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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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豳王。

五月,己酉朔,福州水。

辛亥,诏:六院官许轮对,仍入杂压。自龚茂良为谢廓然所攻,六院官始不入杂压,至是乃复班在五寺主簿之下,太学博士之上。

庚申,诏:侍从、经筵、翰苑官,自今并不时宣对,庶广咨询以补治道。

戊辰,金诏:诸郡邑文宣王庙、风师、雨师、社稷神坛隳废者复之。

己巳,潼川、崇庆二府、大安、石泉、淮安三军、兴、利、果、合、绵、汉六州大水。

六月,戊子,金平章政事崇宁卒。

癸巳,诏:宰臣、执政,俱不时内殿宣引奏事。

丙午,金尚书右丞伊喇履卒,谥文献。履精历算,先是旧《大时历》舛误,履上《乙未历》,以金受命于乙未也。世服其善。

右司谏郑驿,以言事罢,为将作监。御史林大中言:台谏以论事不合而遽遣,臣恐天下以陛下为不能容。不听。

秋,七月,丁未朔,诏:故容州编管人高登,追复元官。

丁巳,金以参知政事图克坦镒为尚书右丞,御史中丞瓜勒佳衡为参知政事。

己未,出会子百万缗,收两淮私铸铁钱。

己巳,兴州大水,漂没数千家。

八月,戊寅,御史中丞何澹,有本生继母丧,乞有司定所服。礼寺言当解官,澹上疏引礼不逮事之文,请下台谏、给、舍议之。

于是太学生乔祕、硃九成、黄会卿移书责之,其略曰:人之大伦莫重于父母,礼有出继,其服虽降异,而钟于天性者未尝不同也。故所承父母则三年终丧,而所生父母则心丧三年。阁下自长成均而列长台谏,此三纲五常之所系者也。今阁下有所生继母之丧,初请解官,莫不义之;继上疏称逮事不逮事之异,中外哄然。夫礼经所谓逮事父母则讳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则不讳王父母,非谓无恩于先祖也。盖逮事父母,则亲闻父母之言所尝讳其祖,不逮事父母,则不闻父母之言所尝讳其祖,是以子莫知其所讳也。故本朝方悫解此一节,以谓特庶人之礼耳。若学士大夫,则知尊祖矣,何逮事不逮事之拘乎!今闻阁下引此欲不持丧,恐与礼经相反。何者?礼经谓逮事父母则从父母之言,今阁下所生之父,果以继室为正乎?若所生之父果以继室为正,则阁下亦当从而为正,不得黜之也。今四十馀年,以所生继母事之,及其终也,反以为生不逮事而不持心丧,可乎?夫阁下之意,必谓所生继母无生我之恩,则不当为之服,抑不思黜其所生之母,是贱其所生之父也。为人子者,尚忍言哉!不然,必以生我者为正而继之者为不正,是闾巷小人知有母而不知有父者,非天理之公、人伦之正也。阁下为天子耳目之官,将以厚人伦、移风俗,正宜致辨于此。澹方待命六和塔,得书乃去。

甲申,宽两浙榷铁之禁。

己亥,金敕:山东、河南阙食处,许纳粟补官。

九月,壬子,以知福州赵汝愚为吏部尚书。

时知潭州赵善俊得旨奏事殿中,侍御史林大中疏劾之,且言宗室汝愚之贤,当召。帝用其言,召汝愚而出善俊。

己未,金以左丞瓜勒佳清臣为平章政事,封芮国公,参知政事完颜守贞为左丞,知大兴府事张万公为参知政事。

庚申,金主如秋山。

乙丑,以久雨,命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及两浙决系囚,释杖以下。

冬,十月,丁丑,筑福州外城。

甲申,复吴瑞带御器械。

己丑,金主还都。

十一月,丙午朔,金制:诸女真人不得以姓氏译为汉字。

甲寅,金禁伶人不得以历代帝王为戏及称万岁,犯者以不应为重法科。

戊午,夏人杀金边将阿噜岱。

夏人肆牧于镇戎之境,逻卒逐之,夏人执逻卒而去。阿噜岱率兵诘之,夏厢官吴明契、信陵都卜祥、徐馀立伏兵三千于涧中,阿噜岱中流矢死。诏索杀阿噜岱者,夏人处以徒刑。索之不已,夏乃杀明契等。

甲子,金制:投匿名书者,徒四年。

己巳,加谥高宗曰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孝皇帝。

初,帝欲诛宦者,近习皆惧,遂谋离间三宫。帝疑之,不能自解。会帝得疾,寿皇购得良药,欲因帝至宫授之,宦者遂诉于皇后曰:太上合药一丸,俟宫车过,即授药。万一不虞,奈宗社何!后心衔之。顷之,内宴,后请立嘉王护为太子,寿皇不许。后曰:妾六礼所聘,嘉王,妾亲生也,何为不可?寿皇大怒。后退,持嘉王泣诉于帝,谓寿皇有废立意。帝惑之,遂不朝寿皇。一日,浣手宫中,睹宫人手白,悦之;它日,后遣人送食合于帝,启之,则宫人两手也。黄贵妃有宠,因帝祭太庙宿斋宫,后杀贵妃,以暴卒闻;及郊,风雨大作,黄坛烛尽灭,不能成礼而罢。帝既闻贵妃卒,又值此变,震惧增疾,自是不视朝,政事多决于后,后益骄恣。寿皇闻帝疾,亟往南内视之,且责后,后怨愈深。

十二月,庚辰,筑荆门军城,从知军陆九渊之言也。

荆门为次边而无城,九渊以为荆门居江、汉之间,为四集之地,南捍江陵,北援襄阳,东护随、郢之胁,南当光化、彝陵之冲,荆门固则四邻有所恃,否则有胸胁心腹之虞,虽四山环合而城池阙然,将谁与守?乃请于朝,筑之。自是民无边虑,商贾毕集,税入日增。

旧用铜钱,以其近边,以铁钱易之,而铜有禁,复令贴纳。九渊曰;既禁之矣,又使之输耶?尽蠲之。平时教军士射,居民得与中者均赏。荐其属不限流品,尝曰:古者无流品之分,而贤不肖之辨严;后世有流品之分,而贤不肖之辨略。逾年,政行令修,民俗为变。未几卒。

乙酉,金罢契丹字。

丁亥,帝始召对辅臣于内殿。

己丑,金右丞图克坦镒罢。

乙未,增楚州更戍兵一千五百人。

甲辰,诏:内侍省都知杨浩,怀奸凶恶,刺面杖脊,配吉州;押班黄迈,私相朋附,决杖,编管抚州。寻送浩抚州、迈常州居住。

马大同为户部,侍御史林大中劾其用法严峻,帝欲易置它部,大中曰:是尝为刑部,固以深刻称。章三上,不报。又论大理少卿宋之瑞,章四上,亦不报。大中以言不行求去,改吏部侍郎,不拜;乃除直宝谟阁,与大同、之瑞俱出知外郡。

光宗循道宪仁明功茂德温文顺武圣哲慈孝皇帝绍熙三年(金明昌三年)

春,正月,乙巳朔,帝有疾,不视朝。

起居舍人陈傅良奏曰:一国之势犹身也,壅底则致病。今日迁延某事,明日阻节某事,即有奸险,乘时为利,则内外之情不接矣。

庚戌,蠲四川盐酒重额九十万缗。

出度僧牒二百,收淮东铁钱。

壬戌,金主如春水。

二月,甲戌朔,金敕:明安、穆昆许于冬月率所属户畋猎二次,每出不得过十日。

壬辰,金主还都。

金以王庭筠为应奉翰林文字。先是金主叹学士乏材,完颜守贞曰:王庭筠其人也。故有是命。

丁酉,申严钱银过淮之禁。

闰月,丙午,禁郡县新作寺观。

壬戌,诏:州县未断之讼,监司毋得移狱。违者许执奏。

甲子,成都路转运判官王溉以代民输激赏等捐钱三十三万缗,诏进一官,仍令再任。

三月,辛巳,帝疾稍愈,始御延和殿听政。封子济为安定郡王。

帝自有疾,重华温清之礼以及诞辰节序,屡以寿皇传旨而免。至是宰辅百官下至韦布之士,以过宫为请者甚众,至有叩头引裾号泣者。帝开悟,有命驾意,竟不果行,都人始以为忧。

甲申,筑峡州城。

丁亥,金赐孝子刘瑜、刘庆祐绢粟,旌其门闾,复其身。瑜,棣州人;庆祐,锦州人也。

金主因问宰臣曰:从来孝义之人,曾官使者几何?完颜守贞对曰:世宗时有刘政者,尝官之。然若辈多淳质,不及事。金主曰:岂必尽然?孝义之人,素行已备,稍可用,即当用之。后虽有杀觊作伪者,然伪为孝义,犹不失为善。可检勘前后所申孝义之人,如有可用者,具以闻。

癸巳,金尚书省奏:言事者谓释、道之流不拜父母、亲属,败害风俗,莫此为甚。礼官言唐开元二年敕云:闻道士、女冠、僧、尼不拜二亲,是为子而忘其生。自今以后,并听拜父。其有丧纪轻重及尊属礼数,一准常仪。臣等以为宜依典故行之。制可。

金左丞完颜守贞言:上尝命臣问忻州陈毅上书所言事,其一,极论守令之弊。臣面问所以救之之道,莫之能言。金主曰:方今政欲知其弊也。彼虽无救弊之术,但能言其弊,亦足嘉矣。如毅言及随处有司不能奉行条制,为人佣雇尚须出力,况食国家禄而乃如是,得无亏臣子之行乎?其令检会前后所降条理举行之。

己亥,定杂艺不许任子法。时伶人胡永年,积官至武功大夫,以去年郊恩乞任子。吏部尚书赵汝愚言:永年乐艺出身,难以任子。请立为定法,今后似此杂艺补授之人,不许奏补。从之。

四月,壬寅朔,金定宣圣春秋释奠三献官以祭酒、司业、博士充,祝词称皇帝谨遣,及登歌改用太常乐工。其献官并执事与享者并法服,陪位学官公服,学生儒服。

戊申,金瀛王瑰卒,郓王琮之同母弟也。重厚寡言,内行修饬,工诗,精骑射,金主令在左右。及卒,三临奠,哭之恸。谥文敬。

乙卯,以户部侍郎邱崈为四川安抚制置使。

初,留正帅蜀,虑吴氏世将,谋去之,不果。至是议更蜀帅,正言西边三将,惟吴氏世袭兵权,号为吴家军,不知有朝廷,遂以户部侍郎邱崈往。崈陛辞,奏曰:臣入蜀后,吴挺脱至死亡,兵权不可复付其子。臣请得以便宜抚定诸军。许之。

戊午,帝朝重华宫。

金赐云内孝子孟兴绢、粟,赐同州民妻师氏谥曰节。

金地旱,参知政事张万公等乞依汉故事免官,金主曰:卿等何罪!殆朕行事有不逮者。万公曰:天道虽远,实与人事相通,惟圣人言行可以动天地。昔成汤以六事自责,周宣遇灾而惧,侧身修行,莫不修饰人事。方今宜崇节俭,不急之役,无名之费,可俱罢去。金主曰:灾异不可专言天道,盖必先尽人事耳。故孟子言王无罪岁。左丞完颜守贞曰:陛下引咎自责,社稷之福也。丙寅,金主下诏责躬。

丁卯,蠲临安逋赋。

戊辰,金主遣御史中丞吴鼎枢等会决中都冤狱,外路委提刑司处决。

完颜守贞等上表乞解职,不允。入谢,金主曰:前所谓罢不急之役、省无名之费及议裁冗官、决滞狱四事,其速行之。

五月,帝有疾,不视朝。

戊寅,金出宫女一百八十三人。

乙酉,金以雨足,致祭于社稷。

戊子,金左丞完颜守贞出知东平府事。金主命参知政事瓜勒佳衡谕之曰:卿勋臣之裔,才用声绩,朕所素知,擢任政府,毘赞实多,久任繁剧,宜均逸安。东平素号雄籓,兼比年饥馑,正赖经画,卿其为朕往绥抚之。

庚子,常德大水,入其郛。

己亥,蠲四川水、旱郡县租赋。

安丰军大水,平地三丈馀,漂田庐丝麦皆空。

六月,辛丑朔,下诏戒饬风俗,禁民奢侈与士为文浮靡、吏苟且饰伪者。

以礼部尚书陈骙同知枢密院事。

癸卯,金宰臣请罢提刑司。金主曰:诸路提刑司官,止三十馀员,犹患不得其人。州郡三百馀处,其能尽得人乎?弗许。

戊午,以嗣秀王伯圭为太师。

乙丑,金以知大名府事刘为右丞。

金主以民乏食,诏户部预给百官冬季俸,令就仓以时值粜与贫民。

秋,七月,己巳,刺沿边盗万人为诸州禁军。

壬申,监文思院常良孙,坐赃配海外;前丞相周必大,坐举良孙降秩。

壬午,泸州骑射卒张信等作乱。

骑射营者,州之禁兵也。淳熙末,王卿月知泸州,赐予诸军甚厚,军士浸骄。张孝芳代为帅,欲矫其弊,训练无日,又多役使之,廪赐或不时给。是日,信等作乱,晨,入帅府,杀孝芳及其家,又杀节度推官杜美、驻泊兵马监押安彦斌、训练官雷世明、军校张明等。信擐甲坐阅武堂,召通判州事张恂、安抚使属官郭仲传,使作奏,言孝芳罪状。于是信自称第一将,衣金紫,出谕城中;以术人黄叔豹为计议官,分其兵为五十二队,同谋者五十二人,皆有爵秩。叔豹又为黄旗,大书曰:不叛圣主,不杀良民

时张明之子昌与甲士卞进谋讨之;癸未夜,密以告恂。甲申,信即球场大飨诸军,恂等皆与。酒初行,昌、进击杀信于坐,会者皆骇散。进大呼曰:不叛者从我!诸军唯唯。因执杀造逆者二十馀人,馀党皆执获。

制置使京镗将去任,未发,闻变,调潼川所屯御前后军讨之,未行而信已诛,乃令钤辖司属官陈缵往泸州措置,信馀党俱伏诛。

京镗之调潼川军也,兴元都统制吴挺,劾刻置司擅发兵,诏具析;镗已赴召。邱崈新入蜀,即奏言:三屯远在西北,兵权节制,必寄之制置司,朝廷事计当然。今军帅狃于陵替,反谓制置司擅兴,违戾若此,岂不大失本意?请下戎司具析,仍责令遵守旧制。从之。由是三屯颇知严惮。崈所谓狃于陵替者,盖专指挺也。崈寻上言赠孝节等官,恂等贬秩。

己亥,金主谓宰臣曰:闻诸王傅尉多苛细,举动拘防,亦非朕意。是职之设,本欲辅导诸王,使归之正,得其大体而已。平章政事瓜勒佳清臣曰:请以圣意遍行之。金主曰:已谕之矣。

八月,辛亥,金尚书省奏提刑司察举河中胡光谦,年虽八十三,尚可任用。召赴阙,命学士院以杂文试之,称旨,特赐光谦进士及第,授太常寺奉礼郎。旧设是职,未尝除人,以光谦德行才能,故特授之。

戊午,总领四川财赋杨辅,奏已蠲东、西两川畸零绢钱四十七万缗,激赏绢六万六千匹,诏奖之。自是岁以为例。

乙丑,金主谓宰臣曰:任官欲令久于其任,若今日作礼官,明日司钱谷,虽间有异材,然能悉办者鲜矣。

九月,丙申,劝两淮民种桑。

己卯,金主如秋山。

冬,十月,壬寅,修大禹陵庙。

是日,金主还都。

丙午,修潭州城。

辛亥,帝诣重华宫进香。

壬子,金有司奏增修曲阜宣圣庙毕,敕:党怀英撰碑文,朕将亲行释奠之礼,其检讨典故以闻。

甲寅,金敕:置常平仓处,并令州府官以本职提举,县官兼管勾其事,以所籴多寡酌量升降,永为定制。

戊午,金主谕尚书省访求博物多闻之士。

癸亥,金主遣谕诸王傅尉曰:朕分命诸王出镇,盖欲政事之暇,安便优逸,有以自适耳。然虑其举措之间,或违于理,所以分置傅尉,使劝导弥缝,不入于过失而已。若公馀游宴,不至过度,亦复何害?今闻尔等或用意太过,凡王门细碎之事无妨公道者,一一干与。赞助之道,岂当如是!宜各思职分,事举其中,无失礼体!仍就谕诸王,使知朕意。

十一月,庚午朔,金翰林侍讲学士党怀英,应诏举孔子四十八代孙端甫,年德俱高,该通古学;济南府举魏汝翼,蔚州举刘震亨,益都府举王枢,并以学行称。敕:魏汝翼特赐进士及第,刘震亨等同进士出身,孔端甫俟春暖召之。后授端甫小学教授,以年老,食主簿半俸,致仕。

壬申,赈襄阳府被水贫民。

丙子,金诏:臣庶名犯古帝王而姓复同者禁之,周公、孔子之名亦令回避。

内侍陈源为寿皇所逐,帝即位,自郴州召还。源与其党杨舜卿、林亿年,朝夕离间两宫,故帝虽疾平,犹疑畏不朝重华。

丙戌,日南至,丞相留正率百官诣重华宫称贺。兵部尚书罗点、给事中尤袤、中书舍人黄裳、御史黄度、尚书左选郎官叶适等,皆上疏请帝朝重华宫,不从。

秘书郎清江彭龟年,以书谯赵汝愚,且上疏言:寿皇之事高宗,备极子道,此陛下所亲睹也。况寿皇今日止有陛下一人,圣心拳拳,不言可知。特遇过宫日分,陛下或迟其行,则寿皇不容不降旨免到,盖为陛下辞责,使人不得以窃议陛下,其心非不愿陛下之来。自古人君处骨肉之间,多不与外臣谋而与小人谋之,所以交斗日深,疑隙日大,今日两宫万万无此。然臣所忧者,外无韩琦、富弼、吕诲、司马光之臣,而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者在焉,惟陛下裁察。又言:使陛下亏过宫定省之礼,皆左右小人间谍之罪,宰执、侍从、台谏,但能仗父子之义责望人主,至于疑间之根,盘固不去,曾无一语及之。今内侍间谍两宫者,固非一人,独陈源在寿皇朝,得罪至重,近复进用,外人皆谓疑间之机必自源始。宜亟发威断,首逐陈源,然后肃命銮舆,负罪引慝以谢寿皇,使父子欢然,宗社有永,顾不幸与!及汝愚入对,又往复规谏,帝意乃悟。汝愚更属嗣秀王伯圭调护,于是两宫之情始通。辛卯,帝朝重华宫,皇后继之,从容竟日,都人大悦。

戊戌,诏:李纯乃皇后亲侄,可特除閤门宣赞舍人。

除秘书郎彭龟年为起居舍人。入谢,帝曰:此官以待有学识人,念非卿无可者。龟年述祖宗之法,为《内治圣鉴》以进。帝曰:祖宗家法甚善。龟年曰:臣是书大抵为宦官女谒之防,此曹若见,恐不得数经御览。帝曰:不至是。

十二月,癸卯,帝率群臣上《寿皇玉牒》、《圣政会要》于重华宫。

皇后益骄奢,封其先三代为王,家庙逾制,卫兵多于太庙。后归谒家庙,推恩亲属二十六人,使臣一百七十二人,下至李氏门客,亦奏补官。

金完颜守贞既出知东平府,金主念之,问宰臣曰:守贞治东平何如?对曰:亦不劳力。金主曰:以彼之才,治一路诚有馀矣。右丞刘曰:方今人材无出守贞者,淹留于外,诚可惜也!金主默然。寻改守贞为西京留守。

金进士杨邦乂上封事,因论世俗侈靡,讥涉先朝。有司议治罪,金主曰:昔张元素以桀、纣比文皇,今若方我为桀、纣,亦不之罪。至于世宗功德,岂容讥毁!张万公曰:讥斥先朝,固当治罪。然旧无此法。今宜立法,使人知之。金主意解,乃命免邦乂罪,惟殿三举。

 

 

《宋纪一百五十三》

 

起昭阳赤奋若正月,尽阏逢摄提格十二月,凡二年。

光宗循道宪仁明功茂德温文顺武圣哲慈孝皇帝绍熙四年(金明昌四年)

春,正月,己巳朔,帝朝重华宫。

辛未,金以瓜勒佳清臣为右丞相,监修国史。时议签军戍边,金主问清臣曰:汉人与夏人孰勇?清臣曰:汉人勇。金主曰:昔元昊扰边,宋终不能制,何也?清臣曰:宋驭军法,不可得知,今西南路人,殊胜彼也。

癸未,金尚书省奏大兴府推官苏德秀为礼部主事,金主曰:朕尝诏卿,百官当使久于其职。彼方任理民,复改户曹,寻又除礼部,人才岂能兼之?若久于其职,即中材胜于新人,事既经练,亦必有济,不可轻易改除。

金主又言:凡称异政,谓其才也。若清廉乃本分,以贪者多,故异。宰臣言:近论方今孝弟廉耻道缺,乞正风俗,此盖官吏不能奉宣教化使然。今之察举官吏者,多责近效,以干办为上。巧猾之徒,虽有赃污,一旦见用,犹为能吏,此孝弟廉耻所以衰也。若尚德举廉,则教化可兴矣。

辛卯,蠲临安民身丁钱三年。

金赈河北诸路水灾。

丙申,金东京路副使王胜进鹰,金主遣谕之曰:民间利害,官吏邪正,略不具闻,乃以鹰进,此岂汝职耶?后毋复尔。

二月,戊戌朔,诏内侍陈源特在京宫观。

金主如春水。始以春秋二仲月上戊日祭社稷。癸亥,还都。

丙寅,出米七万石赈江陵饥。

金参知政事张万公,出知东平府。金主曰:卿屡以母老乞罢,特畀乡郡以遂孝养,朕不汝忘也。万公因进谠言,金主嘉纳。

三月,庚午,金主将幸景明宫,御史中丞董师中、侍御史贾铉等上书谏曰:陛下下诏罪己,罢不急之役,省无名之费,天下欣幸。今方春东作,而亟遣有司修建行宫,揆之于事,似为不急。况西北二京、临潢诸路,比岁不登,加以民有养马、签军、挑壕之役,财用大困,流移未复,米价甚贵。若扈从至彼,又必增价。口籴升合者,日以万数,旧藉北京等路商贩给之,倘以物贵或不时至,则饥饿之徒,将复有如曩岁,杀太尉马,毁大府瓜果,出忿怨言,起而为乱者矣。况南北两属部荡摇可虞,若忽之而往,岂圣人万举万全之道哉?乃者太白昼见,京师地震,又,北方有赤色,迟明始散。天之示象,冀有以警悟圣意,修德销忧。矧夫远游,古人所戒,远自周、秦,近逮隋、唐与辽,皆以是生衅,可不慎哉?可不畏哉?左补阙许安仁、右拾遣路鐸亦皆上书极谏。金主召师中等赐对,即从其奏,仍谕辅臣曰:朕欲巡幸山后,不禁暑热故也。今台谏官咸言民间缺食,朕初不尽知。既知之,暑虽可畏,其忍以私奉而重民之困哉!

金以工部尚书胥持国为参知政事。

持国,繁畤人,初以经童入仕,累迁太子司仓,转掌饮令。金主在东宫识之,擢祇应司令,及即位,遂大用。持国为人,柔佞有智术,素知金主好色,阴以秘术干之。金主尝物色宫中女子,得没入宫监藉之女李师儿,宦者梁道誉其才美,劝纳之。金主好文词,师儿性慧黠,能作字,知文义,尤善伺候颜色,迎合旨意,遂大爱幸,封为昭容。持国多赂遗昭容左右用事人,昭容亦自嫌门第薄,欲藉外廷为援,数称誉持国,由是大为金主所信任。

丙子,帝朝重华宫,皇后从。

辛巳,以葛邲为右丞相,陈骙参知政事,胡晋臣知枢密院事,吏部尚书赵汝愚同知枢密院事。

御史汪义端与汝愚有隙,上言:高宗圣训,不用宗室为宰执。汝愚,禁王元佐七世孙,不宜用之。汝愚亦力辞。给事中黄黼言:汝愚事亲孝,事君忠,居官廉,忧国爱民,至诚恳恳,所谓青天白日,奴隶亦知其清明者。义端识见,奴隶之不如,不可以备朝列。义端由是补外。

汝愚犹以故事辞,帝遣学士谕意,谓高宗圣训,本以折秦桧之奸谋,盖有为言之也。汝愚乃受命。寿皇召见之,曰:卿以宗室之贤为执政,乃国家盛事。卿在蜀时所进奏议甚善,可与《资治通鉴》并行。

癸巳,帝从寿皇、寿成皇后幸聚景园。

甲午,金敕:御史台奏事,修起居注并令回避。

乙未,修巢县城。

夏,四月,金百官三表请上尊号,金主曰:祖宗古先有受尊号者,盖有其德故有其名。比年五谷不登,百姓流离,正当戒慎修身之日,岂得虚受荣名耶!不许,仍断来章。其后亲王、大臣、六学诸生屡请上尊号,竟不许。

己酉,罢括买四川沿国郡县官田。

丁巳,金敕:女真进士及第后,仍试以骑射,中选者升擢之。

五月,己巳,赐礼部进士陈亮以下三百九十六人及第、出身。制策问礼乐刑政之要,亮以君道、师道对,且曰:臣窃叹陛下于寿皇莅政二十八年间,宁有一政一事之不在圣怀?而问安视寝之馀,所以察言而观色,因此而得彼者,其端甚众,亦既得其机要而见诸施行矣,岂徒一月四朝,为京邑之美观也哉!时帝不朝重华宫,群臣更进迭谏,皆不听;得亮策,以为善处父子之间,亲擢第一。既知为亮,乃大喜,授亮签书建康府判官厅公事。未至官,卒。

丙子,淮西大水。

辛巳,金主谕诸路,令月具雨泽田禾分数以闻。

丙戌,绍兴大水。

召浙东副总管姜特立还。

壬辰,太尉、利州安抚使吴挺卒。挺少起勋阀,弗居其贵,虽遇小官贱吏,不敢怠忽,拊循将士,人人有恩。璘故部曲拜于庭下,辄降答之;及失律,诛治无少贷。

留正引唐宪宗召吐突承璀事,乞罢召姜特立,不报。六月,丙申朔,正出城待罪六和塔,上疏切谏。戊戌,秘书省著作郎沈有开,著作佐郎李唐卿,秘书郎范黼、彭龟年,校书郎王奭,正字蔡幼学、颜棫、吴猎、项安世,上疏乞寝持立召命,皆不报。正因缴进前后锡赉及告敕,乞归田宅,亦不许。

赈江、浙、两淮、荆湖被水贫民。

戊申,簦书枢密院事胡晋臣卒,谥文靖。帝自有疾,不视朝,晋臣与留正同心辅政,中外帖然。其所奏陈,以温清定省为先,次及亲君子,后小人,抑侥幸,消朋党,启沃剀切,弥缝缜密,人无知者。

癸丑,金赐有司所举德行才能之士安州崔秉仁等同进士出身。

壬戌,金右丞相瓜勒佳清臣,进封戴国公;西京留守完颜守贞为平章政事,封萧国公。右丞刘卒。是日,金主将击球于临武殿,闻卒而止。其后金主谓宰臣曰:人为小官,或称才干,及其大用则不然。如刘固甚干,然自世宗朝逮事朕,于事多有知而不言者。若实愚人,不足论,若知而不肯尽心,可乎?守贞曰:《春秋》之法,责备贤者。金主曰:夫为宰相而欲收恩避怨,贤者固若是乎?

秋,七月,己巳,留正复论姜特立,缴纳出身以来文字,待罪于范村。帝不复召正,而特立亦不至。

丙子,以旱,决滞狱。

壬午,以赵汝愚知枢密院事,吏部尚书余端礼同知院事。时知中江县游仲鸿赴召至,汝愚以仲鸿直谅多闻,访以蜀中利病。汝愚欲亲出经略西事,仲鸿曰:宥密之地,斡旋者易,公独不闻吕申公经略西事当在朝廷之语乎?汝愚悟而止。

以永州防御使陈源为入内内侍省押班,中书舍人陈傅良不草词。

乙酉,叙州蛮寇边,遣兵讨平之。

己丑,金以同判大睦亲府事完颜襄为枢密使。

八月,丙申,蠲绍兴丁盐茶租钱八万二千缗。

庚子,金大赦。

丁未,金主释奠孔子庙,北向再拜。

辛亥,金国史院进《世宗实录》。

戊午,赈江东、浙西、淮西旱伤贫民。

九月,戊辰,金以参知政事瓜勒佳衡为尚书右丞,户部尚书马琪为参知政事。

庚午,重明节,百官上寿,请帝朝重华宫,不听。

己卯,上寿圣皇太后尊号曰寿圣隆慈皇太后。

中书舍人陈傅良上疏曰:陛下之不过重华宫者,特误有所疑,而积忧成疾以至此尔。臣尝即陛下之心反覆论之,窃自谓深切,陛下亦既许之矣。未几中变,以误为实而开无端之衅,以疑为真而成不疗之疾,是陛下自贻祸也。给事中谢深甫言:父子至亲,天理昭然,太上之爱陛下,亦犹陛下之爱嘉王。太上春秋高,千秋万岁后,陛下何以见天下!帝感悟,甲申,命驾往朝,百官班立以俟。帝出至御屏,李后挽留曰:天寒,官家且饮酒。百僚侍卫相顾莫敢言。傅良趋进引帝裾,请毋入,因至屏後。后叱曰:此何地!秀才欲砍头耶?傅良痛哭于庭,后使人问曰:此何礼也?傅良曰:子谏父不听,则号泣而随之。后益怒,遂传旨,罢,还内。傅良下殿径行,诏改秘阁修撰,不受。

戊子,著作郎沈有开、秘书郎彭龟年、礼部侍郎倪思、国子录王介等皆上疏请朝。不从。会上召嘉王,倪思言:寿皇欲见陛下,亦犹陛下之于嘉王也。帝为动容。时李后浸预政,思进讲姜氏会齐侯于泺,因言:人主治国,必自齐家始。家之不能齐者,有其渐也,始于亵狎,终于恣横,卒至于阴阳易位,内外无别,甚则离间父子。汉之吕氏、唐之武、韦,几至乱亡,不但鲁庄公也。帝悚然。赵汝愚同侍经筵,退,语人曰:谠直如此,吾辈不逮也!帝怒,出思知绍兴府。

癸未,夏国主仁孝卒,年七十,国中谥为圣德皇帝,庙号仁宗,陵号寿陵。仁孝重文学,然权臣擅国,兵政衰弱。子纯祐立,改元天庆。

冬,十月,己酉,朝献景灵宫。夜,地震。庚戌,朝献于景灵宫。夜,又地震。

壬子,秘书省官请朝重华宫,疏三上,不报。

工部尚书赵彦逾等上书重华宫,乞庆会节勿降旨免朝。寿皇曰:朕自秋凉以来,思与皇帝相见。卿等奏疏,已令进御前矣。明日,会庆节,帝以疾,不果朝。葛邲率百官贺于重华宫。侍从上章,居家待罪,诏不许。

嘉王府翊善黄裳,力劝帝朝重华,帝曰:内侍杨舜卿告朕勿往。裳即上疏请诛舜卿,台谏张叔椿、章颖上疏乞罢黜,太学生汪安仁等二百十八人上书请朝重华,皆不报。

起居舍人彭龟年奏言:臣所居之官,以记注人君言动为职。车驾不过宫问安,如此书者殆数十,恐非所以示後。又言:陛下误以臣充嘉王府讲读官,正欲臣等教以君臣、父子之道。臣闻有身教,有言教,陛下以身教,臣以言教者也,言岂若身之切哉!不报。

庚申,帝将朝重华宫,复称疾不行。丞相以下上疏自劾,请罢政,不报。

黄裳尝病疽,及是忧愤,创复作,乃上疏曰:陛下之于寿皇,未尽孝敬之道者,必有所疑也。臣窃推致疑之因,陛下无乃以焚廪、浚井之事为忧乎?夫焚廪、浚井,在当时或有之;寿皇之子唯陛下一人,陛下违豫,寿皇焚香祝天,为陛下祈祷,爱子如此,则焚廪、浚井之事,臣有以知其必无也,陛下何疑焉!又无乃以肃宗之事为忧乎?肃宗即位灵武,非明皇意,故不能无疑。寿皇当未倦勤,亲挈神器授之陛下,揖逊之风,同符尧、舜,与明皇之事不可同日而语矣,陛下何疑焉!又无乃以卫辄之事为忧乎?辄与蒯瞶,父子争国;寿皇老且病,乃颐神北宫以保康宁,非有争心也,陛下何疑焉!又无乃以孟子责善为疑乎?父子责善,本生于爱,惟知者能知此理,则何至于相矣!寿皇愿陛下为圣帝,责善之心出于仁爱,非贼恩也,陛下何疑焉!乃若可疑则有之:贵为天子,不以孝闻,敌国将肆轻侮,此可疑也,而陛下不疑;小人将起为乱,此可疑也,而陛下不疑;江外官军,岂无它志?此可疑也,而陛下不疑。事有不须疑者则疑之,其必可疑者反不以为疑,颠倒错乱,莫甚于此!祸乱之萌,近在旦夕,宜及今幡然改过,整圣驾,谒两宫,则天下慕义矣。

金主好文学,尝叹文士无及党怀英者,完颜守贞奏进士中若赵沨等甚有时誉。金主曰:出伦者难得尔。守贞曰:间世之才,自古所难。国家培养久,则人才将自出矣。守贞因言:国家选举之法,惟女真进士,得人居多,此举宜增取。其诸司局承应人,旧无出身,大定后才许任使。经童之科,古不常设;唐以诸道表荐,或取五人至十人,近代以为无补罢之;皇统间取及五十人,因为常选,天德间寻罢。陛下即位,复立是科,取及百人。诚恐积久不胜铨拟,宜稍裁抑,以清流品。又言节用省费之道,金主嘉纳。旋诏有司,会试毋限人数。

赵彦逾等复力请帝朝重华。十一月,戊寅,帝始往朝。

尚书左选郎官叶适奏:自今宜于过宫之日,令宰执、侍从先诣起居,异时两宫圣意有难言者,自可因此传到,则责任有归,不可复使近习小人增损语言以生疑惑。不报。

庚辰,留正赴都堂视事。命姜特立还浙东。日中黑子灭。正出城待罪凡百四十日,帝遣左司郎中徐谊谕旨,乃复入。

布衣王孝礼言:今年冬至,日影表当在十九日壬午,而《会元历》乃在二十日癸未,请将修内作所掌铜表圭降付太史局测验。从之。

丙戌,金诏:诸职官以赃污不职被罪、以廉能获升者,令随路京府州县列其姓名,揭之公署,以示惩劝。

十二月,戊戌,帝朝重华宫。

金判定武军节度使郑王永蹈,以谋反伏诛。

初,崔温、郭谏、马太初,与永蹈家奴毕庆寿私说谶记灾祥,庆寿以告永蹈。谏颇能相人,永蹈乃召之,相己及妻子皆大贵,不与诸王比。复召温、太初论谶记天象,温曰:丑年有兵灾,属兔命者,来年春当收兵得位。谏曰:昨见赤气犯紫微,白虹贯月,皆主丑后寅前兵戈僭乱事。永蹈深信其说,乃阴结内侍郑雨儿伺金主起居,以温为谋主,谏、太初往来游说。河南统军使布萨揆,尚永蹈妹韩国公主,永蹈谋取河南军以为助,与妹泽国公主长乐谋,使驸马都尉富察都致书于揆,且先请婚以观其意;揆拒不许结婚,使者不敢复言不轨事。永蹈家奴董寿谏,不听,以语同辈迁嘉努,迁嘉努上变。

永蹈时在京师,诏完颜守贞等鞫问,连引甚众,久不能决。金主怒,召守贞等问状。瓜勒佳清臣奏曰:事贵速绝,以安人心。于是赐永蹈及妃卞王二子安春、阿逊、公主长乐自尽,富察都、崔温、郭谏、马太初等皆弃市。布萨揆虽不闻问,亦坐除名。董寿免死,隶监籍。迁嘉努赏钱二千贯,特迁五官,杂班叙使。增置诸王府司马一人,监察门户出入,自是诸王制限防禁愈密矣。

金主命有司以郑王财产分赐诸王,泽国公主财物分赐诸公主。户部郎中李敬义,言恐因之生事,金主又欲以董寿为宫监籍都句管,并下尚书省议。完颜守贞奏:陛下欲以永蹈等家产分赐懿亲,恩命已出,恐不可改。今已减诸王弓矢,府尉伺其出入,臣以为赐之无害。如董寿,罪人也,释之已幸,不宜更加爵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