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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史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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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民归心于他。大王您在国中一向没有稳固的根基,又有诬害皇后的怨仇。如果太子即位,大王您何处容身呢?应该仔细地加以考虑。乙辛说:我担心这一点已经好久了!当天夜里,召来萧得里特商议如何陷害太子之事。十三之策略既已得到采行,不久便迁任殿前都点检,兼同知枢密院事。十三又命令萧讹都斡等人诬告说,耶律查剌上次告发耶律撒剌等人之事都是实情,皇上下令查究其事,太子不服。另派夷离毕耶律燕哥审问太子,太子详细地陈说了如何遭到诬陷的情形。十三听说后,对燕哥说:像这样陈奏于皇上,则大事去矣!应当将他所说的话改为招认罪状。燕哥入宫,依十三所言禀奏。皇上大怒,废去太子。太子将要出京,说:我有何罪该受如此处罚!十三呵叱让他上车,派卫兵关上车门。同年,十三迁任北院枢密副使,又陈说暗中谋害太子的计策,乙辛从之。

  及至乙辛被出贬为知南院大王事,也出贬十三为保州统军使,去世。乾统年间,被剖棺斩戮尸体。有二子:的里得、念经,均被诛杀。

 

 

《列传·卷四十一》

 

  ◎奸臣下

  ○萧余里也 耶律合鲁 萧得里特 萧讹都斡 萧达鲁古 耶律塔不也 萧图古辞

  萧余里也,字讹都碗,国舅阿剌次子。便佞滑稽,善女工。重熙间,以外戚进。清宁初,补祗候郎君,尚郑国公主,拜驸马都尉,累迁南面林牙。以父阿剌为萧革所谮,出余里也为奉先军节度使。十年冬,召为北面林牙。咸雍中,会有告余里也与族人术哲谋害耶律乙辛,按无状,出为宁远军节度使。自后余里也揣乙辛意,倾心事之,荐为国舅详稳。大康初,封辽西郡王。时乙辛擅恣,凡不附己者出之,乃引余里也为北府宰相,兼知契丹行宫都部署事。及乙辛谋构皇太子,余里也多助成之,遂知北院枢密事,赐推诚协赞功臣。以女侄妻乙辛子绥也,恃势横肆,至有无君之语,朝野侧目。帝出乙辛知南院大王事,坐与乙辛党,以天平军节度使归第。寻拜西北路招讨使。以母忧去官,卒。

  耶律合鲁,字胡都堇,六院舍利褭古直之后。柔佞喜苟合。仕清宁初。时乙辛引用群小,合鲁附之,遂见委任,俄擢南面林牙。乙辛谮皇太子,杀忠直,合鲁多预其谋。弟吾也亦党乙辛,时号二贼。乙辛荐为北院大王,卒。吾也亦至南院大王。

  萧得里特,遥辇洼可汗宫分人。善阿意顺色。清宁末,乙辛用事,甚见引用,累迁北面林牙、同知北院宣徽使事。及皇太子废,遣得里特监送上京。得里特促其行,不令下车,起居饮食数加陵侮,至则筑圜堵囚之。大康中,迁西南招讨使,历顺义军节度使,转国舅详稳。寿隆五年,坐怨望,以老免死,阖门籍兴圣宫,贬西北统军司,卒。二子:得末、讹里,乾统间以父与乙辛谋,伏诛。

  萧讹都斡,国舅少父房之后。咸雍中,补牌印郎君。大康三年,枢密使乙辛阴怀逆谋,乃令护卫太保耶律查剌诬告耶律撒剌等废立事。诏按无状,皆补外。顷之,讹都斡希乙辛意,欲实其事,与耶律塔不也等入阙诬首:耶律撒剌等谋害乙辛,欲立皇太子事,臣亦预谋。今不自言,恐事泄连坐。帝果怒,徙皇太子于上京。讹都斡尚皇女赵国公主,为驸马都尉。后与乙辛议不合,衔之,复以车服僣拟人主,被诛。讹都斡临刑,语人曰:前告耶律撒刺事,皆乙辛教我。恐事彰,杀我以灭口耳!

  萧达鲁古,遥辇嘲古可汗宫分人。性奸险。清宁间,乙辛为枢密使,窃权用事,阴怀逆谋。达鲁古比附之,遂见奖拔,稍迁至旗鼓拽剌详稳。乙辛欲害太子,以达鲁古凶果可使,遣与近侍直长撒把诣上京,同留守萧挞得夜引力士至囚室,绐以有赦,召太子出,杀之,函其首以归,诈云疾薨。以达鲁古为国舅详稳。达鲁古恐杀太子事白,出入常佩刀,有急召即欲自杀。乾统间,诏枢密使耶律阿思大索乙辛党人,达鲁古以赂获免。后以疾卒。

  耶律塔不也,仲父房之后。以善击鞠幸于上,凡驰骋,鞠不离杖。咸雍初,补祗候郎君。与耶律乙辛善,故内外畏之。及太子被谮,按无迹,塔不也附乙辛,欲实其诬,与讹都斡等密奏:太子谋乱事本实,臣不首,恐事觉连坐。帝信之,废太子。改延庆宫副使。寿隆元年,为行宫都部署。天祚嗣位,以塔不也党乙辛,出为特免部节度使。及枢密使耶律阿思大索乙辛旧党,塔不也以赂获免。徙敌烈部节度使,复为敦睦宫使。天庆元年,出为西北路招讨使。以疾卒。

  萧图古辞,字何宁,楮特部人。仕重熙中,以能称,累迁左中丞。清宁初,历北面林牙,改北院枢密副使。辨敏,善伺颜色,应对合上意。皇太后尝曰:有大事,非耶律化哥、萧图古辞不能决。眷遇日隆。知北院枢密使事。六年,出知黄龙府。八年,拜南府宰相。顷之,为北院枢密使,诏许便宜从事。为人奸佞有余,好聚敛,专愎,变更法度。为枢密数月,所荐引多为重元党与,由是免为庶人。后没入兴圣宫,卒。

  论曰:舜流共工,孔子诛少正卯,治奸之法严矣。后世不是之察,反以为忠而信任之,不至于流毒宗社而未已。道宗之于乙辛是也。当其留仁先,讨重元,若真为国计者;不知包藏祸心,待时而发耳。一旦专权,又得孝杰、燕哥、十三为之腹心,故肆恶而无忌惮。始诬皇后,又杀太子及其妃,其祸之酷,良可悲哉。呜呼!君子所亲,莫皇后、太子若也。奸臣杀之而不知,群臣言之而不悟。一时忠谠,废戮几尽。虽黑山亲见官属之盛,仅削一字王号,至私藏甲兵然后诛之。吁!乙辛之罪,固非一死可谢天下,抑亦道宗不明无断有以养成之也。如萧余里也辈,忘君党恶,以饕富贵,虽幸而死诸牖下,其得免于遗臭之辱哉!

 

 

《列传·卷四十二》

 

  ◎逆臣上

  ○耶律辖底(迭里特) 耶律察割 耶律娄国 耶律重元(涅鲁古) 耶律滑哥

  《易》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贵贱位而后君臣之分定,君臣之分定而后天地和,天地和而后万化成。五帝三王之治,用此道也。三代而降,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作《春秋》以寓王法,诛死者于前,惧生者于后,其虑深远矣。欧阳修作《唐书》,创《逆臣传》,盖亦《春秋》之意也。辽叛逆之臣二十有二,迹其事则又有甚焉者,然岂一朝一夕之故哉。列于《传》,所以公天下之贬,以示夫戒云。

  辖底,字涅烈衮,肃祖孙夷离堇帖剌之子。幼黠而辩,时险佞者多附之。遥辇痕德堇可汗时,异母兄罨古只为迭剌部夷离堇。故事,为夷离堇者,得行再生礼。罨古只方就帐易服,辖底遂取红袍、貂蝉冠,乘白马而出。乃令党人大呼曰:夷离堇出矣!众皆罗拜,因行柴册礼,自立为夷离堇。与于越耶律释鲁同知国政。及释鲁遇害,辖底惧人图己,挈其二子迭里特、朔刮奔渤海,伪为失明。后因球马之会,与二子夺良马奔归国。益为奸恶,常以巧辞获免。太祖将即位,让辖底,辖底曰:皇帝圣人,由天所命,臣岂敢当!太祖命为于越。及自将伐西南诸部,辖底诱剌葛等乱,不从者杀之。车驾还至赤水城,辖底惧,与剌葛俱北走,至榆河,为追兵所获。太祖问曰:朕初即位,尝以国让,叔父辞之;今反欲立吾弟,何也?辖底对曰:始臣不知天子之贵,及陛下即位,卫从甚严,与凡庶不同,臣尝奏事心动,始有窥觎之意。度陛下英武,必不可取;诸弟懦弱,得则易图也。事若成,岂容诸弟乎!太祖谓诸弟曰:汝辈乃从斯人之言耶!迭剌曰:谋大事者,须用如此人;事成亦必去之。辖底不复对。囚数月,缢杀之。

  将刑,太祖谓曰:叔父罪当死,朕不敢赦。事有便国者,宜悉言之。辖底曰:迭剌部人众势强,故多为乱,宜分为二,以弱其势。子迭里特。

  迭里特,字海邻。有膂力,善驰射,马踬不仆。尤神于医,视人疾,若隔纱睹物,莫不悉见。太祖在潜,已加眷遇,及即位,拜迭剌部夷离堇。太祖尝思鹿醢解酲,以山林所有,问能取者。迭里特曰:臣能得之。乘内厩马逐鹿,射其一。欲复射,马跌而毙。迭里特跃而前,弓犹不弛,复获其一。帝欢甚曰:吾弟万人敌!会帝患心痛,召迭里特视之。迭里特曰:膏肓有瘀血如弹丸,然药不能及,必针而后愈。帝从之。呕出瘀血,痛止。帝以其亲,每加赐赉;然知其为人,未尝任以职。后从剌葛乱,与其父辖底俱缢杀之。

  察割,字欧辛,明王安端之子。善骑射。貌恭而心狡,人以为懦。太祖曰:此凶顽,非懦也。其父安端尝使奏事,太祖谓近侍曰:此子目若风驼,面有反相。朕若独居,无令入门。世宗即位于镇阳,安端闻之,欲持两端。察割曰:太弟忌刻,若果立,岂容我辈!永康王宽厚,且与刘哥相善,宜往与计。安端即与刘哥谋归世宗。及和议成,以功封泰宁王。

  会安端为西南面大详稳,察割佯为父恶,阴遣人白于帝,即召之。既至上前,泣诉不胜哀,帝悯之,使领女石烈军。出入禁中,数被恩遇。帝每出猎,察割托手疾,不操弓矢,但执炼锤驰走。屡以家之细事闻于上,上以为诚。察割以诸族属杂处,不克以逞,渐徙庐帐迫于行宫。右皮室详稳耶律屋质察其奸邪,表列其状。帝不信,以表示察割。察割称屋质疾己,哽咽流涕。帝曰:朕固知无此,何至泣耶!察割时出怨言,屋质曰:汝虽无是心,因我过疑汝,勿为非义可也。他日屋质又请于帝,帝曰:察割舍父事我,可保无他。屋质曰:察割于父既不孝,于君安能忠!帝不纳。

  天禄五年七月,帝幸太液谷,留饮三日,察割谋乱不果。帝伐周,至详古山,太后与帝祭文献皇帝于行宫,群臣皆醉。察割归见寿安王,邀与语,王弗从。察割以谋告耶律盆都,盆都从之。是夕,同率兵入弑太后及帝,因僣位号。百官不从者,执其家避。至夜,阅内府物,见码瑙碗,曰:此希世宝,今为我有!诧于其妻。妻曰:寿安王、屋质在,吾属无噍类,此物何益!察割曰:寿安年幼,屋质不过引数奴,诘旦来朝,固不足忧。其党矧斯报寿安、屋质以兵围于外,察割寻遣人弑皇后于柩前,仓惶出阵。寿安遣人谕曰:汝等既行弑逆,复将若何?有夷离堇划者委兵归寿安王,余众望之,徐徐而往。察割知其不济,乃系群官家属,执弓矢胁曰:无过杀此曹尔!叱令速出。时林牙耶律敌猎亦在系中,进曰:不有所废,寿安王何以兴?籍此为辞,犹可以免。察割曰:诚如公言,谁当使者?敌猎请与罨撒葛同往说之,察割从其计。寿安王复令敌猎诱察割,脔杀之。诸子皆伏诛。

  娄国,字勉辛,文献皇帝之子。天禄五年,遥授武定军节度使。及察割作乱,穆宗与屋质从林牙敌猎计,诱而出之,娄国手刃察割。改南京留守。穆宗沉湎,不恤政事,娄国有觊觎之心,诱敌猎及群不逞谋逆。事觉,按问不服。帝曰:朕为寿安王时,卿数以此事说我,今日岂有虚乎?娄国不能对。及余党尽服,遂缢于可汗州西谷,诏有司择绝后之地以葬。

  重元,小字孛吉只,圣宗次子。材勇绝人,眉目秀朗,寡言笑,人望而畏。太平三年,封秦国王。圣宗崩,钦哀皇后称制,密谋立重元。重元以所谋白于上,上益重之,封为皇太弟。历北院枢密使、南京留守、知元帅府事。重元处戎职,未尝离辇下。先是契丹人犯法,例须汉人禁勘,受枉者多。重元奏请五京各置契丹警巡使,诏从之,赐以金券誓书。道宗即位,册为皇太叔,免拜不名,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复赐金券、四顶帽、二色袍,尊宠所未有。清宁九年,车驾猎滦水,以其子涅鲁古素谋,与同党陈国王陈六、知北院枢密事萧胡睹等凡四百余人,诱胁弩手军阵于帷宫外。将战,其党多悔过效顺,各自奔溃。重元既知失计,北走大漠,叹曰:涅鲁古使我至此!遂自杀。

  先是,重元将举兵,帐前雨赤如血,识者谓败亡之兆。子涅鲁古。

  涅鲁古,小字耶鲁绾。性阴狠。兴宗一见,谓曰:此子目有反相。重熙十一年,封安定郡王。十七年,进王楚,为惕隐。清宁三年,出为武定军节度使。七年,知南院枢密使事,说其父重元诈病,俟车驾临问,因行弑逆。九年秋猎,帝用耶律良之计,遣人急召涅鲁古。涅鲁古以事泄,遽拥兵犯行宫。南院枢密使许王仁先等率宿卫士讨之。涅鲁古跃马突出,为近侍详稳渤海阿厮、护卫苏射杀之。

  滑哥,字斯懒,隋国王释鲁之子。性阴险。初蒸其父妾,惧事彰,与克萧台哂等共害其父,归咎台哂,滑哥获免。太祖即位,务广恩施,虽知滑哥凶逆,姑示含忍,授以惕隐。六年,滑哥预诸弟之乱。事平,群臣议其罪,皆谓滑哥不可释,于是与其子痕只俱凌迟而死,敕军士恣取其产。帝曰:滑哥不畏上天,反君弑父,其恶不可言。诸弟作乱,皆此人教之也。

 

  1. 部分译文

 

  辖底,字涅烈衮,肃祖孙夷离堇..剌之子。幼时机敏善辩,一时邪谄奸佞之辈大多依附于他。遥辇痕德堇可汗时,异母兄罨古只为迭剌部夷离堇。按旧例,为夷离堇者,可以行再生礼。罨古只正在帐中换衣服,辖底便夺取红袍、貂蝉冠,乘白马出帐。于是令党人大呼曰:夷离堇出来了!众人都围着他下拜,于是行柴册礼,自立为夷离堇,与于越耶律释鲁同掌国政。待到释鲁遇害,辖底怕别人算计自己,带着二子迭里特、朔刮逃到渤海,装着双目失明。后来乘球马之会,与二子夺取良马逃回国。更加奸佞险恶,每每因巧言得以免罪。

  太祖将要即位,让位于辖底,辖底说:皇帝是圣人,由天来任命,臣岂敢当!太祖命他为于越。待到自己率兵讨伐西南诸部,辖底引诱剌葛等人作乱,不从者杀之。皇上回到赤水城,辖底害怕了,与剌葛一同北逃,至榆河为追兵抓获。太祖问他说:朕刚即位时,曾以国位相让,叔父你推辞了,现在反而想要立我的弟弟,这是为何?辖底回答说:开始我不知天子之尊贵,待到陛下即位,卫士侍从森严,与凡庶不同。我曾在奏事时心有所感,开始有了觊觎之心。料想陛下英明神武,必定不能篡位;诸弟懦弱,他们若得帝位我就容易算计了。事情如果成功,我哪里还容得你的诸弟呢?太祖对诸弟说:你们怎么竟然听从了这个人的话呢?迭剌说:谋大事时,必须用这等人;事成之后,也一定要除掉他。辖底不再做声。囚禁数月,被缢杀。将行刑时,太祖对他说:叔父犯罪该处死,朕不敢赦免。如果知道什么事情对国家有利,请您全都说出来。辖底说:迭剌部人多势强,所以多肇乱,应当分为二部,以削弱其势力。

  察割,字欧辛,明王安端之子。擅长骑射。貌似恭顺而内心狡猾,人们以为他懦弱。太祖说:这是凶暴愚顽之人,并非懦夫。其父安端曾经让他奏事,太祖对近侍说:此子似日行千里的骆驼,面目露出反相。朕如果一个人居处,不要让他进宫门。

  世宗在镇阳即位,安端得知,想保持中立而观望。察割说:皇太弟为人猜忌刻薄,如果真的即位,怎么容得我们!永康王为人宽厚,又与刘哥友善,应该前往与他谋划。安端便与刘哥商议归附于世宗。待到世宗与李胡达成和议,察割因功封为泰宁王。

  适逢安端担任西南面大详稳,察割假装为父亲所厌恶,暗中派人告知于皇上,皇上便召见他。到了皇上面前,察割哭诉着,显得十分伤情,皇上怜悯他,让他统领女石烈军。出入于禁宫中,多次蒙受恩遇。每逢皇上出猎,察割借口手疾,不带弓箭,只是手执练锤奔驰。多次将家中小事都讲给皇上听,皇上觉得他诚实。

  察割觉得与诸位皇亲混杂居住,难以成谋逆之事,渐渐地将自己的庐帐迁得迫近于行宫。右皮室详稳耶律屋质察觉到他的奸邪,上表列举其罪状。皇上不信,将屋质的奏表取出给察割看。察割便说是屋质嫉恨自己,泣不成声。皇上说:我本来就知道没有此事,又何至于哭泣呢!察割不时地口出怨言,屋质说:你尽管无此谋逆之心,因我错疑于你,你还是不要做不道义之事为好。后来屋质又请皇上处理察割之事,皇上说:察割抛弃了亲生父亲来奉事我,我可以确保他没有异心。屋质说:察割对父亲既已不孝,对君王怎么会忠心!皇上不纳其言。

  天禄五年(951)七月,皇上临幸太液谷,留居饮酒三日,察割的反叛计划未能实现。皇上攻伐周国,到达详古山,太后与皇上一同在行宫祭祀文献皇帝,群臣都喝醉了。察割回来去见寿安王,邀他来说出自己反叛的谋划,寿安王不从。察割又将谋划告知于耶律盆都,盆都听从了他。当天傍晚,二人一同率兵入行宫杀害了太后及皇上,于是僭居帝位帝号。百官有不附从者,拘执其家属。到夜里,查看内府物品,见到玛瑙碗,说:此乃希世之宝,如今为我所有!拿去在妻子面前夸耀。妻子说:寿安王、屋质还在,我们一个人都没有活命,这东西有什么用!察割说:寿安王年幼,屋质不过统领几个奴仆而已,明天就会前来朝见,实在不值得忧虑。其党人矧斯报告寿安王、屋质率兵在外围困,察割不一会儿便在世宗灵柩前杀害了皇后,仓惶出外对阵。寿安王派人晓谕他说:你们既已杀害了皇上,还准备怎么样?有夷离堇划者率兵归依于寿安王,余下众人望见,也渐渐前往。察割知道自己将会失败了,便拘禁众官员的家属,手执弓箭威胁说:最多不过将他们全杀了罢!喝令立即推出斩首。当时林牙耶律敌猎也在被囚众人之中,进言说:如果没有世宗被害,寿安王如何能够兴起继立。借此语为说词,还可以被赦免。察割说:果真如你所说,应当派谁出使?敌猎请求让自己与罨撒葛一同前往劝说寿安王,察割依从其计。

  寿安王回过头来让敌猎诱骗察割前来,碎割之。其诸子均被诛杀。

  重元,乳名孛吉只,圣宗次子。有才能且勇武过人,眉目秀美俊朗,很少谈笑,人望之而生畏。

  太平三年(1023),封秦国王。圣宗崩逝,钦哀皇后称制摄政,密谋立重元为帝。重元将皇后之谋划告知于兴宗,兴宗更加看重他,封为皇太弟。历任北院枢密使、南京留守、知元帅府事。重元身居军职,从不离开皇上身边。此前,契丹人犯法,按例必须由汉人按察审判,受冤枉的人很多。重元奏请在五京分别设置契丹警巡使,皇上下诏从之,赐以金券誓书。道宗即位,册立为皇太叔,上朝免拜,赞拜时不直呼姓名,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又赐给金券、四顶帽、二色袍,所受尊重宠幸为前所未有。

  清宁九年(1063),皇上出猎于滦水,由其子涅鲁古预先策划,与同党陈国王陈六、知北院枢密事萧胡睹等共计四百余人,引诱胁迫弩手军列阵于皇上行宫之外。准备交战时,其党人大多悔过而愿效顺于皇上,各自奔逃溃散。重元既已知道计划落空,便北逃于大漠,叹道:是涅鲁古让我落到今天这一步!便自杀了。

  先前重元准备举兵叛乱时,帐前落雨红得如鲜血一般,有见识的人说这是败亡之征兆。子涅鲁古。

 

 

《列传·卷四十三》

 

  ◎逆臣中

  ○萧翰 耶律牒蜡 耶律朗 耶律刘哥(盆都) 耶律海思 耶律敌猎 萧革

  萧翰,一名敌烈,字寒真,宰相敌鲁之子。天赞初,唐兵围镇州,节度使张文礼遣使告急。翰受诏与康末怛往救,克之,杀其将李嗣昭,拔石城。会同初,领汉军侍卫。八年,伐晋,败晋将杜重威,追至望都。翰奏曰:可令军下马而射。帝从其言,军士步进。敌人持短兵猝至,我军失利。帝悔之曰:此吾用言之过至此!及从驾入汴,为宣武军节度使。会帝崩栾城,世宗即位。翰闻之,委事于李从敏,径趋行在。是年秋,世宗与皇太后相拒于潢河横渡,和议未定。太后问翰曰:汝何怨而叛?对曰:臣母无罪,太后杀之,以此不能无憾。初耶律屋质以附太后被囚,翰闻而快之,即囚所谓曰:汝尝言我辈不及,今在狴犴,何也?对曰:第愿公不至如此!翰默然。天禄二年,尚帝妹阿不里。后与天德谋反,下狱。复结惕隐刘哥及其弟盆都乱,耶律石剌告屋质,屋持遽入奏之,翰等不伏。帝不欲发其事,屋质固诤以为不可,乃诏屋质鞫按。翰伏辜,帝竟释之。复与公主以书结明王安端反,屋质得其书以奏,翰伏诛。

  牒蜡,字述兰,六院夷离堇蒲古只之后。天显中,为中台省右相。会同元年,与赵思温持节册晋帝。及我师伐晋,至滹沱河,降晋将杜重威,牒蜡功居多。大同元年,平相州之叛,斩首数万级。世宗即位,遣使驰报,仍命牒蜡执偏将术者以来。其使误入术者营,术者得诏,反诱牒蜡,执送太后。牒蜡亡归世宗。和约既成,封燕王,为南京留守。天禄五年,察割弑逆,牒蜡方醉,其妻扶入察割之幕,因从之。明旦,寿安王讨乱,凡胁从者皆弃兵降;牒蜡不降,陵迟而死。妻子皆诛。

  朗,字欧新,季父房罨古只之孙。性轻佻,多力,人呼为虎斯。天显间以材勇进,每战辄克,由是得名。会同九年,太宗入汴,命知澶渊,控扼河渡。天禄元年,燕、赵已南皆应刘知远,朗与汴守萧翰弃城归阙。先是,朗祖罨古只为其弟辖底诈取夷离堇,自是族中无任六院职事者;世宗不悉其事,以朗为六院大王。及察割作乱,遣人报朗曰:事成矣!朗遣详稳萧胡里以所部军往,命曰:当持两端,助其胜者。穆宗即位,伏诛,籍其家属。

  刘哥,字明隐,太祖弟寅底石之子。幼骄狠,好陵侮人,长益凶狡。太宗恶之,使守边徼,累迁西南边大详稳。会同十年,叔父安端从帝伐晋,以病先归,与刘哥邻居。世宗立于军中,安端议所往,刘哥首建附世宗之策,以本部兵助之。时太后命皇太弟李胡率兵而南,刘哥、安端遇于泰德泉。既接战,安端附马。王子天德驰至,欲以枪刺之。刘哥以身卫安端,射天德,贯甲不及肤。安端得马复战,太弟兵败。刘哥与安端朝于行在。及和议成,太后问刘哥曰:汝何怨而叛?对曰:臣父无罪,太后杀之,以此怨耳。事平,以功为惕隐。天禄中,与其弟盆都、王子天德、侍卫萧翰谋反,耶律石剌发其事,刘哥以饰辞免。后请帝博,欲因进酒弑逆,帝觉之,不果,被囚。一日,召刘哥,锁项以博。帝问:汝实反耶?刘哥誓曰:臣若有反心,必生千顶疽死!遂贳之。耶律屋质固诤,以为罪在不赦。上命屋质按之,具服。诏免死,流乌古部,果以千顶疽死。弟盆都。

  盆都,残忍多力,肤若蛇皮。天禄初,以族属为皮室详稳。二年,与兄刘哥谋反,免死,使于辖戛斯国。既还,复预察割之乱,陵迟而死。

  异母弟二人:化葛里、奚蹇。应历初,无职任,以族子,甚见优礼。三年,或告化葛里、奚蹇与卫王宛谋逆,下狱,饰辞获免。四年春,复谋反,伏诛。

  海思,字铎衮,隋国王释鲁之庶子。机警口辩。会同五年,诏求直言。时海思年十八,衣羊裘,乘牛诣阙。有司问曰:汝何故来?对曰:应诏言事。苟不以贫稚见遗,亦可备直言之选。有司以闻。会帝将出猎,使谓曰:俟吾还则见之。海思曰:臣以陛下急于求贤,是以来耳;今反缓于猎,请从此归。帝闻,即召见赐坐,问以治道。命明王安端与耶律颇德试之,数日,安端等奏曰:海思之材,臣等所不及。帝召海思问曰:与汝言者何如人也?对曰:安端言无收检,若空车走峻坂;颇德如着靴行旷野射鸨。帝大笑。擢宣徽使,屡任以事。帝知其贫,以金器赐之,海思即散于亲友。后从帝伐晋有功。世宗即位于军中,皇太后以兵逆于潢河横渡。太后遣耶律屋质责世宗自立。屋质至帝前,谕旨不屈;世宗遣海思对,亦不逊,且命之曰:汝见屋质勿惧!海思见太后还,不称旨。既和,领太后诸局事。穆宗即位,与冀王敌烈谋反,死狱中。

  敌猎,字乌辇,六院夷离堇术不鲁之子。少多诈。世宗即位,为群牧都林牙。察割谋乱,官僚多被囚系。及寿安王与耶律屋质率兵来讨,诸党以次引去。察割度事不成,即诣囚所,持弓矢胁曰:悉杀此曹!敌猎进曰:杀何益于事?窃料屋质将立寿安王,故为此举,且寿安未必知。若遣人藉此为辞,庶可免。察割曰:如公言。谁可使者?敌猎曰:大王若不疑,敌猎请与罨撒葛同往说之。察割遣之。寿安王用敌猎计,诱杀察割,凡被胁之人无一被害者,皆敌猎之力。乱既平,帝嘉赏,然未显用。敌猎失望,居常怏怏,结群不逞,阴怀不轨。应历三年,与其党谋立娄国,事觉,陵迟死。

  萧革,小字滑哥,字胡突堇,国舅房林牙和尚之子。警悟多智数。太平初,累迁官职。游近习间,以谀悦相比昵,为流辈所称,由是名达于上。重熙初,拜北面林牙。十二年,为北院枢密副使。帝尝与近臣宴,谓革曰:朕知卿才,故自拔擢,卿宜勉力!革曰:臣不才,误蒙圣知,无以报万一,惟竭愚忠,安敢怠?明年,拜北府宰相。十五年,改同知北院枢密事。革怙宠专权,同僚具位而已。时夷离毕耶律义先知革奸佞,因侍燕,言革所短,用之将败事。帝不听。一日,上令义先对革巡掷,义先酒酣曰:臣备位大臣,纵不能进忠去佞,安能与贼博乎!革衔之,佯言曰:公相谑,不既甚乎!义先诟詈不已。帝怒,皇后解之曰:义先酒狂,醒可治也。翌日,上诏革谓曰:义先无礼,可痛绳之。革曰:义先之才,岂逃圣鉴!然天下皆知忠直。今以酒过为罪,恐咈人望。帝以革犯而不校,眷遇益厚。其矫情媚上多此类。拜南院枢密使,诏班诸王上,封吴王。改知北院,进王郑,兼中书令。帝大渐,诏革曰:大位不可一日旷,朕若弗寤,宜即令燕赵国王嗣位。清宁元年,复为南院枢密使,更王楚。复徙北院,与国舅萧阿剌同掌朝政。革多私挠,阿剌每裁正之,由是有隙,出阿剌为东京留守。会南郊,阿剌以例赴阙,帝访群臣以时务,阿剌陈利病,言甚激切。革伺帝意不悦,因谮曰:阿剌恃宠,有慢上心,非臣子礼。帝大怒,缢阿剌于殿下。后上知革奸计,宠遇渐衰。八年,致仕,封郑国王。九年秋,革以其子为重元婿,革预其谋,陵迟杀之。

 

  1. 部分译文

 

  萧翰,又名敌烈,字寒真,宰相敌鲁之子。

  天赞初,唐军包围镇州,节度使张文礼派使者前来告急。萧翰受诏与康末怛前往救援,击败唐军,杀死其将领李嗣昭,攻取石城。会同初,领汉军侍卫。八年(945),太宗伐晋,击败晋将杜重威,追至望都。萧翰奏道:可以命令士兵下马射击。敌人手持短兵器突然到来,我军失利。皇上后悔说:是我采纳其错误的建议以至于此!及至随驾进入汴京,任宣武军节度使。

  适逢皇上在滦城崩驾,世宗即位。萧翰听说,将政事委托给李从敏,径直赶赴行宫。这年秋天,世宗与皇太后互相拒战于潢河横渡,尚未订立和议。太后问萧翰说:你有何怨恨反叛我?萧翰回答说:我母亲并无罪过,太后杀了她,因此不能没有怨恨。当初耶律屋质因为随从太后而被囚禁,萧翰知道后觉得很畅快,便到囚禁之所对他说:你曾经说我辈不及你,如今你身处牢狱,感觉如何?屋质回答说:只希望阁下不至于像我这样!萧翰无言。

  天禄二年(948),萧翰娶帝妹阿不里。后来与天德一同谋反,被关进牢狱。又结连惕隐刘哥及其弟盆都叛乱,耶律石剌报告给耶律屋质,屋质赶紧入宫陈奏,萧翰等人不伏罪。皇上不想张扬此事,屋质坚持谏诤认为不好,皇上于是诏令由屋质审讯。萧翰认罪,皇上最终释免了他。又与公主一道以书信邀结明王安端谋反,屋质截获其书信禀奏于皇上,萧翰被诛。

  刘哥,字明隐,太祖弟寅底石之子。少时骄横狠戾,好欺侮人,成年之后更加凶暴。太宗讨厌他,派他把守边疆,累迁西南边大详稳。

  会同十年(947),叔父安端随从太宗伐晋,因病先行回国,与刘哥相邻而居。世宗在军中自立为帝,安端商议何去何从,刘哥首先建言应附从世宗,并率本部兵助之。当时太后命皇太弟李胡率兵南进,刘哥、安端与之相遇于泰德泉。接战之后,安端坠于马下。王子天德赶到,想用枪刺杀之。刘哥用身体护住安端,射击天德,射穿其甲而没有触及皮肉。安端得到马再战,皇太弟兵败。刘哥与安端到行宫去朝见。及至和议达成,太后问刘哥说:你有何怨恨而反叛于我?刘哥回答说:我父亲无罪,太后杀了他,因此怨恨。事局平稳,刘哥因功担任惕隐。

  天禄年间,刘哥与其弟盆都、王子天德、侍卫萧翰谋反,耶律石剌告发其事,刘哥以托辞加以掩饰得以释免。后来邀请皇上博戏,想通过进酒杀害皇上,皇上察觉,未能成功,被囚禁。一天,皇上召见刘哥,拘锁其颈项与他博戏。皇上问:你确实谋反了吗?刘哥发誓说:为臣如果有反心,必定生千顶疽而死!于是宽恕赦免了他。耶律屋质坚持谏诤,认为他罪在不赦。皇上命屋质审讯,全部招供。下诏刘哥免死,流放于乌古部,果然因为生千顶疽而死。弟盆都。

  海思,字铎衮,隋国王释鲁之庶子。机警而能言善辩。

  会同五年(942),太宗下诏征求直言。当时海思十八岁,穿着羊裘,骑牛来见皇上。有司问道:你为什么前来?海思回答:应诏言政事。倘若不因我贫贱而年少见弃,也可以做个候选直言之官。有司奏闻。适逢皇上准备出猎,派人对他说:等我回来就见你。海思说:我因为陛下急于求贤才,所以前来;现在求贤反而比起狩猎之事要来得缓,请让我从此归隐。太宗听说,便召见他,赐坐,询问治国之道。命令明王安端与耶律颇德考试海思,几天后,安端等人奏道:海思之才,我们不及。皇上召见海思问道:与你交谈的人是怎么样的人?海思回答说:安端说话毫无隐讳约束,好比驾着空车想冲上陡坡;颇德像是穿着马靴行走于旷野上射击鸨鸟。皇上大笑。提升为宣徽使,多次委以重任。皇上知道他贫穷,以金器赏赐于他,海思便将它们散发给亲友。后来随从皇上伐晋立有战功。

  世宗在军中即位,皇太后率兵迎击于潢河横渡。太后派耶律屋质指责世宗自立。屋质到皇上面前,皇上下旨劝谕,屋质不肯屈服;世宗派海思与他对答,要海思针锋相对,绝不相让,并且命令他说:你见了屋质不要害怕!海思去见太后回来,交涉不合皇上心意。和议达成,海思领太后诸局事。

  穆宗即位,海思与冀王敌烈谋反,死于狱中。

  萧革,乳名滑哥,字胡突堇,国舅房林牙萧和尚之子。机敏聪慧,富于计谋。太平初,累迁官职。游嬉于皇上宠幸亲信者中间,通过谄媚讨好互相比附亲近,为同流之人所称道,因此为圣宗所知晓。

  重熙初,拜为北面林牙。十二年(1043),任北院枢密副使。兴宗曾与近臣宴饮,对萧革说:朕知道你有才,所以自然会提拔,你应该多多努力!萧革说:臣无才,错蒙皇上知遇,无以报效于万分之一;只有竭尽一点愚忠之心,怎敢疏忽懈怠?次年,拜为北府宰相。十五年(1046),改任同知北院枢密事。萧革恃宠专权,同僚尸位素餐而已。当时任夷离毕的耶律义先了解萧革是奸诈谄媚之辈,乘着侍奉皇上宴饮,指出萧革的短处,重用他将会误事。皇上不听。一日,皇上命令义先与萧革依次掷骰对博,义先酒至半醉,说:为臣尽管是个充数的大臣,纵然不能进举忠臣去除佞臣,又怎能与贼子博戏呢!萧革暗暗记恨,假装说道:您如此戏谑,不是太过分了吗?义先辱骂不止。皇上发怒,皇后解围说:义先酒后发狂,醒了以后再治罪。次日,皇上召见萧革对他说:义先对你无礼,应该重重治罪。萧革说:义先的才能,怎能逃得过皇上的眼力!然而天下都知他忠诚正直。现在因为酒后之过错定罪,恐怕会违背众望。皇上因为萧革对于别人冒犯他也能不加计较,优待和殊遇更加隆厚。其矫饰情性以媚惑皇上大多如此。拜为南院枢密使,诏令位在诸王之上,封吴王。改任知北院枢密使事,进位为郑王,兼中书令。皇上病重,诏令萧革说:帝位不可一日旷缺,朕如果过世,应立即让燕赵国王即位。

  清宁元年(1055),再度出任南院枢密使,改封楚王。又迁任北院枢密使,与国舅萧阿剌同掌国政。萧革经常私自枉法,阿剌每每裁断订正之,因此有了矛盾,出贬阿剌为东京留守。适逢皇上到南郊祭天,阿剌按例赴京,皇上向群臣咨询时事,阿剌陈说各种政令的利弊,言词十分激烈痛切。萧革窥知皇上心下不悦,便进谗言说:阿剌恃宠,有轻慢皇上之心,不是做臣子的礼节。皇上大怒,缢杀阿剌于殿下。

  后来皇上了解到萧革奸邪的计谋,宠幸渐渐衰退废弛。八年(1062),萧革辞官,封郑国王。九年(1063)秋,皇上让萧革的儿子做了耶律重元的女婿,萧革参预了重元之乱的谋划,被凌迟处死。

 

 

《列传·卷四十四》

 

  ◎逆臣下

  ○萧胡睹 萧迭里得 古迭 耶律撒剌竹 奚回离保 萧特烈

  萧胡睹,字乙辛。口吃,视斜,发卷,伯父孝穆见之曰:是儿状貌,族中未尝有。及壮,魁梧桀傲,好扬人恶。重熙中,为祗候郎君。俄迁兴圣宫使,尚秦国长公主,授驸马都尉。以不谐离婚,复尚齐国公主,为北面林牙。清宁中,历北、南院枢密副使,代族兄术哲为西北路招讨使。时萧革与萧阿剌俱为枢密使,不协,革以术哲为阿剌所爱,嫉之。术哲受代赴阙,先尝借官粟,留直而去。胡睹希革意,发其事,术哲因得罪。胡睹又欲要权,岁时献遗珍玩、畜产于革,二人相爱过于兄弟。胡睹族弟敌烈为北克,荐国舅详稳萧胡笃于胡睹,胡睹见其辨给壮勇,倾心交结。每遇休沐,言论终日,人皆怪之。会胡睹同知北院枢密事,奏胡笃及敌烈可用,帝以敌烈为旗鼓拽剌详稳,胡笃为宿直官。及革构陷其兄阿剌,胡笃阴为之助,时人丑之。

  耶律乙辛知北院枢密事,胡睹位在乙辛下,意怏怏不平。初,胡睹尝与重元子涅鲁古谋逆,欲其速发。会车驾猎太子山,遂与涅鲁古胁弩手军犯行宫。既战,涅鲁古中流矢而毙,众皆逃散。时同党耶律撒剌竹适在围场,闻乱,率猎夫来援。其党谓胡睹等曰:我军甚众,乘其无备,中夜决战,事冀有成;若至明日,其谁从我?胡睹曰:仓卒中黑白不辨,若内外军相应,则吾事去矣。黎明而发,何迟之有!重元听胡睹之计,令四面巡警待旦。是夜,同党立重元僣位号,胡睹自为枢密使。明日战败,胡睹被创,单骑遁走,至十七泺,投水死。五子,同日诛之。

  萧迭里得,字胡睹堇,国舅少父房之后。父双古,尚钿匿公主,仕至国舅详稳。迭里得幼警敏不羁,好射猎。太平中,以外戚补祗候郎君,历延昌宫使、殿前副点检。重熙十三年伐夏,迭里得将偏师首入敌境,多所俘掠,迁都点检,改乌古敌烈部都详稳。十八年,再举西伐,迭里得奏:军马器械之事,务在选将,夏人岂为难制,但严设斥堠,不用掩袭计,何虑不胜?帝曰:卿其速行,无后军期。既而迭里得失利还,复为都点检。十九年,夏人来侵金肃军,上遣迭里得率轻兵督战,至河南三角川,斩候者八人,擒观察使,以功命知汉人行宫都部署事,出为西南面招讨使。族弟黄八家奴告其主私议宫掖事,迭里得寝之。事觉,决大杖,削爵为民。清宁中,上以所坐事非迭里得所犯,起为南京统军使。至是,从重元子涅鲁古等乱,败走被擒,伏诛。

  古迭,本宫分人,不知姓氏。好戏狎,不喜绳检。膂力过人,善击鞠。重熙初,为护卫,历宿直官。十三年,西征,以古迭为先锋。夏人伏兵掩之,古迭力战,麾下士多殁,乃单骑突出。遇夏王李元昊来围,势甚急。古迭驰射,应弦辄仆,跃马直击中坚,夏兵不能当,晡乃还营。改兴圣宫太保。清宁九年,从重元、涅鲁古乱,与扈从兵战,败而遁,追擒之,陵迟而死。

  撒剌竹,孟父房涤冽之孙。性凶暴。清宁中,累迁宣徽使,改殿前都点检,首与重元谋乱。会帝猎滦河,重元恐事泄,与扈从军仓卒而战。其子涅鲁古既死,同党溃散。撒剌竹适在畋所,闻乱,劫猎夫以援。既至,知涅鲁古已死,大悔恨之,谓曰:我辈惟有死战,胡为若儿戏,自取殒灭?今行宫无备,乘夜劫之,大事可济。若俟明旦,彼将有备,安知我众不携贰?一失机会,悔将无及。重元、萧胡睹等曰:今夕但可四面围之,勿令外军得入,彼何能备!不从。迟明,投仗而走,撒剌竹战死。

  奚回离保,一名翰,字挼懒,奚王忒邻之后。善骑射,趫捷而勇,与其兄鳖里剌齐名。大安中,车驾幸中京,补护卫,稍迁铁鹞军详稳。天庆间,徙北女直详稳,兼知咸州路兵马事,改东京统军。既而诸蕃入寇,番破之,迁奚六部大王,兼总知东路兵马事。保大二年,金兵至,天祚播迁,回离保率吏民立秦晋国王淳为帝。淳伪署回离保知北院枢密事,兼诸军都统,屡败宋兵。淳死,其妻普贤女摄事。是年,金兵由居庸关入,回离保知北院,即箭笴山自立,号奚国皇帝,改元天复,设奚、汉、渤海三枢密院,改东、西节度使为二王,分司建官。时奚人巴辄、韩家奴等引兵击附近契丹部落,劫掠人畜,群情大骇。会回离保为郭药师所败,一军离心,其党耶律阿古哲与其甥乙室八斤等杀之,伪立凡八月。

  萧特烈,字讹都碗,遥辇洼可汗宫分人。乾统中入宿卫,出为顺义军节度使。天庆四年,同知咸州路兵马事。五年,以兵败夺节度使。保大元年,迁隗古部节度使。及天祚在山西集群牧兵,特烈为副统军。闻金兵将至,特烈谕士卒以君臣之义,死战于石辇铎。金兵不战,特烈伺间欲攻之。天祚喜甚,召嫔御诸子登高同观,将诧之。金兵望日月旗,知天祚在其下,以劲兵直趋奋击,无敢当者,天祚遁走。特烈所至,招集散亡,寻为中军都统,复败于梯已山。天祚决意渡河奔夏,从臣切谏不听,人情惶惧不知所为。特烈阴谓耶律兀直曰:事势如此,亿兆离心,正我辈效节之秋。不早为计,奈社稷何!遂共劫梁王雅里,奔西北诸部,伪立为帝,特烈自为枢密使。雅里卒,欲择可立者。会耶律兀直言术烈才德纯备,兼兴宗之孙,众皆曰可,遂僣立焉,特烈伪职如故。未三旬,与术烈俱为乱兵所杀。

  论曰:辽之秉国钧,握兵柄,节制诸部帐,非宗室外戚不使,岂不以为帝王久长万世之计哉。及夫肆叛逆,致乱亡,皆是人也。有国家者,可不深戒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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