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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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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杀白而去。

  总字弘纪,好学直亮,后叔父彪,位至北军中候。

  程卫,字长玄,广平曲周人也。少立操行,强正方严。刘毅闻其名,辟为都官从事。毅奏中护军羊琇犯宪应死。武帝与琇有旧,乃遣齐王攸喻毅,毅许之。卫正色以为不可,径自驰车入护军营,收琇属吏,考问阴私,先奏琇所犯狼藉,然后言于毅。由是名振遐迩,百官厉行。遂辟公府掾,迁尚事郎、侍御史,在职皆以事干显。补洛阳令,历安定、顿丘太守,所莅著绩。卒于官。

  和峤,字长舆,汝南西平人也。祖洽,魏尚书令。父逌,魏吏部尚书。峤少有风格,慕舅夏侯玄之为人,厚自崇重。有盛名于世,朝野许其能风俗,理人伦。袭父爵上蔡伯,起家太子舍人。累迁颍川太守,为政清简,甚得百姓欢心。太傅从事中郎庾顗见而叹曰:峤森森如千丈松,虽磥可多节目,施之大厦,有栋梁之用。贾充亦重之,称于武帝,入为给事黄门侍郎,迁中书令,帝深器遇之。旧监令共车入朝,时荀勖为监,峤鄙勖为人,以意气加之,每同乘,高抗专车而坐。乃使监令异车,自峤始也。

  吴平,以参谋议功,赐弟郁爵汝南亭侯。峤转侍中,愈被亲礼,与任恺、张华相善。峤见太子不令,因侍坐曰:皇太子有淳古之风,而季世多伪,恐不了陛下家事。帝默然不答。后与荀顗、荀勖同侍,帝曰:太子近入朝,差长进,卿可俱诣之,粗及世事。即奉诏而还。顗、勖并称太子明识弘雅,诚如明诏。峤曰:圣质如初耳!帝不悦而起。峤退居,恆怀慨叹,知不见用,犹不能已。在御坐言及社稷,未尝不以储君为忧。帝知其言忠,每不酬和。后与峤语,不及来事。或以告贾妃,妃衔之。太康末,为尚书,以母忧去职。

  及惠帝即位,拜太子少傅,加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太子朝西宫,峤从入。贾后使帝问峤曰:卿昔谓我不了家事,今日定云何?峤曰:臣昔事先帝,曾有斯言。言之不效,国之福也。臣敢逃其罪乎!元康二年卒,赠金紫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本位如前。永平初,策谥曰简。峤家产丰富,拟于王者,然性至吝,以是获讥于世,杜预以为峤有钱癖。以弟郁子济嗣,位至中书郎。

  郁字仲舆,才望不及峤,而以清干称,历尚书左右仆射、中书令、尚书令。洛阳倾没,奔于苟晞,疾卒。

  武陔,字元夏,沛国竹邑人也。父周,魏卫尉。陔沈敏有器量,早获时誉,与二弟韶叔夏、茂季夏并总角知名,虽诸父兄弟及乡闾宿望,莫能觉其优劣。同郡刘公荣有知人之鉴,常造周,周见其三子焉。公荣曰:皆国士也。元夏最优,有辅佐之才,陈力就列,可为亚公。叔夏、季夏不减常伯、纳言也。

  陔少好人伦,与颍川陈泰友善。魏明帝世,累迁下邳太守。景帝为大将军,引为从事中郎,累迁司隶校尉,转太仆卿。初封亭侯,五等建,改封薛县侯。文帝甚亲重之,数与诠论时人。尝问陈泰孰若其父群,陔各称其所长,以为群、泰略无优劣,帝然之。泰始初,拜尚书,掌吏部,迁左仆射、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陔以宿齿旧臣,名位隆重,自以无佐命之功,又在魏已为大臣,不得已而居位,深怀逊让,终始全洁,当世以为美谈。卒于位,谥曰定。子辅嗣。

  韶历吏部郎、太子右卫率、散骑常侍。

  茂以德素称,名亚于陔,为上洛太守、散骑常侍、侍中、尚书。颍川荀恺年少于茂,即武帝姑子,自负贵戚,欲与茂交,距而不答,由是致怨。及杨骏诛,恺时为仆射,以茂骏之姨弟,陷为逆党,遂见害。茂清正方直,闻于朝野,一旦枉酷,天下伤焉。侍中傅祗上申明之,后追赠光禄勋。

  任恺,字元褒,乐安博昌人也。父昊,魏太常。恺少有识量,尚魏明帝女,累迁中书侍郎、员外散骑常侍。晋国建,为侍中,封昌国县侯。

  恺有经国之干,万机大小多管综之。性忠正,以社稷为己任,帝器而昵之,政事多谘焉。泰始初,郑冲、王祥、何曾、荀顗、裴秀等各以老疾归第。帝优宠大臣,不欲劳以筋力,数遣恺谕旨于诸公,谘以当世大政,参议得失。恺恶贾充之为人也,不欲令久执朝政,每裁抑焉。充病之,不知所为。后承间言恺忠贞局正,宜在东宫,使护太子。帝从之,以为太子少傅,而侍中如故,充计画不行。会秦、雍寇扰,天子以为忧。恺因曰:秦、凉覆败,关右骚动,此诚国家之所深虑。宜速镇抚,使人心有庇。自非威望重臣有计略者,无以康西土也。帝曰:谁可任者?恺曰:贾充其人也。中书令庾纯亦言之,于是诏充西镇长安。充用荀勖计得留。

  充既为帝所遇,欲专名势,而庾纯、张华、温颙、向秀、和峤之徒皆与恺善,杨珧、王恂、、华暠等充所亲敬,于是朋党纷然。帝知之,召充、恺宴于式乾殿,而谓充等曰:朝廷宜一,大臣当和。充、恺各拜谢而罢。既而充、恺等以帝已知之而不责,结怨愈深,外相崇重,内甚不平。或为充谋曰:恺总门下枢耍,得与上亲接,宜启令典选,便得渐疏,此一都令史事耳。且九流难精,间隙易乘。充因称恺才能,宜在官人之职。帝不之疑,谓充举得其才。即日以恺为吏部尚书,加奉车都尉。

  恺既在尚书,选举公平,尽心所职,然侍觐转希。充与荀勖、冯紞承间浸润,谓恺豪侈,用御食器。充遣尚书右仆射、高阳王珪奏恺,遂免官。有司收太官宰人检核,是恺妻齐长公主得赐魏时御器也。恺既免而毁谤益至,帝渐薄之。然山涛明恺为人通敏有智局,举为河南尹。坐贼发不获,又免官。复迁光禄勋。

  恺素有识鉴,加以在公勤恪,甚得朝野称誉。而贾充朋党又讽有司奏恺与立进令刘友交关。事下尚书,恺对不伏。尚书杜友、廷尉刘良并忠公士也,知恺为充所抑,欲申理之,故迟留而未断,以是恺及友、良皆免官。恺既失职,乃纵酒耽乐,极滋味以自奉养。初,何劭以公子奢侈,每食必尽四方珍馔,恺乃逾之,一食万钱,犹云无可下箸处。恺时因朝请,帝或慰谕之,恺初无复言,惟泣而已。后起为太仆,转太常。

  初,魏舒虽历位郡守,而未被任遇,恺为侍中,荐舒为散骑常侍。至是舒为右光禄、开府,领司徒,帝临轩使恺拜授。舒虽以弘量宽简为称,时以恺有佐世器局,而舒登三公,恺止守散卿,莫不为之愤叹也。恺不得志,竟以忧卒,时年六十一,谥曰元,子罕嗣。

  罕字子伦,幼有门风,才望不及恺,以淑行致称,为清平佳士。历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兗州刺史、大鸿胪。

  崔洪,字良伯,博陵安平人也。高祖寔,著名汉代。父赞,魏吏部尚书、左仆射,以雅量见称。洪少以清厉显名,骨鲠不同于物,人之有过,辄面折之,而退无后言。武帝世,为御史治书。时长乐冯恢父为弘农太守,爱少子淑,欲以爵传之。恢父终,服阕,乃还乡里,结草为庐,阳喑不能言,淑得袭爵。恢始仕为博士祭酒,散骑常侍翟婴荐恢高行迈俗,侔继古烈。洪奏恢不敦儒素,令学生番直左右,虽有让侯微善,不得称无伦辈,婴为浮华之目。遂免婴官,朝廷惮之。寻为尚书左丞,时人为之语曰:丛生棘刺,来自博陵。在南为鹞,在北为鹰。选吏部尚书,举用甄明,门无私谒。荐雍州刺史郤诜代己为左丞。诜后纠洪,洪谓人曰:我举郤丞而还奏我,是挽弩自射也。诜闻曰:昔赵宣子任韩厥为司马,以军法戮宣子之仆。宣子谓诸大夫曰:可贺我矣,我选厥也任其事。崔侯为国举才,我以才见举,惟官是视,各明至公,何故私言乃至此!洪闻其言而重之。

  洪口不言货财,手不执珠玉。汝南王亮常晏公卿,以琉璃钟行酒。酒及洪,洪不执。亮问其故,对曰:虑有执玉不趋之义故尔。然实乖其常性,故为诡说。杨骏诛,洪与都水使者王佑亲,坐见黜。后为大司农,卒于官。子廓,散骑侍郎,亦以正直称。

  郭奕,字大业,太原阳曲人也。少有重名,山涛称其高简有雅量。初为野王令,羊祜常过之,奕叹曰:羊叔子何必减郭大业!少选复往,又叹曰:羊叔子去人远矣。遂送祜出界数百里,坐此免官。咸熙末,为文帝相国主薄。时钟会反于蜀,荀勖即会之从甥,少长会家,勖为文帝掾,奕启出之。帝虽不用,然知其雅正。武帝践阼,初建东宫,以奕及郑默并为中庶子。迁右卫率、骁骑将军,封平陵男。咸宁初,迁雍州刺史、鹰扬将军,寻假赤幢曲盖、鼓吹。奕有寡姊,随奕之官,姊下僮仆多有奸犯,而为人所纠。奕省按毕,曰:大丈夫岂当以老姊求名?遂遣而不问。时亭长李含有俊才,而门寒为豪族所排,奕用为别驾,含后果有名位,时以奕为知人。

  太康中,征为尚书。奕有重名,当世朝臣皆出其下。时帝委任杨骏,奕表骏小器,不可任以社稷。帝不听,骏后果诛。及奕疾病,诏赐钱二十万,日给酒米。太康八年卒,太常上谥为景。有司议以贵贱不同号,谥与景皇同,不可,请谥曰穆。诏曰:谥所以旌德表行,按谥法一德不懈为简。奕忠毅清直,立德不渝。于是遂赐谥曰简。

  侯史光,字孝明,东莱掖人也。幼有才悟,受学于同县刘夏。举孝廉,州辟别驾。咸熙初,为洛阳典农中郎将,封关中侯。泰始初,拜散骑常侍,寻兼侍中。与皇甫陶、荀暠持节循省风俗,及还,奏事称旨,转城门校尉,进爵临海侯。其年诏曰:光忠亮笃素,有居正执义之心,历职内外,恪勤在公,其以光为御史中丞。虽屈其列校之位,亦所以伸其司直之才。光在职宽而不纵。太保王祥久疾废朝,光奏请免之,诏优祥而寝光奏。后迁少府,卒官,诏赐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三十万、布百匹。及葬,又诏曰:光厉志守约,有清忠之节。家极贫俭,其赐钱五十万。光儒学博古,历官著绩,文笔奏议皆有条理。长子玄嗣,官至玄菟太守。卒,子施嗣,东莞太守。

  何攀,字惠兴,蜀郡郫人也。仕州为主薄。属刺史皇甫晏为牙门张弘所害,诬以大逆。时攀适丁母丧,遂诣梁州拜表,证晏不反,故晏冤理得申。王濬为益州,辟为别驾。濬谋伐吴,遣攀奉表诣台,口陈事机,诏再引见,乃令张华与攀筹量进时讨之宜。濬兼遣攀过羊祜,面陈伐吴之策。攀善于将命,帝善之,诏攀参濬军事。及孙皓降于濬,而王浑恚于后机,欲攻濬,攀劝濬送皓与浑,由是事解。以攀为濬辅国司马,封关内侯。转荥阳令,上便宜十事,甚得名称。除廷尉平。时廷尉卿诸葛冲以攀蜀士,轻之,及共断疑狱,冲始叹服。迁宣城太守,不行,转散骑侍郎。杨骏执政,多树亲属,大开封尝,欲以恩泽自卫。攀以为非,乃与石崇共立议奏之。语在崇传。帝不纳。以豫诛骏功,封西城侯,邑万户,赐绢万匹,弟逢平卿侯,兄子逵关中侯。攀固让所封户及绢之半,余所受者分给中外宗亲,略不入己。迁翊军校尉,顷之,出为东羌校尉。征为扬州刺史,在任三年,迁大司农。转兗州刺史,加鹰扬将军,固让不就。太常成粲、左将军卞粹劝攀涖职,中诏又加切厉,攀竟称疾不起。及赵王伦篡位,遣使召攀,更称疾笃。伦怒,将诛之,攀不得已,扶疾赴召。卒于洛阳,时年五十八。攀居心平允,氵位官整肃,爱乐人物,敦儒贵才。为梁、益二州中正,引致遗滞。巴西陈寿、阎乂、犍为费立皆西州名士,并被乡闾所谤,清议十余年。攀申明曲直,咸免冤滥。攀虽居显职,家甚贫素,无妾媵伎乐,惟以周穷济乏为事。子璋嗣,亦有父风。

  史臣曰:幽厉不君,上德犹怀进善;共驩在位,大圣之所不堪。况乎志士仁人,宁求苟合!怀其宠秩,所以系其存亡者也。虽复自口销金,投光抚剑,驰书北阙,败车犹践,而谏主不易,讥臣实难。刘毅一遇宽容,任和两遭肤受,详观余烈,亦各其心焉。若夫武陔怀魏臣之志,崔洪爱郤诜之道,长升劝王弥之尊,何攀从赵伦之命,君子之人,观乎临事者也。

  赞曰:仲雄初令,忠謇扬庭。身方诸葛,帝拟桓、灵。大业非杨,元褒诮贾。和氏条暢,堪施大厦。崔门不谒,声飞朝野。侯史、武陔,辅佐之才。何攀平允,冤滥多回。

 

  • 译文

 

  刘毅字仲雄,是东莱掖人。汉城阳景王刘章的后代。父亲刘喈,丞相属。刘毅年幼孝顺,年少时磨炼高洁的节操,但喜欢评论人物,王公贵人望风而惧。奇居于阳,太守杜恕请他任功曹,淘汰郡吏百余人,被三魏之人所称道。评论他说:衹闻刘功曹,不闻杜府君。魏末,本郡推荐孝廉,征用为司隶都官从事,京城秩序井然。刘毅将要弹劾河南尹,司隶不同意,说:狗去扑兽,鼷鼠蹬其背。刘毅说:既能捕兽,又能杀鼠,何损于狗!”扔下证件而去。同郡王基把刘毅推荐给公府,说:刘毅正直诚实,超凡脱俗,言行不迎合对方。以前为官平阳,为郡之要员,在公府端庄严肃,条理分明,朱紫有别,《郑》《卫》不乱,以孝悌闻名于州郡,因忠贞在三魏被仿效。过去孙阳在吴坂得到骏马,秦穆公在商人中启用百里奚。刘毅未遇知己,没有自荐。前面已经口头讲过,小心地再次申请。太常郑袤推举其为博士,文帝征用为相国掾,以病推辞,多年不做官。人们说刘毅忠于魏氏,而皇帝恨他留恋旧朝,将处以极刑。刘毅害怕,应召,改任主簿。

  武帝接受禅让为帝,以刘毅为尚书郎、驸马都尉,升任散骑常侍、国子祭酒。武帝认为刘毅忠诚正直,让他掌管谏官。改任城门校尉,升任太仆,拜任尚书,因事获罪被免官。咸宁初年,再为散骑常侍、博士祭酒。改任司隶校尉,纠举豪族,京师秩序井然。官员见势放下官印的很多,人们把他比作诸葛丰、盖宽饶。皇太子入朝,乐队将入东掖门,刘毅认为不严肃,把他们挡在门外,上奏弹劾太子保傅以下官员。诏令赦免他们,然后得以进入。

  皇帝曾到南郊祭天,礼仪完毕,对刘毅叹息道:你把我比作汉朝的哪位皇帝?”刘毅答:可比桓帝、灵帝。皇帝说:我虽德不及古人,依然克己为政。又平定吴会,统一天下。把我比作桓、灵二帝不是太过分了吗!”刘毅答:二帝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就此而言,还不如他们呢。皇帝大笑说:桓、灵之时,不闻此言。今有直臣,所以不同。散骑常侍邹湛进谏说:人们把陛下比作汉文帝,仍多有异议。从前冯唐回答文帝,说不能用廉颇、李牧而文帝发怒,今刘毅冒犯陛下而陛下欢喜。以此相比较,圣德却超过他了。皇帝说:我平定天下而不封挥,焚雉头裘,行布衣礼,你当初不说。今天在小事上,为何过分褒奖?”邹湛说:猛兽在田,操戈而出,人人都能做到。蜂蔓在怀抱中出现,勇夫为之惊骇,这是出于意外的缘故。君尊臣卑理所当然,说话亦当如此。刘毅开始说时,臣等没有不变色的。陛下发布罕有的韶令,出乎意料之外,我们高兴,不也是可以的吗厂

  在任六年,升任尚书左仆射。当时龙出现在武库井中,皇帝亲自去看,面有喜色。百官将去道贺,刘毅独自上奏说:过去龙降在郑国时门之外,子产不贺。龙降在夏朝的庭院中,涎沫不止,算卦说把它藏起来。到周幽王,灾难发生。《易经》说龙潜伏不作施展,是因为阳气低沉。考之旧典,无贺龙之礼。诏书回覆说:正德不修,的确不能接受吉祥。看到你的上表,感到惶恐。庆贺之事,应该慎重地根据礼典行动。尚书郎刘汉等认为:龙呈青色,夹有白色花纹,这是大晋偃武修文之兆。而刘毅却用衰世妖孽来怀疑当今吉祥。又认为龙在井中是潜龙,都不正确。潜即隐而不见。现在龙色彩鲜艳,示人以形,并不是潜。型堑应推究处理。韶不准。后来阴气散而又合,玺隧上言:肯定是结党营私之臣,狡诈以侍君,当杀而没杀的缘故。

  刘毅认为魏建立九品中正制,是权宜之制,没有选到人才,而有八害,于是上疏说:我听说:执政者,以量才授官为本,此事有三难,但关系到国家的盛衰兴亡。人物难知,这是一;爱憎难防,这是二;真伪难辨,这是三。如今设立中正,评定九品,高低随意,荣辱在手。有皇帝的威福和朝廷的权势。爱憎和虚实全在于己,对公不负考核之责,对私不怕告发。用尽心计,钻营各方。廉洁谦让的风气消失了,得过且过的习俗形成了。天下纷乱,衹争品级和官位,没听说谦让,我为圣朝感到羞耻。

  描述情况以抓住才能为清正,评价人物以实事求是骂公平,国家安危的关键,不可不明。清正公平是政治教化的光明面;歪曲事实是动乱灭亡的阴暗面,不可不明察。然而人各有所长,全才很少。才有大小,成名有早晚。改邪归正,应得到常新的回报;怀才不遇,应得到正直的美名;深谋远虑而不计小事,应得到超凡脱俗的评价;率真自然而不事修饰,应得到清纯实在的声誉;行动不多而才能优异,应得到器重和信任的重用。所以三位仁者殊途而同归,四子异行却都很合义。陈平、韩信在乡里被人取笑和侮辱,却为帝王建功立业;屈原、伍子胥不为君主所容,却名留青史,这是恰当的评论所要昭示的。

  现在的中正,不看真才实学,专门依靠帮派利益;处事不公,专门根据个人感情。想要给的,作假以助他成名;想要让他下的,便吹毛求疵。品级的高下随着势力的强弱为转移,是非由个人的爱憎来决定。追随世道的兴衰,不顾真才实学,衰弱则降下,兴盛则扶上,同一个人,十天之内就发生变化。或以贿赂使自己通达,或与计吏同行以求晋升,依托他人的人必能达到目的,恪守原则的人困窘悲伤。对己不利,必见残害;有利于己,定要得到。所以上品官员没有出自于贫贱之家的,下品官员没有出身于有权势的大族的。即或有之,亦另有原因。欺君欺世,实为乱世之源。这是九品中正制的弊病之一。

  设置中正,用州里之清议,大家都服从,可以镇住不服的,统一言论。不是说一人就能知道一州的人才,他如不知被品评者便不能被评。如此,自孔子以上,至于庖牺,都有过失,都不行,为何祇责备平常人!如果特别不善,自然可以重新选择。现在重视他的职权而轻视其人,确立高下的等级后,回访刁攸。他既不是州里所归顺的,也不是职权所设置的。现在询问他,让正确的归顺于不服的,让不主事的来决定事情,由此助长谗言,产生矛盾,这好像不是设立中正的本意,而是治理世俗耍深加防备的。主事者与刁攸好,刁攸降下品级又被选为二千石的,已有数人。刘良提高刁攸降下的品级,石苞惩处刁攸所干的事,全州到处是互相论难的言论,憎恶的仇怨在大臣中结下。妻妾诉讼,给吴、楚带来灾祸;斗鸡事件,使鲁国蒙受灾难。于是便有人伦相争而朋党产生,刑狱滋生而祸根结下。这是其弊病之本着设立品级的原则,就是要使人伦有序,就像把鱼串成次第排列的样子。设立九品,把下等也列入品级,就是说才能和德行有优劣,人伦辈分有前后。现在的中正,为自己长远打算的,则压制一方,使无上品;淫乱卑劣下等的,则不按次序提拔,并能容纳他。公家的品级变成了私人的财产。君子无怨,国家政治无惩治奸臣的措施。使得上欺明主,下乱人伦。于是使优劣和前后颠倒,把高贵和优秀的人才定在平常品级以下,把背有不孝之名的人放在最前面。这是其弊病之三。

  陛下登基,开启天地的善心,发布广开言路的韶令,采纳忠诚的言论,遍览天下的民情,这是太平之基,罕有之法呀。至于赏罚,自王公以至百姓,都用法来加以规定。设置中正,委以一国的重任,却没有赏罚的准备。人心多诈,清平的很少,所以怨恨诉讼的很多。听任它则揭人隐私不止,禁止它则侵犯无辜没有尽头,办案虽烦琐,仍胜过侵犯无辜。现在禁止诉讼,则堵塞一国之口,培植一人势力,使得为所欲为,无所顾忌。各被冤枉者揣着怨气和真心话,惟独没蒙受到天地无私的恩惠,而长期滞留在邪佞之人的选举之下。使得上明不下照,下情不上达。这是其弊病之四。

  早在圣世之时,想要改善民风,安抚百姓,就要提高乡里的道德,推崇六亲的行为,礼教学校互相一致,这样便与不贤有了分别。乡老写下他的善献给天子,司马根据他的能授予官职,有关部门考核业绩来决定升降。所以天下人后退而自修其身,乡里有道德,朝廷有公正,浮华奸邪之人无处容身。现在一国之士数以千计,或流落他乡,或在异地谋求衣食,相貌尚且不认识,谈何充分发挥他们的才能!不管中正知与不知,遇上应当品评之时,从官府采得美誉,从流言取得坏名。衹信自己就会被不了解所蒙蔽,听信别人就会被彼此的局限所限制。对于认识的人仅凭爱憎,对于不认识的人仅凭关系。既不是乡老记录上的声誉,又不是朝廷的考核。于是使做官的人,舍近求远,弃本逐末。官位靠乞求而得,不由行为确定,评定品级不考核功劳,朋党的吹捧不实。这是其弊病之五。

  一般之所以立品级看表现,是为了求人才以治民,并不是十叮羁名誉,分别好坏。孝悌本不能用于朝廷,所以家庭以外祇能讲义而不能讲情。已经做官,职权有大小,事情有难易,各有功报,这正是人之实用,职务之所在。现在却相反,到了报功的期限,虽然职位很高,却处于很低的品级,没有政绩的,却获得很高的品级,造就压抑了有功劳的人而崇尚虚名。对上使朝廷的考核名存实亡,对下帮助了不务实际、拉帮结派的人。这是其弊病之六。

  官职的设立要针对不同的事,人的能力也不相同,发挥了他的才能则成功,失去了则失败。现在不问才能是否合适,衹管让他登上九品。依品级来选取人,并不是他的才能达到了;依表现又被品级所局限。如果表现符合实际情况,品级和表现仍相妨碍,就会被选举束缚,使不得专注才能。何况今天的中正,与他疏远的,就贬低人家的长处,与他亲近的,就掩饰人家的短处。专讲空话,以为虚名,则品级和能力不符,怎么能够处理事情。这是其弊病之七。

  以前为九品所颁的韶书,善恶必书,以为褒贬,当时很少有所忌讳。今天的中正,降职不明示对方错误,晋升不罗列对方善举,废弃褒贬的宗旨,仅凭感情,清浊相混,以达到个人目的。所以违反早期制度,大造声势,来煽动众人,使他们都归向自己。晋升者没有功劳来激励他,降职者没有错误来惩戒他。奖惩不明,则风气污浊,天下人又怎能不懈怠德行而专心于人情事故呢?这是其弊病之八。

  由此而论,立中正而没选对人,给他权势而无赏罚,或缺中正而无约束,所以奸邪猖狂,冤狱遍地。虽名为中正,实际是邪恶的处所;其事虽在九品,却有八害。或在亲戚中结下仇恨,或在骨肉中产生猜疑,当身陷于仇敌当中,子孙躲开祸害。逭却是历代的而非仅是现在的灾祸。所以君主审时立法,防奸消乱,没有不变的制度,所以周沿袭殷,有所增减。到了中正九品,古代圣贤都不用它,难道是被此事蒙蔽而有不周全的吗,是注重政治教化而不用它。自魏建立以来,没见它得到人的功劳,却带来仇恨和不厚道的毛病。伤风败俗,无益于教化,古今的失误,没有比遣更大的了。我认为应当罢免中正,废除九品,放弃曹魏的有弊病之法,建立一代美好的制度。

  上奏后,皇帝优韶回答他。后来司空卫罐等共同建议应废除九品中正制,恢复古代的乡里议论推举制。皇帝并没有实行。

  刘毅一心为公,从早到晚,言论诚恳,不转弯抹角,朝野都以他为榜样。曾经在散斋期间生病,他的妻子去看他,刘毅便上奏治罪妻子解除斋戒。妻子和孩子有错,马上杖打,其公正如此。但因严厉而耿直,所以官没做到三公。皇帝因刘毅清贫,赏钱三十万,每Et供给米肉。七十岁时,要求退休。很久才被批准,以光禄大夫回家,门前设置拦阻人马通行的木栅,再赏钱一百万。

  后来司徒推举刘毅任青州大中正,尚书认为他已退休,不应再以琐事相烦。陈留相乐安孙尹上奏说:礼,凡位低者劳累,位尊者闲逸,这是合乎顺序的。司徒魏舒、司隶校尉严询和刘毅年龄相近,以前同为散骑常侍,后来各在内外任职,资历一样。现在严询管四十万户州,兼督察主管百官,总掌机要,魏舒统治众多人口,兼管中正,权衡十六州的评论,主事者不以为繁重。刘毅不过主持一州,便说他不适合以琐碎之事相牵累,对刘毅太好,对严询、魏舒太不好。如果以前听任退休,不应又授官或升官,原光禄大夫郑袤为司空就是这样。知人之明,即使皇帝也感到不易。尚且可再委以宰相的重任,却不可向他咨询人伦观点,我私下感到不安。过去郑武公年过八十,入朝任周司徒,虽遇退休之年,必有可用。刘毅以前为司隶校尉,执法如山,当朝大臣,多被弹劾。谚语说:被尧杀了,不能说尧好。正直的大臣无派别,古今都知道。所以汲黯死于淮阳,董仲舒被削为诸侯之相。而刘毅惟独遇到圣上,不离左右,当朝的士人都以为荣耀。刘毅虽身体局部有风病,但聪明有志气,一州评论并分等次,不足劳他费神。刘毅嫉恶之心稍有过头,主事者必定怀疑他评论有损事物,所以给他很高的礼遇,不让他干实事,与世隔绝,使绝人伦之路。臣州裹的优秀人才祇有刘毅,越过他不用,则公正的评论就要颠倒了。

  于是青州自二品以上光禄勋石鉴等共同上奏说:谨按陈留相孙尹和我们的奏章如下。我们地处海岱之间,兼有齐、鲁之风,所以人心务本而崇尚谦让,现在虽不如过去浓厚,但遣训仍在,所以人人崇尚德行,士人坚持操守。前些时得司徒符节,当参选州大中正。都认为光禄大夫刘毅,纯孝朴素,闻名乡里。忠诚正直,尽力为皇帝效劳,做官不求荣誉,衹期望守住节操。修身守道,公而忘私,道德高尚,进退有节。所以能令义士仰望其风采,影响一州之风气。他虽然年老有病,却神清气壮,实在是臣本州的人望。的确以刘毅的磊落风格,能做到不言而信,影响所及,各界改观,这是一州榜样的缘故。窃以为礼遇贤人,崇尚道德,是教化的重要内容,朝廷之任免关系到选官之路是否通畅,而士人最注重人伦。臣等无能,虽然以前没有启奏,现在捧着还尹的奏章,敢不启奏。茎尹所说,不衹是爱惜对于塑隧的评论,也是全面陈述朝廷选官的总的原则。我们认为孙尹说的当否,应当评议。于是型堑任州中正,选举人才,区别清浊,弹劾官吏,贬低官职,从亲戚、尊贵者开始。太康六年去世,武帝摸着停尸之床震惊地说:我失去了一位名臣,他不能生为三公!”即赠仪同三司,派人监护丧事。羽林左监北海王宫上疏说:皇上以为刘毅鞠躬尽瘁而追封,这是圣朝认为刘毅有显著功勋。臣谨按,谧表其德,而号表其功。现在刘毅功德并立,却有号无谧,于义不符。以《春秋》之例来论证,谧法主要依德行而不依爵。但漠、魏相承,不是列侯,则都不计其高尚品德,不给加谧,以致位居丞相的贤臣,不如野战的将领,碑文亦大有区别。臣愿圣世奉行《春秋》古制,改革颁爵位的旧的限制,使功劳和德行的真相不相掩盖,则没有不服从和依靠陛下的。如果认为改革或废除旧制,不能仓促进行,那么刘毅的尽忠,虽不攻城掠地,但论德晋爵,亦应在列。臣胆敢思考行甫请周之例,小心地写下刘毅的功劳和德行如上。皇帝把奏章拿给尚书省讨论,多数同意王宫的建议。奏章久压不报。两个儿子:刘暾、刘总。

  刘暾字长升,正直有父亲的遣风。太康初年骂博士,正值讨论齐王司马攸去封国,增加礼仪一事,刘暾与诸位博士因议论违背旨意被治罪。武帝大怒,收刘暾等交付廷尉。因大赦放出,免官。当初,刘暾的父亲刘毅痛恨冯鱿奸佞,欲奏其罪,还没结果就去世了。现在,冯鱿官运亨通,刘暾感慨道:假如父亲在世,不会让他如此自在。

  后为酸枣令,改任侍御史。正值司徒王浑、主簿刘舆的供词牵连到刘暾,将被交付廷尉。王浑不想让司徒府有遇错,想抗拒弹劾便自己出来说。与刘暾互争对错,王浑发怒,退位回家。刘暾于是弹劾王浑说:司徒王浑蒙国厚恩,位为三公,不能上佐天子,调和阴阳,下遂万物,使卿大夫各得其所。胆敢藉刘舆抵制天子使臣,个人想要让司徒府卷入诉讼。昔日陈平不答汉文帝之间,邴吉不问死人之变,确实合乎宰相的身份。而王浑却发动诉讼,怨恨而退,举动草率,无大臣之体。请免旦运官。右长史、杨丘亭侯刘肇阿谀奉迎,请大鸿胪削除其爵位封地。凡听说型坠奏章者无不赞美。

  这以后武器库着火,尚书郭彰率一百人自卫而不救火,刘暾严肃地责问他。郭彰发怒说:我能裁你的角。刘暾勃然大怒说:你怎敢恃宠作威作福,天子法冠你想要截角吗!”要纸笔写奏章,郭彰伏地而不敢言,众人劝解,才停止。郭彰长期豪华奢侈,每次外出后面都跟着百余人。从此以后,务求俭朴。

  刘暾升任太原内史,赵王司马伦篡位后,使之假征虏将军,不肯接受,与三王共同起义。惠帝复位,刘暾为左丞,正色立朝,三省清正肃穆。不久,兼任御史中丞,上奏免尚书仆射、束安公司马繇及王粹、董艾等十余人官。朝廷表扬他,于是正式任命。升任中庶子、左卫将军、司隶校尉,上奏免武陵王司马澹及何绥、刘坦、温畿、李晅等人官。长沙王司马义讨伐齐王司马同,刘暾参预谋划,封朱虚县公,给封户一千八百户。司马义死,免官。不久,再为司隶校尉。

  惠帝到长安时,留刘暾守洛阳。河间王司马颙派人要鸩杀羊皇后,刘暾便与留台仆射荀藩、河南尹周馥等上表,说皇后无罪。奏章在《后传》。司马题见表,大怒,派陈颜、吕朗率骑兵五千捉刘暾,刘暾东奔高密王司马略。正值刘根叛乱,司马略以刘暾为大都督,加镇军将军讨伐刘根。刘根失利,回洛阳。到酸枣,值东海王司马越奉迎皇帝。等皇帝回洛阳,羊皇后也回皇宫。皇后派使臣感谢刘坠说:靠刘司隶的忠诚才有今天。以旧勋再次封爵,加光禄大夫。

  刘暾妻已死,先埋入陪葬地。儿子更生刚结婚,依家法,儿媳应当拜墓,全家带着敷十乘车的宾客亲属,还有酒食前去。以前,洛阳令王棱被司马越信任,轻视刘暾,刘暾总想治他,他恨刘暾。当时刘聪、王弥驻扎在河北,京城危险恐惧。王棱告诉司马越,说刘暾舆王弥是同乡,想要投奔他。司马越急令骑兵追刘暾,右长史傅宣说刘暾不会这样。刘暾听说后,没到墓地而返回,以此行的目的责问司马越,司马越很惭愧。

  等刘曜侵犯京城,以刘暾为抚军将军、假节、都督守城诸军事。刘曜撤退,升任尚书仆射。司马越害怕刘暾久居监察部门。又为众望所归,于是以之为右光禄大夫,领太子少傅,加散骑常侍。表面上是晋升,实际夺了他的权。怀帝又令刘暾领卫尉,加特进。后来再以刘暾为司隶校尉,加侍中。刘暾五次任司隶校尉,这是因为人事和洽。

  王弥到洛阳,百官被杀。王弥认为刘暾是乡里老成望重的人,所以没有加害他。刘暾乘机对王弥说:当今英雄逐鹿,国家分裂,有奇功者被人不容。将军自发兵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却与刘曜不和,应当想想文种的灾祸,以范蠡为师。况且将军怎能无称王之意,东王本州。以观形势,上可以统一天下,下可以成鼎立之事,做个刘备或孙权!按蒯通谏刘邦的话,将军应早作打算。王弥认为有理,派刘暾到青州,与曹嶷谋划,且任用他。刘暾到柬阿,被石勒巡逻骑兵抓获,见王弥给曹嶷的信大怒,于是杀了他。刘暾有两个儿子:刘佑、刘白。

  刘佑为太傅属,任太子舍人。刘皇刚直有才干,东海王司马越恨他,私自派上军鱼俭率一百余人到刘暾家,抢劫财物,杀了型皇离去。

  刘总字弘纪,好学,正直忠实,过继给叔父型彪,官至北军中候。

  程卫字长玄,是广平曲周人。年少就建立操守品行,刚正严肃。刘毅闻其名,征用为都官从事。刘毅上奏中护军羊琇违法应死。武帝与琇以前有交情,于是派齐王司马攸去说情,刘毅答应了。刘毅坚持以为不可,直接驾车到护军营中,拿下圭瑟属官,拷问隐情,先奏芏透的不检行为,然后报告刘毅。由此名震遐迩,百官严肃行事。于是征用为公府掾,升任尚书郎、侍御史,在职都以办事干练闻名。补洛阳令,历任安定、顿丘太守,所到之处,成绩显著。在任上去世。

  和崤字长舆,是汝南西平人。祖父和洽,毯时任尚书令。父亲和迪,魏时任吏部尚书。和堕年少有风度,羡慕舅舅夏侯玄的为人,自重,有盛名于当时。朝野称赞他能整治风俗,理顺人伦。继承父亲的爵位上蔡伯,开始做官为太子舍人。多次升任颖川太守,为政清平简约,很得百姓欢心。太傅从事中郎庾颉见到他感叹道:和堕高耸如千丈松,虽多节,用于大厦,是栋梁之材。买童亦看重他,在亘游面前称赞他,召入任给事黄门侍郎,升任中书令,武帝很器重他。过去监和令同车入朝,当时苟勖任监,和崤鄙视他的为人,盛气凌人,.每次入朝,和崤独坐一车。监、令不同车,自和崤开始。

  吴平定,以参与谋划之功,赐弟弟和郁爵汝南亭侯。峤改任侍中,愈被信任厚待,与任恺、张华亲密。峤见太子不听命令,在旁边座位上说:皇太子有淳朴之风,而衰世多虚伪,恐怕不明白陛下家事。武帝沉默不答。后来舆荀顗、荀勖共同侍候,帝说:太子最近入朝,稍有长进,你们可一起去,大概讲讲人世间事。完毕而归,荀顗、荀勖共同称赞太子聪明高雅,的确如皇帝所说。和崤说:气质如初啊!”皇帝不高兴地站起来。扣崤回到家裹,常常感慨,知道不被用,仍不能自己。在皇帝处谈到国家,总替太子担忧。皇帝知道他言辞忠诚,每次不以文字相酬答。后舆歪岖说话,不再提到将来。有人告诉贾妃,妃恨他。太康末年,任尚书,以母亲的丧事离职。

  等到惠帝即位,拜任太子少傅,加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太子拜见太后,和娇跟入。贾后让惠帝问和崤:你以前说我不明白家事,今天你定要说什么?”和崤说:臣以前侍奉皇帝,曾有此话。话不奏效,是国家的福气。臣敢逃过此罪吗!”元康二年去世,追封金紫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官位如前。谧号简。和崤家产丰富,可与王比,但吝啬,以此被人讥笑,杜预认为和崤有钱癖。以弟弟和郁的儿子和济继嗣,位至中书郎。

  和郁字仲舆,才干和名望赶不上和崤,却以清正干练闻名,历任尚书左右仆射、中书令、尚书令。盗阳陷落后,投靠苞堕,因病去世。

  武陔字元夏,是沛国竹邑人。父亲武周,魏时任卫尉。武陔深沉敏锐有度量,早有声誉,与二弟武韶字叔夏、武茂字季夏孩童时就知名,即使父辈兄弟和乡里老成而有名望的人,也都分辨不出他们的优劣。同郡刘公荣能鉴赏人物,常到武周家,武周让三个儿子出来见面。公荣说:都是国士。元夏最优,有王佐之才,施展才力去做官,可为司徒。叔夏、季夏不次于常伯、纳。

  武陔年少时喜欢品评人物,与颖川太守陈泰友善。魏明帝时,升任下邳太守。景帝为大将军,引为从事中郎,多次升至司隶校尉,改任太仆卿。先封为亭侯,立五等爵位时,改封薛县侯。文帝很器重他,多次与他评论当时人物。曾问陈泰和他的父亲陈群哪个更优。武陔各说他们的长处,认为陈群、陈泰差不多,文帝同意。

  泰始初年,拜任尚书,掌管吏部,升任左仆射、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武陔以年老是旧臣,名声和官位都很高,自认为无辅佐之功,又在魏已为大臣,不得已而做官,很想辞职,保全节操,当世以为美谈。在任上去世,谧号定。儿子武辅继嗣。

  武韶历任吏部郎、太子右卫率、散骑常侍。亘递以品德和操行著称,名声次于亘瞪,任上洛太守、散骑常侍、侍中、尚书。颖川荀恺比武茂小,是武帝姑姑的儿子,自恃是贵戚,想与武茂结交,武茂不肯,由此结怨。等到杨骏被杀,荀恺当时任仆射,因武茂是杨骏的表兄弟,诬为叛党,于是被害。武茂清廉正直,闻名朝野,一旦含冤而死,天下痛心。侍中傅祗上奏为他申辩,后来追封为光禄勋。

  任恺字元褒,是乐安博昌人。父亲任昊,魏时任太常。任恺年少有见识和度量,娶魏明帝的女儿,多次升任中书侍郎、员外散骑常侍。晋国建立,任侍中,封昌国县侯。

  任恺有治国的才干,大小事情都管。为人忠正,以国家属己任,皇帝器重而亲近他,政事多向他咨询。泰始初年,郑冲、王祥、何曾、荀颢、裴秀等各以老、病回家。皇帝优待宠信他们,不想劳其筋骨,多次派任恺告诉他们旨意,咨询当朝大事,参与议论得失。任恺讨厌贾充的为人,不想让他久执朝政,总压制他。贾充恨他,却拿他没办法。后趁空说任恺忠贞正直,宜在束宫,使照顾太子。皇帝同意,以为太子少傅,侍中照旧,贾充的阴谋未得逞。正值秦、雍贼寇骚扰,天子担忧。任恺乘机说:秦、凉覆没,关右骚动,这的确值得国家深思。应迅速镇守安抚,使人心稳定。如果不是有威望、有计谋的重臣,无以收复西土。皇帝问:谁可担当此任?”任恺说:买充可以。中书令庾纯亦说是,于是韶令贾充西镇长安。贾充用萄勖的计谋得以留下来。

  买充既然被皇帝所器重,就想控制权势,而庾纯、张华、温显、向秀、和崤等都和任恺友好,杨珧、王恂、华厅等都和买充亲近,于是朋党相争。皇帝知道后,在式干殿宴请贾充、任恺,对贾充等说:朝廷应当统一,大臣应当和睦。贾充、任恺对拜道歉作罢。接着贾充、任恺等因为皇帝已经知道而不责备,结怨越来越深,外表上互相推祟,内心却很不平衡。有人给贾充出主意说:任恺总管门下机要,得与皇帝亲近,应启奏皇帝令他主持选举,便能渐渐疏远,造就是一个都令史的事情。何况九品人物难弄清,有机可乘。买充于是称赞任恺有才能,应当主持选举。皇帝没起疑心,还说买充推荐了合适人选。第二天就以任恺为吏部尚书,加奉车都尉。

  任恺在尚书任上,选举公平,尽心尽力,但见皇帝少了。贾充与荀勖、冯鱿乘机进谗言,说任恺奢侈,用皇帝的餐具。买充让尚书右仆射、高阳王司马珪弹劾任恺,于是免官。有关部门逮捕太官宰人检查核实,结果是任恺的妻子齐长公主得到的用作赏赐的魏时的皇帝用品。任恺已被免了官,而诽谤却越来越多,皇帝渐渐疏远了他。但山涛明白任恺为人旷达机敏有才智,推举为河南尹。因治贼无功,又被免官。再次升任光禄勋。

  任恺向来能鉴赏人物,加上对公事尽力、谨慎,很得朝野称赞。但贾充朋党又暗示有关部门弹劾任恺与立进令刘友勾结。事下尚书,任恺不服。尚书杜友、廷尉刘良都是忠于职守的人,知道任恺被买充压制,想要替他申辩,所以迟迟不判,于是任恺和杜友、刘良都免官。任恺既然丢了官,便纵酒享乐,尝尽滋味以保养自己。当初,何劭认为公子奢侈,每次进食必定凑齐四方佳肴,任恺更过分,一餐万金,还说没有可吃之莱。任恺有时去朝见,皇帝又慰问他,他开始不回答,衹是哭。后启用为太仆,改任太常。

  当初,魏舒虽历任郡守,但未被器重,任恺为侍中,推荐魏舒为散骑常侍。至此魏舒为右光禄、开府,领司徒,皇帝走到殿前让任恺授官。魏舒虽以宽宏大量著称,当时人却认为任恺有辅佐之才,而魏舒位至三公,任恺衹是有名无实的九卿,莫不为之愤慨。任恺不得志,最后因忧虑去世,终年六十一岁,谧号元,儿子任罕继嗣。

  任罕字王俭,年幼有家风,才能和名望不如任恺,以善良之举获得声誉,是清正公平的优秀士人。历任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兖州刺史、大鸿胪。

  崔洪字良伯,是博陵安平人。高祖崔宫,在汉代很著名。父亲崔赞,魏时任吏部尚书、左仆射,以雅量著称。崔洪年少时以清正严肃出名,耿直遇人,人有过错,就当面批评,过后没有二话。

  武帝朝,为御史治书。当时长乐冯恢的父亲为弘农太守,爱小儿子冯淑,想把爵位传给他。冯恢的父亲去世,冯恢服丧期满,便回乡里,用草编织成简陋的房屋,假装成哑巴,冯淑得以继承。冯恢开始做官为博士祭酒,散骑常侍翟婴推荐冯恢,说他有高尚的操行,超凡脱俗,有古烈士之风。崔洪上奏说冯恢不能带头履行儒者的品德操行,令学生在左右轮流值班,虽有让侯的小善,却不能说盖世无双,翟婴是华而不实之流。于是免翟婴的官,朝廷害怕他。不久任尚书左丞,当时人评价他说:丛生荆棘,来自博陵。在南为鹞,在北为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