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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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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原之间,属羌有敏珠尔、密藏、康诺三族最大,素号强梗。其北有二川,交通西界,宣抚使范仲淹,议筑古细腰城断其路。于是檄知环州种世衡与知原州蒋偕共主其事。世衡时卧病,即日起兵,会偕于细腰,使甲士昼夜筑城,先遣人以计款羌人,果不来争。又召三族酋长犒之,谕以官筑此城,为汝御寇。三族既出不意,又亡外援,因遂服从。城成而世衡卒。世衡在边数年,积谷通货,所至不烦县官,益兵增馈,善抚士卒,得人死力。及卒,羌猷朝夕临者数日,青涧及环人皆画象祠之。

  仲淹复檄蒋偕筑堡大虫巉,堡未完而为敏珠尔、密藏伺间邀击,偕辄从间道遁归,伏经略使庭下请死。王素将赦其罪,令复往毕功以自赎,狄青曰:“偕轻而无谋,往必更败。”素曰:“偕死则部署行矣。”青乃不敢言。偕卒完所筑堡,致其酋长而还。

  戊申,夏释萧呼敦归于辽。时辽都监耶律哈哩济方以贺生辰来使,馆于白沟驿。及设宴,优人嘲萧惠河西之败,哈哩济曰:“胜负兵家常事。我嗣圣皇帝俘石重贵,至今兴中有石家寨。惠之一败,何足较哉!”后辽主闻之,曰:“优伶失词,何为伤两家交好?”鞭哈哩济二百,免其官。

辛亥,置保安、镇戎军榷场。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庆历五年(辽重熙十四年)

  春,正月,庚申,辽以侍中萧虚烈为南院统军使,封辽西郡王。

  己巳,三司言更造锡庆院乏财费多,而北使锡宴之所不可阙;诏复以太学为锡庆院如故,别择地建太学。

  庚午,辽主如鸳鸯泺。

  甲戌,以秘阁校理孙甫知邓州。

  先是甫言陈执中,不听,数请补外。帝尝问丁度:“用人以资与才孰先?”度对曰:“承平宜用资,边事未平宜用才。”甫又劾奏:“度所言盖自求大用,请属吏。”帝谕辅臣曰:“度在侍从十五年,数论天下事,未尝及私,甫安从得是语!”度知甫所奏误,力求与甫辨。宰相杜衍以甫方使辽,寝其奏,度深衔之,且指甫为衍门人。及甫自辽还,亟命出守。度侍经筵岁久,帝每以学士呼之而不名。尝问蓍龟占应之事,对曰:“卜筮,圣人之所为,要之一技而已,不若以古之治乱为监也。”

  罢河东、陕西诸路招讨使。

  乙亥,复置言事御史,以殿中侍御史梅挚、监察御史李京为之。

  丙子,辽遣使来告讨夏人回。

  辽主之归自伐夏也,留耶律仁先镇边,未几,召为契丹为宫都部署。仁先奏复王子班郎君及诸宫杂役,从之。时夏人乞款,辽主以其前后反覆,命左伊勒希巴萧迪里往觇诚否。迪里因为夏主陈述祸福,听命,乃还。

  赐润州草泽邵餗号冲素处士,知州王琪荐餗守道丘园,素有节行故也。餗上表固辞,许之。

  甲申,夏遗使进鹘于辽。

  乙酉,以参知政事范仲淹知邠州兼陕西四路缘边安抚使,枢密副使富弼为京东、西路安抚使、知郓州。

  仲淹、弼既出使,谗者益甚,两人在朝所施为亦稍沮止,独杜衍左右之。帝颇惑谗言,仲淹愈不自安,因疏乞罢政事。帝欲听其请,章得象曰:“仲淹素有虚名,一请遽罢,恐天下谓轻黜贤臣,不若且赐诏不允。若仲淹即有谢表,是挟诈要君,乃可罢也。”帝从之。仲淹果表谢,帝愈信得象言。于是弼自河北还,将及国门,右正言钱明逸希得象等意,言:“弼更张纷扰,凡所推荐,多挟朋党,所爱者尽意主张,不附者力加排斥,倾朝共畏,与仲淹同。”又言:“仲淹去年受命宣抚河东、陕西,闻有诏戒励朋党,心惧张露,称疾乞医;才见朝廷别无行遣,遂拜章乞罢政知邠州,欲固己位以弭人言,欺诈之迹甚明,乞早废黜。”疏奏,即降诏罢仲淹、弼。

  是夕,并锁学士院草制罢衍,而衍不知也。陈执中在中书,数与衍异议,而蔡襄、孙甫之乞出也,事下中书。甫本衍所举用,于是中书共为奏言:“谏院今阙人,且留甫等供职。”既奏,帝颔之。衍退归,即召吏出答刂子,令甫等供职。衍及得象既署,吏执答刂子诣执中,执中不肯署,曰:“向者上无明旨,当复奏,何得遽尔!”吏还白衍,衍取答刂子焚之。执中因谮衍曰:“衍党二人,欲其在谏院,及臣觉其情,遂焚答刂子以灭迹。”帝入其言。丙戌,衍罢为尚书左丞、知兗州,制辞略曰:“自居鼎辅,靡协岩瞻,颇彰朋比之风,难处咨谋之地。”学士承旨丁度笔也。

  枢密使、工部侍郎贾昌朝,依前官平章事兼枢密使,宣徽南院使兼枢密副使王贻永为枢密使,资政殿学士、知郓州宋庠参知政事。帝既罢范仲淹,问章得象:“谁可代者?”得象荐庠弟祁,帝雅意属庠,乃复召用。

  以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吴育、龙图阁直学士知延州庞籍并为枢密副使。育初尹开封,范仲淹在政府,因白事,数与仲淹迕。既而仲淹安抚河东,有奏请,多为当国者所沮,育独取可行者固执行之。

  二月,戊子朔,分遣内臣往诸路选汰羸兵,诸州宣毅军过三百人者无得更募,用韩琦议也。

  辛卯,诏曰:“比京朝官因人保任,始得叙迁。朕念廉士或不能以自进,其罢之。”时监察御史刘元瑜言:“近年考课之法,自朝官至员外郎、郎中、少卿监,须清望官五人保任,方许磨勘,适长奔竞,非所以养士廉耻也。望酌祖宗旧规,别定可行之制。”故降是诏。

  康定初,元瑜尝言:“范仲淹以非罪贬,既复天章阁待制,宜在左右。尹洙、余靖、欧阳修,皆坐朋党斥逐,此小人恶直丑正也。”及仲淹迹危,元瑜即希章得象、陈执中意,起奏邸狱,劾窜陆经。又言:“前除夏竦为枢密使,谏臣数人摭其旧过,召至都门而罢之。自兹以进退大臣为己任,以激讦阴私为忠直,荐延轻薄,扇为朋比。近除两府,出自圣断,独党人以进用不出于己,议论哗然,臣恐复被疏罢矣。前日孙甫荐叶清臣,毁丁度,效此也。”磨勘保任之法,实仲淹所建,仲淹既黜,故元瑜亟奏罢之。

  知制诰余靖言:“臣伏睹近降中书答刂子,今后臣僚奏荐子孙亲属,内长子、长孙皆不拘年甲;诸子、诸孙须年十五已上,弟侄等并须年二十已上,方得奏荐;所奏亲属,并须在五服内者,窃以朝廷推恩延赏,皆欲嗣续门户,其有老登郎署,晚得职司,其亲子孙则限以年幼不得陈乞,乃旁廕疏远房从年长之人,是舍亲用疏,遗近取远,殆非国家善善及子孙之意。臣亲弟年已及格,不碍新条;但缘年老臣僚不得廕其亲子孙,旁奏疏属,于理不便。乞特降指挥,令不拘年甲,以广赏延之典。”从之。

  壬辰,夏国主曩霄初遣使来贺正旦。自是岁以为常。

  戊戌,讲《诗》,起《鸡鸣》,尽《南山篇》。先是讲官不欲讲《新台》,帝曰:“《诗》三百,皆圣人所删定。义存劝戒,岂当有避!”乃命自今讲读经史毋得辄遗。

  以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赵及权判吏部流内铨。初,铨吏匿员阙,与选人为市,及奏阙至即榜之。吏部榜阙自及始。

  诏陕西、河东经略司:“夏国虽复称臣,其令边臣益练军,毋得辄弛边备。其城垒器甲,逐季令转运、提点刑狱司按察之。”从枢密副使吴育言也。

  知制诰余靖言:“昨闻西人与契丹约和,寻复侵掠,恐契丹兵忿不解,又遣使来告西伐,将命者不绝,蠹耗财用。臣今奉使契丹,欲先谕以元昊反覆小人,其去就不足为两朝重轻,设或携叛,亦是常事,彼此只边上关报,更不专遣使臣。”从之。

  庚子,辽主驻撒刺泺。

  乙巳,以马军都虞候公廨为太学。

  庚戌,御迩英阁,进读《三朝经武圣略》,出阵图数本,并陕西僧所献兵器铁浑拨,以示讲读官。

  癸丑,桂阳监言唐和等复内寇。

  三月,戊午,御迩英阁,讲《诗·匪风篇》曰“谁能烹鱼,溉之釜鬻”,帝曰:“《老子》谓‘治大国若烹小鲜’,义与此同否?”丁度对曰:“烹鱼烦则碎,治民烦则散。非圣学深远,何以见古人求治之意乎!”

  杜衍、范仲淹、富弼既罢,枢密副使韩琦上疏言:“陛下用杜衍为相,方及一百二十日而罢,必陛下见其过失,非臣敢议。范仲淹以夏人初附,自乞保边,朝廷因而命之,固亦有名。至于富弼,天与忠义,昨使契丹,蹈不测之祸,以正辨屈强敌,忘身立事,古人所难。去年秋,契丹点集大兵,声言讨伐元昊,朝廷未测虚实,弼以河朔边备未完,又自请行,在外半年,经久御戎之术,固已畜于胸中。事毕还朝,甫及都门,未得一陈于陛下之前,而责补闲郡,中外不知得罪之因。臣恐自此天下忠臣义士,指弼为戒,孰肯为国家用?所损岂细哉!臣窃见近日李用和多疾,陛下欲召李昭亮赴阙管殿前司事,而武臣中求一代昭亮者,皆难中选。臣谓陛下不若因此改弼知定州,仍兼部署之职,遣一中使宣谕,令赴阙奏覆河北公事毕赴任,俟其陛对,慰而遣之。弼素禀忠义,又感此恩,唯思效死,岂敢更以内外职任为意!如此,则朝廷以北事专委弼,以西事专委范仲淹,使朝夕经营,以防二边之变,朝廷实有所倚。”疏入,不报。而董士廉又诣阙讼水洛城事,辅臣多主之。琦不自安,恳求补外。辛酉,琦罢枢密副使,加资政殿学士,知扬州。

  甲子,广西转运使杜杞,言宜州蛮贼区希范平。杞初至真州,先遣急递以檄谕蛮,听其自新。比至宜州,蛮无至者。杞得州校吴香及狱囚区世宏,脱其械,与衣带,使入峒说谕,不听。乃勒兵攻破白崖、黄泥、九居山寨及五峒,焚毁积聚,斩首百馀级,复环州。希范与蒙趕散走,杞使香趣趕出降。杞谓将佐曰:“蛮依险阻,威不足制则恩不能怀,所以数叛。今特以穷蹙来降,后必复动,莫如尽杀之以绝后患。”乃击牛马,为蔓陀罗酒,大会环州,坐中,伏兵发,禽诛七十馀人,取五藏画为图,释尪病被胁与因败而降者百馀人。后三日,又得希范,醢之以遗诸谿洞。

  丙子,诏礼部贡院增天下解额。贡院请以景祐四年、庆历元年科场取解进士人数内,择一年多者令解,及二分为率,就试人虽多,所增人数各不过元额之半,总诸州军凡增三百五十九人。诏遂为定额。

  范仲淹既去,执政以新定科举入学预试为不便,且言诗赋声病易考,而策论汗漫难知,祖宗以来,莫之有改,得人常多。帝下其议,有司请如旧法。乃诏曰:“科举旧条,皆先朝所定,宜一切如故。前所更令,宜罢之。”

  监察御史包拯言:“臣伏睹先降敕节文,应奏廕选人年二十五已上,遇南郊大礼,限半年内许令赴铨投状,京官每年春季赴国子监投状,并差两制官于逐处考试,内习词业者或论或诗赋,习经业者各专一经,试墨义等及格者,与放选注官及差遣。自敕下之后,天下士大夫之子弟,莫不靡然向风,笃于为学,诏书所谓‘非惟为国造士,是乃为臣立家’,实诲人育材之本也。近闻有臣僚上言,欲议罢去,则务学者日以怠惰,一旦俾临民莅政,犹未能操刀而使之割也。或前条制有未尽事件,望只令有司再加详定,依旧施行。”

  枢密副使庞籍言曩霄已受封册,望早令延州、保安军立定封界。

  甲申,诏:“师兴以来,陕西军士暴露良苦,民疲转饷。其降系囚罪一等,杖笞释之;边兵赐缗钱;民去年逋负皆勿责,蠲其租税之半。麟、府州尝为羌所寇掠,除逋负视此。进士一举、诸科两举,并与免今年取解。”

  丙戌,罢人粟授官,从殿中丞张庚所请也。

  是月,欧阳修上疏曰:“臣闻士不忘身,不为忠信;言不逆耳,不为谏诤。伏见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等,皆陛下素所委任之臣,一旦相继而罢,天下士皆素知其可用之贤,不闻其可罢之罪。臣职虽在外,事不审知,然臣窃见自古小人谗害忠贤,其识不远,欲广陷良善,则不过指为朋党,欲摇动大臣,则必须诬以专权。其故何也?夫去一善人而众善人尚在,则未为小人之利。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难为一二求瑕,惟指以为朋党,则可一时尽逐。至如大臣已被知遇而蒙信任者,则不可以它事动摇,惟有专权是人主之所恶,故须此说方可倾之。臣料衍等四人各无大过,而一时尽逐,弼与仲淹委任既深,而忽遭离间,必有朋党专权之说,上惑圣聪。臣请详言之:

  “昔年仲淹以忠言闻于中外,天下争相称慕,当时奸臣诬作朋党,犹难辨明。自近日陛下擢此数人并在两府,察其临事,可以辨也。盖衍为人清审而谨守规矩,仲淹则恢廓自信而不疑,琦则纯正而质直,弼则明敏而果锐,四人性既不同,所见各异,故议事多不相从。如衍欲深罪滕宗谅,仲淹力争而宽之;仲淹谓契丹必攻河东,请急修边备,弼力言契丹必不来;又如尹洙亦号仲淹之党,及争水洛城事,琦则是洙而非刘沪,仲淹则是刘沪而非洙。此四人者,可谓公正之贤也,平居则相称美,议事则廷争无私,而小人谗为朋党,可谓诬矣。

  “臣闻有国之权,诚非臣下所得专。夫权者,得名位则可行,故行权之臣,必贪名位。自陛下召琦与仲淹于陕西,琦等让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弼三命学士,两命枢密副使,每一命未尝不恳让愈切,而陛下用之愈坚。臣但见避让太繁,不见其专权贪位也。及陛下坚不许辞,方敢受命,然犹未敢别有所为。陛下开天章阁,召而赐坐,授以纸笔,使其条列,然众人避让,弼等亦不敢独有所建。又烦圣慈出手诏,指定姓名,专责其条列大事而行,行之已久,冀其有效。弼性虽锐,然亦不敢自出意见,但举祖宗故事,请陛下择而行之。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合,遇事而行,更无推避。弼等蒙陛下委任,督责丁宁,而犹迟缓自疑,作事不果,然小人巧谮,已曰专权,岂不诬哉!

  “至如两路宣抚,国朝累遣大臣,况中国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一方,劳困及于天下,契丹乘衅违盟,书词侮慢,陛下但以边防无备,屈志买和。弼等见中国累年侵陵之患,感陛下不次进用之恩,各自请行,力思雪耻,沿山傍海,不惮勤劳,欲使武备再修,国威复振。臣见弼等用心,本欲尊陛下威权,未见其侵权而作过也。陛下于千官中选得此数人,一旦罢去,使群邪相贺,此臣所以为陛下惜也!”

  疏入,不报,指修为朋党者益恶焉。

  夏,四月,丁亥朔,司天言日当食而阴晦不见,宰臣率百官称贺。

  是日,御崇政殿,录系囚,遣监察御史刘元瑜等往三京疏决。御史李京言:“陛下因天戒修省,避正殿,减常膳,故精意感格,日当食而阴云蔽亏。然臣窍有疑者,自宝元初,定襄地震,十年未已,岂非西、北二边有窥中国之意乎?二月雷发声,八月收声。今孟夏雷未发声,岂非号令之不信乎?愿陛下饬边臣,备捍御,戒辅臣,谨出命,以厌祸于未形。又,尚美人弃外馆多年,比闻复召入。臣虑假媚道为蛊惑,宜亟绝之。苗继宗嫔御子弟,乃缘恩私为府界提点。宜割帷薄之爱,重名器之分,庶几不累圣政。”帝嘉纳之。

  夏国主曩霄初遣使来贺乾元节。自是岁以为常。

  戊申,章得象罢为镇安节度使、同平章事、判陈州。得象在中书八年,方陕西用兵,帝锐意天下事,进用韩琦、范仲淹、富弼,使同得象经画当世急务,得象无所建明。琦等皆去,得象居位自若。监察御史里行孙抗数以为言,而得象亦十二章请罢,帝不得已,乃许之。

  以工部侍郎、参知政事陈执中依前官平章事兼枢密使。

  庚戌,以枢密副使吴育参知政事,翰林学士承旨丁度为枢密副使。

  辛亥,高丽遣使贡于辽。

  癸丑,徙知陈州、资政殿学士任中师知曹州。中师自言:“臣家本曹人,今老矣,愿得守曹,营归休之计。”帝怜而许焉。

  五月,夏人归石元孙。谏官御史奏元孙军败不死为国辱,请斩于寨下,宰相陈执中谓宜如所奏。贾昌朝独曰:“在《春秋》时,晋获楚将谷臣,楚获晋将知,亦还其国不诛。”因入对,探袖出《魏志·于禁传》,奏曰:“前代将臣,败覆而还,多不加罪。”帝乃贷元孙。癸亥。削除官爵,编管全州,其子弟恩泽并追夺。

  知制诰余靖,前后三使辽,益习外国语,尝对辽主效其国语。侍御史王平、监察御史刘元瑜等劾靖失使者体,请加罪。元瑜又言靖知制诰,不当兼领谏职。庚午,出靖知吉州。

  癸未,诏吏部流内铨:“自今试初入官选人,其习文词者试省题诗或赋论一首,习经者试墨义十道,并注合入官;如所试纰缪,试墨义凡九不中,令守选,候放选再试;又不中,与远地判司。其年四十以上,依旧格读律,通,即与注官。仍命两制一员同考试之。”

  闰月,殿前副都指挥使、建武节度使李用和以老乞解军职,戊子,授宣徽北院使。命步军副都指挥使、淮康军留后李昭亮为武宁节度使、殿前副都指挥使,代用和也。时承平久,将帅多因循,军士纵弛。昭亮本将家子,习军事,既统宿卫,一切尚严。万胜、龙猛军蒱博争胜,彻屋椽相击,市人惶骇。昭亮捕斩之,杖其军主,诸军股栗。及帝祀南郊,有骑卒亡所挟弓,会赦,当释去,昭亮以为宿卫不谨,不可贷,卒配隶下军。禁兵自是颇肃。

  丙午,夏国主曩霄遣使谢册命。

  壬子,诏:“三后厌代,多历年所,令礼官稽考故籍,议升祔之礼。”

  癸丑,河北都转运案察使欧阳修言:“转运使虽合专掌金谷,不与兵戎之事,然向被朝廷密旨,令熟图本道利害,阴为边备。今沿边知州武臣不过诸司使、副,通判即是常参初入京朝官,并得尽闻机事,而臣之本司独不得与;非欲侵挠边臣之权,盖调用军储,须量边事之舒急,以至案察将吏,亦当知处事之当否。请自今,许令本司与闻边事。”从之。

  辽主清暑于永安山。

  六月,癸亥,以泽州进士刘羲叟为试大理评事。羲叟精算术,兼通《大衍》诸历,尝注司马迁《天官书》及著《洪范灾异论》,欧阳修荐之,召试学士院,而有是命。

  丁卯,减益、梓州上供绢岁三之一,红锦、鹿胎半之。

  辽主谒庆陵。

  壬申,太常礼院言:“奉诏,议升祔三后事。谨案唐肃明皇后,本中阃之正,昭成皇后,缘帝母之尊,开元中并祔睿宗之室。国朝懿德、明德、元德三后,亦同祔太宗庙。恭惟章献明肃皇太后,母仪天下,辅成丕业,章懿皇太后,诞生圣躬,恩德溥大,伏请迁祔真宗庙,序于章穆皇后郭氏之次。章惠皇太后虽先朝遗制,尝践太妃之贵,然至明道中始加懿号,与章怀皇后事体颇同,伏请迁于皇后庙,序于章怀之次。又,太者生事之礼,不当施于宗庙,况太庙诸室,皇后并无四字之名,伏请改上章献明肃皇太后曰章献皇后刘氏,章懿皇太后曰章懿皇后李氏,章惠皇太后曰章惠皇后杨氏。乞再行集议,以示奉先谨重之意。”诏两制及待制、御史中丞同议以闻。

  己卯,准布大王率诸酋长朝于辽。

  庚辰,夏遣使贡于辽。

  秋,七月,辛丑,贬知潞州尹洙为崇信节度副使,坐前在渭州贷公使钱用也。

  壬寅,翰林学士王尧臣等言:“礼官议改上章献皇后、章惠皇后谥,揆诸礼意,窃所未安。盖谥告于庙,册藏于陵,无容异时更有轻改。矧升祔庙祐,本极孝思之报,若裁损尊名,恐非严奉之仪。而又博询典故,参质人情,有增崇之文,无追减之例,其章献明肃之号,伏请如旧。章惠皇太后,拥佑圣躬,义专系子,礼须别祠,请仍称章惠皇太后,仍旧享于奉慈庙。”乃诏中书门下覆议,请如礼官及学士等所议,奉章献、章懿升配真宗庙室,其尊谥如故;章惠仍享奉慈别庙,皆得礼之变,顺祀无违。乙巳,诏恭依礼官所议,奉章献明肃皇太后、章懿皇太后序于章穆皇后之次。

  戊申,诏:“自今罪殊死,若祖父母年八十以上及笃疾无期亲者,以其所犯闻。”

  广州地震。

  辽主驻中会川。

  八月,知秦州田况遭父丧,辛酉,起复,况固辞。又遣内侍持手诏敦谕,况不得已乞归葬阳翟,托边事求见,泣请终丧,帝恻然许之。帅臣得终丧自况始。

  自真宗封禅之后,不复校猎,废五坊之职。直集贤院李东之上言:“祖宗校猎之制,所以顺时令而训戎事也。陛下临御以来,未尝讲修此礼。愿诏有司草仪,撰日命殿前、马步军司出兵马以从猎于近郊。”壬戌,诏枢密院讨详先朝校猎制度以闻。

  甲子,以监察御史包拯为贺正使,使于辽。馆伴者谓拯曰:“雄州新开便门,乃欲诱纳北人以刺候疆事乎?”拯曰:“欲刺知北事,自有正门,何必便门!本朝岂尝问涿州开门邪!”议遂斩。及拯使还,具奏:“臣奉命出境,彼中情伪,颇甚谙悉,自创云州、作西京以来,添置营寨,招集军马,兵甲粮食,积聚不少,但以西讨为名,其意殊不可测。缘云州至并、代州甚近,从代州至应州,城壁相望,只数十里,地绝平坦,此中外所共出入之路也。自失山后五镇,此路尤难控扼,万一侵轶,则河东深为可忧。不可信其虚声,驰其实备。兼闻代州以北,累年来蕃户深入南界,侵占地土,居止耕佃甚多,盖边臣畏儒,不能画时禁止。今若不令固守疆界,必恐日加滋蔓,窥伺边隙,浸成大害。欲乞今后沿边要冲之处,专委执政大臣,精选素习边事之人以为守将。其代州尤不可轻授,如得其人,责以实效,虽有微累,不令非次移替,则军民安其政令,缓急不致败事矣。”

  庚午,荆南府、岳州地震。

  癸酉,诏:“夏国比进誓表,惟延州、保安军别定封界,自馀皆如旧境。其令陕西、河东严戒边吏,务守疆土,无得辄有生事。”

  甲戌,河北都转运案察使欧阳修和滁州,权发遣户部判官苏安世监泰州盐税,出内供奉官王昭明监寿春县酒税。初,修有妹适张龟正,卒而无子,有女实前妻所生,甫四岁,无所归,其母携养于外氏,及笄,修以嫁族兄之子晟。会张氏在晟所与奴奸,事下开封府。权知府事杨日严前守益州,修尝论其贪恣,因使狱吏附致其言以及修。谏官钱明逸遂劾修私于张氏,且欺其财。诏安世及昭明杂治,卒无状;乃坐用张氏奁中物买田立欧阳氏券,安世等直牒三司取录问吏人而不先以闻,故皆及于责。安世,开封人也。狱事起,诸怨修者必欲倾修,而安世独明其诬,虽忤执政意,与昭明俱得罪,然君子多之。

  鄜延经略司言夏国未肯明立封界,诏保安军移文宥州,令遵守誓约指挥。

  壬午,监察御史李京言:“去年保州军乱之后,缘边兵骄,小不如意则哗言动众。近又永宁军士潜谋窃发,边氓远近不安。尝观唐自至德以后,河朔兵骄,镇、魏尤甚,济以奸臣跋扈,朝廷威令不行,斯盖不早制之失。今沿边主兵之臣,既不遴择,及军士作过,一概被罪,遂使骄兵增气,动要姑息,守臣避祸,但务因循,不早制之,将复有至德之弊。宜下两府案边吏罢懦不任事及绮纨子弟,一切罢之。其有军士作过,本非长吏生事者,只坐召祸之人。所贵骄卒畏威而革心,守臣竭节以专事,非特张纪律之本,亦所以制机事之先也。”

  九月,庚寅,诏:“文武官已致仕而所举官犯罪当连坐者,除之。”从翰林学士张方平请也。方平言:“坐缪举而许首免,盖责其当察所举者之不法也。致仕官既谢事,不当与在职者向责。”遂著为令。

  辛卯,以重阳曲宴近臣、宗室于太清楼,遂射苑中。

  癸巳,诏近臣考先朝正史,实录为《景德御戎图》。

  庚子,置南京留守司御史台。

  甲辰,徙江南东路转运案察使杨纮知衡州。纮尝言:“不法之人不可贷,如使肆贪残于一郡一邑,害良民万家,不若去之,不利一家耳。”闻者望风解去。然竟坐苛刻下迁。纮,亿从子,为亿后,其为江东转运案察使,富弼所荐也。

 

 

《宋纪四十八》

  

起旃蒙作噩十月,尽强圉大渊献三月,凡一年有奇。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庆历五年(辽重熙十四年)

  冬,十月,乙卯,辽遣使来致元龙车及所获夏国羊马。

  辛酉,祔章献明肃皇后、章懿皇后神主于太庙,大赦天下。

  “诸路转运使昨带案察之名,比闻过为烦苛,吏不安职,至有晓谕州县,俾互相告论;有伤风化,无益事体,其并罢之。”时执政沮改范仲淹、富弼所行事,因肆赦,遂有此命。初,议者请覃恩百官,且优赐军士。参知政事吴育曰:“无事而启侥幸,谁为陛下建此议者?请治之。”已而帝语辅臣曰:“外人怨执政,宜防喧哗。”育曰:“此必建议者欲以动摇上听,愿毋虑。臣既以身许国,何惮此邪?”帝遣中使察视山东盗贼,还奏:“盗不足虑,而兗州杜衍,郓州富弼,山东尤尊爱之,此为可忧。”帝欲徙二人淮南。育曰:“盗贼无足虑。然小人乘时以倾大臣,非国家之福。”议遂格。

  甲子,辽主望祀木叶山。

  己巳,诏送伴辽使刘湜:“北界近筑寨于银坊城,侵汉界十里,其以誓约谕使人,令毁去之。”

  庚午,帝御内东门,赐从官酒三行,奏钧容乐。幸琼林苑门,赐从官食。遂猎于杨邨,宴幄殿,奏教坊乐,遣使以所获麞兔驰荐太庙。既而召父老临问,赐以饮食茶绢,及赐五坊军士银绢有差。

  辛未,始班历于夏国。

  庚辰,罢宰臣兼枢密使。时贾昌朝、陈执中言:“国初以两司对持大柄,向以关陕未宁,兵议须一,复兹兼领。今西夏来庭,边防有序,当还使印,庶协邦规,臣等愿罢兼枢密使。”既降诏许之,又诏枢密院:“凡军国机要,依旧同商议施行。”

  十一月,壬午朔,回鹘遣使贡于辽。

  枢密院请自今进退管军臣僚、极边长吏、路分兵马钤辖以上,并与宰臣同议,从之。

  丁亥,冬至,宴宗室于崇政殿。

  辛卯,诏提点京东路刑狱司体量石介存亡以闻。先是介受命通判濮州,归家待次。是岁七月,病卒。夏竦衔介甚,且欲倾富弼,会徐州孔直温谋叛,搜其家,得介书,竦因言:“介实不死,弼阴使入契丹谋起兵,弼为内应。”执政入其言,故有是命,仍羁管介妻子于它州。

  初,徐州人告直温等挟妖法诱军士为变,而转运使不受,亟诣提点刑狱吕居简。居简令无言有不受者,复与转运使合谋捕直温等。既就诛,濮州复有谋叛者,民相摇惊溃。居简驰往,得其首恶,诛之,阅兵享士,奸不得发。居简,蒙正之子也。时亦有诏下兗州核介死虚实,知州杜衍会官属语之,众莫敢对。泰宁节度掌书记高苑龚鼎臣独曰:“介平生直谅,宁有是邪!愿以合族保其必死。”衍悚然,探怀中奏稿示之,曰:“老夫既保介矣,君年少,见义必为,安可量哉!”

  国子监直讲孙复责监虔州税。孔直温败,索其家,得遗复诗故也。

  诏以边事宁息,盗贼渐衰,知郓州富弼、知青州张存,并罢安抚使,知邠州范仲淹,罢陕西四路安抚使,其实谗者谓石介谋乱,弼将举一路兵应之故也。仲淹先引疾求解边任,是日,改知邓州。

  初,翰林学士叶清臣居父丧,言者尝请起复为边帅,既而不行。至是免丧,宰相陈执中与清臣有隙,不欲清臣居内,乃申用其言。庚子,改除翰林侍读学士、知邠州。

  壬寅,以殿中侍御史刘湜为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议者谓湜探宰相意深致尹洙罪,故得优擢。

  甲辰,辽以同知北院宣徽事萧阿刺为北府宰相。

  十二月,癸丑,以知潞州郭承佑为并代副部署,兼知代州。始,杜衍奏罢承佑军职,至是复之。及包拯还自契丹,言:“河北边帅宜精选,而代州尤不可轻授。今朝廷委任郭承佑,恐必败事。乞早令召还,别用能者。沿边守将畏懦不胜任者,亦乞速赐移易。”

辽主观汉军习砲射击刺。癸亥,辽主决滞狱。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庆历六年(辽重熙十五年)

  春,正月,乙酉,辽主如混同江。

  禁辽人以奴婢鬻与汉人。

  戊子,王尧臣罢三司使,为翰林学士承旨兼端明殿学士、群牧使、尧臣主计凡三年,前使姚仲孙借内藏钱数百万,久不能偿,尧臣悉案籍偿之,而军国之费犹沛然有馀,未尝加赋于民也。益、梓、夔三路转运使皆乞增盐井课,岁可得钱十馀万,尧臣固不从。帝问其说,对曰:“庸蜀僻远,恩泽鲜及,而贡入常倍,民力由此困。朝廷既未有以恤之,而又牟利焉,是重困也,虽有小益,将必大损矣。”帝善其对。然权幸因缘多见裁抑,京师数为飞语,及帝之左右往往有谗其短者,帝一切不问,而尧臣为之自若。已而言于帝曰:“臣母老,愿解烦剧。”既罢,帝慰劳之,尧臣顿首曰:“非臣之能,惟陛下信用臣耳。”

  礼部尚书、知河南府范雍卒,赠太子太师,谥忠献。雍好谋而少成,颇知人,喜荐士。狄青初为小校,坐法当斩,雍贷之,卒为名将。

  甲午,命翰林学士孙抃权知贡举。

  丙申,以翰林学士、知制诰苏绅知河阳。绅锐于进取,善中伤人,衣冠惮疾之。言者斥其状,故命出守,绅自扬州复入翰林未三月也。是岁,卒于河阳。绅与梁适同在两禁,人以为险诐,语曰“草头木脚,陷入倒卓。”

  戊申,徙广南戍兵善地,以避瘴毒。

  二月,壬子朔,赐太傅致仕张士逊月俸百千。

  乙卯,辽主如长春河。

  癸亥,荆湖南路转运使周沆言:“本路蛮寇未息,而官军久戍,请负给公使钱一千贯以犒设将校。”从之。沆又言:“蛮骤胜方骄,未易怀服,宜须秋冬进兵。蛮地险气毒,其人骁悍,善用鋋盾,北军不能与之角。请选邕、宜、融三州澄海忠敢,知其山川,习其伎艺者三千,捣巢穴,馀兵络山足,出则猎取之,俟其势穷力屈,然后可抚也。”朝廷用其策,卒平蛮寇。

  戊寅,青州地震。

  诏陕西经略安抚及转运司:“朝廷开纳夏国,本欲宽财息民。自其受封进誓,已及一年,而调度犹不减用兵时;其议裁节诸费及所增置官员、指使、使臣今无用者,悉条奏之。”从枢密使庞籍言也。

  权同知礼部贡举张方平言:“今之礼部程式,定自先朝。由景祐之初,有以变体而擢高等者,后进传效,皆忘素习。迩来文格日失其旧,各出新意,相胜为奇。至太学盛建,而讲官百介益加崇长,因其好尚,浸以成风,以怪诞诋讪为高,以流荡猥琐为赡,逾越绳墨,惑误后学;朝廷累下诏书戒饬,而学者乐于放逸,罕能自还。今贡院试者,间有学新体赋至八百字以上,每句或有十六字、十八字,而论或千二百字以上,策或置所问而妄肆胸臆,条陈它事,岂国家取贤敛材以备治具之意邪!其增习新体而澶漫不合程式者,悉已考落。请申前诏,揭而示之。”诏从其情。时御史王平又请赋毋得过四百字。而礼部复谓才艺所取,一字之多,遂至黜落,殆非人情。自是复以旧数为限。

  三月,辛巳朔,日有食之。御崇政殿。录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杖以下释之。

  乙酉,辽以太后应圣节,减死罪,释徒以下。

  庚寅,登州地震,岠嵎山摧。自是震不已,每岁震则海底有声如雷。

  丁酉,辽主诏诸道岁具狱讼以闻。

  高丽贡于辽。

  壬寅,赐进士穰人贾黯等及第、出身、同出身有差。癸卯,赐诸科及第并出身。甲辰,赐特奏名诸科同出身及诸州长史、司马、文学。

  夏,四月,辛亥朔,辽禁五京吏民击鞠。

  甲寅,降河东转运使李昭遘知泽州,坐使辽时其从者尝盗辽之银杯也。昭遘从者既杖死,诏以银杯送还辽。议者谓盗已正法,送杯于体有损。判大名夏竦亦奏乞罢送,不听。知雄州王仁旭直纳军资库,人称其得体。

  戊午,辽罢遥辇帐戍军。

  壬戌,辽以北女真详兗萧杲陆为奚六部大王。

  甲子,辽主清暑永安山。

  甲戌,蒲卢毛朵曷懒河百八十户附于辽。

  辽主以左中丞萧惟信为燕赵国王傅。辽主谕之曰:“燕赵左右多面谀,不闻忠言,浸以成性。汝当以道规诲,使知君父之义;有不可使居王邸者,具以名闻。”惟信性好学,长于辩论,及为王傅,能辅导以礼。

  丙子,徙知定州王德基知雄州兼沿边安抚使。初,守臣畏生事,未尝出猎,德基至,乃纵骑猎境上。关城居民甚众,而故堞堕坏,久莫敢修,德基豫调兵夫筑完之。辽岁遣使贻果饵,前皆改服以见,德基接以常礼;及每移文至者,例以郡官主劳,至是以指使代焉。

  己卯,权御史中丞张方平言:“中书、枢密院比岁除授,多预批圣旨,俟半年或一二年后与转官或改职。夫迁除之体,率有常规,若因劳应赏而擢之不次,孰曰不然!如其事出侥幸,纵赊日月,曷厌群议!譬之贾人交易于市,作为契卷,立期待偿。非唯滋长滥恩,实亦有亏治体。请自今文武官辄援前比而希迁改者,并明行责降。”从之。

  五月,甲申,雨雹,地震。

  戊子,减邛州盐井岁额缗钱一百万。川、峡四路盐课,县官之所仰给,然井原或发或微,而责课如旧,任事者多务增课以为功,往往贻患后人。朝廷切于除民疾苦,尤以远人为意,有司上言,辄为蠲减,前后不可悉数。

  丙申,诏陕西市蕃部马。

  丁酉,京东人刘卺、刘沔、胡信谋反,伏诛。

  六月,庚戌朔,降御前答刂子下夏安期等:“比令与陕西诸路经略安抚司议减节边费,其务悉心经画,以成朝廷悠久之利。”

  诏夏竦与河北监司察帅臣、长吏之不职者。

  初,吴育在翰林,荐唐询为御史;未至,母丧。服除,育方参政事,而宰相贾昌朝与询有亲,育数为昌朝言,询用故事当罢御史,昌朝不得已以询知庐州。凡官外徙者皆放朝辞,而询独许入见。中丞张方平因奏:“询材质美茂,宜留备言职。”诏许之,育争不能得。询由是怨育而附昌朝。

  癸丑,辽以西京留守耶律玛陆为汉人行宫都部署,参知政事杨佶出为武定军节度使。时武定亢旱,苗稼将槁,佶视事之夕,雨泽沾足,百姓歌颂之。

  丁巳,流星出营室南,大如杯,其光烛地,隐然有声,北行至王良没。

  辛酉,诏河东经略使郑戬裁减本道边费。

  癸亥,帝谓辅臣曰:“比有上言星变者,国家虽无妖异,亦当修警,况因谪见乎!夫天之谴告人君,使俱而修德,亦犹人君知臣下之过,先示戒饬,使得自新,则不陷于咎恶也。”贾昌朝等皆引咎再拜。

  戊辰,辽主御清凉殿,放进士王棠等六十八人。棠,涿州新城人,博古善属文,时称得人。

  辛未,知益州文彦博言:“益、彭、邛、蜀、汉五州,非用马之地,而逐州共屯军马凡二千馀人,请皆易以步军。”诏易三之一。

  参知政事吴育与宰相贾昌朝不相能,监察御史唐询既怨育,遂希昌朝意上奏曰:“贤良方正直言极谏、茂材异等料,由汉涉唐,皆不常置,若天见灾异,政有阙失,则诏在位荐之。本朝稽用旧文,讫真宗世,三建此科。陛下即位,增科为六,初应诏才数人,后乃至十馀人,今殆至三十馀人。一中此科,曾未累岁,悉至显官。请自今,不与进士同时设科,若因灾异非时举擢,宜如汉故事亲策,罢秘阁之试。”疏上,帝刊其名付中书,育奏疏驳之。帝是育言,即诏礼部:“自今制科随进士贡举,其著为今;仍须近臣论荐,毋得自举。”帝因谓辅臣曰:“彼上言者乞从内批,以今乃知其欺妄也。”育又奏:“阴邪沮事,正当明辩,愿出姓名案劾,以明国法。”育本由制策进,帝数称其贤,以为得人,故询力肆排诋,意在育,不在制科也。育弟娶李遵勖妹,有六子而寡。询又奏:“育弟妇久寡,不使改嫁,欲用此附李氏自进。”大抵希昌朝意,且欲报怨;帝讫不听。

  秋,七月,三司使王拱辰言:“太祖时兵十二万,太宗时十八万,章圣时四十万,今倍之。兵在精不在众,冗散坐食,非计也。三司虽总财用大计,而事实在外,请诸道帅臣并任其责。”乙酉,诏判大名府夏竦、知并州郑戬、知永兴军程琳并兼本路计置粮草,从拱辰言也。

  辽豳王遂格卒。

  庚寅,河东经略司言雨坏忻、代等州城壁。

  乙未,辽以前南府宰相耶律喜逊为东北路详兗。

  丙申,以知吉州余靖分司南京,许居韶州。初,靖为谏官,尝劾奏太常博士茹孝标不孝,匿母丧,坐废。靖既失势,孝标因与知谏院钱明逸言靖少游广州,犯法受笞,明逸即劾奏靖不宜在近侍。靖闻之,不自安,求侍养去。会朝廷下广州案得其实。靖初名希古,举进士,未得解,曲江主簿善遇之。知韶州者疾主簿,捃其罪,无所得,唯得与靖接坐。主簿既以违敕停任,而靖受笞后,乃改名取解它州及第。案牍具在,故有是命。

  辽籍诸道军。

  丁酉,辽主如秋山。辛丑,辽禁扈从践民田。

  辽翰林都林牙并修国史萧罕嘉努,见辽主猎,未尝不谏,会有司奏,猎于秋山,熊虎伤死数十人,罕嘉努书于册。辽主见而命去之,罕嘉努既出复书。它日,辽主见之,曰:“史笔当如是。”辽主尝问罕嘉努曰:“我国家创业以来,孰为贤主?”罕嘉努以穆宗对。辽主怪之,曰:“穆宗嗜酒,喜怒不常,视人犹草芥,卿何以谓之贤?”罕嘉努曰:“穆宗虽暴虐,省徭轻赋,人乐其生,终穆之世未有过。近日秋山伤死者众,臣故以穆宗以贤。”辽主默然。

  壬寅,帝谓宰臣曰:“前日除李用和子璋为閤门副使,今次子珣求为通事舍人。朕已谕之曰:‘朝廷爵赏,所与天下共也,傥戚里之家,兄弟补迁,如己所欲,朕何以待诸勋旧乎?’”贾昌朝对曰:“母后之家,自昔固多蒙恩泽。今陛下能重惜爵赏,不肯轻授,非惟示天下以至公,亦保全外戚之福也。”

  癸卯,以马军副都指挥使许怀德为静安军留后。言事官上章论奏者相继,御史中丞张方平言:“怀德妄援体例,侥幸陈乞,堕紊军制,干挠朝章,乞夺军职,付环卫,或除一郡。”帝不听。

  乙巳,户部副使夏安期等,言与鄜延经略使沈邈已减罢官员、使臣四十四人。

  八月,乙未,诏:“臣僚子孙,恃廕无赖,尝被刑者,如再犯私罪,更毋得以赎论。”时邵武军言:“故秘书监致仕龚曙之孙,屡犯犀牛法,当以廕免。”帝特命加真刑,而更著此条。

  癸丑,高丽国王钦卒,子徽嗣。

  壬戌,诏陕西、河东经略司:“西人虽纳款称臣,然其心诡谲难信。恐诸路乘罢兵之后,渐弛边备,其益务练兵卒,完城壁!若寇至,有不如诏者,亟以名闻。”

  癸亥,策试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太常博士钱彦远策入第四等,擢祠部员外郎、知润州。彦远,易之子,明逸之兄也。钱氏父子兄弟并以制策登科,当时以为盛事。

  癸酉,以参知政事吴育为枢密副使,枢密副使丁度为参知政事。育在政府,遇事敢言。知永静军向绶,疑通判江中立谮己,因诬以罪,迫令自杀。育欲坐绶死,宰相贾昌朝颇营助之,得轻比,育遂争论帝前,殿中皆失色。育论辩不已,乃请曰:“臣所辩者职也,顾力不胜,愿罢臣职。”乃与度易位。度为枢密副使,在庞籍后。时籍女嫁参知政事宋庠之子,庠固言于帝,以亲嫌不可共事,故越次用度。始,昌朝与育争,帝欲俱罢二人,御史中丞张方平将对,昌朝使人约方平助己,当以方平代育。方平怒,斥遣之曰:“此言何为致于我哉!”既对,极论二人邪正曲直,然育卒罢。世皆以方平实为昌朝地也。

  甲戌,以监察御史唐询知湖州,竟以宰相亲嫌罢也。

  九月,庚寅,以户部副使夏安期为陕西都转运使。安期与诸路经略安抚司议边事,凡奏省官员及汰边兵之不任役者五万人。

  时数有灾异,户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梅挚引《洪范》上变戒曰:“王省惟岁,谓王总群吏,如岁兼四时,有不顺则省其职。今日食于春,地震于夏,雨水于秋,一岁而变及三时,此天意以陛下省职未至而丁宁告戒也。伊、洛暴涨,漂庐舍,海水入台州,杀人民,浙江溃防,黄河溢埽,所谓水不润下。陛下宜责躬修德,以回上帝之眷祐,阴不胜阳,则灾异衰止而盛德日起矣。”又言:“权陕西转运使张尧佐非才,由宫掖以进,恐上累圣德。”及奏减省资政殿学士员,召待制官同议政,复百官转对。帝谓大臣曰:“梅挚言事有体。”以为户部副使。

  癸卯,登州地震。帝曰:“山东连岁地震,宜防未然之变,其下登州严武备。”

  甲辰,辽禁以罝网捕狐兔。

  冬,十月,丁未朔,诏:“比遣张子奭往延州与夏国议疆事,其丰州地,当全属汉界。或所议未协,听以横阳河外向所侵耕四十里为禁地。若犹固执,即以横阳河为界。”初,夏国既献卧贵庞、吴移、已布等九寨,又纳丰州故地,欲以没宁浪等处为界。下河东经略郑戬。戬言:“没宁浪等处并在丰州南,深入府州之腹,若如其议,则麟、府二州势难以守,直宜以横河阳为界。”帝乃以戬所上地图付子奭往议之。

  己酉,辽主驻中会川。

  辛未,诏发兵讨湖南猺贼。

  十一月,己卯,遣著作佐郎楚建中往延州,同议夏国封界事,以张子奭道病故也。

  以权御史中丞张方平为翰林学士、权三司使。

  自开宝以来,河北盐听人贸易,官收其算,岁为额钱十五万缗。上封者尝请禁榷以收遗利,余靖时为谏官,言:“昔者太祖皇帝特推恩意以惠河朔,故许通盐商,止令收税。今若一旦榷绝,价必腾踊;民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