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不必劳作,这种人有万余口,他们的部属家仆供给他们衣食。当地土著喜欢歌舞,各个部落每当夜幕降临,常常是男女群聚,相互唱歌嬉戏。国郡没有大仓库。每家都有小仓库,叫桴京。当地人好清洁,擅长酿造。跪拜时伸一脚,这一点与夫余不同。走路很快。在十月份祭天,国家大会叫东盟。每当这个大会,人们多穿锦绣衣服,并用金银装饰。大加、主簿头戴围巾,但像头巾却又没有飘带。小加戴折风,形状像帽子。这个国家东部有个巨大的洞穴,叫隧穴。十月份国中召集大会,迎接隧神,在国东部祭祀,在神座上放置木隧。没有监狱,凡遇犯罪事,众人加以评议,然后杀死罪犯,并将其妻子孩子贬为奴婢。当地的婚姻风俗是,双方定婚后,女家到屋后盖个小屋,叫婿屋。女婿在晚上来到女家门外,跪拜,要求和女孩同宿,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恳求,女方父母才让女孩到小屋中和女婿同宿。积蓄钱财,等生下的儿女长大后,让妇人回娘家。当地风俗淫荡。男女结婚后,便开始慢慢做送终之衣。发丧多很隆重,金银财宝,都要陪葬。坟墓用石头填封,然后种植松柏。当地马很小,登山轻便快捷。当地人很有劲,好斗,沃沮、东氵岁都依附他们。又有小水貊。句丽立国,依傍大水而居。西安平县北有小河,南流入海,高句丽的旁支依傍小河而立国,所以叫小水貊。当地盛产名弓,又叫貊弓。王莽最初派遣高句丽的兵力讨伐胡人,高句丽不愿出兵,但王莽强迫派遣。于是高句丽中很多人逃出塞外,做了强盗。辽西大尹田谭追杀这些人,结果反被这些人所杀。州、郡、县都把罪过归于句丽侯..。严尤奏表说:“貊人犯法,不应归罪于..,应当安抚他们。而今给他们定罪,恐怕会逼迫他们反叛。”王莽不听劝告,下诏要求严尤讨伐。严尤诱使句丽侯..期会,至而杀死..,并将..的头颅传送到长安。王莽很高兴,向天下发布告示,将高句丽改名为下句丽。那时高句丽为侯国。
汉光武帝八年(32),国王派人向朝廷进贡,开始称王。在汉殇帝和汉安帝年间,句丽王宫不断侵扰辽东,于是便将它归属玄菟郡。辽东太守蔡风、玄菟太守姚光把宫视为二郡的大害,于是派兵讨伐。宫假装投降请和,二郡兵力不再前进。宫借机秘密派遣军队进攻玄菟郡,焚烧候城,进入辽东城,残杀官兵百姓。后来宫又侵犯辽东。蔡风派小部队追讨,结果被宫打败。宫死后,他的儿子伯固继位。汉顺帝、汉桓帝时,伯固又侵犯辽东、新安、居乡等地,同时又进攻西安平,在路上杀死带方县令,抢走乐浪太守的妻子和孩子。
汉灵帝建宁二年(169),玄菟太守耿临出兵讨伐,斩杀了几百人。伯固投降,其地归属辽东。熹平中(172~177),伯固乞求附玄菟郡。公孙度在东部沿海称雄时,伯固派遣大加优居、主簿然人等协助公孙度击讨富山叛贼,大获全胜。伯固死,有两个儿子,长子叫拔奇,次子叫伊夷模。拔奇无德无才,当地人拥立伊夷模作了国王。自伯固时起,句丽就不断侵扰辽东,又接纳了逃亡的胡人五百多家。建安中(196~220),公孙康出军进攻句丽,攻破城邑。拔奇埋怨国人,自己为长子却不能继承王位,于是和涓奴部加官各自统领部属三万多人向公孙康投降,还住沸流水。投降的胡人这时也背叛了伊夷模。伊夷模只得换地,另外开辟新国,就是今天所在的地址。拔奇移向辽东,他的儿子留在句丽国,今古雏加马交位居就是拔奇留守的儿子。后来他们又进犯玄菟,玄菟和辽东联合起来,大败句丽。伊夷模没有儿子,与灌奴部通奸,生子叫位宫。伊夷模死后,位宫继承王位。他的曾祖也叫宫。据说宫刚出生时就能睁开眼睛四顾,当地人不喜欢他。等宫长大后,果然凶狠暴虐,烧杀抢掠,国家日渐衰落。而今的国王位宫刚出生也能睁开眼睛环顾,当地人认为他像乃祖,所以给他取名叫位宫。位宫很有劲,善骑马,会射猎。
景初二年(238),太尉司马懿率军讨伐公孙渊,位宫派主簿大加统领数千人助战。正始三年(242),位宫侵犯西安平。详情见《毋丘俭传》。东沃沮在高句丽盖马大山的东边,滨临大海。其地形是东北狭小,西南漫长,约千余里。其北部与挹娄、夫余,南部与氵岁貊相接壤。有五千多户人家,没有大君主,世世代代以部落而居,各有首领。当地语言与句丽大体相同,有时又小有差异。汉代初年,燕国逃亡的人卫满统治朝鲜,当时沃沮归附在卫满手下。汉武帝元封二年(前109),讨伐朝鲜,杀死卫满的孙子右渠,把其领地一分为四,把沃沮城变为玄菟郡。后来他们又受到夷貊的侵略,于是把郡迁到高句丽西北。这就是今天所说的玄菟郡治的故址。沃沮后又归属乐浪。汉王朝认为此地辽阔,在单单大领的东面,又设置东部都尉,以不耐城作为政衙门所在地,统领七个县,当时沃沮也在其中。
汉建武六年(30),减省边郡,于是废都尉。各以其中的渠帅作为县侯。不耐、华丽、沃沮等都是侯国。少数民族部落互相攻伐,惟有不耐氵岁侯至今还设置有功曹、主簿等官,都是氵岁人担任。沃沮各个部落的首领,都自称三老,这是原来县国的制度。正始六年(245),乐浪太守刘茂、带方太守弓遵因为领东氵岁归属句丽,起兵讨伐。不耐侯等投降。正始八年(247),他们到朝廷进贡,朝廷下诏封他为不耐氵岁王。当地人杂居汉人中间,四季都要到郡衙拜谒。每当二郡有军事调动,都供给军需,朝廷对待他们同内地居民一样。韩,在带方的南边,东西都是海,南边与倭国相接。方圆四千里。有三个宗支,即马韩、辰韩和弁韩。辰韩,就是古代的辰国。马韩在西部。当地土著种庄稼,养蚕桑,织绵布。各有首领,最高的叫臣智,其次是邑借。散居在山海之间,没有固定的城镇。有五十多个小国,是爰襄国、牟水国、桑外国、小石索国、大石索国、优休牟涿国、臣氵贲沽国、伯济国、速卢不斯国、日华国、古诞者国、古离国、怒蓝国、月支国、咨离牟卢国、素谓乾国、古爰国、莫卢国、卑离国、占离卑国、臣衅国、支侵国、狗卢国、卑弥国、监奚卑离国、古蒲国、致利鞠国、冉路国、儿林国、驷卢国、内卑离国、感奚国、万卢国、辟卑离国、臼斯乌旦国、一离国、不弥国、支半国、狗素国、捷卢国、牟卢卑离国、臣苏涂国、莫卢国、古腊国、临素半国、臣云新国、如来卑离国、楚山涂卑离国、一难国、狗奚国、不云国、不斯氵贲邪国、爰池国、乾马国、楚离国等。
大的国家有一万多户,小国几千户,总共十余万户。辰王以月支国作为政府所在地。臣智有的加优呼臣云遣支报安邪砄支氵贲臣离儿不例拘邪秦支廉的称号。其官吏有魏率善、邑君、归义侯、中郎将、都尉、伯长等。侯准僭号称王,被燕国逃亡之人卫满攻破,他率领左右随从逃海岛,居韩地,自称韩王。这之后灭绝。今天的韩人还有祭祀他们的。汉代时归属乐浪郡,每年四个季节都要朝拜。汉桓帝、汉灵帝末年,韩氵岁日益强盛,郡县不能控制。当地人多流入韩国。
建安中(196~220),公孙康将屯有县以南的荒地划分出来,叫带方郡,派遣公孙模、张敞等人收集各地流民,起兵讨伐韩氵岁,原先的居民才稍稍离开一些。其后倭、韩归属带方郡。景初年间(237~239),魏明帝秘密派遣带方太守刘昕、乐浪太守鲜于嗣跨海平定二郡,韩国各臣智赐给邑君印绶,其次赐予邑长。当地风俗讲究服饰。属下到郡里拜谒,都穿戴好衣帽,自佩印绶到赐衣帽有一千多人。部从事吴林认为乐浪本来管辖韩国,将辰韩划分成八个国家归属乐浪,各地驿使传达音迅难免有出入,臣智激怒韩国,于是攻带方郡崎离官。当时带方郡太守弓遵、乐浪郡太守刘茂起兵讨伐,弓遵战死,二郡于是灭掉了韩国。其地风俗没有纲纪。国家虽有首领,但各个部落混杂居住在一起,不能统一管理指挥。无跪拜的礼节。居住在草屋土室中,像坟头一样,窗户在上部,全家都住在一起,不分男女老少。其葬俗是有外棺,无内棺。不会骑牛马,牛马都用来陪葬。把璎珠视为宝物,有的缝在衣服上作为装饰,有的当作项链或是耳坠,不把金银锦绣视为宝物。当地人性情强勇,头发盘绻头上,穿布袍、兽皮鞋。每当国中有劳役之事,或官府让他们筑城,勇敢健壮的青年人都用大绳子穿过大皮子作兜,又用一尺长的木锸铲土,整天呼喊出力,仿佛感觉不到痛。既用来鼓励劳动,又把这些看作是有力气的表现。当五月播种后,祭祀鬼神,聚在一起载歌载舞,昼夜痛饮。他们跳的舞有几十人参加,以脚踏地,用手相应,节奏很像铎舞。十月收割完毕,还要照例庆贺。他们迷信鬼神,每部落都选一人主管祭祀天神,这个人叫天君。每个国各有别邑,叫苏涂。竖立大木头,悬上铃鼓,敬事鬼神。一些逃亡到这里的人都不愿回去,喜好作贼。当地人说苏涂的含义,就像浮屠,以劝善戒恶。在北部靠近郡治的几个国家稍微知道一些礼俗。而远离郡治的人就像是囚徒奴仆相聚一样没有秩序。没有什么珍宝。野兽飞禽草木与中国差不多。出产大栗,像梨一样大,多出细尾鸡,尾巴有五尺多长。男子很多都纹身。还有一个地方叫州胡,位于马韩西边的海岛上,人们身材短小,语言与韩国不同。像鲜卑一样不留头发,但穿韦衣,喜欢养牛和猪。他们的衣服有上身没下身,好像裸体似的,乘船往来,与韩国通商。辰韩在马韩的东部,据活着的老人们说,他们的祖先是为逃避秦朝的赋役来到韩国的。马韩把东边地界划给他们,有城栅。他们语言和马韩不同。把国叫邦,弓叫弧,贼叫寇,行酒叫行觞。彼此以徒相称,好像秦代的人,不仅仅是燕齐的后代。称乐浪人为阿残。东部少数民族管我叫阿,认为乐浪人是他们的残余。天还有称之秦韩的。开始有六个国,后来逐渐分为十二个国家。
《三国志之蜀书》
《蜀书·刘二牧传》
刘焉字君郎,江夏竟陵人也,汉鲁恭王之后裔,章帝元和中徙封竟陵,支庶家焉。
焉少仕州郡,以宗室拜中郎,后以师祝公丧去官。居阳城山,积学教授,举贤良方正,辟司徒府,历雒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宗正、太常。焉睹灵帝政治衰缺,王室多故,乃建议言:“刺史、太守,货赂为官,割剥百姓,以致离叛。可选清名重臣以为牧伯,镇安方夏。”焉内求交址牧,欲避世难。议未即行,侍中广汉董扶私谓焉曰:“京师将乱,益州分野有天子气。”焉闻扶言,意更在益州。会益州刺史却俭赋敛烦扰,谣言远闻,而并州杀刺史张壹,凉州杀刺史耿鄙,焉谋得施。出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封阳城侯,当收俭治罪;扶亦求为蜀郡西部属国都尉,及太仓令(会)巴西赵韪去官,俱随焉。
是时(凉)[益]州逆贼马相、赵祗等于绵竹县自号黄巾,合聚疲役之民,一二日中得数千人,先杀绵竹令李升,吏民翕集,合万余人,便前破雒县,攻益州杀俭,又到蜀郡、犍为,旬月之间,破坏三郡。相自称天子,众以万数。州从事贾龙(素)领[家]兵数百人在犍为东界,摄敛吏民,得千余人,攻相等,数日破走,州界清静。龙乃选吏卒迎焉。焉徙治绵竹,抚纳离叛,务行宽惠,阴图异计。张鲁母始以鬼道,又有少容,常往来焉家,故焉遣鲁为督义司马,住汉中,断绝谷阁,杀害汉使。焉上书言米贼断道,不得复通,又托他事杀州中豪强王咸、李权等十余人,以立威刑。犍为太守任岐及贾龙由此反攻焉,焉击杀岐、龙。
焉意渐盛,造作乘舆车具千乘。荆州牧刘表表上焉有似子夏在西河疑圣人之论。时焉子范为左中郎将,诞治书御史,璋为奉车都尉,皆从献帝在长安,惟(小)[叔]子别部司马瑁素随焉。献帝使璋晓谕焉,焉留璋不遣。时征西将军马腾屯郿而反,焉及范与腾通谋,引兵袭长安。范谋泄,奔槐里,腾败,退还凉州,范应时见杀,于是收诞行刑。议郎河南庞羲与焉通家,乃募将焉诸孙入蜀。时焉被天火烧城,车具荡尽,延及民家。焉徙治成都,既痛其子,又感祆灾,兴平元年,痈疽发背而卒。州大吏赵韪等贪璋温仁,共上璋为益州刺史,诏书因以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以韪为征东中郎将,率众击刘表。
璋,字季玉,既袭焉位。而张鲁稍骄恣,不承顺璋,璋杀鲁母及弟,遂为仇敌。璋累遣庞羲等攻鲁,[数为]所破。鲁部曲多在巴西,故以羲为巴西太守,领兵御鲁。后羲与璋情好携隙,赵韪称兵内向,众散见杀,皆由璋明断少而外言入故也。璋闻曹公征荆州,已定汉中,遣河内阴溥致敬于曹公。加璋振威将军,兄瑁平寇将军。瑁狂疾物故。
璋复遣别驾从事蜀郡张肃送叟兵三百人并杂御物于曹公,曹公拜肃为广汉太守。璋复遣别驾张松诣曹公,曹公时已定荆州,走先主,不复存录松,松以此怨。
会曹公军不利赤壁,兼以疫死。松还,疵毁曹公,劝璋自绝,因说璋曰:“刘豫州,使君之肺腑,可与交通。”璋皆然之,遣法正连好先主,寻又令正及孟达送兵数千助先主守御,正遂还。后松复说璋曰:“今州中诸将庞羲、李异等皆恃功骄豪,欲有外意,不得豫州,则敌攻其外,民攻其内,必败之道也。”璋又从之,遣法正请先主。璋主簿黄权陈其利害,从事广汉王累自倒县于州门以谏,璋一无所纳,敕在所供奉先主,先主入境如归。先主至江州,北由垫江水诣涪。去成都三百六十里,是岁建安十六年也。璋率步骑三万余人,车乘帐幔,精光耀目,往就与会先主所将将士。更相之适,欢饮百余日。璋资给先主,使讨张鲁,然后分别。
明年,先主至葭萌,还兵南向,所在皆克。十九年,进围成都数十日,城中尚有精兵三万人,谷帛支一年,吏民咸欲死战。
璋言:“父子在州二十余年,无恩德以加百姓。百姓攻战三年,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开城出降,群下莫不流涕。先主迁璋于南郡公安,尽归其财物及故佩振威将军印绶。孙权杀关羽,取荆州,以璋为益州牧,驻秭归。璋卒,南中豪率雍闿据益郡反,附于吴。权复以璋子阐为益州刺史,处交、益界首。丞相诸葛亮平南土,阐还吴,为御史中丞。初,璋长子循妻,庞羲女也。先主定蜀,羲为左将军司马,璋时从羲启留循,先主以为奉车中郎将。是以璋二子之后,分在吴、蜀。
评曰:昔魏豹闻许负之言则纳薄姬于室,刘歆见图谶之文则名字改易,终于不免其身,而庆钟二主。此则神明不可虚要,天命不可妄冀,必然之验也。而刘焉闻董扶之辞则心存益土,听相者之言则求婚吴氏,遽造舆服,图窃神器,其惑甚矣。璋才非人雄,而据土乱世,负乘致寇,自然之理,其见夺取,非不幸也。
(刘焉传、刘璋传)
刘焉传,刘焉,字君郎,江夏郡竟陵县人,西汉鲁恭王的后裔,东汉章帝元和年间迁封竟陵,为宗族的旁出支脉。
刘焉年轻时在州郡为官,因宗室的身份被授职中郎,后来因为为老师司徒祝恬守丧而辞官。退而移居阳城山研究学问、招授生徒,被举为贤良方正,征召至司徒府,历任洛阳县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宗正、太常等职。
刘焉目睹汉灵帝朝纲混乱、王室衰微,故向朝廷建议说:“刺史、太守行贿买官,盘剥百姓,招致众叛亲离。应该挑选那些清廉的朝中要员去担任地方州郡长官,借以镇守安定天下。”他本人自请充任交阝止牧,意欲借此躲避世乱。尚未议定成行,侍中广汉人董扶私下对他说:“京城将有大乱,益州一带呈现天子之气。”刘焉听董扶此言后,便想改任前赴益州。恰逢益州刺史谷阝俭横征暴敛,民怨沸腾影响甚坏,而并州刺史张壹、凉州刺史耿鄙均为人所杀,刘焉心愿终于实现。出任监军使者兼职益州牧,封阳城侯,受命逮捕谷阝俭治罪。董扶亦请求为蜀郡西部属国的都尉,正巧太仓令巴西人赵韪被免职,也随刘焉西去。此时益州叛贼马相、赵祗等在绵竹县打起黄巾旗号,召集为劳役所困苦的百姓,一两天就招聚数千人。他们起手即杀死绵竹县县令李升,官吏百姓纷纷归服,集合万余人马后便进而攻克雒县,攻进益州杀死谷阝俭,随后转入蜀郡、犍为一带,一月之中连破三郡。马相自称天子,归附者数以万计。
益州从事贾龙率领家兵数百人在犍为郡东境收集官吏百姓,得千余人马,攻打马相等人,几天后马相兵败退走,州内安定无事。贾龙选派官兵迎接刘焉。刘焉将治所迁到绵竹,对叛乱民众实行招抚政策,明里宽厚优待,暗中图谋自立。张鲁的母亲开始以创立五斗米道发迹,又稍有姿色,经常来往刘焉家中,故此刘焉任张鲁为督义司马,驻守汉中,切断山间栈道,杀死汉朝使臣。刘焉上奏朝廷说米贼截断山道,无法通行,又借故斩杀益州豪强王咸、李权等十多人,借以严法树威。犍为郡太守任岐以及贾龙因而举兵反攻刘焉,刘焉将任、贾二人击杀。刘焉割地称雄的野心日益强烈,制造了千余辆车驾乘具。荆州牧刘表上奏朝廷,说刘焉颇类昔日子夏在西河时疑惑圣人的言论。这时刘焉的儿子刘范为左中郎将,刘诞为治书御史,刘璋为奉车都尉,都随汉献帝在长安,只有侄子别部司马刘瑁一直在刘焉身边。
汉献帝派刘璋去警诫刘焉,刘焉留住刘璋不放。这时征西将军马腾拥兵..地谋反,刘焉、刘范与马腾串通合谋,领兵袭击长安。刘范密谋败露,逃往槐里,马腾兵败,退还凉州。刘范不久被杀,刘诞亦被抓获处死。议郎河南人庞羲与刘焉乃婚姻亲家,于是派人找到刘焉的孙子们送往蜀地。此时天火焚毁刘焉的城府,并将其所造车乘烧得一干二净,四周民房亦受其害。刘焉将治所迁往成都,既痛心亲子受害,又为天灾惊吓,终于于兴平元年(194)因背疽发作而一命呜呼。益州重要官员赵韪等人看到刘璋性情温仁,故共同上表求封刘璋为益州刺史,朝廷下诏封刘璋为监军使者,兼任益州牧,任命赵韪为征东中郎将,派他率军进击刘表。
刘璋传,刘璋,字季玉,自继承刘焉之位后,因张鲁日渐骄横放纵,不顺服自己,故杀死张鲁的母亲和弟弟,两人于是变为仇敌。刘璋多次派遣庞羲等攻打张鲁,但都被张鲁击败。张鲁的队伍大多屯集在巴西郡,于是刘璋便任命庞羲为巴西太守,让他带兵抵御张鲁。后来庞羲与刘璋关系恶化,赵韪举兵反叛刘璋,兵败被杀,都因为刘璋未能明辨是非听信他人谗言。刘璋闻讯曹操征讨荆州,已平定汉中,便派河内人阴溥往谒曹操表明归顺之意。曹操加封刘璋为振威将军,璋兄刘瑁为平寇将军。刘瑁患癫狂病去世。刘璋又派别驾从事蜀郡人张肃给曹操送去三百老兵及其他皇家所用杂物,曹操封张肃为广汉太守。刘璋再派别驾张松前往拜谒曹操,曹操此时已平定荆州、击走刘备,没再对张松加封任用,张松因此怀有怨心。时逢曹操军队在赤壁失利,且因瘟疫而死亡甚众。张松返还,极力诋毁曹操,劝说刘璋主动断绝与曹操的联系。他对刘璋说:“刘豫州与您为宗室兄弟,可以与他结交联盟。”刘璋皆以为是,故派法正前往与刘备结好联盟,随即又指示法正和孟达送去数千兵卒帮刘备抵御曹军,法正完成使命归还。其后张松又劝说刘璋:“现在州中将领庞羲、李异等人都居功自傲,且心怀异志,如不能得到刘豫州的帮助,益州将外有强敌攻击,内遭乱民骚扰,必定走向败亡。”刘璋又听从了张松之言,派法正去迎请先主刘备。刘璋的主簿黄权向刘璋陈说迎刘备入川的危害,从事广汉人王累将自己倒悬在州城城门上向刘璋进谏,刘璋拒不接纳,并指示所到之处招待刘备,使刘备进入益州如同返归故里。
刘备先至江州北,再由垫江水路到涪县,距离成都仅三百六十里路程。
这年是汉献帝建安十六年(211)。刘璋率领步、骑兵三万多人,车驾幔帐,光耀夺目,前往与刘备相会;刘备所率将士依次前迎,大家欢聚宴饮百余日。刘璋以大批物资供助刘备,让他去讨伐张鲁,然后两人告别。第二年,刘备军至葭萌,还军向南进攻刘璋,一路节节取胜。
建安十九年(214),刘备进军围困成都数十日,此时成都城内仍有精兵三万,食用物资足可支持一年,城中官民都决心与刘备决一死战。但刘璋说:“我父子领有益州二十多年,对百姓没有施加什么恩德。现在百姓受攻战三年之累,抛尸草野,都因为我刘璋所致,我于心何安啊!”于是开城投降,部下无不流泪。刘备将刘璋迁往南郡公安县,并将他的财物和原来所佩的振威将军印绶全都还给他。孙权杀死关羽,夺还荆州后,刘备又任命刘璋为益州牧,让他驻守秭归。刘璋死后,南中豪强雍..占据益州郡反叛,归附东吴。孙权又任命刘璋之子刘阐为益州刺史,驻守交、益两州的交界处。蜀丞相诸葛亮平定南方,刘阐逃还东吴,官居御史中丞。其先,刘璋长子刘循娶庞羲之女为妻。刘备安定蜀地后,庞羲被任为左将军司马,当时刘璋听从庞羲意见留下刘循,刘备乃封刘循为奉车中郎将。故此刘璋两个儿子的后代,分别生活在吴、蜀两国。
《蜀书·先主传》
先主姓刘,讳备,字玄德,涿郡涿县人,汉景帝子中山靖王胜之后也。胜子贞,元狩六年封涿县陆城亭侯,坐酎金失侯,因家焉。先主祖雄,父弘,世仕州郡。雄举孝廉,官至东郡范令。先主少孤,与母贩履织席为业。舍东南角篱上有桑树生高五丈余,遥望见童童如小车盖,往来者皆怪此树非凡,或谓当出贵人。先主少时,与宗中诸小儿于树下戏,言:“吾必当乘此羽葆盖车。”叔父子敬谓曰:“汝勿妄语,灭吾门也!”年十五,母使行学,与同宗刘德然、辽西公孙瓒俱事故九江太守同郡卢植。德然父元起常资给先主,与德然等。元起妻曰:“各自一家,何能常尔邪!”元起曰:“吾宗中有此儿,非常人也。”而瓒深与先主相友。瓒年长,先主以兄事之。先主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身长七尺五寸,垂手下膝,顾自见其耳。少语言,善下人,喜怒不形于色。好交结豪侠,年少争附之。中山大商张世平、苏双等赀累千金,贩马周旋于涿郡,见而异之,乃多与之金财。先主是由得用合徒众。
灵帝末,黄巾起,州郡各举义兵,先主率其属从校尉邹靖讨黄巾贼有功,除安喜尉。
督邮以公事到县,先主求谒,不通,直入缚督邮,杖二百,解绶系其颈着马柳,弃官亡命。顷之,大将军何进遣都尉毋丘毅诣丹杨募兵,先主与俱行,至下邳遇贼,力战有功,除为下密丞。复去官。后为高唐尉,迁为令。为贼所破,往奔中郎将公孙瓒,瓒表为别部司马,使与青州刺史田楷以拒冀州牧袁绍。数有战功,试守平原令,后领平原相。郡民刘平素轻先主,耻为之下,使客刺之。客不忍刺,语之而去。其得人心如此。袁绍攻公孙瓒,先主与田楷东屯齐。曹公征徐州,徐州牧陶谦遣使告急于田楷,楷与先主俱救之。时先主自有兵千余人及幽州乌丸杂胡骑,又略得饥民数千人。既到,谦以丹杨兵四千益先主,先主遂去楷归谦。谦表先主为豫州刺史,屯小沛。谦病笃,谓别驾麋竺曰:“非刘备不能安此州也。”谦死,竺率州人迎先主,先主未敢当。下邳陈登谓先主曰:“今汉室陵迟,海内倾履,立功立事,在于今日。(彼)[鄙]州殷富,户口百万,欲屈使君抚临州事。”先主曰:“袁公路近在寿春,此君四世五公,海内所归,君可以州与之。”登曰:“公路骄豪,非治乱之主。今欲为使君合步骑十万,上可以匡主济民,成五霸之业,下可以割地守境,书功于竹帛。若使君不见听许,登亦未敢听使君也。”北海相孔融谓先主曰:“袁公路岂忧国忘家者邪?冢中枯骨,何足介意。今日之事,百姓与能,天与不取,悔不可追。”先主遂领徐州。袁术来攻先主,先主拒之于盱眙、淮阳。
曹公表先主为镇东将军,封宜城亭侯,是岁建安元年也。先主与术相持经月,吕布乘虚袭下邳。下邳守将曹豹反,间迎布。布虏先主妻子,先主转军海西。杨奉、韩暹寇徐、扬间,先主邀击,尽斩之。先主求和于吕布,布还其妻子。先主遣关羽守下邳。
先主还小沛,复合兵得万余人。吕布恶之,自出兵攻先主,先主败走归曹公。曹公厚遇之,以为豫州牧。将至沛收散卒,给其军粮,益与兵使东击布。布遣高顺攻之,曹公遣夏侯惇往,不能救,为顺所败,复虏先主妻子送布。曹公自出东征,助先主围布于下邳,生擒布。先主复得妻子,从曹公还许。表先主为左将军,礼之愈重,出则同舆,坐则同席。袁术欲经徐州北就袁绍,曹公遣先主督朱灵、路招要击术。未至,术病死。
先主未出时,献帝舅车骑将军董承辞受帝衣带中密诏,当诛曹公。先主未发。是时曹公从容谓先主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先主方食,失匕箸,遂与承及长水校尉种辑、将军吴子兰、王子服等同谋。会见使,未发。事觉,承等皆伏诛。
先主据下邳。灵等还,先主乃杀徐州刺史车胄,留关羽守下邳,而身还小沛。东海昌霸反,郡县多叛曹公为先主,众数万人,遣孙乾与袁绍连和,曹公遣刘岱、王忠击之,不克。五年,曹公东征先主,先主败绩。曹公尽收其众,虏先主妻子,并禽关羽以归。
先主走青州。青州刺史袁谭,先主故茂才也,将步骑迎先主。先主随谭到平原,谭驰使白绍。绍遣将道路奉迎,身去邺二百里,与先主相见。驻月余日,所失亡士卒稍稍来集。
曹公与袁绍相拒于官渡,汝南黄巾刘辟等叛曹公应绍。绍遣先主将兵与辟等略许下。关羽亡归先主。曹公遣曹仁将兵击先主,先主还绍军,阴欲离绍,乃说绍南连荆州牧刘表。
绍遣先主将本兵复至汝南,与贼龚都等合,众数千人。曹公遣蔡阳击之,为先主所杀。
曹公既破绍,自南击先主。先主遣麋竺、孙乾与刘表相闻,表自郊迎,以上宾礼待之,益其兵,使屯新野。荆州豪杰归先主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阴御之。使拒夏侯惇、于禁等于博望。久之,先主设伏兵,一旦自烧屯伪遁,惇等追之,为伏兵所破。
十二月,曹公北征乌丸,先主说表袭许,表不能用。曹公南征表,会表卒,子琮代立,遣使请降。先主屯樊,不知曹公卒至,至宛乃闻之,遂将其众去。过襄阳,诸葛亮说先主攻琮,荆州可有。先主曰:“吾不忍也。”乃驻马呼琮,琮惧不能起。琮左右及荆州人多归先主,此到当阳,众十余万,辎重数千两,日行十余里,别遣关羽乘船数百艘,使会江陵。或谓先主曰:“宜速行保江陵,今虽拥大众,被甲者少,若曹公兵至,何以拒之?”先主曰:“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曹公以江陵有军实,恐先主据之,乃释辎重,轻军到襄阳。闻先主已过,曹公将精骑五千急追之,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及于当阳之长坂。先主弃妻子,与诸葛亮、张飞、赵云等数十骑走,曹公大获其人众辎重。先主斜趋汉津,适与羽船会,得济沔,遇表长子江夏太守琦众万余人,与俱到夏口。先主遣诸葛亮自结于孙权,权遣周瑜、程普等水军数万,与先主并力,与曹公战于赤壁,大破之,焚其舟船。先主与吴军水陆并进,追到南郡,时又疾疫,北军多死,曹公引归。
先主表琦为荆州刺史,又南征四郡,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皆降。庐江雷绪率部曲数万口稽颡。琦病死,群下推先主为荆州牧,治公安。权稍畏之,进妹固好。先主至京见权,绸缪恩纪。权遣使云欲共取蜀,或以为宜报听许,吴终不能越荆有蜀,蜀地可为己有。荆州主簿殷观进曰:“若为吴先驱,进未能克蜀,退为吴所乘,即事去矣。今但可然赞其伐蜀,而自说新据诸郡,未可兴动,吴必不敢越我而独取蜀。如此进退之计,可以收吴、蜀之利。”先主从之,权果辍计。迁观为别驾从事。
十六年,益州牧刘璋遥闻曹公将遣钟繇等向汉中讨张鲁,内怀恐惧。别驾从事蜀郡张松说璋曰:“曹公兵强无敌于天下,若因张鲁之资以取蜀土,谁能御之者乎?”璋曰:“吾固忧之而未有计。”松曰:“刘豫州,使君之宗室而曹公之深仇也,善用兵,若使之讨鲁,鲁必破。鲁破,则益州强,曹公虽来,无能为也。”璋然之,遣法正将四千人迎先主,前后赂遗以巨亿计,正因陈益州可取之策,先主留诸葛亮、关羽等据荆州,将步卒数万人入益州。至涪,璋自出迎,相见甚欢。张松令法正白先主,及谋臣庞统进说,便可于会所袭璋。先主曰:“此大事也,不可仓卒。”璋推先主行大司马,领司隶校尉;先主亦推璋行镇西大将军,领益州牧。璋增先主兵,使击张鲁,又令督白水军。先主并军三万余人,车甲器械资货甚盛。
是岁,璋还成都。先主北到葭萌,未即讨鲁,厚树恩德,以收众心。
明年,曹公征孙权,权呼先主自救。先主遣使告璋,曰:“曹公征吴,吴忧危急。
孙氏与孤本为唇齿,又乐进在青泥与关羽相拒,今不往救羽,进必大克,转侵州界,其忧有甚于鲁。鲁自守之贼,不足虑也。“乃从璋求万兵及资(宝)[实],欲以东行。璋但许兵四千,其余皆给半。张松书与先主及法正曰:”今大事垂可立,如何释此去乎!“
松兄广汉太守肃,惧祸逮己,白璋发其谋。于是璋收斩松,嫌隙始构矣。璋敕关戍诸将文书勿复关通先主。先主大怒,召璋白水军督杨怀,责以无礼,斩之。乃使黄忠、卓膺勒兵向璋。先主径至关中,质诸将并士卒妻子,引兵与忠、膺等进到涪,据其城。璋遣刘璝、冷苞、张任、邓贤等拒先主于涪,皆破败,退保绵竹。璋复遣李严督绵竹诸军,严率众降先主。先主军益强,分遣诸将平下属县。诸葛亮、张飞、赵云等将兵溯流定白帝、江州、江阳,惟关羽留镇荆州。先主进军围雒。时璋子循守城,被攻且一年。
十九年夏,雒城破。进围成都数十日,璋出降。蜀中殷盛丰乐,先主置领酒大飨士卒,取蜀城中金银分赐将士,还其谷帛。先主复领益州牧,诸葛亮为股肱,法正为谋主,关羽、张飞、马超为爪牙,许靖、麋竺、简雍为宾友。及董和、黄权、李严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吴壹、费观等又璋之婚亲也,彭羕又璋之所排摈也,刘巴者宿昔之所忌恨也,皆处之显任,尽其器能。有志之士。无不竞劝。
二十年,孙权以先主已得益州,使使报欲得荆州。先主言,“须得凉州,当以荆州相与。”权忿之,乃遣吕蒙袭夺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先主引兵五万下公安,令关羽入益阳。是岁,曹公定汉中,张鲁遁走巴西。先主闻之,与权连和,分荆州、江夏、长沙、桂阳东属,南郡、零陵、武陵西属,引军还江州。遣黄权将兵迎张鲁,张鲁已降曹公。曹公使夏侯渊、张合屯汉中,数数犯暴巴界。先主令张飞进兵宕渠,与合等战于瓦口,破张合等,收兵还南郑。先主亦还成都。
二十三年,先主率诸将进兵汉中,分遣将军吴兰、雷铜等入成都,皆为曹公军所没。
先主次于阳平关,与渊、合等相拒。
二十四年春,自阳平南渡沔水,缘山稍前,于定军兴势作营。渊将兵来争其地。先主命黄忠乘高鼓噪攻之,大破渊军,斩渊及曹军所署益州刺史赵颙等。曹公自长安举众南征。先主遥策之曰:“曹公虽来,无能为也,我必有汉川矣。”及曹公至,先主敛众拒险,终不交锋,积月不拔,亡者日多。夏,曹公果引军还,先主遂有汉中。遣刘封、孟达、李平等攻申耽于上庸。
秋,群下上先主为汉中王,表于汉帝曰:“平西将军都亭侯臣马超、左将军领长史[领]镇军将军臣许靖、营司马臣庞羲、议曹从事中郎军议中郎将臣射援、军师将军臣诸葛亮、荡寇将军汉寿亭侯臣关羽、征虏将军新亭侯臣张飞、征西将军臣黄忠、镇远将军臣赖恭、扬武将军臣法正、兴业将军臣李严等一百二十人,上言曰:”昔唐尧至圣而四凶在朝,周成仁贤而四国作难,高后称制而诸吕窃命,孝昭幼冲而上官逆谋,皆冯世宠,藉履国权,穷凶极乱,社稷几危。非大舜、周公、朱虚、博陆,则不能流放禽讨,安危定倾。伏惟陛下诞姿圣德,统理万邦,而遭厄运不造之艰。董卓首难,荡覆京畿,曹操阶祸,窃执天衡。皇后太子,鸩杀见害,剥乱天下,残毁民物。久令陛下蒙尘忧厄,幽处虚邑。人神无主,遏绝王命,厌昧皇极,欲盗神器。左将军领司隶校尉豫、荆、益三州牧宜城亭侯备,受朝爵秩,念在输力,以殉国难。睹其机兆,赫然愤发,与车骑将军董承同谋诛操,将安国家,克宁旧都。会承机事不密,令操游魂得遂长恶,残泯海内。
臣等每惧王室大有阎乐之祸,小有定安之变,夙夜惴惴,战栗累息。昔在《虞书》,敦序九族,周监二代,封建同姓,《诗》着其义,历载长久。汉兴之初,割裂疆土,尊王子弟,是以卒折诸吕之难,而成太宗之基。臣等以备肺腑枝叶,宗子藩翰,心存国家,念在弭乱。自操破于汉中,海内英雄望风蚁附,而爵号不显,九锡未加,非所以镇卫社稷,光昭万世也。奉辞在外,礼命断绝。昔河西太守梁统等值汉中兴,限于山河,位同权均,不能相率,咸推窦融以为元帅,卒立效绩,摧破隗嚣。今社稷之难,急于陇、蜀,操外吞天子,内残群寮,朝廷有萧墙之危,而御侮未建,可为寒心。臣等辄依旧典,封备汉中王,拜大司马,董齐六军,纠合同盟,扫灭凶逆。以汉中、巴、蜀、广汉、犍为为国,所署置依汉初诸侯王故典。夫权宜之制,苟利社稷,专之可也。然后功成事立,臣等退伏矫罪,虽死无恨。“遂于沔阳设坛场,陈兵列众,群臣陪位,读奏讫,御王冠于先主。
先主上言汉帝,曰:“臣以具臣之才,荷上将之任,董督三军,奉辞于外,不得扫除寇难,靖匡王室,久使陛下圣教陵迟,六合之内,否而未泰,惟忧反侧,疢如疾首。
曩者董卓造为乱阶,自是之后,群凶纵横,残剥海内。赖陛下圣德威灵,人神同应,或忠义奋讨,或上天降罚,暴逆并殪,以渐冰消。惟独曹操,久未枭除,侵擅国权,恣心极乱。臣昔与车骑将军董承图谋讨操,机事不密,承见陷害,臣播越失据,忠义不果。
遂得使操穷凶极逆,主后戮杀,皇子鸩害。虽纠合同盟,念在奋力,懦弱不武,历年未效。常恐殒没,孤负国恩,寐寤永叹,夕惕若厉。今臣群寮以为在昔《虞书》敦叙九族,庶明励翼,五帝损益,此道不废。周监二代,并建诸姬,实赖晋、郑夹辅之福。高祖龙兴,尊王子弟,大启九国,卒斩诸吕,以安大宗。今操恶直丑正,实繁有徒,包藏祸心,篡盗已显。既宗室微弱,帝族无位,斟酌古式,依假权宜,上臣大司马汉中王。臣伏自三省,受国厚恩,荷任一方,陈力未效,所获已过,不宜复忝高位以重罪谤。群寮见逼,迫臣以义。臣退惟寇贼不枭,国难未已,宗庙倾危,社稷将坠成,成臣忧责碎首之负。
若应权通变,以宁靖圣朝,虽赴水火,所不得辞,敢虑常宜,以防后悔。辄顺众议,拜受印玺,以崇国威。仰惟爵号,位高宠厚,俯思报效,忧深责重,惊怖累息,如临于谷。
尽力输诚,奖厉六师,率齐群义,应天顺时,扑讨凶逆,以宁社稷,以报万分。谨拜章因驿上还所假左将军、宜城亭侯印绶。“于是还治成都。拔魏延为都督,镇汉中。时关羽攻曹公将曹仁,禽于禁于樊。俄而孙权袭杀羽,取荆州。
二十五年,魏文帝称尊号,改年曰黄初。或传闻汉帝见害,先主乃发丧制服,追谥曰孝愍皇帝。是后在所并言众瑞,日月相属,故议郎阳泉侯刘豹、青衣侯向举、偏将军张裔、黄权、大司马属殷纯、益州别驾从事赵莋、治中从事杨洪、从事祭酒何宗、议曹从事杜琼、劝学从事张爽、尹默、谯周等上言:“臣闻《河图》、《洛书》,五经谶、纬,孔子所甄,验应自远。谨案《洛书甄曜度》曰:”赤三日德昌,九世会备,合为帝际。‘《洛书宝号命》曰;’天度帝道备称皇,以统握契,百成不败。‘《洛书录运期》曰:“九侯七杰争命民炊骸,道路籍籍履人头,谁使主者玄且来。’《孝经钩命决录》曰:”帝三建九会备。‘臣父群未亡时,言西南数有黄气,直立数丈,见来积年,时时有景云祥风,从璇玑下来应之,此为异瑞。又二十二年中,数有气如旗,从西竟东,中天而行,《图》、《书》曰:“必有天子出其方’。加是年太白、荧惑、填星常从岁星相追。近汉初兴,五星从岁星谋;岁星主义,汉位在西,义之上方,故汉法常以岁星候人主。当有圣主起于此州,以致中兴。时许帝尚存,故群下不取漏言。顷者荧惑复追岁星,见在胃昴毕;昴毕天纲,《经》曰:”帝星处之,众邪消亡‘。圣讳豫睹,推揆期验,符合数至,若此非一。臣闻圣王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天时,故应际而生,与神合契。愿大王应天顺民,速即洪业,以宁海内。“
太傅许靖、安汉将军麋竺、军师将军诸葛亮、太常赖恭、光禄勋(黄权)[黄柱]、少府王谋等上言:“曹丕篡弑,湮灭汉室,窃据神器,劫迫忠良,酷烈无道。人鬼忿毒,咸思刘氏。今上无天子,海内惶惶,靡所式仰。群下前后上书者八百余人,咸称述符瑞,图、谶明征。间黄龙见武阳赤水,九日乃去。《孝经援神契》曰:”德至渊泉则黄龙见‘,龙者,君之象也。《易》乾九五’飞龙在天‘,大王当龙升,登帝位也。又前关羽围樊、襄阳,襄阳男子张嘉、王休献玉玺,玺潜汉水,伏于渊泉,晖景烛耀,灵光彻天。夫汉者,高祖本所起定天下之国号也,大王袭先帝轨迹,亦兴于汉中。今天子玉玺神光先见,玺出襄阳,汉水之末,明大王承其下流,授与大王以天子之位,瑞命符应,非人力所致。昔周有乌鱼之瑞,咸曰休哉。二祖受命,《图》、《书》先着,以为征验。
今上天吉祥,群儒英俊,并起《河》、《洛》、孔子谶、记咸悉具至。伏惟大王出自孝景皇帝中山靖王之胄,本支百世,乾祗降祚,圣姿硕茂,神武在躬,仁覆积德,爱人好士,是以四方归心焉。考省《灵图》,启发谶、纬,神明之表,名讳昭着。宜即帝位,以篡二祖,绍嗣昭穆,天下幸甚。臣等谨与博士许慈、议郎孟光,建立礼仪,择令辰,上尊号。“即皇帝位于成都武担之南。为文曰:”惟建安二十六年四月丙午,皇帝备敢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祗:汉有天下,历数无疆。曩者王莽篡盗,光武皇帝震怒致诛,社稷复存。今曹操阻兵安忍,戮杀主后,滔天泯夏,罔顾天显。操子丕,载其凶逆,窃居神器。群臣将士以为社稷堕废,备宜修之,嗣武二祖,龚行天罚。备惟否德,惧忝帝位。询于庶民,外及蛮夷君长,佥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备一人。备畏天明命,又惧汉阼将湮于地,谨择元日,与百寮登坛,受皇帝玺绶。修燔瘗,告类于天神,惟神飨祚于汉家,永绥四海!“
章武元年夏四月,大赦,改年。以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置百官,立宗庙,袷祭高皇帝以下。
五月,立皇后吴氏,子禅为皇太子。六月,以子永为鲁王,理为梁王。车骑将军张飞为其左右所害。初,先主忿孙权之袭关羽,将东征,秋七月,遂帅诸军伐吴。孙权遣书请和,先主盛怒不许,吴将陆议、李异、刘阿等屯巫、秭归;将军吴班、冯习自巫攻破异等,军次秭归,武陵五溪蛮夷遣使请兵。
二年春正月,先主军还秭归,将军吴班、陈式水军屯夷陵,夹江东西岸。二月,先主自秭归率诸将进军,缘山截岭,于夷道猇亭驻营,自佷山通武陵,遣侍中马良安慰五溪蛮夷,咸相率响应。镇北将军黄权督江北诸军,与吴军相拒于夷陵道。夏六月,黄气见自秭归十余里中,广数十丈。后十余日,陆议大破先主军于猇亭,将军冯习、张南等皆没。先主自猇亭还秭归,收合离散兵,遂弃船舫,由步道还鱼复,改鱼复县曰永安。
吴遣将军李异、刘阿等踵蹑先主军,屯驻南山。秋八月,收兵还巫。司徒许靖卒。冬十月,诏丞相亮营南北郊于成都。孙权闻先主住白帝,甚惧,遣使请和。先主许之,遣太中大夫宗玮报命。冬十二月,汉嘉太守黄元闻先主疾不豫,举兵拒守。
三年春二月,丞相亮自成都到永安。三月,黄元进兵攻临邛县。遣将军陈笏讨元,元军败,顺流下江,为其亲兵所缚,生致成都,斩之。先主病笃,托孤于诸葛亮,尚书令李严为副。夏四月癸已,先主殂于永安宫,时年六十三。亮上言于后主曰:“伏惟大行皇帝迈仁树德,覆焘无疆,昊天不吊,寝疾弥留,今月二十四日奄忽升遐,臣妾号啕,若丧考妣。乃顾遗诏,事惟大宗,动容损益。百寮发哀,满三日除服,到葬期复如礼;其郡国太守、相、都尉、县令长,三日便除服。臣亮亲受敕戒,震畏神灵,不敢有违。
臣请宣下奉行。“五月,梓宫自永安还成都,谥曰昭烈皇帝。秋,八月,葬惠陵。
评曰:先主之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盖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焉。及其举国托孤于诸葛亮,而心神无贰,诚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轨也。机权干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狭。然折而不挠,终不为下者,抑揆彼之量必不容己,非唯竞利,且以避害云尔。
(刘备传)
先主传,先主姓刘,名备,字玄德,涿郡涿县人,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人。刘胜之子刘贞,元狩六年(前117)受封涿县陆城亭侯,因在宗庙祭祀时所献祭金违犯礼制,而触犯律令被削去爵位,于是便在涿县安家。先主祖父刘雄、父亲刘弘,均在州郡做过官。刘雄由孝廉出身,官至东郡范县县令。先主少年失父,与母亲靠贩草鞋织芦席为生计。
在他家庭院东南角的篱笆墙边上,长有一棵桑树,树高五丈有余,远远望去,枝繁叶茂形同车盖,过往行人都觉得此树长得非同一般,有人预言这户人家要出贵人。先主儿时与族中小孩们在树下玩耍,曾逗趣说:“我长大了一定会乘坐这个羽盖车。”叔父刘子敬训斥他说:“你不要胡言乱语,这要招灭门之祸的!”先主十五岁时,母亲命他外出游学,于是他与同族刘德然、辽西人公孙瓒一道师事前九江太守同郡人卢植。德然的父亲刘元起常常资助他,并把他和刘德然一般看待。元起的妻子说:“我们也不是一家人,哪能总这样款待他。”元起说:“我族中有这么个孩子,非等闲之人。”公孙瓒与先主两人交情深厚,因其年长,先主即以兄长之礼对待他。先主不太喜爱读书,反倒喜欢走狗跑马、听音乐、美服饰。他身高七尺五寸,双手过膝,转头能看到自己的耳朵。他平时沉默寡言,善待下人,不轻易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并喜欢结交豪侠之士,不少年轻人都争相归附,为其所用。
中山人巨商张世平、苏双等,积蓄千金家财,贩马往返于涿郡一带,见到先主,以为此非凡之人,于是馈赠他大笔钱财,先主便用这些钱财招合起一支队伍。汉灵帝末年,黄巾军起,各州郡纷纷组织“义兵”,先主带领自己的队伍跟随校尉邹靖征讨黄巾军有功,被委任为安喜县县尉。督邮因公差来到安喜县,先主上门求见,受阻门外,先主径直闯入,将督邮捆起,痛杖二百,并将印绶解下来套住他的脖子绑在拴马桩上,然后弃官而逃。不久,大将军何进派遣都尉毋丘毅前往丹杨招募兵马,先主与之同行,至下邳地方遇上起义军,先主力战有功,被任命为下密县县丞。不久他又放弃了这一官职,随后又被任为高唐县县尉,升为县令。高唐县城被黄巾军攻破后,他投奔中郎将公孙瓒,公孙瓒上书朝廷举荐他为别部司马,并派他协助青州刺史田楷抵御冀州牧袁绍。他因多次立有战功,故朝廷调他代理平原县县令,随后又兼任平原国相。本郡人刘平一向瞧不起先主,以受其管辖为耻,于是派刺客行刺先主,刺客不忍下手,并将自己的来由告知先主,然后离去。
他就是如此深得人心!袁绍进攻公孙瓒,先主与田楷东向驻兵齐地。曹操征讨徐州,徐州牧陶谦派遣使者向田楷告急,田楷与先主一道领兵援救。当时先主自己的兵卒有一千多人,再加上幽州乌丸一些少数民族的骑兵,以及从饥民中抓亻夫数千人。赶到徐州后,陶谦又调拨四千丹杨兵给他,于是他离开田楷归附陶谦。陶谦上表举荐先主为豫州刺史,驻扎小沛。陶谦病重,对州别驾糜竺说:“没有刘备,本州是不得安定的。”陶谦死后,糜竺即率州内人众迎请先主,先主谦而不受,下邳人陈登对他说:“当今汉朝衰颓,天下大乱,建功立业,即在今日。徐州乃殷实富庶之地,人口百万,惟愿您委屈低就掌管州事。”先主说:“袁公路近在寿春,他家四代五公卿,天下人心仰归,您可以把州事托付他。”陈登说:“袁公路骄横自负,不是治理乱世的人才。现在大家计划为您招募十万步、骑兵,这样进可匡扶朝廷、安民济世,建树五霸功业;退可割地称雄,功垂青史。如果您不答应我们的请求,那么我陈登也就难以接受您的意见了。”北海国相孔融对先主说:“袁公路岂是一位忧国忘家之人!他不过是坟墓中的枯骨,不值一提。
当今时势,百姓拥戴贤能者为主,对上天之赐辞而不受,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啊。”于是先主接管了徐州。袁术前来攻打,先主率军与之相战于盱眙、淮阴一带。曹操上表举荐先主为镇东将军,封爵宜城亭侯,这年为汉献帝建安元年(196)。
先主与袁术相持一月有余,吕布乘其后防空虚袭击下邳。下邳守将曹豹反叛,献城归附吕布。吕布掳获先主的妻子儿女,先主率军转往海西。杨奉、韩暹骚扰徐州、扬州一带,先主率军拦击,并将其所部全部歼灭。先主请求与吕布和解,吕布放还他的家属。先主派遣关羽镇守下邳。先主回到小沛,又招集兵卒万余人。吕布十分恼火,亲自率兵前来攻打,先主兵败归附曹操。曹操厚待先主,任命他为豫州牧。先主决定回到小沛收集失散的士卒,曹操资助军粮,增补兵马,派他东进攻打吕布。吕布派遣高顺迎战,曹操派夏侯惇前往救援。救兵未至,先主即为高顺击败,且妻子儿女又被高顺所掳并送交吕布。曹操亲自率军东征,帮助先主将吕布围困在下邳,并活捉了吕布。先主重新迎回妻子儿女,随曹操回军许县。曹操上表举荐先主为左将军,对其倍加敬重,出则同车,坐则同席。袁术打算取道徐州北往归就袁绍,曹操派遣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