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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季北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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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应选固守昌黎、何大纲战胜

大清兵至昌黎,将抵城下,时邑令左应选,初莅任,胆略过人,闻报,登城周望,谕百姓勿自恐。数日当退。即闭城,治火药,兵至列药于城,俟攻时始发,是药止及,百步外,亦不纳炮中,临敌燃火散下,须臾如火星飞坠,兵众俱伤,乃退。大兵至漷县。何大纲、张洪诗,率万骑赴救,斩一将,马世龙率骁勇五百人会之,夺车辆而还。

志异

是岁江阴城鸣,时吴鼎泰为令;及顺治二年乙酉,江阴被屠,距己巳凡十有七年。

 

 

《卷六》

 

志异

卷六 崇祯三年庚午

正月辛巳朔,京师大风,霾昼晦。三月,威鼎自鸣,荧惑入井分,退而复留,又入鬼宿。五月二十二日辛丑,海丰县有石围数丈,高丈余,忽移五十余步。

昼晦异矣,元旦昼晦,尤异之甚,殆天地否塞之会乎?故首书之。

陕盗王子顺苗美

正月,陕西边盗王子顺苗美连逃兵众至四千,掠绥德,南围韩城,总督杨鹤、巡抚刘广生击败之。贼遁,复犯清涧,官兵追逐,贼走西川。先是,万历时朝廷念西军劳苦,预给三月粮,以为常。至是,秦旱,粟腾贵,军饷告匮,往往哗溃,亡命山谷,遂倡饥民为乱。时东事益急,廷议核兵饷,各边镇咸厘汰至数十万。乘乱兵多噪而下

秦寇入山西

正月,陕西边盗王子顺苗美连逃兵众至四千,掠绥德,南围韩城,总督杨鹤、巡抚刘广生击败之。贼遁,复犯清涧,官兵追逐,贼走西川。先是,万历时朝廷念西军劳苦,预给三月粮,以为常。至是,秦旱,粟腾贵,军饷告匮,往往哗溃,亡命山谷,遂倡饥民为乱。时东事益急,廷议核兵饷,各边镇咸厘汰至数十万。乘乱兵多噪而下。

三月,秦寇入山西,犯襄陵、吉州、太平、曲沃。四月,陷蒲县,山西自河曲、保兴至蒲津千五百里,贼自号曰横天一字王。

贼陷河曲

十一月,山西总兵王国梁,追贼于河曲,发西洋炮,炮裂兵自乱,贼乘之,遂陷河曲。

贼陷黄甫川(秦寇)

五月,贼破金琐关,杀都司王廉。壬子,王嘉允陷黄甫川、清水二营,次日陷府谷县,复围孤山堡,榆林道白贻清遣兵败之,遁入府谷县,延绥巡抚洪承畴等围之,斩获甚众。及九月三日己卯,王嘉允勾西人入掠,洪承畴、杜文焕从孤山进击,大破之。贼佯乞降,仍夺路走。

白贻清,号惠风,常州人;洪承畴,字亨九,闽人。

杨鹤误抚

都司艾穆,蹙贼于延川。清涧贼始求抚。三边总督杨鹤及陕抚刘广生,各遣材官持牌四出招贼,贼魁黄虎、小红娘、一丈青、龙江水、掠地虎、郝小泉等,俱给牌免死,安置延绥河西,然贼降叛不常,其众仅不焚杀而淫掠如故。罹毒益甚。百姓吞声,有司承抚臣意,莫敢告,而寇患成矣。

杨鹤,号无山,湖广武陵人。

刘懋言秦寇

六月,给事刘懋上言:秦之流贼,即延庆之兵丁土贼也。边贼倚士冠为乡导,土寇倚边贼为羽翼。始数不多,至近年荒旱频仍,愚民影附,贼势始大,当事以不练之兵,剿之不克,又议抚之。其剿也,所斩获皆饥民,而真贼饱扬以去。其抚也,非不称降聚众,无食仍出劫掠,名降而实非降也。

剧贼神一元

十二月己巳朔,剧贼神一元等,破新安县,初九日丁丑,破宁塞县,据其城。十三辛巳,引西人四千骑,入寇,陷树涧及保安诸城。至明年正月,副总兵张应昌击败之。一元死,弟一魁领其众。

徐孝妇剖肝进姑

孝妇,湖广汉阳人,幼字村民汪卷。卷固贫窭,为人佣。母邓耄矣,妇归卷,昼耕暮织,其事姑,鸡豚蔬菜,未尝匮乏。崇祯己巳庚午间。大饥疫,妇与卷乞食,食无从乞。鬻身,身无从鬻。邓且病垂毙,偶思猪肝。妇匍匐往市,跪求屠者。屠不与,曰既无钱,勿望肝也。妇不得已泣归,念猪肝不可得,人肝猪肝,味或同,万一人肝可医我姑,姑生而我死,死何惜,遂夜半自引刀割其胁凡三剖,肝不出,将更举刀,忽见白衣妪,谓汝不得用刀法,刀宜横,不宜直,妇从之。奏刀砉然,肝果出,乃为汤以进姑。姑顿愈。当为汤时,妇全不觉,逾时创甚,妇昏聩,复见白衣妪者,谓汝无虑,我起汝,妇果霍然。越数年,姑寿终,妇砌上结草,庐姑墓,一羹一茗,必躬捧奠墓前。墓在山僻处,风雨晦冥,烟雾四塞,山鬼号呼,蛇豕横突,妇无惧意。自担薪汲水为常,或助以衣食者谢不受。曰劳苦冻饿,不过死耳。我自割肝时死矣。为姑活,今死墓,早晚不论也。汉阳令杨四知稔其事,奏记上台为请旌于朝。

余读彤史遗编,见割耳断臂,讵妇人无侠气,然瑶池冰雪,或甘心伉俪,而未必矢念萱庭,号江负尸,讵女子无孝行,然抱石怀沙,或结念毛里,而未必笃情姑嫜刲股祝发。讵儿妇忘高堂,然毁容伤体,或抱痛肢节而未必尽关生死,独妇一念笃至,九死不回,冒白刃而如雪。比剖心以同体,洵奇孝,亦至孝也;可以传矣

 

 

《卷七》

 

黄道周疏

卷七 崇祯四年辛未

黄道周,号石斋,福建镇海人。

天启壬戌进士,授庶吉士,历侍读学士,有遵旨明切具奏疏。其略曰:臣观迩年以来,诸臣所目营心计,无一实为朝廷者。其用人行事,不过推求报复而已。自庚午春月以来,盛谈边疆,实非为陛下之边疆,不过为逆党而翻边疆,使诸芟锄逆党者,无端而陷边疆之内,至于边疆之要塞利害进退取舍,实无一言及之者。辛未春月而后盛言科场,实非为陛下之科场,不过为仇隙而翻科场。使诸素无仇隙者,无端而陷科场之内,至于科场之源流清浊屈折难易,实无一言及之。

又云:臣观万历末年林下诸臣,如邹元标、赵南星等二十余人,废弃廿年,酿成门户之祸,今又无故取诸缙绅,稍有意识者,举网投阱,而缓急何所得半士之资。凡绝饵而去者,必非鰌鱼,恋栈而来者,必非骏马。以利禄豢士,则所豢者必市利之臣。以棰楚驱人,则就驱者必驽骀之骨。今诸臣之才具心术,陛下备知之矣。知其为小人,而又以小人骄之,则小人之焰益张。知其为君子,而又以小人参之,则君子之功不立。天下总此人材,不在廊庙,必在林薮。臣所尝知识者,有和州马如蛟,公安毛羽健,闻喜任赞化,皆椆傥有气骨,则蒙谴去矣。所习闻者,青涧惠世扬、吉水李邦华,百炼余钢,名满天下,臣又未尝领其丰采。鄢陵梁廷栋,胆决机警,笔力方新,自当需为异日之用。其在仕籍者,有新建徐良彦,为南大理卿,豫章曾撄,为福建参政。金华朱大典,为天津兵备。绍兴陆梦龙,为籓司起复。武进邹嘉生,为陕西参藩。皆卓荦骏伟,使当一面,必有可观。陛下必欲振作人材,当敦尚风节,表章仁义,勿使猥琐小人,挫辱文章,廉隅之士。昔太祖品隙人材,以执古而而不知变者为最下,盖指诸庸碌学究而言。非谓崇尚圣贤规模先正之士也。

邹元标,号南皋,江西吉水人。

万历丁丑进士,疏张居正夺情。上怒。杖一百,谪贵州卫,已而擢给军中忤时去。天启改元,起刑部侍郎,升都御史,与冯从吾建首善书院,科臣朱童蒙等疏之。元标乞休去。魏珰矫制削职,居无何卒。崇祯初,赠太子太保,谥忠介。

赵南星,字梦白,号侪鹤,直隶商邑人,万历甲戌进士。

张居正没,起历文选考功。癸已至大计时,静坐篝灯。精心参酌,有虫巢于耳,茧成而不自觉。光宗立,累迁司空,晋冢宰,与魏广微、崔呈秀不合,乃归。已而行抚按鞫讯,坐赃一万五千,谪戍代州。年余思庙立,赐赦,抚臣牟志夔留滞,逾三月,卒戍所。戊辰,赠太子太保,谥忠毅。

任赞化,字参之,闻喜人。天启壬戌进士,戊辰选贵州御史,疏劾温体仁,居乡居官,种种不法。抗辩侃侃,上怒。谪河南布政司照磨,累迁陕西参政,归,卒于家。

十一月,时黄道周以救钱龙锡谪外,中允倪元璐上言黄道周既以蹇谔承贬,刘宗周又以肮脏投闲,天下本无人,得其人又不能用,谁为陛下奋其忠良者。上不听。

吴执御论周延儒

八月,御史吴执御论周延儒,揽权壅蔽,私其乡人,塘报章奏一字涉边疆盗贼,辄借军机密封,下部,明晨延臣摘发短长,他日败可以捷闻,功可以罪案也。皇上见延儒摘发细事,近于明敏,抑知特借此以行其私耳。上切责之,执御疏凡三上,俱留中。

张彝宪总理钱粮

九月命太监张彝宪,总理户、工二部钱粮。初,上既罢诸内臣,外事悉委督抚,然上英察,辄以法随之,多不称任使。二年,大清兵南下,京师戒严,乃复以内臣视行营,自是衔宪四出,动以上官威倨,加于庶司,群相壅蔽矣。

吴牲赈抚

正月己亥,命御史吴牲,赉金赈陕西饥荒,招抚流贼。谕曰:陕西屡报饥荒,小民失业,甚者迫而从贼,自罹锋刃。谁非赤子,颠连若斯,今特发十万金,命御史前去被灾处,次第赈给,仍晓谕愚民,即或胁入贼党,若肯归正,即为良民,嘉与维新,一体收恤。四月,吴牲西行,至延长,寇聚城下,谕以祸福分赈之,贼各解散。游贼闻之,皆受回赈,抚贼七千有奇。

杨鹤受降

二月,贼围庆阳,总督杨鹤在邠干,不即援,及三月张应昌等始援之,贼围解。初九日癸未,贼帅孙继业等来降,鹤受之。四月十六日己未,贼神一魁降于鹤。鹤责数其罪,俱伏谢。一魁有战骑五千,鹤侈其事,上言乞赐一二万金赈济。又上巡抚练国事,北征商雒贼,亦求抚于国事。从之。二月二十七日庚子,贼满天星降于鹤。鹤选其骁勇置营中,散其党万二千人,即命其魁分勒回籍。

未数月,皆畔去。二十九壬寅,贼自合水保安逃出,攻中部降丁内应城降。七月,贼首上天龙、马老虎、独行狼复掠鄜州,鹤与王承恩等击破之。上天龙以二千人降,给事中孟国祥、曹履泰各奏抚贼欺饰之弊。是月癸未,逮鹤下刑部狱,论戍,以主抚被欺也。初,上以鹤力主抚议,纵贼殃民,实为首祸,必欲诛之,缘欲用其子嗣昌,故贳其死。八月,神一魁复叛据宁塞,官兵攻围之。其党黄友才,斩一魁以献,未几友才复叛而遁

贼分三十六营

先是三年正月,贼帅玉嘉允陷府谷县,四年正月十六日庚寅,又掠华园沟,副总兵曹文诏击却之。及六月朔癸卯,文诏击斩嘉允于阳城。其党复推王自用为首,号曰紫金梁。其党自相名,有老回回、八金刚、闯王、闯将、八大王、扫地王、闯塌天、破甲锥、邢红娘、乱世王、混天王、显道神、乡里人、满地草等,分为三十六营。

洪承畴巡抚延绥

洪承畴,字亨九,福建泉州府晋江县人。万历丙辰进士。年二十三,督学浙江,擢陕西参政。庚午,巡抚延绥。辛未四月二十四日丁卯,承畴令守备贺人龙,劳降者酒,降者入谢,伏兵斩三百二十人。

降贼不沾泥,拥众胁赏,复攻米脂,总兵王承恩、侯供极率兵至葭州,承畴与副总张应昌亦至,连战始遁,追至西川,斩三百余级。贼溺死无算。不沾泥惧,率百骑逃闽山岭,都司马科等追之,尽歼其骑,不沾泥乃降。杀贼目双翅虎,缚柴金龙以自赎。

七月十五日丁亥,曹文诏合督抚四镇之兵,击贼连败之,贼奔东北延安、庆安,千里内暂安。

山西窦庄

七月二十二日甲午,贼赵四儿率六千余人,东渡山西,入沁水县,县东北有窦庄,系故忠烈铨里居。先是铨父尚书五典,谓海内将乱,筑墙为堡甚坚。至是,贼犯窦庄,五典、铨已死,铨子道浚,道泽俱官京师,惟铨妻霍氏守舍,众议弃堡避去,霍氏语其少子道隆曰:避贼而出,家不保,出而遇贼,身更不免。等死耳。死于家不犹愈死于野乎?且我坚守,贼必不得志,乃躬率僮仆为守御。贼至环攻之,堡中矢石并发,贼伤甚众,越四日乃退。其避山谷者,多遇贼淫杀,惟张氏宗族得全,冀北兵备王肇生,表其堡曰夫人城。

洪承畴擒赵四儿

八月初二日癸卯,总兵贺虎臣,击斩贼首刘六等,酉路渐平。壬辰,命洪承畴总督陕西三边,张福臻巡抚延绥,承畴击贼赵四儿擒之。赵四儿,一名点灯子,起青涧绥德,奔突延西间,往来秦晋,沿河郡县多苦之。至是伏诛,平阳稍安。其党黑煞神起,又有过天星,蝎子块等据中部,官军攻围两月不下。

十月,曹文诏及张福臻兵俱至,克之吴牲奏官贼之谣。先是,陕西巡抚李应期,言秦贼旋抚旋叛,上命吴牲确查。至是,牲报闻曰:延庆地亘数千里,土瘠民穷,连岁旱荒。盗贼蜂起,胁从甚众,几于无民,近安军南剿,贼望风潜逃,相继招安,满天星降于榆林,余贼遂徙而北。降者虽散回原籍,仍复劫掠。

于是有官贼之谣,而人人致恨于招抚之失事。点灯子众五六千,在青涧旋抚旋叛,庆阳施临庵、刘六等,亦尝受抚,今攻陷中部者,皆其众也。又降贼独头虎,见大兵之来,已出韩城,潼关道臣胡其后,犹追送赆钱九十万,贼复横索,一一给之,惟谨。要挟重赀之说,有自来矣。为今之计。集兵合剿,歼其渠而余众自破。明赏罚而士气自鼓。秦事犹可为也。

上书擒赵四儿、刘六,而此奏其覆叛者,盖疏出而贼擒也。

赵大允斩妇人首

贼独头虎,五部恣掠,副总兵赵大允在韩城,去贼营二十里,不敢出战。士人强之,出报斩五千级,验之则率妇人首也。给事魏呈润劾大允落职。

谭雄陷安塞

十月,陕西贼陷宜川。十一月初七日丙子,陕贼谭雄陷安塞,袭掠一空,仍乞抚。闰十一月,王承恩斩之

混天猴陷甘泉

初六月二十三日辛酉,鄜州贼混天猴等,谋袭靖边,张应昌败之。二十五癸亥,混天猴、独行狼等,自甘泉犯合水,承畴率兵击,大败之。混天猴等乞降。至十一月,混天猴勾盗陷甘泉,劫饷银十万八千两,而杀知县郭永图,河西兵备张允登战死。十二月陷宜君,又陷葭州,兵备佥事郭景嵩死之。二十六日甲午,宁远总兵孙显,与贼六战俱捷。

张献忠起

献忠,榆林人,幼有奇力,两眉竦竖而长,面有微麻,遍体生毛,天性好杀,不耐久静。初从塾师与同舍生讧,一拳扑杀之,家赀数千金,一时俱尽,父大怒逐之。飘泊异乡,或异其貌,问之,知文而勇,收以为子,与之延师,复与同学者争,更殴死两生,逸去。闻老回回、马守应等起兵,遂往投军,守应一见奇之。初为小卒,号为黄虎。已而屡立战功,有党五百人,陕抚犹轻之。曰此小贱耳。不足烦大兵。俄聚徒千人,后遂有众,由是横不可制矣。十三寨贼目,以强暴屡夺宝物,与之相轧,献忠亦不欲受制于人,即分兵立营,自为一军,号西营八大王,屡破郡邑。及崇祯四年十月,率众一千人,就抚于总督洪承畴,至次年三月复叛去。

大清兵入塞

六月,大清兵大举围大凌河城,巡抚丘禾嘉遇于长山,败绩。

志异

三月初八日壬午,大风霾。五月,大同宣垣等县雨雹,大如卧牛,如石且径丈,小如拳,毙人畜甚众。六月初八日庚戌,临隶县雷风,忽风霾倾楼、拔木,砖瓦磁器翔空,落地无恙,铁者皆碎。山东徐州大水。

霾,风而雨土也。晦者,如物尘晦之色也。雹,雨水也,盛阳雨水温暖,阴气胁之不相入,则转而为雹。风霾雨雹,总是阴晦惨塞之象。而雹大且径丈,尤史书不经见者。至于磁瓦无恙、铁者皆碎,则又屈子所云: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之谓也。天盖明示以玉碎瓦全之意乎?是时贱者得志、贵者沦亡,兆于此矣。予每于卷末以志异附之者,知天变人乱,亦会当劫运耳。

张真人请雪

是岁六月,真人在京师,上欲试其术,使之请雪。真人遂于初七日登坛祈请,令诸法官作事。及十二日,雪果下,凡求五日也(庚戌九月十九日,江西法师董言元述)。

 

 

《卷八》

元旦异雪

卷八崇祯五年壬申

元旦,雪积旬,厚至四五尺。飞檐邃阁,有巨人面形须眉毕具,及人马交驰迹,识者占兵戈之象焉(出邑录

贼流秦、晋

正月朔己亥,大风霾,延绥贼伪米商入宜君县,陷之,复陷保安、合水,流入山西者,陷蒲州、永宁、大掠四出。山西巡按罗世锦,归咎于秦,谓以邻为壑,给事中裴君锡,晋人也,上言请责成秦之抚镇,驱之回秦而后再议剿抚,当事无识如此。

昔米元章为令,邑有蝗,百姓驱之出境,邻令怒其害已。元章移牒戏曰:敞邑既能驱去,贵县何不驱来,读之喷饭,世锦之愚,与邻令何异?王新建既擒宁王,而武宗始至,群小幸功,欲纵之复战。是以兵为戏矣。君锡之见,亦犹是也。谋国如此,贼安得不恣乎!

洪、曹破贼

正月,洪承畴、曹文诏,击败贼于槐安堡。郝临庵、可天飞为官军所败,独行狼逃入其伍,耕牧铁角城,为持久计。承畴、文诏击破之,斩可天飞,其二贼亦生得就铢。文诏忠勇善战,承畴与下同甘苦,得士卒心,转战四载斩级三万,西人稍稍休息,然亦惫甚矣。

西澳之捷

正月,宁塞逸贼,合环庆诸寇,屯镇原之蒲河,欲犯平原,走凤翔汉中,陕抚练国事、总兵董志义,遣兵各守要害,贼遂不敢出。既而,洪承畴从鄜州间道至,曹文诏以临洮兵至,贺虎臣兵亦至,会于西澳,各夹击贼,大小十余战,追奔数十里,斩首千余级,伤坠无算;而宁塞之寇息矣。惟浑天猴等尚据襄乐,练国事遂移镇宁州,时以西澳之捷,为用兵来第一。

马鸣世论三秦

正月,陕西原任通政使马鸣世上言:三秦为海内上游,延安、庆阳为关中屏藩,榆林又为延庆屏藩,无榆林必无延庆,无延庆必无关中矣;仍自盗发以来,破城屠野,四载于兹,良以盗众我寡,盗饱我饥,内鲜及时之饷,外乏应手之援。揆厥所由,缘庙堂之上,以延庆视延庆,未尝以全秦视延庆。以秦视秦,未尝以天下安危视秦;而且误视此流贼为饥民,至今势焰燎原,莫可扑灭。若非亟增大兵,措大饷,为一劳永逸之计,恐官军惊于东,贼驰于西。师老财匮,揭竿莫御,天下事尚忍言哉!

后十年,自成定三秦,蹂燕赵,而天下随之;马生之言,若操左券。

马鸣世,号岫旭,武功人,万历丙辰进士,除洪洞知县,清廉慈惠,士民尸祝之,以治行高等,征拜御史。天启甲子,巡按山东,再视京营,以忤珰削职归。崇祯戊辰起原官,疏论冢臣王求光为逆珰余孽,荐用高捷、史{范土}两邪臣。夫{范土}、捷为霍维华等逆党云云。寻升顺天府丞,迁通政。壬申升操江副都御史。乙亥升右都御史。归里居久之卒。

高迎祥诸贼

二月,宁塞逋复识。二十二日庚寅,贼夜入鄜州,兵备佥事郭应响死之。三月二十有五日壬戌,陕贼陷亭,知县徐兆麒任才七日,逮至,竟坐弃市。上颇心恻。温体仁不为救,人皆冤之。四月,湖广流寇,自兴国入江西、泰和、吉安等处。张献忠复随贼首高迎祥、王自用等寇山西诸郡县。七月,山西贼陷大宁。八月,曹文诏击贼甘泉败之。九月,山西贼破临县,贼魁豹五等据其城,又陷修武,杀知县刘凤翔,焚掠武涉、晖县,遂围怀庆。上以藩封重地,切责河南巡抚樊尚燝,杀贼自赎。十月,诏副总兵左良玉,将兵二千五百人援怀庆。

高宏图削籍

三月,工部右侍郎高宏图上言,臣部有公署,中则尚书,旁列侍郎,礼也。内臣张彝宪,奉总理两部之命,俨临其上,不亦辱朝廷而亵国体乎?臣之为侍郎也贰尚书,非贰内臣也。国家大体,不容不慎。故仅以川堂相宾主,而公座毋宁已之,虽大怫彝宪意,臣不顾也。且总理公署,奉命别建,则在臣部者,宜还之臣部。岂不名正言顺而内外平,早以军与饷事重,应到部验核不听。宏图遂引疾求去。疏七上,竟削籍。

七月,以司礼监太监曹化淳,提督京营。

周镳谕用内臣

十二月,南礼主事周镳上言,内臣用易而去难,此从来之通患。然不能遽去,犹冀有以裁抑之。今张彝宪用,而高宏图之骨鲠不可容矣。金铉之抚庐,虽幸免罪,以他事中之矣。王坤用而魏呈润以救胡良机处矣。赵良曦以直纠扶同处矣。邓希诏用而曹文衡以互结投间矣。王宏祖以礼数苛斥矣。若夫孙肇兴之激直,李曰辅、熊开元之慨慷,无不罢斥,尤可叹者,每读邸报,半属内侍之温纶,从此以后,草菅臣子,秽亵天言,只徇中贵之心,将不知所极矣。上怒其切直,削籍。礼部员外郎袁维咸疏救之,不听。

以司礼监右少监刘芳誉提督九门

皇子生

四月庚辰,皇三子慈炯生。九年八月,皇五子慈框生。十二年三月,皇子慈焕生。十三年八月辛亥,皇七子慈照生,十五年三月封承王。

孔有德陷登州

初,崇祯四年六月乙酉,孔有德攻青州,庚寅攻登州。五年正月初二日庚子,张可大令副总兵张焘等与有德战,焘兵忽戴红巾,反兵击诸军,可大兵歼。马游击、陈良谟等死之。初三日辛丑,登州城陷。十三日辛亥,有德破黄县。十七日乙卯,以徐从治巡抚山东,谢琏巡抚登莱。四月十七日癸未,有德攻巢城,徐从治炮伤卒。六月癸卯,有德杀莱州知府朱万年。九月十四日乙酉,有德复入登州城,官军闱之。十一月,有德出战败走。十二月初三日丙寅,有德航海至黄县,及明年四月,自盖州归于大清。

贼首名号

是岁,登莱兵变,因调关宁兵马步二万讨平之。朝议欲乘战胜精甲,渡河进剿。兵部尚书张凤翼,家本山西,虑其驱贼入晋也,阻之。尽放辽兵出关。贼遂得渡河而南。因入豫、入楚、入安庐。贼首之有名号者,在秦则称紫金梁、王和尚、满天星、蝎子块、老回回、一字王(刘小山),邢管队、领兵王、整齐王、闯塌王(刘姓)、过天星、(张五)南营八大王、八爪龙(徐姓)、西营八大王(张献忠)、二队八大王、不沾泥、混世王、曹操、乱世王、八队闯将(张姓)、张飞九条龙、五条龙贺双全、高总管等二十四家。晋豫则称英王、王镇虎、宋温、赵令军、曹操、过天星、吴计、郝光、混天星、荆联子、过江王、混世王、大胆王、征西王、福寿王、齐天王、密灵王、阎和尚、老回回、上天龙、出猎雁、黑心虎、搂山虎、新一字、正西营八大王、南营八大王、北营八大王、混天王、紫金梁、上天王、领兵王、阎王、老闻四队、六队、八队、闯塌天、顺义王等三十二营。各拥众数万,少者万计,蹂躏直省无虚日。时,李自成方依闯王高氏,与刘良佐自结一队,号闯王,名不大着。

百官进马

十二月,令百官进马,三品以上,各贡一疋,余各进俱纳于御马监,实赉金贸之本监也。否则虽骏骥亦却之

志异

四月三十日丁酉夜,江宁地震。九月,西安县雨谷,其粒长于常稻,差黝黑。十二月二十五日黎明,无锡雾蔽空,飞雪如霰,着树木悉成花朵及璎珞、刀剑之状。

 

 

《卷九》

 

周延儒罢相

卷九崇祯六年癸酉

先是元年三月,周延儒为礼部右侍郎。二年十二月入阁办事。至是正月,为宣府阅视太监王坤所劾。上疏乞罢。不允。左副都御史王志道上言:王坤内臣,不宜侵辅臣。上诏郡臣于平台,谓志道曰:遣用内臣,原非得已,朕言甚明。何议之多也。昨王坤之疏状,朕已责其诬妄,乃廷臣举劾,莫不牵引内臣。岂处分各官,皆为内臣耶?志道奏曰:王坤直劾辅臣,举朝皇皇,为纪纲法度之忧,臣为法度惜,非为诸臣地也。上曰:廷臣于国家大计,不之言,惟因内臣在镇,不利奸弊,乃借王坤疏要挟朝廷,诚巧佞也,因诘志道者再。延儒曰:志道非专论内臣,实责臣等溺职,上色稍霁。曰:职掌不修,沽名立论,何堪宪纪?立命志道退,延儒遂放归。

 

知推官员

二月。谕吏部举潜修之士。科道不必专出考选馆员,须先历知推垂为法。

先是,馆员多选庶吉士,至是以时方多故,欲知郡邑利弊,而重知推,亦时事之一变也。

内官监纪

五月,谕兵部,流寇蔓延各路。兵将功罪应有监纪,时命太监陈大金、阎思印、谢文举、孙茂霖为内中军,会各抚道分入曹文诏、左良玉诸营,纪功过、催粗饷,仍发内帑四万金、素红蟒段四百匹、红素千匹,军前给赏。

用内官为监纪,即唐之鱼朝恩观军容使也。其失甚矣。呜乎!朝廷虽乏人,奈何使刑余之人,与知军国重事矣!

山西贼

三月十五日丙午,山西兵击贼于阳城北。时,张道浚得罪家居,设伏于三缠凹,贼至伏起,生擒满天星。巡抚许鼎臣,献俘阙下,奏道浚功第一。四月五日丙寅,贼陷平顺。二十四日乙酉,曹文诏败贼子于阳城。五月二十九日庚申,文诏袭贼于偏店,贼尽南奔。诸将会兵逐之,夺马骡数千,贼自邯郸南走。六月,贼陷河顺。七月六日丙申,陷乐平。十一日辛丑,陷永和,旋陷沁水。十月贼至宁晋,寻据五台山。其中薪储皆具,险阻足守,官兵不敢击

河南诸贼

贼在河南,沿山州县,无处不到。正月十五日丁未,左良玉败贼于涉县之西,斩其渠贼,望其旗帜皆縻然。贼势尚炽,谋犯河南,副将芮琦战死武安。二月,贼踞林县山中,饥民相望而起。良玉败绩于武安。兵七千先后失亡殆尽,中军曹鸣鹗陷没赵塞,河南贼益炽,长驱保定,兵备卢象升御却之三月。诏总兵邓玘将川兵二千,益以土司马凤仪兵,驰赴河南。未几,凤仪败殁,贼入清化;游击越效忠登屋击贼,堕地死;游击陶希谦在武安出御贼。会日暮移营,贼乘之,落堑死。

左良玉驰救清化,贼方去。后驰武安,胜之于三井,获贼首小秦王。曹文诏自晋来援,涉胜于毛岭。四月,河西贼自辉县入清化镇,所在守将败殁,部臣以河南不塞太行之险,揖盗使入,抚臣不得无罪。五月,河北贼陷涉县,贼尽至磁州,众十余万,长可达五六十里,总兵邓圯与良玉会兵彭城,尾至林县之清池柳泉,击败之,歼其尖骑九天圣等八十一人。其分股犯卫辉者。巡抚元嘿自乘城以却之。

六月,川兵溃于林县,潞王告急。辛酉,左良玉破贼于怀庆,贼尽奔太行山,参将汤九州领昌平兵至豫。时,贼为邓、左、周尔庆三家兵所追,方从林走辉。九州自涉来林,闯贼之中坚,胜于马鞍山,斩贼首混天王,贼从林奔怀济,邓、左追击,大败之。贼奔溃沿河,从温孟至武涉,遂入山,复回林县。时,汤九州驻兵水冶,居安、林、磁、武四邑之要路。

七月,贼屯彰德,复以阎思印同总兵张应昌合剿,分阳知县费甲鏸,以供应逼迫投井死。八月,有阳邑镇科泉清凉山、九龙山、王凯塞、原康村、湖南七捷,斩获贼目混天猴等,汤九州功居多。左良玉有河村柿、黄山、八特三捷,俘斩新立一字王、杀尽王等,周尔敬有都里、马鞍山二捷。是月,京营副将王朴,以禁旅六千至彰德。九月,有原康、罾底、涉县三捷,斩获飞天圣等。兵势大振。贼弃妻子走北,奔五台山,既而复回,京营尾于后,汤、左扼于前,京营胜之于亢侯、石坡、牛尾,汤兵胜之于青店、沙冈,贼势穷迫。

十一月,贺双全、新虎等因京营乞降,然焚掠如故。汤九州在林县连战三日,胜于两坌口,再胜于安阳夏村,又胜于旁坐寨清凉山。共擒斩四百余级。左良玉又胜之,斩二百级。晋兵曹变蛟亦胜之于涉县,守备许志忠、孔道兴等,并力进剿,贼前队已连夜走济源、垣曲,遂以二十四日乘冰渡河而南。

二十六日,破渑池。十二月朔己未,破伊阳。初二庚申,又破卢氏。贼渡河后,杀掠更惨。初,止左帅一军尾后,虽有卢氏银洞沟、刀环川柳泉之捷,而贼众四掠,维阳、新安、陕州、灵宝、阌乡、卢氏、永宁、汝州、鲁山、叶县、舞阳、遂平、确山、信阳、南阳、裕州、沁阳、桐柏、淅川、新野、内乡等州县,贼无不至。十二月十九日。贼至郾城,势逼开、归。

会日暮雨雪,巡抚元嘿起汤九州于床曰:事急矣,宜乘夜袭之,杀即晚胜之于吴城镇,追杀六十里。杀贼盈野,斩四百余级,明日又追及于横镇。斩六百余级。皆杀贼强壮。二十日,左帅有保安之捷,有赵左之捷,又有平上关黑山之捷,至七年甲戌正月初一日,巡按刘令誉督京营有牛蹄涔之捷,出其不意,斩级逾干。得此三路大捷,贼始狼狈走楚,河南乃宁。盖贼最畏曹文诏,其标将曹变蛟更骁勇,时为之谣曰:军中有一曹,流贼闻之心胆凉。次左良玉、汤九州;若京营兵,贼甚轻之。

是年三月,蜀贼寇百丈关,官军败没。九月己亥,张应昌败贼于平山,获贼首张有义,即一笺灯也。

贼犯湖广

十二月二十二日庚申,贼假通香客犯郧西,二十五日癸巳,陷上津

邓祖禹骂贼

邓祖禹,字又元,湖广蕲水人,习骑射,中万历己未武进士,选沈阳守备。未几,大清兵至,祖禹入阵多格杀,中矢坠地将死,夜半乃苏,呼城入,负矢如猬,创甚,遂告归。寻起宣府守备。崇祯初,京城困,申甫全军皆没,祖禹提兵遇于芦沟桥,殊死战,势稍郤,晋涿州副总兵。流贼乱,移镇黄德,寻守孝感,忽报应城破,巡抚檄往援,所携止七百人,比至寂然,甫入城,相度,贼四面掩至,围数重,祖禹破围,退保西门外,顾左右曰:吾受国厚恩,谊当血战以报皇上,突围得出,幸也,不则以死继之。复何言?围坚不得出,遂被执。贼素敬祖禹,解其缚,治酒安上坐。且罗拜曰:须公为我作一主盟。祖禹曰:朝延福大,诸贼何敢如此?贼请之至再。祖禹骂益厉。曰:若此,须换郤肝心。张献忠怒曰。换郤汝心肝,亦不难也。遂呼众曳出,缚大树土,剖心剜肝杀之。

附记

高迎祥距楚九十里安营,楚都督邓祖禹率总戎张全昌、副将杨世恩、先锋邓天河、参将李文云、游击朱世盛、坐营王可贞、把总郑新参、千户金得功、百户冯迎胜,哨官毕烈英等,以五千人进,追杀二十里。迎祥将遁。马守应曰:再战不胜,走未晚也。遂率众与邓天河战,守应被鞭走,天河传令发七炮,击伤甚众,驱兵追逐,迎祥大惧。罗汝才举刀砍天河,天河挺枪迎战,汝才佯走,天河逐之,汝才密取箭射中眉心,天河坠马,被贼斩首去。祖禹叹曰:吾子勇冠三军,今乃为国倾生,惜哉!

复督张全昌进兵,止千人,与贼将过天晓遇,即败,更遣杨世恩总兵御之,不战而走,为满天星追获,而降。祖禹怒,亲率众出,忽风雪大作,士卒寒栗,火药尽湿,祖禹仰首叹曰:天何困英雄若此?遂冒雪突前。混世王被铁简击回,刘国能敛伤左足而败,整世王复击背走,迎祥大骇,悉众出战,遥谓祖禹曰:倘将军不鄙,愿求为帅,幸尊裁之。祖禹大怒曰:逆天叛贼敢胡论耶?吾忠心报国,特来剿汝。

于是朱世盛、李文云七将出战,贼营混天王、扫地王等九人围之,搏战良久,贼众突进,八将被擒,迎祥亲释祖禹缚,罗拜曰:误犯尊颜,望乞恕罪。愿将军为总主,万勿过辞。祖禹辞曰:吾赤心报国忠臣,岂负圣主投贼乎?迎祥再三谕之。祖禹骂不绝口。迎祥大怒,叱左右缚之。且曰:取他心来看,果赤否?祖禹出叹曰:妻子已矣,所恨老母不得见耳。然自古忠臣为国忘家,莫不如此。予亦何憾;须臾,剖心献上,迎祥见之,亦叹曰:真忠臣也。命痊之。余七将俱被杀,士众悉降,收总兵汪见国,擒德安府应城县令张绍登。绍登手指贼大骂,贼怒磔之。一时义焉。既杀绍登,纵兵肆掠。前出正录谓献忠,而剖心则一,况张、高俱贼魁也。

陈奇瑜威着关陕

八月二十八日丁亥,陕西败,攻隆德,杀知县曹彦芳,分守固原参政陆梦龙,战于绥德城下,死之。十二月二十七日丙戌,贼陷镇安。时秦贼既尽入晋,流突畿辅,河南至数十万,而延绥贼首钻天哨、开山斧,犹据永宁关前,阻山险,下临黄河,负固数年不下。延绥巡抚陈奇瑜,谋取之,乃阳传总制檄发兵,简众七千人抵延州,迎潜师疾走入山,贼不虞大兵至,仓皇溃逸,焚其巢,纵击斩首千六百级,二贼死,分兵击贼首一座城斩之。延水贼悉平,奇瑜威名著关陕。

志异

正月朔癸巳,大风霾,日生两珥。二月癸亥朔,建昌军家,生豕一首二身,八蹄二尾。六月河南大旱,密县民妇生旱魃,浇之乃雨。八月,襄城县莎鸡数万自西北来,莎鸡固沙漠产,今飞入塞内,占者以为兵兆。十一月初八日甲辰,洮州卫地震。二十四日壬辰,定远堡龙洞内铜鼓有声,甲寅又有声,先年奢寅败,声闻三日。崇祯二年有声,东兵犯永。是岁陕西、山西大饥。

六月二十四日大风,下午益烈,雨五六寸,水顿长三四尺,墙壁多倒,有压死者。风声如雷,大杨尽拔,门首桥板重三四百筋,飞起落河中。凡异风猛雨一昼夜,次日黎明始息,天色阴惨,予过桥南,见鹊多死田塍下。江湖河海间,人死无算。靖江夜半,江水泛溢入城,陷半壁。二十五辰时方退。城外人多死。通州、瓜州等处皆淹,自南都下至杭州,虽或无雨之处,而风俱甚大。六合县无雨,而水亦长五六尺,松柏多拔。时予年十二,从家孟伯雄读书厅左,闻风刮烈,颇怛,先君子叹曰:岁其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