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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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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舒年轻时与杜曾交情深厚,杜曾曾经征召郭舒,郭舒不去,杜曾怨恨他。到逭时,王澄又转任郭舒为顺阳太守,杜曾秘密派兵袭击郭舒,郭舒逃跑免于灾难。

  王敦召他任参军,转任从事中郎。襄阳都督周访死,王敦派郭舒监襄阳军。甘卓到,才离开,朝廷征召郭舒为右丞,王敦留住他不让走。王敦谋反,郭舒劝谏不听,派郭舒守武昌。荆州别驾宗澹忌妒郭舒的才能,多次在王虞面前说郭舒的坏话。王虞怀疑郭舒与甘卓同谋,秘密告诉王敦,王敦不信。高官督护缪坦曾请求武昌城西的土地设营,太守乐凯对王敦说:百姓买这块地很久了,种菜养活自己,不宜夺走。王敦大怒说:我王处仲不来江湖,会有武昌吗,而人们说造就是我的土地!”乐凯恐惧,不敢说话。郭舒说:请你听我一句话。王敦说:平子因你病狂,所以掐你的鼻子烫你的眉头,你旧病复发了吧!”郭舒说:古代的狂就是耿直,周昌、汲黯、朱云其实不狂。从前尧立下诽谤之木,舜设置敢谏之鼓,这样以后事情就没有偏差了。你的行为超过了尧舜吗?怎能阻止我,不让我说话,为什么与古人差那么远!”王敦说:你想说什么?”说:可以说是小人,扰乱视听,夺走别人家土地,以强欺弱。晏子说:君说可以,臣说不行,然后可行。因而我不敢不说。王墓于是派人归还土地,人们都称赞他。王敦器重郭舒光明正大,赏赐变得丰厚,数次去郭舒的家。上表任用他为梁州刺史。病死。

  乐广字彦辅,南阳清阳人。父亲乐方,参塑征西将军夏±圭玄军事。乐广当时八岁,夏候玄曾在路上见到乐广,于是叫过来跟他说话,回来后对乐方说:见到乐广神情爽朗通脱,将成为名士。你家虽然贫寒,可以让他专心求学,必定能振兴你家。乐方死得早,乐广丧父贫困,侨居在山阳,清苦勤学,没有人知道他。性情淡泊,有远见,少欲望,与世无争。尤其善于清谈,常用简单的话说明道理,让人心服,他所不了解的事,则保持沉默。

  裴楷曾请乐广一起清谈,从晚上到天明,互相钦佩谦让,感叹说:我不如他。王戎任荆州刺史,听说乐广被夏侯玄赞赏,就推举他为秀才。裴楷又把乐广推荐给买充,于是征用为太尉掾,转任太子舍人。尚书令卫璀,是朝中元老,与魏正始年间一些名士清谈,见到乐广而称奇,说:自从以往的贤人们去世,常担心精深的言论将灭绝,而今天又从你那裹听到了这样的言论。命自己的儿子登门求教,说:他的明鉴爽朗,见到他会心明眼亮,就像拨开云雾而看到青天。王衍自己说:我跟别人说话很简约,等我见到乐广,就发觉自己的话太多。乐广就是这样被有识之士赞美。

  出朝补任元城令,升任中书侍郎,转任太子中庶子,逐渐升为侍中、河南尹。乐广善于清谈而不善于写作,将辞去河南尹,请潘岳作表。潘岳说:应告诉我你的意思。乐广说了二百句话,述说自己的心志。潘岳于是根据先后,写出了名篇。当时的人都说:如果乐广不藉助潘岳的笔,潘岳不取乐广的意思,成就不了遣件美事。

  曾经有客人,久别不曾来,乐广问其中原因,回答说:以前在座时,承蒙赐酒,正要喝。看到杯中有蛇,很厌恶,喝酒后就病了。那时河南府厅事墙壁上有角,漆画如蛇,乐广想杯中的蛇是角的影子。又在以前的地方摆酒,对客人说:酒中还有你看见过的东西吗?”回答说:和以前看到的一样。乐广于是告诉客人原因,客人一下子明白了,老毛病顿时就好了。

  卫阶未成年时,曾间乐广什么是梦,乐广说是想。卫阶说:精神脱离形体而作梦,难道是想吗!”乐广说:此是因。卫玢想了一个月仍不明白,于是得了病。乐广听说病因,驾车去为卫阶剖析,卫阶的病就好了。兽瞳赞叹说:这位贤人胸中必定没有难于医治的病!”

  乐广在所从政的地方,没有得到功劳赞誉,然而每次离去后,留下的爱心被人们怀念。凡是评论别人,必定先称赞别人的长处,短处不说也就清楚了。人有过失,先尽量宽恕,然后善恶就自己明了。乐广舆王衍都把心思放在世事之外,在当时名气重大。因此天下人谈论风流人物,认为应以王衙、乐广为首。

  年少时与弘农杨准友善。杨准的两个儿子叫杨乔和杨髦,在世上都知名。杨准让儿子先去拜访裴愿,裴顿性格宽厚方正,爱杨乔有风度。对杨准说:杨乔将赶上你,杨髦稍差。又让他们拜访乐广,乐广性格清淳,爱杨鬃有神韵。对杨准说:杨乔可以赶上你,然而杨髦也会清静超脱。杨准笑着说:我两个儿子的优劣,正是裴、乐的优劣。评论的人认为杨乔虽然有超人的风范,但神韵不足,乐广是为论说精当。

  那时王澄、胡毋辅之等人,也都把放任当作通达,有的甚至裸体。乐广听后笑着说:名教之内自有让人欢乐的地方,何必如此!”他爱惜人才,举动符合礼法,都是像这一类情况。正值世道不安定,朝廷法度混乱,自己坚持中立,诚信清白而已。当时人很难知其心胸。

  在这以前河南官舍多妖怪,前任河南尹大多不敢住在正屋,乐广住下不害怕。有一次外面大门自己关上,左右都惊恐,衹有乐广镇定自若。看见墙上有洞,派人挖墙,抓到狐狸杀掉,怪异之事也就消失了。

  愍怀太子被废时,诏令旧臣不许辞别送行,官员们十分愤恨,都冒着禁令去辞行。司隶校尉满奋令河南中部捕捉送行的人送到狱中,乐广又放走了他们。众人替乐广担心。孙琰劝贾谧说:以前因为太子的罪恶,有这样的废黜,他的臣下不怕严厉的禁令,冒罪送别。如果抓捕他们,是张扬太子的好处,不如放走他们。买谧认为他说得对,乐广因而没有获罪。

  升任吏部尚书左仆射,后来束安王司马繇应当为仆射,改任乐广为右仆射,领吏部,代王戎为尚书令。起初王戎推荐乐广,最终代替了自己的位置,当时的人称赞逭件事。

  成都王司马颖,是乐广的女婿,长沙王司马义发难时,乐广已身处朝廷重位,一些小人诽谤他。司马义拿此事问乐广,乐广神色不变,慢慢回答说:我怎能用五男换一女。司马义仍旧疑虑,乐广最终因忧虑而死。荀藩听说乐广未能免祸,为他落泪。有三个儿子:乐凯、乐肇、乐谌。

  乐凯字弘绪,任大司马齐王掾,参骠骑军事。乐肇字弘茂,任太傅束海王掾。洛阳陷落,兄弟一同南渡长江。乐谟字弘范,任征虏将军、吴郡内史。

  史臣曰:汉相清静,无为而治;周相清虚,受禄而不务政事。难道三公宰相的任用,与一般官员不同吗!浚冲善于清谈,夷甫崇尚道家,登上三公的显赫之位,学老庄而高远。他们信奉虚无,朝纲混乱。王戎讨好别人以求安身,积蓄财物;王衍则自保其身,难道还能顾及国家吗?三方战乱,外族插手,羌狄人马,兵器如云。夷直小人,谄媚凶恶,以求宽容,推墙压死,还算是礼遇。平子纵情傲物,承受不了美名,最终丢了性命,自取灭亡。衣服修饰仪容,珪璋规范道德,声韵符合礼乐,神采映照山华,立武有理,立言成训。王澄的傲慢,太过分了。如果解衣爬树,裸身抓鹊,以此为通达,认为这是高雅的情趣,那么轻薄的人会效仿,伤风败俗。道德败坏至极怪事相接,独往独来,自己断送了生命。往昔晏婴为庄公伏尸痛哭,而今乐令释放愍怀的追随者,是受伯夷的影响吧,软弱的人也可以立志。

  赞曰:晋朝访求贤人隐士,构筑仙台,高入云霄,山皇知才。王濬身居高位,好清谈而不务实。首鼠两端,狡兔三窟。扰乱当世,不忠于人。芒王凌侮贤人,多用小人。碧验拨开云雾,蓝天清澄。

 

 

《列传·第十四章》

 

  郑袤,字林叔,荥阳开封人也。高祖众,汉大司农。父泰,扬州刺史,有高名。袤少孤,早有识鉴。荀攸见之曰:郑公业为不亡矣。随叔父浑避难江东。时华歆为豫章太守,浑往依之,歆素与泰善,抚养袤如己子。年十七,乃还乡里。性清正。时济阴魏讽为相国掾,名重当世,袤同郡任览与结交。袤以讽奸雄,终必为祸,劝览远之。及讽败,论者称焉。

  魏武帝初封诸子为侯,精选宾友,袤与徐干俱为临淄侯文学,转司隶功曹从事。司空王朗辟为掾,袤举高阳许允、扶风鲁芝、东莱王基,朗皆命之,后咸至大位,有重名。袤迁尚书郎。出为黎阳令,吏民悦服。太守班下属城,特见甄异,为诸县之最。迁尚书右丞。转济阴太守,下车旌表孝悌,敬礼贤能,兴立庠序,开诱后进。调补大将军从事中郎,拜散骑常侍。会广平太守缺,宣帝谓袤曰:贤叔大匠垂称于阳平、魏郡,百姓蒙惠化。且卢子家、王子雍继踵此郡,使世不乏贤,故复相屈。袤在广平,以德化为先,善作条教,郡中爱之。征拜侍中,百姓恋慕,涕泣路隅。迁少府。高贵乡公即位,袤与河南尹王肃备法驾奉迎于元城,封广昌亭侯。徙光禄勋,领宗正。

  毌丘俭作乱,景帝自出征之,百官祖送于城东,袤疾病不任会。帝谓中领军王肃曰:唯不见郑光禄为恨。肃以语袤,袤自舆追帝,及于近道。帝笑曰:故知侯生必来也。遂与袤共载,曰:计将何先?袤曰:昔与俭俱为台郎,特所知悉。其人好谋而不达事情,自昔建勋幽州,志望无限。文钦勇而无算。今大军出其不意,江、淮之卒锐而不能固,深沟高垒以挫其气,此亚夫之长也。帝称善。转太常。高贵乡公议立明堂辟雍,精选博士,袤举刘毅、刘寔、程咸、庾峻,后并至公辅大位。及常道乡公立,与议定策,进封安城乡侯,邑千户。景元初,疾病失明,屡乞骸骨,不许。拜光禄大夫。五等初建,封密陵伯。

  武帝践阼,进爵为侯。虽寝疾十余年,而时贤并相推荐。泰始中,诏曰:光禄密陵侯袤,履行纯正,守道冲粹,退有清和之风,进有素丝之节,宜登三阶之曜,补衮职之阙。今以袤为司空。天子临轩,遣五官中郎将国坦就第拜授。袤前后辞让,遣息称上送印绶,至于十数。谓坦曰:魏以徐景山为司空,吾时为侍中,受诏譬旨。徐公语吾曰:三公当上应天心,苟非其人,实伤和气,不敢以垂死之年,累辱朝廷也。终于不就。遵大雅君子之迹,可不务乎!固辞,久之见许,以侯就第,拜仪同三司,置舍人官骑,赐床帐簟褥、钱五十万。

  九年薨,时年八十五。帝于东堂发哀,赐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三十万、绢布各百匹,以供丧事。谥曰元。有子六人,长子默嗣,次质、舒、诩、称、予,位并列卿。

  默字思元。起家秘书郎,考核旧文,删省浮秽。中书令虞松谓曰:而今而后,硃紫别矣。转尚书考功郎,专典伐蜀事,封关内侯,迁司徒左长史。武帝受禅,与太原郭奕俱为中庶子。朝廷以太子官属宜称陪臣。默上言:皇太子体皇极之尊,无私于天下。宫臣皆受命天朝,不得同之籓国。事遂施行。出为东郡太守,值岁荒人饥,默辄开仓振给,乃舍都亭,自表待罪。朝廷嘉默忧国,诏书褒叹,比之汲黯。班告天下,若郡县有此比者,皆听出给。入为散骑常侍。

  初,帝以贵公子当品,乡里莫敢与为辈,求之州内,于是十二郡中正佥共举默。文帝与袤书曰:小兒得厕贤子之流,愧有窍贤之累。及武帝出祀南郊,诏使默骖乘,因谓默曰:卿知何以得骖乘乎?昔州里举卿相辈,常愧有累清谈。遂问政事,对曰:劝穑务农,为国之基。选人得才,济世之道。居官久职,政事之宜。明慎黜陟,劝戒之由。崇尚儒素,化导之本。如此而已矣。帝善之。

  后以父丧去官,寻起为廷尉。是时鬲令袁毅坐交通货赂,大兴刑狱。在朝多见引逮,唯默兄弟以洁慎不染其流。迁太常。时仆射山涛欲举一亲亲为博士,谓默曰:卿似尹翁归,令吾不敢复言。默为人敦重,柔而能整,皆此类也。

  及齐王攸当之国,下礼官议崇锡典制。博士祭酒曹志等并立异议,默容过其事,坐免。寻拜大鸿胪。遭母丧,旧制,既葬还职,默自陈恳至,久而见许。遂改法定令,听大臣终丧,自默始也。服阕,为大司农,转光禄勋。

  太康元年卒,时年六十八,谥曰成。尚书令卫瓘奏:默才行名望,宜居论道,五升九卿,位未称德,宜赠三司。而后父杨骏先欲以女妻默子豫,默曰:吾每读《隽不疑传》,常想其人。畏远权贵,奕世所守。遂辞之。骏深为恨。至此,骏议不同,遂不施行。默宽冲博爱,谦虚温谨,不以才地矜物,事上以礼,遇下以和,虽僮竖厮养不加声色,而犹有嫌怨,故士君子以为居世之难。子球。

  球字子瑜。少辟宰府,入侍二宫。成都王为大将军,起义讨赵王伦,球自顿丘太守为右长史,以功封平寿公。累迁侍中、尚书、散骑常侍、中护军、尚书右仆射,领吏部。永嘉二年卒,追赠金紫光禄大夫,谥曰元。球弟豫,永嘉末为尚书。

  李胤,字宣伯,辽东襄平人也。祖敏,汉河内太守,去官还乡里,辽东太守公孙度欲强用之,敏乘轻舟浮沧海,莫知所终。胤父信追求积年,浮海出塞,竟无所见,欲行丧制服,则疑父尚存,情若居丧而不聘娶。后有邻居故人与其父同年者亡,因行丧制服。燕国徐邈与之同州里,以不孝莫大于无后,劝使娶妻。既生胤,遂绝房室,恆如居丧礼,不堪其忧,数年而卒。胤既幼孤,母又改行,有识之后,降食哀戚,亦以丧礼自居。又以祖不知存亡,设木主以事之。由是以孝闻。容貌质素,颓然若不足者,而知度沈邃,言必有则。

  初仕郡上计掾,州辟部从事、治中,举孝廉,参镇北军事。迁乐平侯相,政尚清简。入为尚书郎,迁中护军司马、吏部郎,铨综廉平。赐爵关中侯,出补安丰太守。文帝引为大将军从事中郎,迁御史中丞,恭恪直绳,百官惮之。伐蜀之役,为西中郎将、督关中诸军事。后为河南尹,封广陆伯。泰始初,拜尚书,进爵为侯。胤奏以为:古者三公坐而论道,内参六官之事,外与六卿之教,或处三槐,兼听狱讼,稽疑之典,谋及卿士。陛下圣德钦明,垂心万机,猥发明诏,仪刑古式,虽唐、虞畴谘,周文翼翼,无以加也。自今以往,国有大政,可亲延群公,询纳谠言。其军国所疑,延诣省中,使侍中、尚书谘论所宜。若有疾病,不任觐会,临时遣侍臣讯访。诏从之。迁吏部尚书仆射,寻转太子少傅。诏以胤忠允高亮,有匪躬之节,使领司隶校尉。胤屡自表让,忝傅储宫,不宜兼监司之官。武帝以二职并须忠贤,故每不许。

  咸宁初,皇太子出居东宫,帝以司录事任峻重,而少傅有旦夕辅导之务,胤素羸,不宜久劳之,转拜侍中,加特进。俄迁尚书令,侍中、特进如故。胤虽历职内外,而家至贫俭,兒病无以市药。帝闻之,赐钱十万。其后帝以司徒旧丞相之职,诏以胤为司徒。在位五年,简亮持重,称为任职。以吴会初平,大臣多有勋劳,宜有登进,乃上疏逊位。帝不听,遣侍中宣旨,优诏敦谕,绝其章表。胤不得已,起视事。

  太康三年薨,诏遣御史持节监丧致祠,谥曰成。皇太子命舍人王赞诔之,文义甚美。帝后思胤清节,诏曰:故司徒李胤,太常彭灌,并履忠清俭,身没,家无余积,赐胤家钱二百万、谷千斛,灌家半之。三子,固、真长、修。固字万基,散骑郎,先胤卒,固子志嗣爵。志字彦道,历位散骑侍郎、建威将军、阳平太守。真长位至太仆卿。修黄门侍郎、太弟中庶子。

  卢钦,字子若,范阳涿人也。祖植,汉侍中。父毓,魏司空。世以儒业显。钦清淡有远识,笃志经史,举孝廉,不行,魏大将军曹爽辟为掾。爽弟尝有所属请,钦白爽子弟不宜干犯法度,爽深纳之,而罚其弟。除尚书郎。爽诛,免官。后为侍御史,袭父爵大利亭侯,累迁琅邪太守。宣帝为太傅,辟从事中郎,出为阳平太守,迁淮北都督、伏波将军,甚有称绩。征拜散骑常侍、大司农,迁吏部尚书,进封大梁侯。武帝受禅,以为都督沔北诸军事、平南将军、假节,给追锋轺卧车各一乘、第二驸马二乘、骑具刀器、御府人马铠等,及钱三十万。钦在镇宽猛得中,疆埸无虞。入为尚书仆射,加侍中、奉车都尉,领吏部。以清贫,特赐绢百匹。钦举必以材,称为廉平。

  咸宁四年卒,诏曰:钦履道清正,执德贞素。文武之称,著于方夏。入跻机衡,惟允庶事。肆勤内外,有匪躬之节。不幸薨没,朕甚悼之。其赠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赐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布五十匹、钱三十万。谥曰元。又以钦忠清高洁,不营产业,身没之后,家无所庇,特赐钱五十万,为立第舍。复下诏曰:故司空王基、卫将军卢钦、领典军将军杨嚣,并素清贫,身没之后,居无私积。顷者饥馑,闻其家大匮,其各赐谷三百斛。钦历宰州郡,不尚功名,唯以平理为务。禄俸散之亲故,不营赀产。动循礼典,妻亡,制庐杖,终丧居外。所著诗赋论难数十篇,名曰《小道》。子浮嗣。

  浮字子云,起家太子舍人。病疽截手,遂废。然朝廷器重之,以为国子博士、祭酒、秘书监,皆不就。

  钦弟珽字子笏,卫尉卿。珽子志。

  志字子道,初辟公府掾、尚书郎,出为鄴令。成都王颖之镇鄴也,爱其才量,委以心膂,遂为谋主。齐王冏起义,遣使告颖。颖召志计事,志曰:赵王无道,肆行篡逆,四海人神,莫不愤怒。今殿下总率三军,应期电发,子来之众,不召自至。扫夷凶逆,必有征无战。然兵事至重,圣人所慎。宜旌贤任才,以收时望。颖深然之,改选上佐,高辟掾属,以志为谘议参军,仍补左长史,专掌文翰。颖前锋都督赵骧为伦所败,士众震骇,议者多欲还保朝歌。志曰:今我军失利,敌新得胜,必有轻易陵轹之情,若顿兵不进,三军畏衄,惧不可用。且战何能无胜负,宜更选精兵,星行倍道,出贼不意,此用兵之奇也。颖从之。及伦败,志劝颖曰:齐王众号百万,与张泓等相持不能决,大王迳得济河,此之大勋,莫之与比,而齐王今当与大王共辅朝政。志闻两雄不俱处,功名不并立,今宜因太妃微疾,求还定省,推崇齐王,徐结四海之心,此计之上也。颖纳之,遂以母疾还籓,委重于冏。由是颖获四海之誉,天下归心。朝廷封志为武强侯,加散骑常侍。

  及河间王颙纳李含之说,欲内除二王,树颖储副,遣报颖,颖将应之,志正谏,不从。及冏灭,颖遥执期权,遂怀觖望之心。以长沙王乂在内,不得恣其所欲,密欲去乂。时荆州有张昌之乱,颖表求亲征,朝廷许之。会昌等平,乃回兵以讨乂。志谏曰:公前有复皇祚之大勋,及事平,归功于齐,辞九锡之赏,不当朝政之权,振阳翟饥人,葬黄桥白骨,皆盛德之事,四海之人莫不荷赖矣。逆寇纵肆,猾扰荆、楚,今公扫清群难,南土以宁,振旅而旋,顿军关外,文服入朝,此霸王者之事也。颖不纳。

  及乂死,颖表志为中书监,留鄴,参署相府事。乘与败于荡阴,颖遣志督兵迎帝。及王浚攻鄴,志劝颖奉天子还洛阳。时甲士尚万五千人,志夜部分,至晓,众皆成列,而程太妃恋鄴不欲去,颖未能决。俄而众溃,唯志与子谧、兄子綝、殿中武贲千人而已,志复劝颖早发。时有道士姓黄,号曰圣人,太妃信之。及使呼人,道士求两杯酒,饮讫,抛杯而去,于是志计始决。而人马复散,志于营阵间寻索,得数乘鹿车,司马督韩玄收集黄门,得百余人。志入,帝问志曰:何故散败至此?志曰:贼去鄴尚八十里,而人士一朝骇散,太弟今欲奉陛下还洛阳。帝曰:甚佳。于是御犊车便发。屯骑校尉郝昌先领兵八千守洛阳,帝召之,至汲郡而昌至,兵仗甚盛。志喜于复振,启天子宜下赦书,与百姓同其休庆。既达洛阳,志启以满奋为司隶校尉。奔散者多还,百官粗备,帝悦,赐志绢二百匹、绵百斤、衣一袭、鹤绫袍一领。

  初,河间王颙闻王浚起兵,遣右将军张方救鄴。方闻成都军败,顿兵洛阳,不敢进,纵兵虏掠,密欲迁都长安,将焚宗庙宫室,以绝人心。志说方曰:昔董卓无道,焚烧洛阳,怨毒之声,百年犹存,何为袭之!乃止。方遂逼天子幸其垒。帝垂泣就舆,唯志侍侧,曰:陛下今日之事,当一从右将军。臣驽怯,无所云补,唯知尽微诚,不离左右而已。停方垒三日便西,志复从至长安。颖被黜,志亦免官。

  及东海王越奉迎大驾,颙启帝复颖还鄴,以志为魏郡太守,加左将军,随颖北镇。行达洛阳,而平昌公模遣前锋督护冯嵩距颖。颖还长安,未至而闻颙斩张方,求和于越。颖住华阴,志进长安,诣阙陈谢,即还就颖于武关。奔南阳,复为刘陶所驱,回诣河北。及颖薨,官属奔散,唯志亲自殡送,时人嘉之。越命志为军谘祭酒,迁卫尉,永嘉末,转尚书。洛阳没,志将妻子北投并州刺史刘琨。至阳邑,为刘粲所虏,与次子谧、诜等俱遇害于平阳。长子谌。

  谌字子谅,清敏有理思,好《老》《庄》,善属文。选尚武帝女荥阳公主,拜驸马都尉,未成礼而公主卒。后州举秀才,辟太尉掾。洛阳没,随志北依刘琨,与志俱为刘粲所虏。粲据晋阳,留谌为参军。琨收散卒,引猗卢骑还攻粲。粲败走,谌得赴琨,先父母兄弟在平阳者,悉为刘聪所害。琨为司空,以谌为主薄,转从事中郎。琨妻即谌之从母,既加亲爱,又重其才地。

  建兴末,随琨投段匹磾。匹磾自领幽州,取谌为别驾。匹磾既害琨,寻亦败丧。时南路阻绝,段末波在辽西,谌往投之。元帝之初,末波通使于江左,谌因其使抗表理琨,文旨甚切,于是即加吊祭。累徵谌为散骑中书侍郎,而为末波所留,遂不得南渡。末波死,弟辽代立,谌流离世故且二十载。石季龙破辽西,复为季龙所得,以为中书侍郎、国子祭酒、侍中、中书监。属冉闵诛石氏,谌随闵军,于襄国遇害,时年六十七,是岁永和六年也。

  谌名家子,早有声誉,才高行洁,为一时所推。值中原丧乱,与清河崔悦、颖川荀绰、河东裴宪、北地傅暢并沦陷非所,虽俱显于石氏,恆以为辱。谌每谓诸子曰:吾身没之后,但称晋司空从事中郎尔。撰《祭法》,注《庄子》,及文集,皆行于世。

  悦字道儒,魏司空林曾孙,刘琨妻子之侄也。与谌俱为琨司空从事中郎,后为末波佐史。没石氏,亦居大官。其绰、宪、暢并别有传。

  华表,字伟容,平原高唐人也,父歆,清德高行,为魏太尉。表年二十,拜散骑黄门郎,累迁侍中。正元初,石苞来朝,盛称高贵乡公,以为魏武更生。时闻者流汗沾背,表惧祸作,频称疾归下舍,故免于大难。后迁尚书。五等建,封观阳伯。坐供给丧事不整,免。泰始中,拜太子少傅,转光禄勋。迁太常卿。数岁,以老病乞骸骨。诏曰:表清贞履素,有老成之美,久干王事,静恭匪懈。而以疾固辞,章表恳至。今听如所上,以为太中大夫,赐钱二十万,床帐褥席禄赐与卿同,门施行马。表以苦节垂名,司徒李胤、司隶王宏等并叹美表清澹退静,以为不可得贵贱而亲疏也。咸宁元年八月卒,时年七十二,谥曰康,诏赐朝服。有六子:暠、岑、峤、鉴、澹、简。

  暠字长骏,弘敏有才义。妻父卢毓典选,难举姻亲,故暠年三十五不得调,晚为中书通事郎。泰始初,迁冗从仆射。少为武帝所礼,历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前军将军、侍中、南中郎将、都督河北诸军事。父疾笃辄还,仍遭丧旧例,葬讫复任,暠固辞,迕旨。

  初,表有赐客在鬲,使暠因县令袁毅录名,三客各代以奴。及毅以货赇致罪,狱辞迷谬,不复显以奴代客,直言送三奴与暠,而毅亦卢氏婿也。又中书监荀勖先为中子求暠女,暠不许,为恨,因密启帝,以袁毅货赇者多,不可尽罪,宜责最所亲者一人,因指暠当之。又绿暠有违忤之咎,遂于丧服中免暠官,削爵土。大鸿胪何遵奏暠免为庶人,不应袭封,请以表世孙混嗣表。有司奏曰:暠所坐除名削爵,一时之制。暠为世子,著在名簿,不听袭嗣,此为刑罚再加。诸侯犯法,八议平处者,褒功重爵也。嫡统非犯终身弃罪,废之为重,依律应听袭封。诏曰:诸侯薨,子逾年即位,此古制也。应即位而废之,爵命皆去矣,何为罪罚再加?且吾之责暠,以肃贪秽,本不论常法也。诸贤不能将明此意,乃更诡易礼律,不顾宪度,君命废之,而群下复之,此为上下正相反也。于是有司奏免议者官,诏皆以赎论。混以世孙当受封,逃避,断发阳狂,病喑不能语,故得不拜,世咸称之。

  暠栖迟家巷垂十载,教诲子孙,讲诵经典。集经书要事,名曰《善文》,行于世。与陈勰共造猪阑于宅侧,帝尝出视之,问其故,左右以实对,帝心怜之。帝后又登陵云台,望见廙苜蓿园,阡陌甚整,依然感旧。太康初大赦,乃得袭封。久之,拜城门校尉,迁左卫将军。数年,以为中书监。惠帝即位,加侍中、光禄大夫、尚书令,进爵为公。暠应杨骏召,不时还,有司奏免官。寻迁太子少傅,加散骑常侍,动遵礼典,得傅导之义。后年衰病笃,诏遣太医疗病,进位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时河南尹韩寿因托贾后求以女配暠孙陶,暠距而不许,后深以为恨,故遂不登台司。年七十五卒,谥曰元。三子:混、荟、恆。

  混字敬伦,嗣父爵,清贞简正,历位侍中、尚书,卒官。子陶嗣,补巩令,没于石勒。

  荟字敬叔,为河南尹。与荀籓、荀组俱避贼,至临颖,父子并遇害。

  恆字敬则,博学以清素为称。尚武帝女荥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元康初,东宫建,恆以选为太子宾友,赐爵关内侯,食邑百户。辟司徒王浑仓曹掾,属除散骑侍郎,累迁散骑常侍、北军中候,俄拜领军,加散骑常侍。

  愍帝即位,以恆为尚书,进爵苑陵县公。顷之,刘聪逼长安,诏出恆为镇军将军,领颍川太守,以为外援。恆兴合义军,得二千人,未及西赴,而关中陷没。时群贼方盛,所在州郡相继奔败,恆亦欲弃郡东渡,而从兄轶为元帝所诛,以此为疑。先书与骠骑将军王导,导言于帝。帝曰:兄弟罪不相及,况群从乎!即召恆,补光禄勋。恆到,未及拜,更以为卫将军,加散骑常侍、本州大中正。

  寻拜太常,议立郊祀。尚书刁协、国子祭酒杜彝议,须还洛乃修郊祀。恆议,汉献帝居许,即便郊柴,宜于此修立。司徒荀组、骠骑将军王导同恆议,遂定郊祀。寻以疾求解,诏曰:太常职主宗庙,烝尝敬重,而华恆所疾,不堪亲奉职事。夫子称吾不与祭,如不祭,况宗伯之任职所司邪!今转恆为廷尉。顷之,加特进。

  太宁初,迁骠骑将军,加散骑常侍,督石头水陆诸军事。王敦表转恆为护军,疾病不拜。授金紫光禄大夫,又领太子太保。成帝即位,加散骑常侍,领国子祭酒。咸和初,以愍帝时赐爵进封一皆削除,恆更以讨王敦功封苑陵县侯,复领太常。苏峻之乱,恆侍帝左右,从至石头,备履艰危,困悴逾年。

  初,恆为州大中正,乡人任让轻薄无行,为恆所黜。及让在峻军中,任势多所杀害,见恆辄恭敬,不肆其虐。钟雅、刘超之死,亦将及恆,让尽心救卫,故得免。

  及帝加元服,又将纳后。寇难之后,典籍靡遗,婚冠之礼,无所依据。恆推寻旧典,撰定礼仪,并郊庙辟雍朝廷轨则,事并施用。迁左光禄大夫、开府,常侍如故,固让未拜。会卒,时年六十九,册赠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谥曰敬。

  恆清恪俭素,虽居显列,常布衣蔬食,年老弥笃。死之日,家无余财,唯有书数百卷,时人以此贵之。子俊嗣,为尚书郎。俊子仰之,大长秋。

  峤字叔骏,才学深博,少有令闻。文帝为大将军,辟为掾属,补尚书郎,转车骑从事中郎。泰始初,赐爵关内侯。迁太子中庶子。出为安平太守。辞亲老不行,更拜散骑常侍,典中书著作,领国子博士,迁侍中。

  太康末,武帝颇亲宴乐,又多疾病。属小瘳,峤与侍臣表贺,因微谏曰:伏惟圣体渐就平和,上下同庆,不觉抃舞。臣等愚戆,窃有微怀,以为收功于所忽,事乃无悔;虑福于垂成,祚乃日新。唯愿陛下深垂圣明,远思所忽之悔,以成日新之福。冲静和气,啬养精神,颐身于清简之宇,留心于虚旷之域。无厌世俗常戒,以忽群下之言,则丰庆日延,天下幸甚!帝手诏报曰:辄自消息,无所为虑。元康初,封宣昌亭侯。诛杨骏,改封乐乡侯,迁尚书。

  后以峤博闻多识,属书典实,有良史之志,转秘书监,加散骑常侍,班同中书。寺为内台,中书、散骑、著作及治礼音律,天文数术,南省文章,门下撰集,皆典统之。初,峤以《汉纪》烦秽,慨然有改作之意。会为台郎,典官制事,由是得遍观秘籍,遂就其绪,起于光武,终于孝献,一百九十五年,为帝纪十二卷、皇后纪二卷、十典十卷、传七十卷及三谱、序传、目录,凡九十七卷。峤以皇后配天作合,前史作外戚传以继末编,非其义也,故易为皇后纪,以次帝纪。又改志为典,以有《尧典》故也。而改名《汉后书》奏之。诏朝臣会议。时中书监荀勖、令和峤、太常张华、侍中王济咸以峤文质事核,有迁固之规,实录之风,藏之秘府。后太尉汝南王亮、司空卫瓘为东宫傅,列上通讲,事遂施行。峤所著论议难驳诗赋之属数十万言,其所奏官制、太子宜还宫及安边、雩祭、明堂辟雍、浚导河渠,巡禹之旧迹置都水官,修蚕宫之礼置长秋,事多施行。元康三年卒,追赠少府,谥曰简。

  峤性嗜酒,率常沈醉。所撰书十典未成而终,秘书监何劭奏峤中子彻为佐著作郎,使踵成之,未竟而卒。后监缪徵又奏峤少子暢为佐著作郎,克成十典,并草魏、晋纪传,与著作郎张载等俱在史官。永嘉丧乱,经籍遗没,峤书存者五十余卷。

  峤有三子:颐、彻、暢。颐嗣,官至长乐内史。暢有才思,所著文章数万言。遭寇乱,避难荆州,为贼所害,时年四十。

  石鉴,字林伯,乐陵厌次人也。出自寒素,雅志公亮。仕魏,历尚书郎、侍御史、尚书左丞、御史中丞,多所纠正,朝廷惮之,出为并州刺史、假节、护匈奴中郎将。武帝受禅,封堂阳子。入为司隶校尉,转尚书。时秦、凉为虏所败,遣鉴都督陇右诸军事,坐论功虚伪免官。后为镇南将军、豫州刺史,坐讨吴贼虚张首级。诏曰:昔云中守魏尚以斩首不实受刑,武牙将军田顺以诈增虏获自杀,诬罔败法,古今所疾。鉴备大臣,吾所取信。往者西事,公欺朝廷,以败为得,竟不推究。中间黜免未久,寻复授用,冀能补过,而乃与下同诈。所谓大臣,义得尔乎!有司奏是也,顾未忍耳。今遣归田里,终身不得复用,勿削爵土也。久之,拜光禄勋,复为司隶校尉,稍加特进,迁右光禄大夫、开府,领司徒。前代三公册拜,皆设小会,所以崇宰辅之制也。自魏末已后,废不复行。至鉴,有诏令会,遂以为常。太康末,拜司空,领太子太傅。

  武帝崩,鉴与中护军张劭监统山陵。时大司马、汝南王亮为太傅杨骏所疑,不敢临丧,出营城外。时有告亮欲举兵讨骏,骏大惧,白太后令帝为手诏,诏鉴及张劭使率陵兵讨亮。劭,骏甥也,便率所领催鉴速发,鉴以为不然,保持之,遣人密觇视亮,已别道还许昌,于是骏止,论者称之。山陵讫,封昌安县侯。元康初,为太尉。年八十余,克壮慷慨,自遇若少年,时人美之。寻薨,谥曰元。子陋,字处贱,袭封,历屯骑校尉。

  温羡,字长卿,太原祁人,汉护羌校尉序之后也。祖恢,魏扬州刺史。父恭,济南太守。兄弟六人并知名于世,号曰六龙。羡少以朗寤见称,齐王攸辟为掾,迁尚书郎。惠帝即位,拜豫州刺史,入为散骑常侍,累迁尚书。及齐王冏辅政,以羡攸之故吏,意特亲之,转吏部尚书。

  先是,张华被诛,冏建议欲复其官爵。论者或以为非,羡驳之曰:自天子已下,争臣各有差,不得归罪于一人也。故晏子曰:为已死亡,非其亲昵,谁能任之?里克之杀二庶,陈乞之立阳生,汉朝之诛诸吕,皆积年之后乃得立事。未有事主见存,而得行其志于数月之内者也。式乾之会,张华独谏。上宰不和,不能承风赞善,望其指麾从命,不亦难乎!况今皇后谮害其子,内难不预,礼非所在。且后体齐于帝,尊同皇极,罪在枉子,事不为逆,义非所讨。今以华不能废枉子之后,与赵盾不讨杀君之贼同,而贬责之,于义不经通也。华竟得追复爵位。

  其后以从驾讨成都王颖有勋,封大陵县公,邑千八百户。出为冀州刺史,加后将军,范阳王虓败于许昌也,自牧冀州,羡乃避之。惠帝之幸长安,以羡为中书令,不就。及帝还洛阳,征为中书监,加散骑常侍。未拜,会帝崩。怀帝即位,迁左光禄大夫、开府,领司徒。论者佥谓为速。在位未几,病卒,赠司徒,谥曰元。有三子:祗、允、裕。

  祗字敬齐,太傅西曹掾。允字敬咸,太子舍人。裕字敬嗣,尚武安长公主,官至左光禄大夫。

  史臣曰:晋氏中朝,承累世之资,建兼并之业,衣冠斯盛,英彦如林。此数公者,或以雅望处台槐,或以高名居保傅,自非一时之秀,亦曷能至于斯。惜其参缄于论道之辰,独善于兼济之日,良图鲠议,无足多谈。然退已进贤,林叔弘推让之美;自家刑国,宣伯协恭孝之规。子若之儒素为基,伟容之苦节流誉,庆垂来叶,不亦宜哉!石鉴以公亮升,温羡以明寤显,属于危乱,不陨其名。岁寒见松柏之后凋,斯人之谓矣。

  赞曰:让矣密陵,孝哉广陆。钦既博雅,表亦贞肃。鉴绩克宣,温声载穆。同锵玉振,争芬兰郁。

 

  • 译文

 

  郑袤,字林叔,是荥阳开封人。高祖郑众,汉时任大司农。父亲郑泰,汉时任扬州刺史,有好名声。郑袤年少丧父,很早就有见地和能识别人才。荀攸见到他说:郑公业好像还活着呢。郑袤随叔父郑浑避难江东。当时华歆任豫章太守,郑浑前往投靠他,华歆一向与郑泰友善,抚养郑袤如同自己的儿子。郑袤十七岁时,才回故里。为人清正。当时济阴人魏讽任相国掾,名气很大,和郑袤同郡的任览与他结交。郑袤认为魏讽是奸雄之人,终究要酿成祸害,劝任览远离他。等到魏讽事发兵败,议论的人都称赏郑袤。

  魏武帝当初封儿子为诸侯时,为他们精心选择门客朋友,郑袤和徐干都担任临淄侯文学,后改任司隶功曹从事。司空王朗延请为属官,郑袤举荐高阳人许允、扶风人鲁芝、东莱人王基,王朗都任用他们,后来他们都做了高官,有很高的名望。郑袤升任尚书郎。后外任为黎阳令,部下和百姓都心悦诚服。太守考核属官,经过甄别,郑袤尤为突出,为各县县令之首。升任尚书右丞。改任济阴太守,到任就表彰孝悌之人,尊重贤才能人,兴办学校,教育后辈。调任大将军从事中郎,任散骑常侍。正值广平太守空缺,宣帝对郑袤说:你叔叔将作大匠郑浑在阳平、魏郡任上留有好名声,百姓得到恩惠感化。况且卢子塞、王子雍接着管理此郡,使该地世代不乏贤人,所以再次让你去任职。郑袤在广平,把教化放在首位,善于用法规管理人,百姓爱戴他。征召为侍申,百姓敬仰他,舍不得他走,在路旁哭泣相送。升任少府。高贵乡公即位,郑袤和河亩尹王盛备好车马仪仗在元球迎接他,封卢旦台侯。改任光禄勋,领宗正。

  毌丘俭作乱,景帝亲自征讨,百官在城束为他祭路神相送,郑袤有病没能到。景帝对中领军王肃说:衹是没见到鄞袤很遗憾。王肃告诉了景帝,景帝亲自驾车追赶景帝,没多远就追上了。景帝笑着说:本来就知道你像侯生一样必定会来的。于是和郑袤共同乘车,问他:先用什么计谋?” 景帝答:过去我和里丘俭同为尚书郎,特别了解他。此人喜爱谋略而不明事理,自过去在幽州立功以来,志向和欲望无限。文钦勇而无谋。如今王师出其不意,江、淮士兵有锐气而不能坚守,我们挖深沟筑高垒以挫伤其锐气,这是亚夫去最擅长的。景帝很赞同。改任太常。高贵经公让大臣议论建立明堂辟雍,精心挑选博士,塑产推举刘毅、刘寔、程咸、庾峻,他们后来都做到三公和辅相的高位。等到常道乡公为君主,因参与商议拥立之事,进封安城乡侯,封邑一千户。景元初年,病重失明,多次请求退休,未准。任光禄大夫。建立五等封爵时,封为密陵伯。

  武帝即位,进爵为侯。虽卧病十余年,但却被当时贤人争相推荐。泰始年间,诏书说:光禄密陵侯袤,为人中和纯正,退有清静平和的风度,进有洁白无暇的节操,应当登三公之位,补上公之缺。任命郑袤为司空。武帝走到殿前,派五宫中郎将国坦到郑袤家宣旨。郑袤一再推辞,派儿子送回官印,来回十多次。对国坦说:魏以徐景山为司空,当时我是侍中,受韶如圣旨。途公对我说:三公应当上合天意,如果任非其人,的确很伤和气,不敢以快死之人,连累辱没朝廷。,终于没有接受任命。遵循高雅君子的足迹,是可以不接受的吧!”坚决推辞,很久才被允许,以侯爵退休,授仪同三司,设置属官守卫,赏赐床上用品、钱五十万。

  九年去世,终年八十五岁。皇帝在束堂发丧,赏赐棺材、朝服一套、常服一件、钱三十万、绢布各百匹,用来办丧事。谧号元。有六个儿子,长子郑默继嗣,次子郑质、郑舒、郑诩、郑称、郑予,官位都到卿。

  郑默字思元。初为秘书郎,考订旧文,删除多余污秽之语。中书令虞松对他说:从今以后,红紫有区别了。改任尚书考功郎,专管讨伐蜀国之事,封关内侯,升任司徒左长史。晋武帝接受魏帝挥让时,郑默与太原人郭奕同为中庶子。朝廷认为太子官属应当称陪臣,郑默上疏说:皇太子体现帝王的高贵,对天下无私。宫臣皆受命于朝廷,不能与封国等同。建议被采纳。出任塞登太守,正值年荒人饥,塑麸开仓赈济百姓,然后住在郡县治所,上表请求处分。朝廷认为此是忧国之举,下韶褒奖他,把他比作汲黯。朝廷还布告天下,如郡县有这种情况的,都照此办理。召入任散骑常侍。

  当初,武帝认为宗室子弟应当定等级,乡里人不敢与他们为同等级,向州裹寻求,于是十二郡中正都共同推举郑默。文帝给郑袤写信说:小儿得以跻身贤德之流,实在惭愧。等到武帝在南郊祭天时,下诏让郑默陪乘,对郑默说:你知道为什么让你陪乘吗?原来州中推举你同等级,常愧连累公正的评价。于是问到政事,堑邀说:勤耕务农是国家的根本,选用贤才是救世之道。任职期限长,有利于政事。慎重进退,以利劝戒。推崇儒家真义,是教化和引导的根本。如此而已。武帝很赞同。

  后来因为父亲的丧事辞官,不久起用为廷尉。当时朝廷因鬲令袁毅犯有贿赂罪,大兴刑狱。在朝官员多受牵连,衹有郑默兄弟洁身自好没有事。升任太常。当时仆射山涛想要推举一亲戚任博士,对郑默说:你好像是尹翁归,让我不敢再说。郑默为人敦厚庄重,柔中有刚,事情大都如此。

  齐王司马攸将去封国时,让礼官议论崇赐的典章制度。博士祭酒曹志等违背司马攸的意思,郑默没有深究,因牵连有罪而免官。不久任大鸿胪。赶上母亲去世,旧例,葬后就要回来供职,郑默恳请不回,很久才获准许。于是改定法令,听任大臣服丧期满,这是从郑默开始的。服丧期满,任大司农,改任光禄勋。

  太康元年去世,终年六十八岁,谧号成。尚书令卫罐上奏:郑默才高望重,应当担任三公,却五次担任九卿,没有尽显其德,应追封三公。皇后的父亲杨骏原想把女儿嫁给郑默的儿子郑豫,郑默说:我每次读《隽不疑传》,常常寻思这个人。害怕并远离位高权重的人,是我们世代要遵守的。于是加以推辞。杨骏很忌恨。所以他不同意,此事就没有实行。郑默宽厚平和,充满爱心,谦虚谨慎,不以才华和门第傲视别人,恭谨对上,谦和待下,即便对家奴厮役也不发火,但还有隔阂怨恨,所以士大夫们认为处世是很难的。郑默的儿子郑球。

  郑球字子瑜。年少时被宰相府征用,在束宫侍奉。成都王任大将军,起兵讨伐赵王司马伦,郑球由顿丘太守改任右长史,因为有功封为平寿公。多次升官任侍中、尚书、散骑常侍、中护军、尚书右仆射,领吏部。永嘉二年去世,追封为金紫光禄大夫,谧号元。郑球的弟弟郑豫,永嘉末年任尚书。

  李胤字宣伯,是辽东襄平人。祖父李敏,汉时任河内太守,辞官回家乡,辽东太守公孙度想逼他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