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48

城，戴可师就斩断刘行及的手指，悬挂在城下给贼兵看。贼兵登上城楼叩拜说：“我们马上就和头领商量归顺朝廷。”戴可师知道敌军窘迫的情况之后，便退兵五里。那座城池的西面有水道，另三面围着朝廷大军，贼军竟在夜色中涉水逃跑了。第二天早上打开城门，只剩下几个生病的老太婆而已。官军入城之后没有进行整治，第二天早晨下着浓雾，贼兵大批攻至，戴可师正大醉，独自骑马逃出，被虹县人郭真杀死，全军覆没，只有忠武、太原、沙陀的骑兵得以保全而退走。副将王健被贼兵俘获，刘行及反被贼将吴迥所救，吴迥便进军再次围困泗州。自此，云梯和冲车像云雾一般围住城池，城内城外不能互通声气。庞勋仗着他这次突然的胜利，派人向皇帝送上表章，语气很不恭敬。又送信给康承训指责朝政。王晏权是王智兴的侄子，原先授予他武宁军节度使是为了招抚他，希望他归附怀恩。徐州百姓怨恨王式被杀之事，互相煽动作乱，经过几个月招引携带，以利相诱，百姓终究没有洗心革面。康承训率领大军进攻宿州，贼军将领梁亻丕出战屡次被击败，朝廷便授予康承训检校尚书右仆射，并兼任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使。被贬为端州司马的杨收被流放到..州，和严讠巽一起在途中被赐死；他的余党杨公庆、严季实、杨全益、史明、廉遂、何师玄、李孟勋、马全..、李羽、王彦复等被流放到儋州、崖州、播州等地；判官朱亻品、常氵..、阎均等流放到岭南。任命河中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司徒、平章政事、上柱国、谯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夏侯孜为太子少保，分管东都的事务。这时南平蛮部骚扰西川，指责夏侯孜在蜀时主政失误。

　　二月初二，庞勋急攻泗州。派部将李员进城去见刺史杜忄舀说：“庞大人知道中丞出身于名门望族，不敢使部下的士兵有失礼的行为，只要打开城门，就让城里的百姓存活下来，大人不要产生怀疑。”杜忄舀把李员抓起来杀了。皇上下诏给司农卿薛琼，命令淮南地区的庐州、寿州、楚州等州征集当地民兵以保全地方。

　　四月，康承训上奏说在柳子寨大败贼军，皇上诏令监军杨玄价和康承训一起商量，引汴河水以淹没宿州。

　　六月初一为丁亥日。六月十二日，制令说：

　　“要感动天地，没有比至诚更重要的了；要达到和平，没有比修明政治更重要的了。我仅仅凭着平庸、暗昧，而托身于众位王公之上，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恭奉宏宇，敬畏又小心。仰慕唐尧的钦敬上天，遵循周文王的显扬上帝。白天黑夜都想着这一点，不能不怀着恭敬虔诚，就像用朽绳驾驭车马一般的忧劳，又像渴望水流进干涸的濠沟一样忧虑。在内警惕着奢侈靡费，在外停止了田猎冶游。不敢期待天下太平，在清静中自得其乐；只希望全国不生事端，农事得到丰收。然而，我洞察事理不明，涉足世事太浅，精神总是郁结不展，实在没有感悟通达。干旱使人忧虑，蝗虫成为灾害。远方的蛮夷还没有臣服，盗贼又作乱于中原。战争还在继续，军粮还在增调，这成了百姓们沉重的困厄，操劳也每使我忘记了安歇。如今正当盛夏骄阳，好久不见下雨，使得亿万百姓忧愁勤苦，从早到晚地焦灼辛劳。我内进香烛而虔诚地祈求，外奉牺牲玉帛以诚挚地祷祝，仰首等待苍天的恩赐，一定会降下甘美滋润的雨露。然而浓云还没有兴聚，秋粮失去了希望，因为这些反常失序，忧急充满了我的心中。

　　“况且还有暴虐的政令，繁苛的刑罚，强横的官员，残酷的胥吏，侵夺耗费百姓的资财，陷害孤立无助的人，导致产生受冤被压的人，造成灾难的气氛。主管的官吏，不要忘记克己奉公。讨伐叛军，调集军队，是不得已的事；剪除奸邪，声讨逆贼，一定要使他们受到惩处。如果损害到无关的人，大自然的风雨就会发生错乱。所有军营中的将帅，千万要审察精详，显示恻隐、怜悯的心肠，恭敬地听取恳切、体恤的宗旨。所有京城及全国各州府在押的囚犯，除了十恶不赦的忤逆大罪、官吏贪赃、故意杀人、聚造毒药、放火抢劫、挖掘坟墓，以及牵涉到徐州叛贼的罪犯之外，都应该根据罪行的轻重，迅速地判决或释放，不要长期关押。雨水不均匀，田地正遭到毁坏，确实应当哀怜百姓，以示爱护生灵。京城地区没有下雨的时日，应当着令市场上暂时停止屠宰牲畜。昨天去陕州、虢州的钦使回来，才知道蝗灾和旱灾造成损失的情况。各道的官员应当分担忧患，共同尽责，各自赞助公益，共思救济百姓的对策。其中有饥荒歉收的地方，千万要慰问安抚，哀怜这些百姓，不要让他们饮食艰难。徐州地区盗贼还没有消灭，军队还在讨伐，凡是应当诛杀的，要准确地区别善恶，不要让胁从分子死于非命，首恶分子得以脱逃。应当发布告知讨伐他们叛逆的檄文，使他们懂得反叛和归顺的不同结果。唉，每想到禹、汤归罪于自己，是希望成王、康王废置刑罚。谁说德行和信义不令人信服，教化还没有开通？让我一人咨询于你们大家，既引咎自责于身，也为了使国家逐渐得到治理。宣告于朝内朝外，这才符合我的愿望。”

　　贼将郑镒急攻寿州，皇上诏令南面招讨使马举救援寿州，贼军解围离去。康承训以全部兵力攻击贼军占领的小睢寨，因战斗失利而退却。

　　七月，康承训进攻贼军占据的柳子寨，快要攻下而贼将王弘立的救兵到了，官军被打得大败，康承训退守宋州。庞勋乘胜亲自率领徐州的强兵并力攻打泗州，留下他的大将许佶镇守徐州。皇上诏令南面招讨使马举任行营都招讨使，取代康承训率领各军以驰援泗州。

　　八月，和州防虞行官石侔等一百三十人具状控告和州刺史崔雍，说：“贼军刚威胁到乌江县，崔雍派出的两名步奏官探察到了，崔雍还不相信，两个人都被他戴上枷锁。又连续派人探察，发现贼军离州城已经只有十里了。紧接着贼军就逼近了州城，崔雍和贼军首领吴约一起在鼓角楼上饮酒，答应把州城献给贼军。又把军事判官李醮认作自己的亲弟弟，把表状驱使官张立认作儿子，只求饶了这两个人和自身的性命，其余的将士全由他处置。便命令押衙差役李词等各自脱下衣甲，防御官兵捆着手被斩首的共八百多人。行官石琼脱衣甲稍微慢了一点，就被崔雍送到贼军那里去处斩。崔雍所有的钱财和家属都派人一批批地押送到采石去，如今在润州。哪有把一千名士兵的生命，用来赎取、开脱自己一个人的呢！不仅在神明面前有罪，实在也对不起皇上。再加上他额外征收赋税命军州的官吏们用来修葺城池，还假说是州府拨出津贴来修城。”敕令说“：臣子的节操，没有比尽忠更重要的了；读书人的风尚，应当是远避耻辱。崔雍担任着州城的主管，贼军进犯州城时，竟不说一句有关防御的话，还镇静自若地和贼人一起饮酒。更何况石琼不脱下衣甲，是有着抵抗的意图；不但不嘉奖他的一片忠心，反而派人把他押送到贼军那里去。追究他内心的想法，已经完全和贼人通为一气了，他的臣节已经完全丧失，由他的表现已经完全可以看出。要执行朝廷的刑典，还应当进一步彻底追查。崔雍的家口都在宣州，着令宣歙观察使追捕崔雍，将他收容于监中，迅速审讯明白，逐条列犯罪事实向朝廷申奏。”当月，马举率军解除了泗州的围困，贼党逃跑了。敕令说“：当崔雍防守郡城的时候，正值庞勋叛乱的开始。近时狂贼奔突冲陷，崔雍望风与敌人和好，摆酒邀请贼将，打开城门接纳凶徒。不许城内的人手执武器抵抗，却命令他们全都解下衣甲投降，致使三军和百姓们擦拭着鲜血，面面相觑，一个接一个地遭到杀害。刚听到奏章的陈述，令我深感骇人听闻。高锡望坚守城池而死，已经有了追加的荣宠；杜忄舀以孤垒而获得保全，不久就追授了特别的奖励。既然要表彰忠诚的节操，就难以赦免有罪之人，美玉和石头本来就要分清，惩罚和勉励正应当表现在这里。即将向四海的臣民下达训诫，一个贼臣又有什么可吝惜的呢！应当派遣内官孟公度专门去宣州，赐崔雍自尽。”孟公度到宣州之后，崔雍死于陵阳馆，他的儿子崔党儿、归僧发配流放到康州，加刑枷解送前去。司勋郎中崔原贬为柳州司户，比部员外郎崔福贬为昭州司户，长安县令崔朗贬为澧州司户，左拾遗崔庚贬为连州司户，荆南观察支使崔序贬为衡州司户———他们都是崔雍的亲族党羽。

　　九月，贼军宿州守将张玄稔以宿州城投降，有军队一万人，马举率领军队前往。庞勋听到这个消息，派他部下的将领们进攻张玄稔。张玄稔是贼军的一员强将，就和马举合为一部，迅速围困徐州。许佶登上城墙抵抗了三天。许佶战败逃跑出城，张玄稔收复了徐州。这时庞勋正来救援徐州，听说城已失守，便想往南到濠州去，马举追击到涣河，将他击败，庞勋溺水而死。萧县的贼军主将又将许佶斩首前来投降，徐州的贼寇便全部平定了。当初庞勋占据徐州时，因仓库里一向没有储藏、积蓄，便命令凶徒们四出抢劫，在扬州、楚州、庐州、寿州、滁州、和州、兖州、海州、沂州、密州、曹州、濮州等州界内窃取牛马拉运粮食，达到夜以继日的程度。他还招纳亡命之徒，有部众二十万，十五岁以上的男女都命令他们拿起武器，那些人都举起锄头、铁钩当武器，号称“霍锥。”从头到尾一整年，十多郡的百姓遭受他的残酷蹂躏，这时才全部平定。皇上向张玄稔下诏说：“去年灾难兴起于割据的区域，祸害发生在徐州地方，小小的凡人竟起兵冒犯皇命，对朝廷招安的命令不理睬，猖狂而不思悔过，胁迫三个州的人民，败坏百姓们的风气。逆和顺的道理，邪和正的界限，因为得到了区分，果然有忠臣全歼叛逆的贼党，命郡邑再得清净，不再发生战乱。这都是因为众人齐心协力，才使得全州的人享受了福分。但因前后历时一整年，才制伏凶恶的势力，百姓不能安居于闾巷，农桑的生产荒废。想到这些，加倍地郁结着忧愁。已经下令颁发诏书，如今授予张玄稔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右骁卫大将军、御史大夫，赐予绢帛五千匹、金木盍一枚、盖碗一具、金腰带一条。自将军张皋以下二十人，按等级从优赐给。现在派高品官李志承押解赏赐的物品前往宣布奖赏。”制令说：

　　“我以渺小之身，得以继承大业，怀着虔诚恭敬、警觉勤勉的心情，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更何况蒙受着十七位先圣的宏荫，继承着三百年吉祥的福祚，想要探求治理国家的根本，怎敢忘记勤于政事。虽然诚信还没有使人信服，在恭肃戒惧方面却不敢松懈，既无意在苑囿中玩赏，更无心去狩猎游乐，只是兢兢业业地一天比一天谨慎。朝廷停止征兵，百姓也不应募，灾祸却暗暗滋生起来。南蛮正要停止战争，徐州的贼寇又忽然做那辜负朝廷恩惠的事。他们不接受朝廷招安的诏谕，凌虐残暴更加严重，暗中挑起战争，擅自攻占城镇。武将求得了朝廷的符印，便更加横行凶残，不怕神灵，自己埋下灭亡的后果。辅佐的大臣认为他们的罪恶难以宽赦；与我心腹相通的人都说叛逆的人应当诛灭。于是征召军队，以拯救苦难中的百姓，猛将显示力量，内臣齐心相助，选用的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扫荡贼军才一周年，便诛杀了犯法纪反纲常的人，惩办了乱臣贼子的奸谋。

　　“如今已经平息了战乱，使百姓重享太平。录用人才的典制，应当做到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颁行重大奖赏，贵在一纤一毫也要恰当。其四面行营节度使，既然建立了重大的功勋，就应当给予酬劳奖赏。并颁发特别的敕令处理。所有各道行营中各都将以下的节级军官，则委托他们本道列具其功劳、名字、职衔，分门别类地上报，必当继续进行处置。披着坚固的铠甲，手执锐利的武器，冒着严寒和酷热的将士，如今脱下征衣，解下弓囊，回乡恢复旧业，应当颁发命令赐给他们缯帛，对他们免征差役。允诺在四面军营中的将士们，如今既已太平安宁，应当逐步按顺序放他们回返家乡。那赏赐的布匹缎帛，已经按照特别的敕令处置，回到本乡之后，仍着令节度使对他们分别犒赏、宴请，放他们回家，让他们休息，不要再差遣他们服役。如果是行营中的士兵，免去各项差役；如果是本地本镇的军将，今后行营中有了缺位的节级军官，就暂且用行营中的军健量材录用，以酬谢他们征战的辛劳。与敌人拼命作战，力尽而牺牲的人，应当抚慰他们的灵魂，以表彰忠诚和节操。需要越级授予官职的，仍然给予任命。如果没有父兄子弟而有妻女的，立即委托州使给予丰厚的馈赠抚恤，并常常去安抚他们。如果是都将或都虞候而阵亡的，则追赠官职。允诺阵亡将士的父兄子弟，愿意参军的，立即令本道填补他们的名字。如果没有父兄子弟而有妻女的，仍然发给衣粮三年。因在战场上手脚受伤而残废的，终生不停止发给衣粮；如果有被贼寇杀害的将士，委托他们所在的州县政府，酌情给予他们的家属救助、接济，重新改葬，不让他们的尸骸暴露在外，并为他们设祭追悼。

　　“治理天下的人以仁爱宽厚为根本，用以谋求拯救、帮助百姓的办法。元凶大恶既然已经被铲除，胁从者就应当从宽处理。除了庞勋的亲属，以及桂州倒戈投敌的叛逆之外，被敌人胁从和因在战场上对阵而与官军作战的人、接到招安的诏令而不改悔的人、畏惧法律而逃跑的人，都不是本人的罪恶，大概都是被武力所驱使，现在全部释放，一概不予追究。所有原来被军将、军吏、节级所差遣的人，现在既已返回，捐税应当先行免除。徐州、宿州、濠州、泗州等州应当合征的秋夏两季税收，以及各项差役，一项以上的，应当免征十年，以后的免征三年。等三年以后再继续商议各项条款的处理办法。百姓失业，村室无人居住，原来生长着桑柘木分榆树木的地方，现在长满了荒草。现在既然已经太平安宁，所有百姓做过军营的田宅产业，被贼军毁坏焚烧的，都允许他们认领，各归原主，无论何种人都不得随意侵占。九原可以振作，千年以后也不会被遗忘，还须禁止砍柴割草，以免伤害农田。有广为人知的先贤坟墓碑刻而被贼军毁坏了的，立即为其掩埋，并酌情致祭。自从用兵以来，各郡县都遭受了攻伐的劫难，远远地怀想，那些受惊扰的人们特别需要安慰。现在派右散骑常侍刘异、兵部郎中薛崇等到那些地方进行抚慰。唉，我以四海为家，以亿万人民为子。只要有一个人流离失所，总是怀着沉痛的忧虑，就像敌人已经进了护城河一样；一处地方没有安宁，便常常承担着身处危殆的警戒。如今元凶已被诛杀，逆党已被铲除；兵乱止息，阴氛永消。妖气差不多平定了，充满了融洽和吉祥。远近的臣民们都应当体察我的心意。

　　决定任命徐州南面招讨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右神武大将军、暂掌淮南节度使事、扶风县开国伯、食邑一千户马举为检校司空，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副大使，掌节度使事；任命右武卫大将军、徐州东南面招讨使曹翔为检校兵部尚书，兼任徐州刺史、御史大夫、徐泗濠等州团练使、防御使等；任命前淮南节度使、检校司空、平章政事、上柱国、凉国公、食邑三千户令狐..为太子太保，分管东都洛阳。魏博节度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何弘敬去世，三军拥立他的儿子何全白皋为兵马留后。”

　　十一月，南诏蛮部的首领酋龙率领部众两万人侵犯辒州。定边军节度都头安再荣镇守清溪关，遭到贼军进攻，安再荣退守大渡河，北距清溪关二百里，双方隔河以弓箭互射，相持了九天八夜。定边军节度使窦滂统领士卒抵抗蛮军。

　　十二月，酋龙派十几个清平官假装前来议和，正和窦滂交谈之际，蛮军乘着船筏竞相渡河，忠武军和武宁军的战士们结成战阵进行抵抗，双方交战从中午到下午，蛮军稍稍退却。窦滂在军帐中上吊自杀，徐州将领苗全绪把他解了下来，对窦滂说：“都统何至于到这个地步呢！只要安心，我和安再荣、弘节会浴血战斗，取得胜利。”苗全绪等三个率军出去了，窦滂却独自骑马乘着黑夜逃走了。那天夜晚，蛮军在山下扎下营寨。苗全绪等商量说“：他们兵多，我们兵少，如果明天对阵厮杀，我们就会战败，可以乘着黑夜袭击他们，让他们的队伍产生混乱，自然就会解围离去了。”忠武军、武宁军的军队便夜间攻入蛮军营寨，以弓弩乱射，蛮军部众大惊，苗全绪等三将便保全了军队而离去。蛮军乘胜进攻西川城，朝廷任命颜庆复为大渡河制置使、剑南应接使，任命宋威为行营都知兵马使，领军数万，和忠武军、武宁军的部队会合，与蛮军在汉州的毗桥交战，取得大胜，解除了蛮军对西川的围困。第二天，蛮军逃跑，西川平定。任命蜀王李佶为开府仪同三司、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掌节度使事，不离开台阁；任命卢耽执掌节度使事务。诏令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前来朝廷。任命义成军节度使、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滑州刺史、上柱国、会稽县开国伯、食邑二千户康承训以本职兼任太原尹、北都留守，充任河东军节度使。任命吏部侍郎杨知温、吏部侍郎于德孙、李玄考核官吏，司封员外郎卢荛、刑部侍郎杨戴主持博学宏词科考试选拔人才；以虞部郎中宋震、前昭应县主簿胡德融主考各科目荐举的人才。诏令：“因为战事刚刚停止，暂时只求安宁，礼部贡举的考试，应当暂时停止一年，此事交给中书省发布敕令执行，中书门下两省的官员不必为此事议论上奏。”敕令荆南节度使杜..“：据司天监奏报，有小彗星的云气经过星域的分野，恐怕有外族的兵患。靠近边疆的藩镇最要提防，应当训练军兵，增修城堡。凡是关系到边塞的建置，应当列具事实上奏。”命令因守父丧未满的魏博节度使何全白皋为检校司空、同平章事。

　　咸通十一年(870)春，正月初一，决定由尚书右仆射杜审权担任检校司徒、河中尹、绛慈隰等州节度使、观察处置使。二月二十四日，决定以宰相、门下侍郎、吏部尚书曹确兼任尚书左仆射，以门下侍郎、户部尚书路岩兼任右仆射，以中书侍郎于琮兼任户部尚书，以平章政事刘瞻任中书侍郎、知政事。其余的均和原来一样。二月二十七日，敕令：“河东节度使康承训，只具有将门中卑琐的资质，是军营中一个渺小的人物，并不懂得军事，却不恰当地享受着优厚的俸禄。带着因为不懂韬略的担忧而效力，心藏着奸恶的事奉国君，几次向他授予藩镇的权柄，他也曾执掌兵权，巡察地方，朝廷以为他能尽守臣节，故而委派他执行专门的军务。近来徐州的军队不安守本分，竟敢违犯纪纲法令，致使其庇护下的诸将，坐待危城倾覆。朝廷尽国库所有的帮助军队，颁赐王爵而奖赏将士，而他们却以寇盗为儿戏，不进行战斗，按兵不动。既不能像司马穰苴那样建立军法，也不像孙武那样严申军令。更何况队伍不会作战，进逼和骚扰敌军均无谋略，空有那么多军队，军威却不能振作。直到兵乱使得农民无法耕田，织女无法织布，才指望皇天诛戮叛贼，反过来又忧愁贼军来到。待到贼首自行溃败，张玄稔向朝廷效忠，徐州被收复，他又有什么功劳！而他负恩于朝廷却实在太严重，只想求财货；为了侥幸地求取一时的荣耀，便留下不止一年的祸患。现在只能执行国法，让他去做外藩的太傅。可担任蜀王的太傅，分管东都的事务。”接着又贬为恩州司马同正，由驿传遣发上路。任命检校左散骑常侍、泗州刺史杜忄舀为检校工部尚书、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使、郑滑观察使。任命河东行营沙陀三部落羌、浑诸部招讨使、检校太子宾客、监察御史朱邪赤心为检校工部尚书、单于大都护、御史大夫、振武军节度使、麟胜等州观察使，并赐姓名为李国昌。任命吏部尚书萧邺、吏部侍郎于德孙、吏部侍郎杨知温考核官员；任命司勋员外郎李耀、礼部员外郎崔澹等主持博学宏词科考试以选拔人才。任命河阳三城节度使、孟怀泽等州观察使、中散大夫、检校礼部尚书、孟州刺史、御史大夫崔彦昭为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刑部尚书、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观察使。任命兵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扶风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驸马都尉韦保衡以本职任同平章事。任命兵部侍郎刘邺掌管度支事。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曹确因病请求免职，授予他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润州刺史，充任浙江西道观察使。魏博节度使何全白皋政令苛酷，被衙军杀害，他的大将韩君雄被推为节度留后。

　　四月初一为癸未日。四月初六，敕令“：去年适值打仗期间，暂时停止贡举考试一年，现在既然已经消除了兵乱，便应当照旧举行贡举考试。明年应当另外增录三十名，其中进士科十名，明经科二十名，但以后不得援引为常例。”

　　八月初一为辛巳日。八月二十九日，同昌公主薨，追赠为卫国公主，谥号文懿。公主是郭淑妃所生，生于大中三年七月初三，咸通九年二月二日下嫁。皇上特别钟爱、想念公主，非常悲哀痛惜。因太医韩宗绍等人的医药不能奏效，将他们处死，逮捕他们的亲族三百多人，拘押在京兆府。宰相刘瞻、京兆尹温璋上疏，认为执法过于严厉，皇上发怒，将他们叱骂出去。

　　九月初七，决定任命正议大夫、署理中书侍郎、兼刑部尚书、同平章事、充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彭城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赐紫金鱼袋刘瞻为检校刑部尚书、同平章事，兼任江陵尹，充任荆南节度使等。任命翰林学士、户部侍郎、知制诰、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郑畋为梧州刺史；任命正议大夫、御史中丞、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孙王皇为汀州刺史；任命将仕郎、右谏议大夫、柱国、赐紫金鱼袋高湘为高州刺史；任命中散大夫、比部郎中、知制诰、柱国、赐紫金鱼袋杨知至为琼州司马；任命将仕郎、署理礼部郎中魏階为春州司马；任命朝议大夫、署理兵部员外郎、暂掌度支司文案、上柱国张颜为播州司户；任命朝议大夫、署理刑部员外郎、上柱国崔颜融为雷州司户———他们都因为和刘瞻亲近友善而获罪，被韦保衡所驱逐。京兆尹温璋被贬为振州司马，命令发出的那天夜晚，温璋服毒而死。刘瞻被再贬为康州刺史。

　　十月，任命给事中薛能为京兆尹，任命中书舍人高氵是暂掌礼部贡举事务。

　　十一月初一为己酉日。十一月初三，决定礼部尚书王铎以本职任同平章事。十一月十九日，敕命：“徐州地处于沛郡地区，军兵本来就骁勇豪雄，确实是强国的都城，从来都有助于建立诸侯国的制度。更何况它的山川一向异于别处，当地的人民十分富足，难道朝廷会削弱它、降低它、损害它的繁荣昌盛吗！大概由于积福太深，有时到了淆乱纲常的地步，罪过是由他们自己招来的，孽债不是上苍造成的。接着桂林的叛军又有悖逆的阴谋，生灵涂炭，前后达一整年之久。杀死伤害百姓，污蔑忠良之士，是人们不忍说出口的，随后加以剪除、消灭，因而才降低它军镇的等级，让它隶属于别的藩镇。最近，归属于朝廷大军管辖以来，连年发生饥荒，而且听说军人和百姓都深以过去的错误为耻，愿意奉行旧的规章，却希望能建立节镇。我屡屡深切地怀念，希望他们能达到小康之治，特地表示优渥恩宠，恢复他们军镇的等级。应当赐给他们宣徽库的绫绢十万匹，以资助他们用于宴享犒劳，必定能做到普遍丰厚的施与。徐州都团练使改为感化军节度使，徐、宿、濠、泗等州则设立观察处置使等。”任命吏部侍郎郑从谠为检校户部尚书，兼汴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任宣武军节度使，以代替李蔚；任命李蔚为检校吏部尚书、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兼任淮南节度副大使，掌节度使事务。

　　咸通十二年(871)春，正月初一，宰相路岩率领文武百官向皇帝敬奉尊号为睿文英武明德至仁大圣广孝皇帝。皇上驾临含元殿，册封典礼完毕，大赦天下。正月十四日，把卫国公主安葬在少陵原。在此之前曾下诏，命百官制挽歌歌词，并命驸马韦保衡自己撰写神道碑，京兆尹薛能为外监护，供奉杨复瞡为内监护，威仪十分盛大，皇上和郭淑妃到延兴门哭送公主的灵柩。幽州节度使张允伸患病，请求任命儿子张简会为节度副大使，暂时掌管军务，诏命允准。

　　三月，任命吏部尚书萧邺、吏部侍郎归仁晦、李当考核官员；命司封郎中郑绍业、兵部员外郎陆勋等主持博学宏词科考试选拔人才。

　　四月，任命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路岩为检校司徒，兼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使。

　　五月十五日，敕命：“慎重地处理狱讼，这是《易经》上的格言。《论语》说：如果察知了狱讼的真情，就应当哀怜而不要高兴。狱吏待犯人苛刻，一心只在舞文弄墨作弊；官吏们照章办事，很少听说有认真核查事实的。因此上了械具的重刑犯人多到监狱都关不下了；被追捕的逃犯，案卷也十分繁杂。这实在有伤于国家的祥和元气，因此而导致于灾祸的氛围。何况时令正值暑热，造化以茂盛滋育万物为首要，同时也宽容罪犯，以顺应万物的生长。除了十恶不赦的忤逆大罪、故意杀人、制造毒药、持仗抢劫、挖坟盗墓的之外，应将全国所拘捕监禁的罪囚，全都清查释放。有些随意、任性的官吏，多有凭一己私怨逮捕拘留人犯的情况，事后查访清楚，本道的观察使判官、州府的本曹官一定要加以惩办、谴责，以告诫其怠慢、忽略的过失。敕令送达后的十天之内，必须迅速清理，分类列举上奏。”皇上驾临安国寺，赐给讲经的僧人沉香高座。

　　七月初七，中书门下省上奏说：“按照今年六月十二日的敕令，矨定、革除各道及在京的各司奏报官员和请求章服事项的人。各道奏报州县官府的司录、县令、录事、参军，有些是现有的公务，因败坏失误而无法治理，急需替换办事的官员，有些则是前任确有劳绩实效，现在有了缺员，即可任由各人举荐自己了解的人员。每道报请批准的人，仍旧不得超过两人。其中河东道、潞府道、..宁道、泾原道、灵武道、盐夏道、振武道、天德道、..坊道、沧德道、易定道、三川道等道的观察使、防御使以及岭南五管，各道每年除县令、录事之外，允许酌量奏报主簿、县尉，以及中、下州的判司、县丞共三人。福州不在奏报州县官员的范围之内。黔中道所奏报的州县官员以及大将军管辖的官员，则任凭其按照旧例处理。在京各司以及各道带现职被奏报的官员，或者不到更换时间，考核时限未满，全部退还给本资官。各道节度使，以及都团练防御使属下的将校，通过试官及宪台御史等转奏的，令各节度使每年酌量允许奏报五人，都团练防御使允许奏报三人为准，不得更在此名额以外奏请。其中御史中丞以下的官职，即按照朝廷的敕令公文条例，必须立有军功才可以授给。从今以后如果明显立下战功的，可以任其列具事迹申报，如果核查属实，当另外做商量处理，除此之外不得再有奏请。其幽州、镇州、魏州三道希望一并按照原来的旧例处理。”

　　皇上敕命依允。

　　十二月，任命检校户部尚书、汴州刺史、御史大夫、宣武军节度使郑从谠为广州刺史、岭南东道节度使、观察处置使等。

　　咸通十三年(872)春，正月初一为壬申日。正月初三，决定兵部侍郎、兼度支使刘邺以本职任同平章事。幽州卢龙军节度使、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幽州大都督府长史、上柱国、燕国公、食邑三千户张允伸去世，追赠为太尉，加谥号忠烈。张允伸镇守幽州达二十三年。

　　二月，幽州偏将张公素夺取节度留后张简会的兵权，自称节度留后。二月十七日，决定以尚书右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于琮任检校司空、襄州刺史，并充任山南东道节度使、观察处置使；任命御史中丞赵隐为户部侍郎、以本职任同平章事。

　　三月，任命吏部尚书萧邺、吏部侍郎独孤云考核官员，由职方郎中赵蒙、驾部员外郎李超，主持博学宏词科考试选拔人才。考试的那一天，萧邺的替差由右丞孔温裕暂时掌管。

　　五月初一为庚午日。五月初二，敕令：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左羽林军统军、御史大夫张直方贬职为康州司马同正———因为他的部下为盗的缘故。五月初六，国子司业韦殷裕在阁门进奉文状，陈奏郭淑妃的弟弟郭敬述隐私之事。皇上非常生气，当天就把韦殷裕抓进京兆府处死，韦殷裕的妻子崔氏，歌伎郑羽客、王燕客，婢女微娘、红子等九人被发配到宫中掖庭为奴。阁门使田献钅舌剥夺紫袍，发配到桥陵，阁门司阎敬直处杖刑十五下，发配到南衙———因为接受了韦殷裕文状的缘故。给事中杜裔休贬职为端州司马。中书舍人崔沆贬职为循州司户———他是韦殷裕的妻兄；太仆少卿崔元应贬为州司户，他是韦殷裕的岳父；前河阴院官韦君卿贬为爱州崇平县尉———他是韦殷裕的叔父。任命前大理正万俟..为国子司业，前兴元少尹冯彭为普州刺史，前大理正阳王官为昌州刺史。五月初七，决定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尚书左仆射、兼襄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观察使于琮任正议大夫、署理普王太傅，分管东都事务。五月十二日，敕令：尚书左丞李当贬为道州刺史，吏部侍郎王王风贬为漳州刺史；左散骑常侍李郁贬为贺州刺史；前中书舍人封彦卿贬为潮州司户’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知制诰张裼贬为封州司马；右谏议大夫杨塾贬为和州司户；工部尚书严祁贬为郴州刺史；给事中李贶贬为蕲州刺史；给事中张铎贬为藤州刺史，左金吾卫大将军、充任左街使李敬伸贬为儋州司户。前青州刺史、平卢军节度使于涓任凉王府长史，分掌东都事务。前湖南观察使于腢任袁州刺史。于涓、于腢都是于琮的哥哥。于蔼、于艹既也被发配、流放。以上从李当以下都是于琮的同党，是被韦保衡赶走的。任命天德防御使、检校左散骑常侍段文楚为云州刺史、大同军防御使。

　　六月，义成军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杜蝕上奏说：所管辖的颍州僧、道、百姓挽留刺史宗回。敕令说“：宗回治理百姓公正干练，任期自有时限，正要借助他，使地方安定和睦，还没有考虑替换他。”六月，中书门下省奏说：

　　“本月十七日，在延英殿当面奉皇上圣旨，令我们告诫约束天下的州府，所有逃亡在外的人口，他们的赋税、徭役不得向现在在籍的人户摊派。因各道的州府，有的经过兵乱，遭受灾祸之后，人口逃亡在外，田地荒芜。天不护佑，人们的艰难很多。乡间百姓屡屡被赋税徭役所困扰，钱物因此而消耗殆尽，便使得一向有的经费名目，大半只是空写在簿册文书上。征收宽缓则供给缺乏，期限急促又逼使人民陷于贫苦。想到国家的凋敝，辛劳中却更增忧虑，不颁降明文，谁又能察知圣上的心情呢！那些逃亡在外的人口的赋税及各种差役，必须有了承租的佃户，才能按原先一样征收相应的赋役。如果把缺交的赋税数额，分摊到现在的人户身上，就会变成拖欠的债务，给百姓带来严重的困扰。有的富人拥有阡陌相连的大片田地，穷人却连立锥之地都没有。想让他们平均些，当然是公平合理的。如果让狡猾的人能够由着自己来决定贫富，想要把事情办好不是太难了吗！全要由官吏们竭诚办事，才能使疲惫的农民逐渐安定。臣等商量，命令各道的州府按照这个条令，所有逃亡在外的人，他们的赋税和各种差役，不得随意摊派给现存的人户身上。必须设法招引逃亡者回来，从各方面抚慰、安置他们，乘着这丰收的年成，重新获得生机。如能达到地方安宁，自然应当提拔有关的官员；如果不按照诏令办事，必须处以刑罚。”

　　皇上允从所奏。

　　七月，任命前昌义军节度使卢简方为太仆卿。

　　十二月，任命振武军节度使李国昌为检校右仆射、云州刺史、大同军防御使等职。李国昌仗恃功劳，颇为骄横。随便杀害官吏，朝廷无法驾驭，才调他去镇守云中。李国昌以患病为借口辞去军职，朝廷便派太仆卿卢简方为检校刑部尚书、云州刺史，充任大同军防御使。皇上在思政殿召见卢简方，对他说：“你以沧州节度使的地位，调动而屈任大同的官职。然而我国沙陀、羌、浑等族扰乱边境，考虑到你曾在云中任职，给过这些部落好处，暂时忍受委屈为我走这一遭，全面地传达我的意图，安慰李国昌，不要令他有什么猜忌嫌隙。”当月，李国昌的幼子李克用杀害云中防御使段文楚，占据云州，自称为防御留后。决定为宣宗追加谥号为元圣至明成武献文睿智章仁神聪懿道大孝皇帝。

　　咸通十四年(873)春，正月初一为丙寅日。御史中丞韦蟾上奏说“：所有各州的刺史授官，在正殿拜受谢恩之后，再借故陈文请假实在是容易。从今以后如果确有大家都知道缘故，请假三日以上，不在陈文告假的范围之内。所有朝内外在京师授官的官员，都应该立即向朝廷谢恩上任；如果遇到假日，应当暂时在都亭驿住下等候。如果违反期限超过期限，台司查明后应当向朝廷申奏。”皇上允从。正月初六，因为云中、朔方发生暴乱，引起代北骚动，皇上向卢简方下达诏令说“：李国昌久怀赤胆忠心，功劳显著，朝廷也三次授予他管辖疆土的大权，两次征调他的军队，他所受到的恩宠，能和他相比的确实少见。昨日征调他的军队，又命令李克让率领，希望嘉奖他的节义，双方都弃绝嫌隙猜忌。近来知道大同军不安定，杀害了段文楚，推戴李国昌的小儿子李克用执掌兵权。事情虽然发生在一时之间，难道心中是长久忘得了的？段文楚如果确实苛刻、侵夺，自己结下了仇怨嫌隙，只能向朝廷申奏，一定会按照朝廷的刑典处置。竟至于残害性命，挖剥肌肤，惨遭凌虐，极可惊骇。何况段文楚这样的横死，视听中尤其令人恐怖。如果李克用暂时不主持军事，束手等待朝廷派人前往，则事情只是偶然临时发生，不值得做别的猜疑忧虑。如果马上就图谋军权，想要占据大同，就会带来长久的祸患，因而也是难以依从的。估计李国昌献纳忠诚，效命节义，必定已经有所安排。知道你两次在云中任职，恩惠施及于李国昌父子，他们对你恭敬畏惧，心怀感激，不同于对待一般人。应当严肃地写信给他，深刻地指出利害祸福，恳切地让他明白道理，分析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千万叫他不要做有损于大节的事，不要使前功尽弃。”卢简方遵照诏书的意思晓谕李国昌，李国昌不接受诏令。皇上便下诏，令太原节度使崔彦昭、幽州节度使张公素率军讨伐李国昌。

　　三月，任命新授大同军防御使卢简方为单于大都护、振武军节度使、麟胜等州观察使。当时李国昌据有振武军。卢简方到达岚州而去世。从此以后，沙陀族侵占、掠夺代北地区各军镇。三月初六，皇上诏令两街司的僧侣在凤翔法门寺迎接佛骨。这天，天上散落黄土，遍地都是。

　　四月八日，佛骨到达京师，从开远门到安福门，道路两边都是彩棚，念佛的声音震动大地。皇上登上安福门顶礼迎接，迎入皇宫内道场供奉三天，然后出宫在京城各寺庙供奉。士女多如云彩，威严的礼仪、隆盛的装饰，即使古代也比不上。皇上敕令说：“我以寡德之人，继承宏伟的基业，已经十四年。近年贼寇猖狂，王师战斗不息。我在皇位上深感忧虑，为爱护百姓，于是尊崇佛教；极其重视佛门，因而迎请佛祖真身，为万千百姓祈求幸福。今日观看的人群充塞了道路。念及牢狱中的囚徒。昼夜都在忧虑，叹惜我的黎民，竟陷身于刑罚之中。何况现在逐渐处于酷暑，被绳索拘系着。有的长期幽禁，和人们阻隔，有伤祥和之气；有的受株连而被追究、困扰，有碍农务。京师地区以及天下各州府被囚禁的罪犯，除了十恶不赦的忤逆大罪、故意杀人、官员贪赃、制造毒药、放火抢劫、挖坟盗墓的之外，其余的罪犯按照情节的轻重依次递减一等。京城地区的那些军镇，限两天之内清查完毕上奏；全国其他州府，敕令到达后三天之内清查上奏。”任命吏部侍郎萧亻放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六月，皇上身体不适。

　　七月初一为癸亥日。七月十六日，皇上病势沉重。七月十八日，决定立普王李俨为皇太子，暂时处理军国政务。七月十九日，颁发遗诏说：

　　“我恭敬地事奉宗庙，统治四海，勤勉谨慎如同随时会有祸患一样，连深夜都不得安宁，一心要寻求政令教化的根本，想建立正大中庸的王道。至于对外夷实行怀柔，平息战乱，都是以德政实行安抚，也是因他们自己驯顺而得，希望清静无为地进行治理，希望达到国家有序，天下太平。自从入秋以来，我忽然染病，不能按时上朝理事，十多天仍不见好。六气太旺引发的疾病侵害身体，致使各种事务大多荒废，医生的治疗没有效果，致使即将辞世。唉！人的运数是有限度的，圣贤也必定一样，明白了这句话，这就叫作有通达的气概度量。再次申令临终的遗命，这形式合于典则。暂时处理军国事务的皇太子李俨，性情、禀赋宽厚和平，生来就懂得忠孝，德行中包含着智慧明哲，聪明早慧表现在外表上，必定能发扬祖宗日月一般的光辉，承担国家的大业。应当命令主管的府衙准备礼仪大典，在灵柩前即皇帝位。任命司空、门下侍郎、平章政事韦保衡代行宰相职权。军国的事务繁重，怎能长久空缺。何况年中由新皇即位的事，自古以来就实行过。皇帝应当三天以后处理朝政，二十七天以后除去丧服。各道的节度使、观察使、团练使、防御使等，以及监军、各州刺史，所受的托付极其重大，都不得离职前来奔丧。文武常参官员朝暮哭吊，举哀乐十五日，宫中前往吊祭的人，不到一定的时候不得随便啼哭。全国各地的官员百姓，在朝廷宣布皇帝归天的消息以后出门吊唁三日，然后除去丧服。不得禁止吃肉、饮酒、婚嫁、祭祀的事。除下丧服以后，不要禁止该做的事。应当遵照汉、魏的制度举行薄葬的丧礼。陵墓的体制规模，重要的是节俭，不得用金银锦绣装饰丧葬用物。五坊的鹰犬，除了狩猎用的，其余的全部放掉。医官段王遂、赵王己、苻虔休、马及等人，均予释放。你们这些将相卿士、朝内朝外的官员，应当竭力尽忠，辅佐我的继承人，送走旧君，侍奉新皇，不要违背我的心愿。

　　当天，皇上在咸宁殿驾崩，享年四十一岁，百官奉上谥号为睿文昭圣恭惠孝皇帝，庙号懿宗。咸通十五年(874)二月，安葬于简陵。

　　僖宗，谥号惠圣恭定孝皇帝，名李儇，是懿宗皇帝的第五个儿子，母亲惠安皇后，姓王。咸通三年(862)五月八日生于东内。最初封普王，原名李俨。咸通十四年(873)七月，懿宗皇帝病势沉重。当月十八日，懿宗下诏：“我以守护宗庙神器的重任，居于亿兆人民之上，一天比一天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我夜以继日地劳神怀想，白天黑夜都在考虑治理国家的事，但涉足于治道还浅，疏导、教化还没有被人们所信赖。而保养自己却不合于良法，冷热交感使我患了重病，实在是因为忧虑着政务的缺失，没有时间来使精神怡悦。病情没有一点儿好转，只是一天比一天严重，而所有事情堆积在一起，必须有人主持。考虑、思索旧的规章，需要向大臣们请教；想要开拓大业，必须确定皇帝的继承人。朕的第五个儿子普王李俨改名为李儇，他孝顺庄重，温良谦恭，宽容和蔼，博爱仁厚，美德一天天长进，皇天赋予他英姿，说话都合乎规矩，举止必定以礼节为依据。为了尊崇国家的根本，使人心融洽和谐，应当立普王为皇太子，暂时处理军国政务。你们这些朝内朝外的官员，以至于心腹的大臣，都应当认真地保护我的继承人，辅佐他完成我的志向，各自竭尽你们的心力，以安定黎民百姓。特向朝廷内外公布、告知，让大家都了解我的心意。”当天，懿宗驾崩。七月二十日，普王在灵柩前即皇帝位，时年十二岁。左军中尉刘行深、右军中尉韩文约住在宫中执掌朝政，都封为国公。

　　八月，皇帝除去丧服，册封母亲王氏为皇太后。河南发生大水，从七月开始不停地下雨，直到皇上除下丧服之后才放晴。

　　九月，暂署司空、门下侍郎、平章政事韦保衡被贬职为贺州刺史。任命岳州刺史于琮为太子少傅，因受于琮株连而遭到贬谪放逐的全部放回。循州司户崔沆复官为中书舍人，前户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承旨郑畋任左散骑常侍，前兵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张裼为太子宾客，前谏议大夫高湘重新担任谏议大夫，前宣歙观察使杨严重新担任给事中。

　　十月，左仆射、门下侍郎、平章政事刘邺任检校左仆射、同平章事，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充任淮南节度观察副大使，执掌节度使事务。

　　十一月，任命光禄大夫、署理太子少傅、驸马都尉于琮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兼任襄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任山南东道节度使、观察使等。

　　十二月，发生雷震。义成军节度使、检校刑部尚书杜蝕就地加授为兵部尚书。

　　乾符元年(874)春，正月初一为辛酉日。正月初五，左仆射、门下侍郎、平章政事萧亻放兼任右仆射。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平章政事王铎任检校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兼任汴州刺史，充任宣武军节度使、宋亳观察使等。

　　二月，把懿宗安葬在简陵。

　　三月，任命河东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崔彦昭为尚书兵部侍郎，充任诸道盐铁转运使等。任命银青光禄大夫、京兆尹、上柱国、岐山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窦浣为检校户部尚书、太原尹、北都留守、御史大夫，充任河东节度使管辖内州郡观察处置使等。任命中书侍郎、刑部尚书、同平章事赵隐为检校吏部尚书、润州刺史、浙江西道都团练使、观察使等。

　　四月，崔彦昭以本职任同平章事，仍旧和原来一样担任节度使。任命前淮南节度使李蔚为吏部尚书。任命天平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兼任郓州刺史高骈为检校司空，兼成都尹，充任剑南西川节度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