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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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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乾兴元年(辽太平二年)

  春,正月,辛未朔,诏改元。

  辽主如纳水。

  二月,庚子朔,大赦天下。诏自今中外所上表章,省去尊号。群臣再表请复称,不允。乃别上尊号曰应天尊道钦明仁孝,癸卯,诏从之,然亦不果受册。

  辛丑,辽主驻鱼儿泺。

  甲辰,封丁谓为晋国公,冯拯为魏国公,曹利用为韩国公。

  甲寅,对宰相于寝殿之东偏。帝不豫浸剧,戊午,崩于延庆殿。遗诏:“皇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后为皇太后,淑妃杨氏为皇太妃。”是日,百官见太子于延庆殿之东楹。遣内殿承制、閤门使薛贻廓告哀于辽。京城内外,并增兵卫,罢工役。

  初,辅臣共听遗命于皇太后,退,即殿庐草制,军国大事兼权取皇太后处分。丁谓欲去“权”字,王曾曰:“皇帝冲年,政出房闼,斯已国家否运,称权尚足示后;况言犹在耳,何可改也!且增减制书有法,表则之地,先欲乱之乎?”谓不敢言。曾又言:“尊礼淑妃太遽,须它日议之,不必载遗制中。”谓怫然曰:“参政顾欲擅改制书邪?”曾复与辨,而同列无助,曾亦止。时中外汹汹,曾正色独立,朝廷赖以为重。

  己未,大赦,除常赦所不原者。百官进官一等,优赏诸军。山陵诸费,无以赋民。

  庚申,命宰臣丁谓为山陵使。

  先是群臣议太后临朝仪,王曾援东汉故事,请五日一御承明殿,太后坐左,帝坐右,垂帘听政。既得旨,而丁谓独欲帝朔望见群臣,大事则太后召对辅臣决之,非大事悉令雷允恭传奏,禁中画可以下。曾曰:“两宫异处而柄归宦者,祸端兆矣。”谓不听。癸亥,太后忽降手书,处分尽如谓所议。盖谓不欲令同列预闻机密,故潜结允恭使白太后,卒行其意。及学士草辞,允恭先持示谓,阅讫乃进。甲子,始听政于崇政殿西庑。

  乙丑,以生日为乾元节。

  丙寅,宰臣丁谓加司徒,冯拯加司空,枢密使曹利用加左仆射,并兼侍中。王曾谓丁谓曰:“自中书令至谏议大夫、平章事,其任一也;枢密珥貂可耳。今主幼,母后临朝,君执魁柄,而以数十年旷位之官一旦除授,得无公议乎?”谓不听。

  戊辰,贬道州司马寇准为雷州司户参军,户部侍郎、知郓州李迪为衡州团练副使,仍播其罪于中外;准坐与周怀政交通,迪坐朋党傅会也。始议窜逐,王曾疑责太重,丁谓熟视曾曰:“居停主人恐亦未免耳。”盖指曾尝以第舍假准也,曾遂不复争。知制诰宋绶当直,草责词,谓嫌其不切,即用己意改定。诏所称“尝丑徒干纪之际,属先皇违豫之初,罹此震惊,遂至沉剧”,皆谓语也。

  谓恶准、迪,必欲置之死地,遣中使赉敕就赐二人。中使承谓指,以锦囊贮剑揭于马前,示将有所诛戮状。至道州,准方与群官宴,驿吏言状,州吏皆悚惧出迎,中使避不见;问其所以来之故,不答。众惶恐不知所为,准神色自若,使人谓之曰:“朝廷若赐准死,愿见敕书。”中使不得已,乃授以敕。准即从录事参军借绿衫著之,短才至膝,拜敕于庭,升阶复宴,至暮乃罢。及赴贬所,道险不能进,州县以竹舆迎之,准谢曰:“吾罪人,得乘马幸矣。”冒炎瘴,日行百里,左右为泣下。

  中使至浑州,迪闻其异于它日,即自裁,不殊,其子东之救之,乃免。人往见迪者,中使辄籍其名;或馈之食,留至臭腐,弃捐不与。迪客邓馀怒曰:“竖子!欲杀我公以媚丁谓邪!邓馀不畏死,汝杀我公,我必杀汝!”从迪至衡州,不离左右,迪由是得全。或语谓曰:“迪若贬死,如士论何?”谓曰:“异日好事书生记事,不过曰‘天下惜之’而已。”

  初,迪贬衡州,丁谓戒使者,持诏促迪上道。通判郓州范讽辄留数日,为治装祖行。讽,正辞子也,先知平阴县,会河决王陵埽,水去而土肥,失阡陌,民数争不能决。讽为手书分别疆理,民皆持去,以为定券,无复争者。及通判淄州,岁旱蝗,它谷皆不粒,民以蝗不食菽,犹可艺,而患无种,讽行县至邹平,发官廪贷民,即出三万斛。比秋,民皆先期而输。在郓州日,诏塞决河,州募民入刍楗,而城邑与农户等,讽曰:“贫富不同而轻重相若,非诏书使度民力之意,有司误也。”即改符,使富人输三之二。因请下诸州,以郓为率,朝廷从其言。

  曹玮责授左卫大将军,知莱州。玮时任镇、定都部署,丁谓疑玮不受命,诏河北转运使韩亿驰往收其兵。先是亿尝忤谓意,谓欲缘是并中亿。而玮得诏,即日上道,从弱卒十馀人,不以弓韦长矢箙自随,谓卒不能加害。

  三月,壬申,以给事中李及知杭州。及治尚简严而乐道人善,以钱塘风俗轻靡,屏绝宴游。一日,冒雪出郊,众谓当置酒召客;乃独造林逋,清谈至暮而归。居官数年,未尝市吴中物,此去,惟市《白乐天集》一部。

  以龙图阁直学士鲁宗道权判流内铨。宗道在选调久,患铨格烦密,及知吏所以为奸状,于是多所厘正,又悉书科条揭于庑下,人皆便之。

  丙子,赐群臣御飞白书各一轴。帝始未尝飞白书,一日,至真宗灵御前见所陈飞白笔,遂取而试书,体势遒劲,有如夙习,因以分赐。

  戊寅,中书请自禫祭后,只日于崇政殿或承明殿视事,双日如先帝故事,前后殿皆不坐。诏:“双日虽不视事,亦当宣召近臣入侍讲读。”

  乙酉,作受命宝,其文曰:“恭膺天命之宝”,命参知政事王曾书。

  庚寅,初御崇德殿听朝,皇太后设幄次于承明殿,垂帘以见辅臣。

  是月,辽地震,云、应二州屋摧地陷,嵬白山裂数百步,泉涌成流。

  光禄寺臣尉氏马季良,家本茶商,刘美女婿也。夏,四月,壬寅,召试馆职,太后遣内侍赐食,促令早了,主试者分为作之。

  戊午,加赠皇太后三代,父通为彭城郡王,母庞氏为遂国太夫人,兄美为侍中。

  遣薛田使于辽,告即位也。

  辽主如缅山清暑。

  五月,己巳朔,辽参知政事石用中卒。

  丁丑,诏先朝《日历》、《起居注》未上者,亟修纂之,以大中祥符元年后史官失于撰集故也。

  六月,己亥朔,上大行皇帝谥曰文明章圣元孝,庙号真宗。

  辽主闻真宗崩,集蕃、汉大臣举哀号恸,因谓其宰相吕德懋曰:“闻嗣皇尚少,恐未知通好始末,苟为臣下所谓,奈何?”及薛贻廓至,具道朝廷之意,辽主喜,谓后曰:“汝可致书宋太后,使汝名传中国。”乃设真宗灵御于范阳悯忠寺,建道场百日,为真宗饭三京僧。复命沿边州郡不得作乐,下令国中,诸犯真宗讳悉易之。

  遣殿前都点检耶律藏引等祭奠、吊慰。时太常博士程琳为接伴,辽使者谓琳曰:“昔先帝尝通使承天太后,今太后独无使,何也?”琳曰:“南北为兄弟,则先皇帝视承天犹叔母,故无嫌。今皇太后乃嫂也,礼不通问。”使者语屈。

  庚申,西京作坊使入内押班雷允恭伏诛。

  允恭与丁谓交接,倚势骄恣。始,宦官以山陵事多在外,允恭独留不遣,自请于太后,太后不许。允恭泣曰:“臣遭遇先帝,不在人后,而独不得效力陵上,敢请罪!”太后曰:“吾虑汝妄有举动,适为汝累。”允恭泣告不已,乃以为山陵都监。

  三月,乙亥,允恭驰至陵下,司天监刑中和为允恭言:“今山陵上百步,法宜子孙,类汝州秦王坟。”允恭曰:“如何不用?”中和曰:“恐下有石若水耳。”允恭曰:“先帝无它子,若如秦王坟,当即用之。”中和曰:“山陵事重,按行覆验,时日淹久,不及七月之期。”允恭曰:“第移就上穴,我走马入见太后言之。”允恭素贵横,众莫敢违,即改穿上穴。乃入白太后,太后曰:“此大事,何轻易如此!”允恭曰:“使先帝宜子孙,何为不可!”太后意不然之,曰:“出与山陵使议可否。”允恭见谓,具道所以。谓亦知其不可,而重逆允恭意,唯唯而已。允恭即入奏曰:“山陵使亦无异议矣。”

  既而上穴果有石,石尽水出,众议藉藉。修奉山陵部署惧不能成功,中作而罢,奏请待命。谓庇允恭,依违不决。癸巳,入内供奉官毛昌达还自陵下,具奏其事。太后连遣人诘谓,谓始请遣使按视。

  丙申,遣入内供奉官罗崇勋等就巩县讯鞫允恭罪状以闻。癸卯,又遣权知开封府吕夷简、龙图阁直学士鲁宗道同内臣覆视皇堂;咸请复用旧穴,乃诏辅臣会谓第议。明日,再命王曾覆视。谓请俟曾还,与众议不异,始复役。诏复役如初,唯皇堂须议定乃修筑。曾卒从众议。

  允恭坐擅移皇堂,并盗金珠、银帛、犀玉带等,杖死于巩县,籍其家;弟允中决配郴州编管,刑中和决配沙门岛。

  初,丁谓与雷允恭协比专恣,内挟太后,同列无如之何。太后尝以帝卧起晚,令内侍传旨中书,欲独受群臣朝。谓适在告,冯拯等不敢决,请谓出谋之。及谓出,颇陈其不可,且诘拯等不即言,由是稍失太后意。又尝议月进钱充宫掖之用,太后滋不悦。

  允恭既下狱,王曾欲因山陵事并去谓,而未得间,一日,语谓曰:“曾无子,将以弟之子为后,明日朝退,当留白此。”谓不疑曾有它意也。曾因独对,具言谓包藏祸心,故令允恭擅移皇堂于绝地;太后大惊。谓徐闻之,力自辨于帘前,未退,内侍忽卷帘曰:“相公谁与语?驾起久矣。”谓惶恐不知所为,以笏叩头而出。癸亥,辅臣会食资善堂,召议事,谓独不与,知得罪,颇哀请。钱惟演遽曰:“当致力,无大忧也!”冯拯熟视惟演,惟演踧。

  及对承明殿,太后谕拯等曰:“谓身为宰相,乃与允恭交通!”因出谓尝托允恭令后苑匠所造金酒器示之。又出允恭尝干谓求管句皇城司及三司衙司状,因曰:“谓前附允恭奏事,皆言已与卿等议定,故皆可其奏,近方识其矫诬。且营奉先帝陵寝而擅有迁易,几误大事。”拯等奏曰:“自先帝登遐,政事皆谓与允恭同议,称得旨禁中,臣等莫辨虚实。赖圣神察其奸,此宗社之福也。”太后怒甚,欲诛谓,拯进曰:“谓固有罪,然帝新即位,亟诛大臣,骇天下耳目。且谓岂有逆谋哉?第失奏山陵事耳。”太后怒少解,令拯等议降黜之命。任中正言谓被先帝顾托,虽有罪,请如律议功。曾曰:“谓以不忠,得罪宗庙,尚何议邪!”乃责谓为太子少保、分司西京。故事,宰相罢免皆降制,时欲亟行,止令拯等召舍人草词,仍榜朝堂,布谕天下。

  丙寅,参知政事任中正罢为太子宾客、知郓州,坐营救丁谓故也。中正弟中行、中师并坐降黜。

  秋,七月,辛未,王曾加中书侍郎、平章事,吕夷简为给事中,鲁宗道为右谏议大夫,并参知政事。

  宗道为谕德时,居近酒肆,尝微行就饮肆中,偶真宗亟召,使者及门,久之,宗道始自酒肆来。使者先入,约曰:“即上怪公来迟,何以为对?”宗道曰:“第以实告。”使者曰:“然则公当得罪。”曰:“饮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也。”真宗果问使者,具以宗道所言对。帝诘之,宗道谢曰:“有故人自乡里来,臣家贫,无杯杓,故就酒家饮。”帝以为忠实可大用,尝以语太后,太后识之,于是并夷简皆首蒙擢任。

  礼仪院言:“大行山陵礼毕,庄穆皇后郭氏,尝母仪天下,礼当升祔;庄怀皇后潘氏,本从籓邸追命,止当享于后庙。”诏集议尚书省,学士承旨李维等请如礼仪院所定,从之。

  丙子,以枢密副使钱惟演为枢密使。

  戊寅,诏真宗陵名曰永定。始,丁谓请名陵曰镇,及谓贬,冯拯谓三陵皆有“永”字,故易曰永定陵。然永定乃县名也,而宣祖止名安陵,又以翼祖陵已名为定,复追改为靖。议者议拯不学,当时无正之者。

  辅臣三上表,请皇太后遵遗制,每五日一临便殿,依先定仪注,许令中书、枢密院奏事,与皇帝共加裁酌,皇太后不许;复上皇帝表,乃从之。

  初,女道士刘德妙,尝以巫师出入丁谓家,谓败,逮系德妙,内侍鞫之。德妙具言谓尝教之曰:“汝所为不过巫事,不若托老君言祸福,足以动人。”于是即谓家设神像,夜醮于园中,雷允恭数至请祷。及真宗崩,引入禁中。又因穿地得龟蛇,令德妙持入内,给言出其家山洞中。仍复教云:“上即问若所事何知为老君,第云相公非凡人,当知之。”谓又作颂,题曰“混元皇帝赐德妙”,语涉妖诞。辛卯,再贬谓崖州司户参军,诸子并勒停,籍其家,得四方赂遗,不可胜纪,仍以谓罪状布告中外。

  始,谓命宋绶草寇准责词,绶请其罪,谓曰:“《春秋》无将,汉法不道,皆证事也。”绶虽从谓指,然卒改易谓本语不纯用。及谓贬,绶犹当制,即草词曰:“无将之戒,旧典甚明;不道之辜,常刑罔救。”论者快焉。

  谓初逐准,京师为之语曰:“欲得天下宁,当拔眼中钉;欲得天下好,莫如召寇老。”不半岁,谓亦贬。谓道出雷州,准遣人以一蒸羊逆之境上。谓欲见准,准拒绝之。闻家僮谋欲报仇,乃杜门使纵博,毋得出,伺谓行远乃罢。

  壬辰,诏:“中外臣僚有曾与丁谓往来者,一切不问。”

  甲午,辅臣请“皇太后、皇帝五日—御承明殿,凡军马机宜及臣下陈乞恩泽,并呈禀取旨;若常事,即依旧进入,候印画付外;或事从别旨,有未可行者,即于御前纳下,再俟处分。”从之。

  八月,壬寅,以礼部郎中张师德等为辽后生辰国信使。辽后生辰专遣使始此。

  乙巳,帝与皇太后御承明殿,垂帘决事,始用王曾议也。时冯拯继丁谓为首相,颇欲蹑谓故迹,曾独晓以祸福,且逆折之,拯不敢肆。自是事—决于两宫。

  初,谓定太后称“予”。谓败,中书与礼仪院参议,每下制令称“予”,而便殿处分事称“吾”。太后诏止称“吾”。

  九月,已巳,诏:“伎术官自今不得如京朝官用考课迁陟。”先是司天监丞徐起等言遇先帝御楼,及帝即位,止迁一官,愿如京朝官例,迁两官。朝廷恶其幸进,条约之。

  己卯,诏以天书从葬永定陵,用王曾、吕夷简之议也。

  辛卯,灵驾发引,帝不视事者十日,其后虽视事,犹御便殿。初,有司请悉坏灵驾所经道路城门、庐舍,以过车舆、象物。侍御史知杂事谢涛言:“先帝东封西祀,仪物大备,犹不闻有所毁撤。且遗诏务从俭薄,今有司治明器侈大,以劳州县,非先帝意,愿下少府裁损之。”太后不可。帝时与太后俱坐閤中,乃言曰:“城门卑者当毁之,民居不当毁也。”太后以为然。

  是月,辽主驻鲁古思淀。

  冬,十月,丁酉朔,辽赐宰臣吕德懋、参知政事吴叔达、枢密副使杨又玄、右丞相马保忠钱物有差。

  己酉,葬文明章圣元孝皇帝于永定陵,庙号真宗。

  己未,祔真宗神主于太庙,庙乐曰《大明之舞》。以庄穆皇后配享,仍诏立庄穆忌。

  初,太后欲具平生服玩如宫中,以银罩覆神主;参知政事吕夷简言:“此未足以报先帝。今天下之政在两宫,惟太后远奸邪,奖忠直,辅导圣德,则所以报先帝者宜莫如此。”

  甲子,帝与皇太后始复御承明殿。

  是月,辽主至上京,曲赦畿内囚。

  十一月,丁卯朔,枢密使钱惟演罢为保大军节度使,知河阳。初,丁谓逐寇准,惟演与有力焉。及序枢密题名石,独刊去准名,曰:“逆准削而不书”。谓祸既萌,惟演虑并得罪,遂挤谓以自解。冯拯恶其为人,因言:“惟演以妹妻刘美,实太后姻家,不可与政,请出之。”乃有是命。

  惟演至河阳,尝请曲赐镇兵特支钱。太后将许之,侍御史知杂事蔡齐曰:“尝罚者,上人所操,非臣下所当请。且天子新即位,惟演连姻后家,乃请偏赏以自为恩,摇撼众心,不可许。”即劾奏惟演。遂罢赐钱。

  戊辰,以李沆、王旦、李继隆配享真宗庙庭。

  以翰林学士刘筠为御史中丞。先是三院御史言事,皆先白中丞。筠举旧仪,榜之台中,令各举纠弹之职,毋白中丞、杂知。

  癸酉,命翰林学士承旨李维、翰林学士晏殊修《真宗实录》;寻复命翰林侍讲学士孙奭、知制诰宋绶、度支副使陈尧佐同修。

  乙亥,以皇太后生日为长宁节。

  庚辰,判国子监孙奭言:“知衮州日,建立学舍以延生徒,至数百人,臣虽以俸钱赡之,然常不给。自臣去郡,恐渐废散,乞给田十顷为学粮。”从之。诸州给学田始此。

  辛巳,始御崇政殿西閤,召翰林侍讲学士孙奭、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冯元讲《论语》,侍读学士李维、晏殊与焉。初诏双日御经筵,自是虽只日亦召侍臣讲读。王曾以帝新即位,宜近师儒,故令奭等入侍。帝在经筵,或左右瞻瞩,则奭拱默以俟。每讲,体貌必庄,至前世乱君亡国,必反覆规讽,帝为竦然改听。

  壬午,以尚书右丞张知白为枢密副使。

  国子监旧制皆用近臣及宿儒典领,以后颇任贵游子弟之初仕者,与管库资序略均。壬辰,始命冯元同判国子监,仍诏自今毋得差补廕京朝官。

  是月,吐蕃李立遵来附。

  十二月,辛丑,高丽王询卒,其子钦遣使告于辽,辽主即命使册钦为高丽国王。

  甲辰,诏辅臣崇政殿西庑观孙奭讲《论语》;既而帝亲书唐贤诗以分赐焉。自是每诏辅臣至经筵,多以御书赐之。

  京城谷价翔贵,戊申,出常平仓米贱粜以济民。

  丁卯,诏:“应典卖田产影占徭役者,听人告,以所隐田三之一予之。”

  加冯拯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王曾集贤殿大学士。自是上相必加昭文、监史,次相加集贤。若上相罢免,则以次而升。如除三相,则分监修国史于次相云。

  是岁,辽放进士张渐等四十七人。

 

 

《宋纪三十六》

 

起昭阳大渊献正月,尽柔兆摄提格三月,凡三年有奇。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天圣元年(辽太平三年)

  春,正月,丙寅朔,诏改元。帝读诏,号泣者久之,谓左右曰:“朕不忍遽更先帝之号也。”

  辽主如纳水。

  以耶律藏引为平章事。

  庚午,辽初使来贺长宁节。

  自建隆以来,吴、蜀、江南、荆湖、南粤、皆号富强,相继降附,太祖、太宗因其蓄藏,守以恭俭简易,方是时,天下生齿尚寡,而养兵未甚蕃,任官未甚冗,佛、老之徒未甚炽,百姓亦各安其生,不为巧伪放侈,故上下给足,府库羡溢。承平既久,户口岁增,兵籍益广,吏员亦众,佛、老、塞外,耗蠹中国,县官之费,数倍昔日,百姓亦稍纵侈,而上下始困于财矣。权三司使李谘尝言:“天下赋调有常,今西北寝兵二十年,而边餽如故,它用浸广,戍兵虽未可减,其末作浮费非本务者,宜一切裁损,以宽敛厚下。”盐铁判官歙人俞献卿亦言:“天下谷帛日益耗,物价日益高,人皆谓稻苗未立而和籴,桑叶未吐而和买,自荆湖、江、淮间,民愁无聊。转运使务刻剥以增其数,岁益一岁,又非时调率、营造,一切费用,皆出于民,是以物价益高,民力积困也。自天禧以来,日侈一日,又甚于前。卮不盈者漏在下,木不茂者蠹在内,陛下宜与公卿大臣朝夕图议而救正之。”帝纳其言。癸未,命御史中丞刘筠、提举诸司库务薛贻廓与三司同议裁减冗费。

  诏中书、枢密院同议塞滑州决河。

  先是茶制,惟川、峡、广南听民自买卖,禁其出境,馀悉榷,犯者有刑。在淮南则蕲、黄、庐、舒、寿、光六州,官自为场,置使总之,谓之山场者十三,六州采茶之民皆隶焉,谓之园户。岁课作茶,输其租,馀则官悉市之。其售于官者,皆先受钱而后入茶,谓之本钱。又,百姓岁输税愿折茶者,谓之折税茶。总为岁课八百六十五万馀斤,其出鬻皆就本场。在江南则宣、歙、江、池、饶、信、洪、抚、筠、袁十州,广德、兴国、临江、建昌、南康、五军,两浙则杭、苏、明、越、婺、处、温、台、湖、常、衢、睦十二州,荆湖则江陵府,潭、鼎、澧、鄂、岳、归、峡七州,荆门军,福建则建、剑二州,岁如山场输租折税,馀则官悉市而敛之。总为岁课,江南千二十七万馀斤,两浙百二十七万九千馀斤,荆湖二百四十七万馀斤,福建三十九万三千馀斤,皆转输要会之地,曰江陵府,曰真州,曰海州,曰汉阳军,曰无为军,曰蕲州之蕲口,为六榷货务。凡民欲茶者,皆售于官,其以给日用者,谓之食茶,出境则给券。商贾之欲贸易者,入钱若金帛京师榷货务,以射六务、十三场茶,给券,随所射与之,谓之交引。愿就东南入钱若金皇者,听计直予茶如京师。凡茶入官以轻估,其出以重估,县官之利甚博,而商贾输于西北以及散于塞外,其利又特厚焉。县官鬻茶,岁课缗钱,虽赢缩不常,景德中至三百六十馀万,此其最厚者也。

  然自西北宿兵既多,餽饷不足,因募商人入中刍粟,度地里远近,增其虚估,给券,以茶偿之。后又益以东南缗钱、香药、象齿,谓之三说。而塞下急于兵食,欲广储偫,不受虚估,入中者,以虚钱得实利,人竞趋焉。及南北和好罢兵,边储稍缓,物价差减,而交引虚钱未改,则其法既弊,虚估日益高,茶日益贱,入实钱金帛日益寡,而入中者非尽行商,多其土人,既不知茶利厚薄,且急于售钱,得券则转鬻于茶商或京师坐贾号交引铺者,获利无几。茶商及交引铺,或以券取茶,或收畜贸易以射厚利,由是虚估之利皆入豪商巨贾,券之滞积,虽二三年茶不足以偿,而入中者以利薄不趋,边备日蹙,茶法大坏。景德中,丁谓为三司使,尝计其得失,以为边籴才及五十万,而东南三百六十馀万茶引尽归商贾,当时以为至论。厥后虽屡变以救之,然不能无弊。丁亥,诏置计置司,以枢密副使张士逊、参知政事吕夷简、鲁宗道总之。

  庚寅,计置司考茶法利害,奏言:“十三场茶,岁课缗钱五十万。天禧五年,才及缗钱二十三万。每券直钱十万,鬻之,售钱五万五千,总为缗钱实十三万,除九万馀缗为本钱,岁才得息钱三万馀缗,而官吏廪给不与焉。是则虚数虽多,实利殊寡。”因请罢三说,行贴射之法。其法,以十三场茶买卖本息,并计其数,罢官给本钱,使商人与园户自相交易,一切定为中估,而官收其息。如鬻舒州罗源场茶,斤售钱五十有六,其本二十有五,官不复给,但使商人输息钱三十有一而已。然必辇茶入官,随商人所指而与之,给券为验,以防私售,故有贴射之名。若岁课贴射不尽,则官市之如旧。园户过期而输不足者,计所负数,如商人入息。旧输茶百斤,益以二十斤至三十五斤,谓之耗茶,亦皆罢之。其入钱以射六务茶者,如旧制。大率使茶与边籴各以实钱出纳,不得相为轻重,以绝虚估之弊,从之。

  庚子,发卒增筑京城。

  二月,丙申,铸“天圣元宝”钱。

  初,祥符天书既降,建天庆、天祺、天贶、先天降圣节,及真宗诞节,本命三元,用道家法,内外为斋醮,京城之内外,一夕数处。帝即位,并太后诞节亦如之,糜费甚众。至是或以为言,而宰相冯拯,因奏海内久安,用度宜有节,帝及太后曰:“此先帝意也。”即诏礼仪院裁定。礼仪院请帝及太后诞节、本命宜如旧,它节命八宫观迭醮。旧一岁醮四十九,请损为二十;大醮二千四百分,请损为五百,斋官第给汤茗。诏增醮分为千二百,馀悉可。

  辽以丁振为武信军节度使,进封兰陵郡王。

  辽萧巴雅尔之败于高丽也,辽主使人责之曰:“汝轻敌深入,以至败绩,何面目来见乎!朕当皮面然后戮之。”及归,止坐免官。至是念其南伐之功,复以为西南面都招讨,进封豳王。

  三月,己巳,礼仪院又请罢天庆等五节天下赐宴。诏新定设醮州府,赐宴如旧,馀悉罢。

  减玉清昭应宫、景灵宫、会灵观、祥源观清卫卒以分配诸军,其工役送八作司;衮州景灵宫、太极观清卫准此。

  辛卯,始行淮南十三山场贴射茶法。

  司天监上新历,赐名《崇天》,保章正张奎、灵台郎楚衍等所造也。

  夏,四月,己亥,以吏部郎中、龙图阁待制薛奎权知开封府。奎为政严敏,击断无所贷,人畏惮之,目为“薛出油”。其语上达,帝因问奎,谢曰:“臣知击奸,安避此!”帝益加重焉。

  辛丑,中书言:“诸道转运使、副,河北、河东、陕西部署、钤辖、都监并奉使契丹臣寮辞见,请并许上殿奏事。”从之。

  初,但令两府大臣附奏,太常丞祥符丁度言:“臣下出外,必有所陈,今一切令附奏,非所以防壅蔽也。”故中书为言,卒得请。帝初即位,度上书论六事,又尝献《王凤论》于皇太后,以戒外戚云。

  罢礼仪院,从枢密副使张士逊等请也。太常礼院,典礼所出,大中祥符中,又增置礼仪院,以辅臣领其事,于是始罢。

  丁巳,诏:“翰林学士至三司副使、知杂御史,各举堪充谏官、御史者,以名闻。”先是上封者请复置谏官、御史三五员,盖宋初左右谏议大夫、司谏、正言多不专言责,而御史或领它局,天禧初,诏两省置谏官,御史台置侍御史以下各六员,不兼职务,每月须一员奏事;其后员缺不补,故言者及之。

  钦州深在山谷间,人苦瘴毒,推官建安徐的请徙州濒水。转运使以闻,且留的再任办役;辛酉,诏从其请。的短衣持梃,与役夫同劳苦,筑城郭,立楼橹,画地居军民,治府舍、仓库、沟渠、廛肆,民皆便之。

  五月,甲子,行陕西、河北入中刍粮见钱法。

  庚寅,议皇太后仪卫,制同乘舆。

  是月,辽主清暑缅山;未几,赐缅山名曰永安。

  六月,戊申,河南府言永定陵占民田十八顷,凡估钱七十万。帝曰:“营奉先帝陵寝而偿民田直,可拘以常制邪?”特给百万。

  乙卯,禁毁钱铸钟。

  秋,七月,戊寅,辽以南府宰相耶律哈噶为上京留守,封漆水郡王。

  壬午,蠲天下逋欠,以即位赦恩也。自是因赦除欠负,遂为例。

  丙戌,辽以皇后生辰为顺天节。

  初,后见爱于睿智太后,太后殁後,辽主恩礼有加,为置宫闱司,补官属,得出教令。元妃妒之弥甚。先是辽主南伐,掠深州小儿赵安仁,俘为阉,渐为内侍省押班,元妃密令伺后短长,后宫中动静,元妃无弗知者。久之,无所得。后善琵琶,乃诬后与琵琶工燕文颇、李文福私,辽主不之信。又为国书投辽主帐中,辽主得之,曰:“此必元妃所作也。”命焚之。安仁见谗间不行,而后权方盛,惧祸,谋亡归宋。事泄,后欲诛之,元妃营救于辽主曰:“安仁父母兄弟俱在南朝,每一念及,神魂陨越。今为思亲而亡,亦孝子用心,实可怜悯。”辽主赦之。

  八月,乙巳,以太常博士建安曹修古为监察御史,孔延鲁、刘随并为左正言。延鲁常为宁州军事推官,数与州将争事。有蛇出天庆观真武殿中,州将率官属往奠拜之,欲上其事。延鲁径前以笏击蛇,碎其首,观者大惊,已而莫不叹服。迁大理寺丞,知仙源县,主孔氏祠事。孔氏故多放纵者,延鲁一绳以法。上言庙制卑陋,请加崇饰,从之。延鲁后更名道辅。

  甲寅,有芝生天安殿柱,召辅臣观之,退,奉表称贺。乙卯,诏群臣就观,监察御史开封鞠讠永言:“陛下新即位,河决未塞,霖雨害稼,宜思所以应灾变。臣愿陛下以援进忠良、退斥邪佞为国宝,以训劝兵农、丰积仓廪为天瑞,草木之怪,何足尚哉!”

  先是钱惟演自河阳赴亳州,因朝京师,图入相。讠永奏:“惟演憸险,尝与丁谓为婚姻,缘此大用;后揣知谓奸状已廕,惧牵连得祸,因出力攻谓。今若遂以为相,必大失天下望。”太后遣内侍持奏示之,惟演犹顾望不行。讠永语右正言刘随曰:“若相惟演,当取白麻廷毁之。”惟演闻,乃亟去。

  冯拯病,太后有复相王钦若意,钦若时以刑部尚书知江宁府,帝为飞白书王钦若字。适钦若有奏至,太后因取字缄置汤药合,遣中人赉以赐,且口宣召之,辅臣皆不与闻。己未,钦若至国门,庚申,入见。九月,丙寅,冯拯罢为武胜节度使兼侍中,判河南府;钦若守司徒兼门下侍郎、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

  初,拯五上表乞罢相,于是遣使抚问。还,奏其家俭陋,被服甚质,太后赐以衾裯、锦绮屏。然拯平居自奉侈靡,顾禁中不知也。为相气貌严重,宦者传诏至中书,不延坐。林特常诣拯第,累日不得通;白以咨事,使诣中书,既至,又遣堂吏谓之曰:“公事,何不自达朝廷?”卒不见。

  钦若再入中书,谓平时百官叙进,皆有常法,为《迁叙图》以献,冀便省览,然亦不能大用事如真宗时矣。同列往往驳议,钦若不堪,曰:“王子明在政府日,不尔也。”鲁宗道曰:“王文正先朝重德,固非它人可企。公若执政平允,宗道安敢不服!”

  闰月,戊戌,寇准卒于雷州。

  冯拯病,不能赴河南,己亥,卒。赠太师、中书令,谥文懿。

  癸卯,始命寇准为衡州司马,准已卒,弗及知也。其妻宋氏乞归葬西京,许之。道出荆南公安县,人皆设祭于路,折竹植地,挂纸钱焚之。逾月,枯竹尽出笋,众因为立庙,号竹林寇公祠。

  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封丘赵贺,言苏州太湖塘岸坏及并海支渠堙废,水侵民田。即诏贺与两浙转运使徐奭领其事,伐石增堤,浚积潦,自吴江东赴海;流民归占者二万六千户,岁出苗租三十万。

  先是贺通判汉州,蜀吏喜弄法,而贺精明,吏不敢欺,人称为“赵家关”,言如关梁不可越也。后为江淮制置发运使,所部漕船,旧皆由主吏自遣,受赇不平,或数得诣富饶郡,因以商贩,贫者至不堪其役。贺乃籍诸州物产厚薄,分剧易为三等,视其功过自裁定,由是吏巧不得施。

  癸丑,诏审官院:自今知州军、同判、知县人并引对于便殿。

  冬,十月,辛酉朔,徙陕西缘边军马屯内地。

  监察御史鞠讠永嫉王钦若阿倚,数睥睨其短,钦若心忌之。会讠永兼左巡,率府率安崇俊入朝失仪,讠永言崇俊少在边有劳,此不足罪。钦若奏讠永废朝廷仪,责授太常博士、同判信州。

  辽主自秋猎于赤山,是月,驻辽河。

  十一月,辛卯朔,辽以皇侄宗范为归德军节度使,北府宰相萧孝穆为南京留守,封燕王,南京留守耶律制心为南院大王,兵马都总管仇正为燕京转运使。

  戊戌,诏禁江南诸路师巫邪术。先是知洪州夏竦,索部中师巫得一千九百馀户,勒令归农,毁其淫祠,因奏请朝廷严赐条约,故降是诏。

  初,蜀民以铁钱重,私为券,谓之交子,以便贸易,富民十六户主之。其后富者稍衰,不能偿所负,争讼数起。大中祥符末,薛田为转运使,请官置交子务以榷其出入,久不报。寇咸守蜀,遂乞废交子不复用。会咸去而田代之,诏田与转运使张若谷度其利害。田、若谷议:“废交子不复用,则留易非便,但请官为置务,禁民私造。”戊午,诏从其请,始置益州交子务,以百二十五万六千三百四十为额。咸,临汝人;若谷,南剑人也。

  大理寺丞、知彭山县卢察乞官襄州以扫洒坟墓,帝许之。

  十二月,壬戌,辽以皇侄宗范为平章事,封三韩郡王。

  江州陈蕴,聚居二百年,食口二千,而蕴年八十,且有行义,州以闻。帝曰:“良民一乡之表,旌之则为善者劝矣。”甲子,授蕴本州助教。

  丁卯,辽以萧永为太子太师。

  辛未,诏吏部流内铨选幕职官知大县,阙京朝官故也。

己卯,辽皇子重元为秦国王。重元,元妃之少子也。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天圣二年(辽太平四年)

  春,正月,癸卯,命御史中丞刘筠等四人权知贡举。

  诏修景灵宫之万寿殿以奉真宗,署曰奉真;庚辰,命王钦若为礼仪使。

  辽主如鸭子河;二月,己未朔,猎达鲁河,改鸭子河为混同江,达鲁河为长春河。

  三月,戊子朔,诏礼部:“诸科举人不能对策者,毋辄黜落。”先是上封者言:“经学不究经旨,乞于本科问策一道。”至是对者多纰缪,帝特下诏宽之。

  己丑,同提点开封府界公事磙州张君平言:“南京、陈、许、徐、宿、亳、曹、单、蔡、颍等州,古沟洫与畿内相接,岁久不治,故京师数罹水患,请委官疏凿之。”诏从其请。

  丁酉,奉安真宗御容于景灵宫奉真殿。

  皇太后谕宰臣曰:“比择儒臣侍上讲读,深有开益。”宰相因言工部郎中单父马宗元,通经有行义,可使入奉经筵。辛丑,命宗元直龙图阁。

  癸卯,王钦若等上《真宗实录》一百五十卷,降诏褒谕。

  乙巳,御崇政殿,赐进士安陆宋郊、长洲叶清臣、吴县郑戬等一百五十四人及第,四十六人同出身。不中格者六人,以尝经真宗御试,特赐同《三礼》出身。丙午,又赐诸科一百九十六人及第,八十一人同出身。

  郊与其弟祁,俱以词赋得名,礼部奏祁第三,太后不欲以弟先兄,乃擢郊第一而置祁第十;人呼曰“二宋”,以大、小别之。刘筠得清臣所对策,奇之,故擢第二。以策擢高第,自清臣始。

  壬子,赐乡贡进士张瓖、太常寺太祝吕宗简进士及第,仍附春榜。瓖,洎之孙,宰臣王钦若之婿;宗简,参知政事夷简弟也。

  夏,四月,知池州李虚己,言州县春初豫支钱和买绢,民或不欲者,强之则为扰。辛酉,诏三司谕州县毋得抑配,非土产者罢之。

  初,帝乳母许氏,为宫人所谗出宫,嫁苗继宗,及是邀驾自陈。丙寅,封临颍县君,以继宗为右班殿直。寻加许氏当阳郡夫人,复入宫。

  五月,丁亥朔,司天监言日当食不食,宰相奉表称贺。

  乙未,录系囚。

  六月,乙未,百官表请听乐,不许;表五上,乃许之。因谕王钦若曰:“今虽勉从众请,秋宴但当用乐之半,其诸游幸,则心所未忍也。”

  辽南院大王耶律制心卒。制心守上京,多惠政。时酒禁方严,有捕获私昷者,制心一饮而尽,笑而不诘。或劝以奉佛,制心曰:“吾不知佛法,惟心无私,则近之矣。”赠政事令,追封陈王。

  壬申,罢天庆、天祺、天贶、先天降圣节宫观然灯。

  甲戌,辽以萧迪里为南院大王。

  秋,七月,戊子,诏以冬至有事于南郊。

  壬辰,遣殿中侍御史王硕、内殿承制硃绪点检山场所积茶。

  初,朝廷既用李谘等贴射法,行之期年,豪商大贾不能轩轾为轻重;而论者或谓边籴偿以见钱,恐京师府藏不足以继,争言其不便。会江淮制置司言茶有滞积坏败者,请一切焚弃。朝廷疑变法之弊,下书责计置司,令硕等行视。既而谘等条上利害甚悉,且言:“推行新法,功绪已见。盖积年侵蠹之源,一朝闭塞,商贾利于复故,欲有以动摇,而论者不察其实,助为游说。愿力行之,无为流言所易。”于是诏有司榜谕商贾以推行不变之意,赐典吏银绢有差。

  初,禁寺观毋得市田。及真宗崩,内遣中使赐荆门军玉泉山景德院白银三千两,令市田,言为先帝植福,后仍不得为例。由是寺观稍益市田矣。

  癸丑,奉安真宗御容于玉清昭应宫安圣殿。

  八月,丙辰朔,宴崇政殿,初用乐之半。乐工奏技,帝未始瞩目,终宴,犹有戚容。

  时诏下成都府,召优人许朝天等补教坊,左正言刘随以为贱工不足辱诏书。监察御史李纮亦言:“陛下即位,尚未能显岩穴之士,而首召伶官,非所以广德美于天下。”朝天等遂罢归。纮,昌龄从子也。

  诏:“举官已迁改而贪污者,举主以状闻;闻而不以实者,坐之。”

  辽以驸马萧都哩为殿前都点检。

  己卯,幸国子监,谒先圣文宣王。召从臣升讲堂,令直讲、屯田郎中马龟符讲《论语》,赐龟符三品服。已而观《七十二贤赞述》,阅《三礼图》,问侍讲冯元三代制度。又幸昭烈武成王庙。还,幸继照堂,宴从臣。

  甲申,太白入太微垣。

  九月,辛卯,祠太一宫,赐道左耕者茶帛。

  庚子,皇太后手书赐中书门下,以故中书令郭崇孙女为皇后,谕输臣曰:“自古外戚之家,鲜能以富贵自保,故兹选于衰旧之门,庶免它日或挠圣政也。”

  冬,十月,辛巳,诏:“自今诏书,令刑部摹印颁行。”

  时判部青州燕肃,言旧制,集书吏分录,字多舛误,四方覆奏,或致稽违,因请镂版宣布。或曰:“版本一误,则益甚矣。”王曾曰:“勿使一字有误可也。”遂著于令。

  丙辰,奉安真宗御容于洪福院。

  是月,辽主驻辽河。

  十一月,乙未,朝享玉清昭应宫、景灵宫。丙申,享太庙。丁酉,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百官上尊号曰圣文睿武仁明孝德皇帝,上皇太后尊号曰应元崇德仁寿慈圣皇太后。赐百官、诸军加等。

  乙巳,立皇后郭氏。时张美人有宠,帝欲立之,太后不可而止,故后虽立,而颇见疏。

  辛亥,王钦若封冀国公,曹利用改封鲁国公,并加恩。故事,辅臣例迁官,参知政事吕夷简与同列豫辞之,遂著为式。

  十二月,丙寅,权判都省马亮言:“天下僧以数千万计,间或为盗,民颇苦之。请除岁合度人外,非时更不度人;仍令自今毋得收曾犯真刑及文身者系籍。诏可。

  是冬,辽大阅,声言猎幽州。二府皆请备粟练师以待不虞,枢密副使张知白独言:“辽人修好未远,今其举兵者,以上初政,观试朝廷耳,岂可自生衅邪!若终以为疑,莫如因今河决,发兵以防河为名,万一有变,亦足应用。”未几,果无事。

  辽主尝微服出猎,有耶律罕班者,游京师,寓行宫侧,惟囊衣匹马而已。辽主见而问之,罕班初不识,漫应曰:“我北院部人,觅官耳。”辽主与语,知其才,阴识之。会北院奏南京疑狱久不决,辽主召罕班驰驿审录,举朝皆惊。罕班量情处理,人无冤者,辽主嘉之。又令藉群牧,马阙其二,同事者考寻不已,罕班略不加诘,即先驰奏,辽主益信任焉。

是岁,辽放进士李炯等四十七人。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天圣三年(辽太平五年)

  春,正月,乙酉,辽主如混同江。

  戊子,辽遣宣徽南院使萧从顺等来贺长宁节,见于崇政殿,皇太后垂帘,置酒殿中以宴之,御史中丞薛奎馆伴。从顺欲请见,且言南使至北者皆见太后,而北使来独不得见。奎折之曰:“皇太后垂帘听政,虽本朝群臣亦未尝得见也。”从顺乃已。及辞,从顺有疾,命宰臣王曾押宴都亭驿。从顺问曾曰:“南朝每降使车,悉皆假摄,何也?”曾曰:“使者之任惟其人,不以官之高下。今二府八人,六常奉使,惟其人,不以官也。”从顺默然。既而从顺称疾留馆,不以时发,帝遣使问劳,挟太医诊视,相属于道。枢密使曹利用请一切罢之,乃引去。

  二月,戊午,辽禁其境内服用明金及金钱绮,国亲当服者,奏而后用。

  乙丑,权御史中丞薛奎,罢为集贤院学士、知并州,或谮奎漏禁中语也。既而秦州阙守,帝以奎屡官西边,习其土风,即改奎知秦州。秦州宿重兵,经费常不足,奎务俭约,教民水耕,谨商算,岁中廪粟积者三百万,征算衍者三十万,核民隐田数千顷,复得刍粟十馀万。

  是月,辽主如鱼儿泺。

  三月,丙子,徙知河南府陈尧佐知并州。每汾水涨,州人忧溺,尧佐为筑堤,植柳数万本,作柳溪亭,民赖其利。

  壬辰,辽以左丞相张俭为武定军节度使,以殿前都点检萧都哩为契丹行宫都部署。

  是月,辽主如长春河。鱼儿泺有声如雷,其水一夕越沙冈四十里,别为一陂。

  夏,四月,壬子朔,诏恤刑狱。

  是月,以龙图阁直学士、刑部郎中刘煜知河南府。煜世家河南,衣寇旧族。尝权发遣开封府事,独召见,太后问曰:“知卿名族,欲一见卿家谱,恐与吾同宗也。”煜曰:“不敢。”它日,数问之,煜无以对,因伪风眩,仆而出,乃免。

  五月,庚寅,录系囚。

  癸巳,幸御庄观刈麦,闻民舍机杼声,赐织妇茶帛。

  辽主清暑永安山。以萧从顺为太子太师,吴叔达翰林学士,道士冯若谷加太子中允。命张俭移镇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