偁奏:“天下僧尼,日增月益,不可卒去,宜诏天下州军,凡僧百人得岁度弟子一人,久而自消之势也。”诏从之。至和初,陈执中执政,因乾元节,听僧五十人度弟子一人;既而言者以为不可,复行旧制。贾昌朝在北京,奏:“京师僧寺多招纳亡赖游民为弟子,乞皆取乡贯保任,方听收纳。”诏从之,京师尼僧大以为患。至是有中旨,复令五十僧度一弟子,及京师僧寺弟子不复更取保任,僧徒大喜,争为道场以答上恩。

  有上封者论:“河北义勇,有事则集于战阵,无事散归田里,以时讲习,无待储廪,得古寓兵于农之意;惜其束于列郡,止以为城守之备。诚能于邢、冀二州分东西两路,命二郡守臣分领,寇至,即两路义勇之师,翔进赴援,傍出掩击,使其腹背受敌,则河北二十馀所常伏锐兵矣。”议下河北路帅臣等。

  时大名府李昭亮、定州庞籍、真定府钱明逸、高阳关王贽等上议曰:“唐泽潞留后李抱真籍户丁男,三选其一,农隙则分曹角射,岁终都试,以示赏罚,三年,皆善射,举部内得劲卒二万。既无廪费,府库益实,乃缮甲兵为战具,遂雄视山东。是时天下称昭义步兵冠于诸军,此近代之显效。而或者谓民兵只可城守,难备战阵,诚非通论。但当无事时,便分两路,置官统领,以张用兵之势,外使敌人疑而生谋,内亦摇动众心,非计之得。姑令在所点集训练,三二年间,武艺稍精,渐习行阵,遇有警,得将臣如抱真者统驭,制其阵队,示以赏罚,何战之不可哉!至于部分布列,量敌应机,系于临时便宜,亦难预图。况河北本皆边胡之地,自置义勇,州县以时案阅,耳目已熟,行固无疑。”诏如所议,岁阅,以新旧籍并阙数闻。

  是春,辽主如春州。

 

 

《宋纪五十八》

 

起屠维大渊献四月,尽上章困敦五月,凡一年有奇。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嘉祐四年(辽清宁五年。己亥,一零五九年)

  夏,四月,戊辰,诏:“诸路提点刑狱朝臣、使臣,并带兼提举河渠公事。”从判都水监吴中复请也。

  壬申,端明殿学士、户部侍郎李淑卒,赠尚书右丞。淑详练朝廷典故,凡有沿革,帝必咨访。然喜倾诐,故屡为言者所斥,讫不得志,抑郁以死。

  初,著作佐郎何鬲,以皇嗣未立,疏请访唐、周苗裔,备二王后。礼院议:“唐世数已远;周室子孙,宜授官爵,专奉庙享。”癸酉,诏有司取柴氏谱系,推最长一人奉周祀。于是封周世宗后柴讠永为崇义公,与河南府、郑州合入差遣,给公田十顷,专管句陵庙。

  丙子,以天章阁待制何郯同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时封驳职久废,郯上言:“本朝设此司,实代给事中之职;乞准王曾、王嗣宗故事,凡有诏敕,并由银台司。”从之。

  癸未,司徒致仕陈执中卒。帝幸其第临奠,赠太师兼侍中。礼官韩维议其谥曰:“皇祐之末,天子以后宫之丧,问所以葬祭之礼,执中为上相,不能考正仪典,如治丧皇仪,非嫔御之礼;追册位号,与宫闱有嫌;建庙用乐,逾祖宗旧制。闺门之内,礼分不明。谨案《谥法》:‘宠禄光大曰荣。不勤成名曰灵。’请谥曰荣灵。”判太常寺孙抃等请谥恭,判尚书考功杨南仲覆议,请益恭襄。诏谥曰恭。维累疏论列,以为“责难于君谓之恭,臣之议执中,正以其不恭。”因乞罢礼官,不报。既而帝又为执中篆其墓碑曰“褒忠”。

  己丑,后宫董氏生皇第九女,旋晋董氏为贵人。

  壬辰,御崇政殿,录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徒以下释之。知制诰刘敞言:“疏决在京系囚,虽恩出一时,然在外群情,皆云圣意以皇女生,故施庆泽,恐非令典。去年闰月,已曾减降,尚未半年,复行此恩。传称民之多幸,则于国不幸,一岁再赦,好人暗哑,前世论之详矣。虽成事不说,臣愿朝廷戒之。又闻多作金银、犀象、玉石、琥珀、玳瑁、檀香等钱及铸金银为花果,赐予臣下,自宰相、台谏,皆受此赐。无益之费,无名之赏,无甚于此,非所以轨物训俭也。望陛下深执恭俭以答天贶,不宜行姑息之恩,出浮沉之费,以堕俭德。”

  五月,戊戌,诏曰:“君臣同德,而过设禁防,非朕意也。旧制,臣僚不许诣执政,尝所荐举不得为御史,其悉除之。”始用包拯议也。

  庚子,诏:“入内内侍省内臣员多,权罢进养子入内。”用吴及议也。

  度支判官、祠部员外郎王安石累除馆职,并辞不受,中书门下具以闻。壬子,诏令直集贤院。安石上章辞,至八九,犹累辞,乃拜。

  遣官经界河北牧地,馀募民种艺。

  枢密使、礼部侍郎田况,暴中风瘖,十上章求去,丙辰,罢为尚书右丞、观文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提举景灵宫。

  戊午,后宫周氏生皇第十女。初,董氏及周氏有娠,内外皆冀生皇子,内侍省多具金帛器皿杂物备赐予,又修潜龙宫。潜龙宫者,真宗为府尹时廨舍也。皆生皇女,其赐予之数,犹数倍于兗国公主出降时。

  六月,甲子,辽主如纳葛泺。

  自温成之殁,后宫得幸者凡十人,谓之十閤,周氏、董氏、温成之妹皆与焉。周、董以生皇女进秩,诸閤皆求迁改,诏中书出敕诰;中书以其无名,覆奏罢之。求者不已,乃皆以手诏授焉。温成之妹独固辞不受。同知谏院范师道上疏曰:“礼以制情,义以夺爱,常人之所难,惟明哲之主然后能之。窃闻诸閤女御以周、董育公主,御宝白答刂并为才人,不自中书出诰,而掖廷觊觎迁拜者甚多。周、董之迁可矣,女御何名而迁乎?夫宠幸太过,则渎慢之心生,恩泽不节,则无厌之怨起,御之不可不以其道也。且用度太烦,须索太广,一才人之俸,月直中户百家之赋,岁时赐予不在焉。况诰命之出,不自有司,岂盛时之事邪?恐斜封墨敕,复见于今日矣!”

  戊辰,光禄卿、直秘阁、同判宗正寺赵良规言:“国家乘百年之运,崇七世之灵,追孝不为不严,奉先不为不至,然而祭祀之秩举,间以公卿而摄行,虽神主有合食之名,而太祖虚东向之位。伏请讲求定仪,为一代不刊之典。”下太常礼院议,又诏待制以上及台谏官同议。礼部尚书王举正等议曰:“大袷之祭,所以合昭穆,辨尊卑,必以受命之祖居东向之位。本朝太祖实为受命之君,然僖祖以降,四庙在上,故每遇大袷,止列昭穆而虚东向。魏、晋以来,亦用此礼。今亲享之盛,谓宜如旧为便。”从之。

  己巳,宰臣富弼等请加尊号曰“大仁至治”,诏不许。

  故事,每三岁,躬行大礼毕,辄受尊号,自康定以来罢之,至是执政复举故事以请。知谏院范师道言:“比灾异数出而崇尚虚文,非所以答天戒。”知制诰刘敞言:“尊号非古也,陛下不受徽号已二十年,奈何一旦增虚名而损实德!”帝曰:“朕意亦谓当如此。”弼等表五上,卒不许。

  以太子中允王陶、大理评事赵彦若、国子博士傅卞、於潜县令孙洙并为馆阁编校书籍官。馆阁编校书籍自此始。

  丁丑,诏:“诸路转运司使,凡邻路邻州灾伤而辄闭籴者,以违制坐之。”从谏官吴及言也。

  戊寅,月食几尽。己卯,放宫人二百一十四人。

  己丑,辽以南院枢密使萧阿苏为北府宰相,以枢密副使耶律伊逊为南院枢密使,以特里衮札拉为辽兴军节度使,以鲁王色嘉努为武定军节度使,以东京留守吴主持布为西京留守。

  秋,七月,丙申,以太子中允王陶为监察御史里行。初,诏中丞韩绛举御史,而限以资任,屡举不应格。于是绛请举里行,以陶为之,诏可。陶辞不受,诏强之,乃就职。

  丁酉,辽以乌库德寽勒详衮玛噜为左伊勒希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