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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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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聪明超过荀邃作了回答。皇帝把逭话对庾亮说,座亳说:萤邃纯真之处,也是苞周所比不上的。因此议论的人没人能确定兄弟二人的优劣。历任御史中丞、侍中、尚书,封爵为挝区公。友宁二年去世,追赠卫尉,谧号宣。儿子董达继嗣。

  组字大章。二十岁左右,太尉王蛮见到他称赞说:文雅有才识。起初任司徒左西属,补任太子舍人。司徒工运请他任从事中郎,转任左长史,历任太子中庶子、荥阳太守。

  赵王司马伦作相国,想获取好名声,选择国内有德行的人,让江夏李重和荀组任左右长史,东平王堪、沛国刘谟任左右司马。司马伦篡位,让荀组任侍中。长沙王司马义失败,惠帝派荀组及散骑常侍间丘冲到成都王司马颖那裹,慰劳他的军队。皇帝西至长安,让荀组任河南尹。升任尚书,转任卫尉,赐成阳县男的爵位,加散骑常侍、中书监。转任司隶校尉,加特进、光禄大夫,常侍依旧。那时天下已乱,荀组兄弟显贵兴盛,害怕不容于时,所以虽居高官,仅劝谏议论而已。

  永嘉末年,又以组为侍中,兼太子太保。未就任,适逢刘曜、王弥进逼洛阳,组与籓都出奔。怀帝蒙难,司空王浚让组作司隶校尉。组与籓迁移送檄文,以琅邪王为盟主。

  愍帝称皇太子时,荀组就是太子的舅舅,又兼任司隶校尉,行豫州刺史事,与荀藩一同保卫荣阳郡的开封。建兴初年,诏任荀藩行留台事。不久荀藩死,皇帝又以荀组为司空,领尚书左仆射,又兼司隶,又行留台事,州郡的征伐守卫都由他根据旨意行事。进封为临颖县公,授太夫人、世子印绶。第二年,进位为太尉,兼豫州牧、假节。

  元帝秉承旨意,任命荀组都督司州诸军,加散骑常侍,其他职位依旧。不久,又任命他为尚书令,上表辞让不就职。西都失守,荀组派遣使节在全国传送檄文劝元帝即帝位。皇帝想任命荀组为司徒,以此事问太常贺循。贺循说:荀组名重忠诚,功绩显著,升任他教诲五常,实在是众望所归。于是任荀组为司徒。

  荀组被石勒逼迫,不能自立。太兴初年,从许昌率领他的部属几百人渡江,给他千名兵士百匹战马,荀组先前所率领的人仍全部由他统辖。不久,诏令荀组与西阳王司马莱同为绿尚书事,各加佩剑仪仗六十人。永昌初年,升太尉,领太子太保。未就职,去世,时年六十五岁。谧号元。儿子荀奕继嗣。

  荀奕字玄欣。年轻时官拜太子舍人、驸马都尉,在东宫侍讲。出任镇束参军,行扬武将军、新汲令。愍帝为皇太子,召他为中舍人,不久任散骑侍郎,都不就任。跟随父亲渡江。元帝登上皇位,拜为中庶子,升任给事黄门郎。因父亲丧事离任,服丧完毕,补任散骑常侍、侍中。

  当时将要修缮宫城,尚书向陈留王下发符节,让他出修城的劳役,荀奕驳议说:从前虞相让其位,《尚书》称颂以德相让的美德;《诗经》中的《有客》,记载在《雅》、《颂》中。如今陈留王地位在三公之上,位次比太子高,因而答表叫作书,赏赐物品称为与。这是古今都崇尚的,是治国的大义。我认为应除去劳役。当时尚书张阖、仆射孔愉反驳荀奕,认为:从前宋不为周筑城,被《春秋》讥讽。免除劳役不符体制,可以减少役夫数目。苟奕又反驳,认为:《春秋》之末,文王、武王的道义将要败坏,又有子朝的作乱,当时诸侯混战,没人肯遵循职守。宋对于周来说,实际有列国之权。况且宋追随了勤王的晋并奉晋为盟主,作为客而推辞劳役,指责它是可以的。如今的陈留王,没有列国的权势,让他派劳役,有什么好处呢?我认为应该免除,这样对于国家职权是完美的。韶书依从了他。

  当时又共同议论元旦朝会那天皇帝是否应当礼敬司徒王导。博士郭熙、杜援等人认为礼仪中没有君拜臣的记载,说应当免除行礼。侍中冯怀议论说:天子制定礼仪,没有比建学礼仪更盛大的了。在那一天,还要拜三老,何况是先帝的师傅。我认为应当极尽恭敬。事情交到门下省,荀奕议论说:元旦的朝会,应该明确君臣的礼节,因而不该以君敬臣。如果是其他日子的朝会,自然可以尽礼。此外帝王给公手诏时说顿首言,中书之诏书则说敬问,散骑册命时则说制命,。如今诏书行文尚且有区别,何况大朝会与小朝会,按理怎么能相同呢?下韶依从了他。

  咸和七年死,追赠太仆,谧号定。

  冯鱿字少胄,安平人。祖父冯浮,是魏司隶校尉。父亲冯员,是汲郡太守。冯鱿少年时广读经书史籍,聪明善辩。历任魏郡太守,转步兵校尉,调任越骑。受到武帝重用,不久升任左卫将军。能顺承取悦皇上,宠爱有加,贾充、荀勖都和他亲善。贾充的女儿作皇太妃,冯鱿在这件事上出了力。贾妃将要被废时,冯鱿、荀勖竭力救助,因而没有被废。伐吴之战,冯鱿兼汝南太守,带郡兵跟随王浚进入秣陵。升任御史中丞,转任侍中。

  皇帝重病而康复后,冯鱿与荀勖见朝廷内外的愿望,都寄托在齐王司马攸身上.司马攸一向看不起荀勖。荀勖因为太子愚蠢,恐怕司马攸会继位,对自己有害,于是叫冯鱿对皇帝说:陛下前些时疾病要是未康复,太子恐怕被废了。查王是百姓归心,公卿仰望的人,即便他品德高想推让,能免得了吗!应打发他回封国,以安定国家。皇帝采纳了他的话。等到司马攸去世,朝廷内外悲伤怨恨。起初,皇上的兄弟之情很深厚,采纳了冯鱿、苟勖的邪说后,开始为自己死后的事担心,以便稳固皇储的地位。听到司马攸的死讯后,哀恸特别深。冯鱿站在旁边,便说:齐王名过其实,如今死去,这是大晋之福。陛下何必过分哀伤!”皇帝不再哭泣。

  起初谋划伐吴,冯鱿和买充、荀勖共同竭力劝谏说不行。吴被平定,冯鱿心怀惭愧恐惧,恨张华如同仇人。张华出京镇守后,威望显著,朝廷的议论认为应当任他为尚书令。冯鱿从容侍奉皇帝,议论晋、魏的历史,趁势劝皇帝,说不能把重任交给张华,皇帝没有说话而不再任命。事情详细记载在本书《张华传》。

  太康七年,冯鱿患病,下诏任命他为散骑常侍,赐钱二十万、床帐一套。不久死去。有两个儿子:冯播、冯熊。冯播,任大长秋。冯熊字文熊,任中书郎。冯鱿的兄长冯恢,本书另有传。

  史臣曰:所谓立身之道,是仁和义。一个人的行为已成,悔恨也就跟随其后。有莘的媵妾,不同于《北门》中表现出的情操;渭水之滨的老叟,没有伯夷、叔齐在西山表现出的节气。汤、武能够完成他们的功业,夏、殷不能讥讽他们的志向。王沈有文武之才,早有爵位,在魏享有宴席上的珍馐,在晋作朝廷中的谋臣,高贵乡公将攻文帝的谋划被突然泄露,武闱之祸跟着就到。由此知道田光的嘴,难道是燕丹能堵得住的吗?豫让的行动,不是智伯可以改变的。动静之间,有如抓住蒺藜,仁义之道,追求而相距更远。彭祖生母地位低下,孕育他的是位良家贫妇,因为王家缺乏继承人,彭祖于是登上显赫的官位。拥有北州的士卒兵马,适逢东京之乱,本来可以感召诸侯,效力于王室。然而他乘着仇杀之际。暗中图谋作乱,放纵夷狄,四处征战。使得漳、滏萧条,百姓遭难。以府库放纵贪婪的人,在北疆杀戮有识之士,阻止了刘琨的发难,却把石勒引到外府。蓄毒而成病,导致灾祸,假仇敌之手,施展凶蛮,庆封被杀,馒骂又有何用!公曾,是慈明的孙子;景倩,是文若的儿子,登上高堂而目光高远,沿着先哲的法度而驰骋。孝敬足以奉承亲人,谨慎足以事奉君主,修订姬公的旧典,采用萧相的遣法。然而引用朱均以造成两极,褒姒得势而幽王可危。虽然兴废客观存在,帝王替代没有规律,但从人事上考察,却是二位姓荀的功劳。至于兄弟不和兴起谣言,超越其位引起讽咏,荀勖招致的祸害,实在太重了。冯鱿刻意奉承,用尽狡诈,导致齐王司马攸死去,定了贾妃之位,结交荀勖仇视张华,心计胜过楚费,超出晋伍。爰丝献寿,徒然以仁心取得安慰,冯鱿的说辞,侥幸使皇帝在迷茫忧虑中止住悲哀,把谄媚之人投喂豺虎的刑罚已经消失,《青蝇》那类诗也没人作了。

  赞曰:王沈有文才,为何对主人有二心?王浚凶暴,自招祸患。临淮侯荀频恭敬,孝心显世。安阳侯荀勖有英才,对职守不懈怠。倾齐依鲁,是为乱臣贼子。冯鱿不善,内乱无穷。

 

 

《列传·第十章》

 

  贾充,字公闾,平阳襄陵人也。父逵,魏豫州刺史、阳里亭侯。逵晚始生充,言后当有充闾之庆,故以为名字焉。充少孤,居丧以孝闻。袭父爵为侯。拜尚书郎,典定科令,兼度支考课。辩章节度,事皆施用。累迁黄门侍郎、汲郡典农中郎将。参大将军军事,从景帝讨毌丘俭、文钦于乐嘉。帝疾笃,还许昌,留充监诸军事,以劳增邑三百五十户。

  后为文帝大将军司马,转右长史。帝新执朝权,恐方镇有异议,使充诣诸葛诞,图欲伐吴,阴察其变。充既论说时事,因谓诞曰:天下皆愿禅代,君以为如何?诞历声曰:卿非贾豫州子乎,世受魏恩,岂可欲以社稷输人乎!若洛中有难,吾当死之。充默然。及还,白帝曰:诞在再扬州,威名夙著,能得人死力。观其规略,为反必也。今征之,反速而事小;不征,事迟而祸大。帝乃征诞为司空,而诞果叛。复从征诞,充进计曰:楚兵轻而锐,若深沟高垒以逼贼城,可不战而克也。帝从之。城陷,帝登垒以劳充。帝先归洛阳,使充统后事,进爵宣阳乡侯,增邑千户。迁廷尉,充雅长法理,有平反之称。

  转中护军,高贵乡公之攻相府也,充率众距战于南阙。军将败,骑督成倅弟太子舍人济谓充曰:今日之事如何?充曰:公等养汝,正拟今日,复何疑!济于是抽戈犯跸。及常道乡公即位,进封安阳乡侯,增邑千二百户,统城外诸军,加散骑常侍。

  钟会谋反于蜀,帝假充节,以本官都督关中、陇右诸军事,西据汉中,未至而会死。时军国多事,朝廷机密,皆与筹之。帝甚信重充,与裴秀、王沈、羊祜、荀勖同受腹心之任。帝又命充定法律。假金章,赐甲第一区。五等初建,封临沂侯,为晋元勋,深见宠异,禄赐常优于群官。

  充有刀笔才,能观察上旨。初,文帝以景帝恢赞王业,方传位于舞阳侯攸。充称武帝宽仁,且又居长,有人君之德,宜奉社稷。及文帝寝疾,武帝请问后事。文帝曰:知汝者贾公闾也。帝袭王位,拜充晋国卫将军、仪同三司、给事中,改封临颍侯。及受禅,充以建明大命,转车骑将军、散骑常侍、尚书仆射,更封鲁郡公,母柳氏为鲁国太夫人。

  充所定新律既班于天下,百姓便之。诏曰:汉氏以来,法令严峻。故自元成之世,及建安、嘉平之间,咸欲辩章旧典,删革刑书。述作体大,历年无成。先帝愍元元之命陷于密网,亲发德音,厘正名实。车骑将军贾充,奖明圣意,谘询善道。太傅郑冲,又与司空荀顗、中书监荀勖、中军将军羊祜、中护军王业,及廷尉杜友、守河南尹杜预、散骑侍郎裴楷、颍川太守周雄、齐相郭颀、骑都尉成公绥荀煇、尚书郎柳轨等,典正其事。朕每鉴其用心,常慨然嘉之。今法律既成,始班天下,刑宽禁简,足以克当先旨。昔萧何以定律受封,叔孙通以制仪为奉常,赐金五百斤,弟子皆为郎。夫立功立事,古之所重。自太傅、车骑以下,皆加禄赏。其详依故典。于是赐充子弟一人关内侯,绢五百匹。固让,不许。

  后代裴秀为尚书令,常侍、车骑将军如故。寻改常侍为侍中,赐绢七百匹。以母忧去职,诏遣黄门侍郎慰问。又以东南有事,遣典军将军杨嚣宣谕,使六旬还内。

  充为政,务农节用,并官省职,帝善之,又以文武异容,求罢所领兵。及羊祜等出镇,充复上表欲立勋边境,帝并不许。从容任职,褒贬在已,颇好进士,每有所荐达,必终始经纬之,是以士多归焉。帝舅王恂尝毁充,而充更进恂。或有背充以要权贵者,充皆阳以素意待之。而充无公方之操,不能正身率下,专以谄媚取容。

  侍中任恺、中书令庾纯等刚直守正,咸共疾之。又以充女为齐王妃,惧后益盛。及氐羌反叛,时帝深以为虑,恺因进说,请充镇关中。乃下诏曰:秦凉二境,比年屡败,胡虏纵暴,百姓荼毒。遂使异类扇动,害及中州。虽复吴蜀之寇,未尝至此。诚由所任不足以内抚夷夏,外镇丑逆,轻用其众而不能尽其力。非得腹心之重,推毂委成,大匡其弊,恐为患未已。每虑斯难,忘寝与食。侍中、守尚书令、车骑将军贾充,雅量弘高,达见明远,武有折冲之威,文怀经国之虑,信结人心,名震域外。使权统方任,绥静西夏,则吾无西顾之念,而远近获安矣。其以充为使持节、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侍中、车骑将军如故,假羽葆、鼓吹,给第一驸马。朝之贤良欲进忠规献替者,皆幸充此举,望隆惟新之化。

  充既外出,自以为失职,深衔任恺,计无所从。将之镇,百僚饯于夕阳亭,荀勖私焉。充以忧告,勖曰:公,国之宰辅,而为一夫所制,不亦鄙乎!然是行也,辞之实难,独有结婚太子,不顿驾而自留矣。充曰:然。孰可寄怀?对曰:勖请行之。俄而侍宴,论太子婚姻事,勖因言充女才质令淑,宜配储宫。而杨皇后及荀顗亦并称之。帝纳其言。会京师大雪,平地二尺,军不得发。既而皇储当婚,遂不西行。诏充居本职。先是羊祜密启留充,及是,帝以语充。充谢祜曰:始知君长者。

  时吴将孙秀降,拜为骠骑大将军。帝以充旧臣。欲改班,使车骑居骠骑之右。充固让,见听。寻迁司空,侍中、尚书令、领兵如故。

  会帝寝疾,充及齐王攸、荀勖参医药。及疾愈,赐绢各五百匹。初,帝疾笃,朝廷属意于攸。河南尹夏侯和谓充曰:卿二女婿,亲疏等耳,立人当立德。充不答。及是,帝闻之,徙和光禄勋,乃夺充兵权,而位遇无替。寻转太尉、行太子太保、录尚书事。咸宁三年,日蚀于三朝,充请逊位,不许。更以沛国之公丘益其封,宠幸愈甚,朝臣咸侧目焉。

  河南尹王恂上言:弘训太后入庙,合食于景皇帝,齐王攸不得行其子礼。充议以为:礼,诸侯不得祖天子,公子不得祢先君,皆谓奉统承祀,非谓不得复其父祖也。攸身宜服三年丧事,自如臣制。有司奏:若如充议,服子服,行臣制,未有前比。宜如恂表,攸丧服从诸侯之例。帝从充议。

  伐吴之役,诏充为使持节、假黄钺、大都督,总统六师,给羽葆、鼓吹、缇幢、兵万人、骑二千,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增参军、骑司马各十人,帐下司马二十人,大车、官骑各三十人。充虑大功不捷,表陈西有昆夷之患,北有幽并之戍,天下劳扰,年谷不登,兴军致讨,惧非其时。又臣老迈,非所克堪。诏曰:君不行,吾便自出。充不得已,乃受节钺,将中军,为诸军节度,以冠军将军杨济为副,南屯襄阳。吴江陵诸守皆降,充乃徙屯项。

  王浚之克武昌也,充遣使表曰:吴未可悉定,方夏,江淮下湿,疾疫必起,宜召诸军,以为后图。虽腰斩张华,不足以谢天下。华豫平吴之策,故充以为言。中书监荀勖奏,宜如充表。帝不从。杜预闻充有奏,驰表固争,言平在旦夕。使及至轘辕,而孙皓已降。吴平,军罢。帝遣侍中程咸犒劳,赐充帛八千匹,增邑八千户;分封从孙暢新城亭侯,盖安阳亭侯;弟阳里亭侯混、从孙关内侯众增户邑。充本无南伐之谋,固谏不见用。及师出而吴平,大惭惧,议欲请罪。帝闻充当诣阙,豫幸东堂以待之。罢节钺、僚佐,仍假鼓吹、麾幢。充与群臣上告成之礼,请有司具其事。帝谦让不许。

  及疾笃,上印绶逊位。帝遣侍臣谕旨问疾,殿中太医致汤药,赐床帐钱帛,自皇太子宗室躬省起居。太康三年四月薨,时年六十六。帝为之恸,使使持节、太常奉策追赠太宰,加衮冕之服、绿綟绶、御剑,赐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大鸿胪护丧事,假节钺、前后部羽葆、鼓吹、缇麾,大路、銮路、辒辌车、帐下司马大车,椎斧文衣武贲、轻车介士。葬礼依霍光及安平献王故事,给茔田一顷。与石苞等为王功配飨庙庭,谥曰武。追赠充子黎民为鲁殇公。

  充妇广城君郭槐,性妒忌。初,黎民年三岁,乳母抱之当阁。黎民见充入,喜笑,充就而拊之。槐望见,谓充私乳母,即鞭杀之。黎民恋念,发病而死。后又生男,过期,复为乳母所抱,充以手摩其头。郭疑乳母,又杀之,兒亦思慕而死。充遂无胤嗣。及薨,槐辄以外孙韩谧为黎民子,奉充后。郎中令韩咸、中尉曹轸谏槐曰:礼,大宗无后,以小宗支子后之,无异姓为后之文。无令先公怀腆后土,良史书过,岂不痛心。槐不从。咸等上书求改立嗣,事寝不报。槐遂表陈是充遗意。帝乃诏曰:太宰、鲁公充,崇德立勋,勤劳佐命,背世殂陨,每用悼心。又胤子早终,世嗣未立。古者列国无嗣,取始封支庶,以绍其统,而近代更除其国。至于周之公旦,汉之萧何,或豫建元子,或封爵元妃,盖尊显勋庸,不同常例。太宰素取外孙韩谧为世子黎民后。吾退而断之,外孙骨肉至近,推恩计情,合于人心。其以谧为鲁公世孙,以嗣其国。自非功如太宰,始封无后如太宰,所取必以己自出不如太宰,皆不得以为比。及下礼官议充谥,博士秦秀议谥曰荒,帝不纳。博士段暢希旨,建议谥曰武,帝乃从之。自充薨至葬,赙赐二千万。惠帝即位,贾后擅权,加充庙备六佾之乐,母郭为宜城君。及郭氏亡,谥曰宣,特加殊礼。时人讥之,而莫敢言者。

  初,充前妻李氏淑美有才行,生二女褒、裕,褒一名荃,裕一名浚。父丰诛,李氏坐流徙。后娶城阳太守郭配女,即广城君也。武帝践阼,李以大赦得还,帝特诏充置左右夫人,充母亦敕充迎李氏。郭槐怒,攘袂数充曰:刊定律令,为佐命之功,我有其分。李那得与我并!充乃答诏,托以谦冲,不敢当两夫人盛礼,实畏槐也。而荃为齐王攸妃,欲令充遣郭而还其母。时沛国刘含母,及帝舅羽林监王虔前妻,皆毌丘俭孙女。此例既多,质之礼官,俱不能决。虽不遣后妻,多异居私通。充自以宰相为海内准则,乃为李筑室于永年里而不往来。荃、浚每号泣请充,充竟不往。会充当镇关右,公卿供帐祖道,荃、浚惧充遂去,乃排幔出于坐中,叩头流血,向充及群僚陈母应还之意。众以荃王妃,皆惊起而散。充甚愧愕,遣黄门将宫人扶去。既而郭槐女为皇太子妃,帝乃下诏断如李比皆不得还,后荃恚愤而薨。初,槐欲省李氏,充曰:彼有才气,卿往不如不往。及女为妃,槐乃盛威仪而去。既入户,李氏出迎,槐不觉脚屈,因遂再拜。自是充每出行,槐辄使人寻之,恐其过李也。初,充母柳见古今重节义,竟不知充与成济事,以济不忠,数追骂之。侍者闻之,无不窃笑。及将亡,充问所欲言,柳曰:我教汝迎李新妇尚不肯,安问他事!遂无言。及充薨后,李氏二女乃欲令其母祔葬,贾后弗之许也。及后废,李氏乃得合葬。李氏作《女训》行于世。

  谧字长深。母贾午,充少女也。父韩寿,字德真,南阳堵阳人,魏司徒暨曾孙。美姿貌,善容止,贾充辟为司空掾。充每宴宾僚,其女辄于青钅巢中窥之,见寿而悦焉。问其左右识此人不,有一婢说寿姓字,云是故主人。女大感想,发于寤寐。婢后往寿家,具说女意,并言其女光丽艳逸,端美绝伦。寿闻而心动,便令为通殷勤。婢以白女,女遂潜修音好,厚相赠结,呼寿夕入。寿劲捷过人,逾垣而至,家中莫知,惟充觉其女悦暢异于常日。时西域有贡奇香,一著人则经月不歇,帝甚贵之,惟以赐充及大司马陈骞。其女密盗以遗寿,充僚属与寿燕处,闻其芬馥,称之于充。自是充意知女与寿通,而其门阁严峻,不知所由得入。乃夜中阳惊,托言有盗,因使循墙以观其变。左右白曰:无余异,惟东北角如狐狸行处。充乃考问女之左右,具以状对。充秘之,遂以女妻寿。寿官至散骑常侍、河南尹。元康初卒,赠骠骑将军。

  谧好学,有才思。既为充嗣,继佐命之后,又贾后专恣,谧权过人主,至乃锁系黄门侍郎,其为威福如此。负其骄宠,奢侈逾度,室宇崇僭,器服珍丽,歌僮舞女,选极一时。开阁延宾。海内辐凑,贵游豪戚及浮竞之徙,莫不尽礼事之。或著文章称美谧,以方贾谊。渤海石崇欧阳建、荥阳潘岳、吴国陆机陆云、兰陵缪征、京兆杜斌挚虞、琅邪诸葛诠、弘农王粹、襄城杜育、南阳邹捷、齐国左思、清河崔基、沛国刘瑰、汝南和郁周恢、安平牵秀、颍川陈、太原郭彰、高阳许猛、彭城刘讷、中山刘舆刘琨皆傅会于谧,号曰二十四友,其余不得预焉。

  历位散骑常侍、后军将军。广城君薨,去职。丧未终。起为秘书监,掌国史。先是,朝廷议立晋书限断,中书监荀勖谓宜以魏正始起年,著作郎王瓚欲引嘉平已下朝臣尽入晋史,于时依违未有所决。惠帝立,更使议之。谧上议,请从泰始为断。于是事下三府,司徒王戎、司空张华、领军将军王衍、侍中乐广、黄门侍郎嵇绍、国子博士谢衡皆从谧议。骑都尉济北侯荀畯、侍中荀籓、黄门侍郎华混以为宜用正始开元。博士荀熙、刁协谓宜嘉平起年。谧重执奏戎、华之议,事遂施行。

  寻转侍中。领秘书监如故。谧时从帝幸宣武观校猎,讽尚书于会中召谧受拜,诫左右勿使人知,于是众疑其有异志矣。谧既亲贵,数入二宫,共愍怀太子游处,无屈降心。常与太子弈棋争道,成都王颖在坐,正色曰:皇太子国之储君,贾谧何得无礼!谧惧,言之于后,遂出颖为平北将军,镇鄴。

  及为常侍,侍讲东宫,太子意有不悦,谧患之。而其家数有妖异,飘风吹其朝服飞上数百丈,坠于中丞台,又蛇出其被中,夜暴雷震其室,柱陷入地,压毁床帐,谧益恐。及迁侍中,专掌禁内,遂与后成谋,诬陷太子。及赵王伦废后,以诏召谧于殿前,将戮之。走入西钟下,呼曰:阿后救我!乃就斩之。韩寿少弟蔚有器望,及寿兄巩令保、弟散骑侍郎预、吴王友鉴、谧母贾午皆伏诛。

  初,充伐吴时,尝屯项城,军中忽失充所在。充帐下都督周勤时昼寝,梦见百余人录充,引入一迳。勤惊觉,闻失充,乃出寻索,忽睹所梦之道。遂往求之。果见充行至一府舍,侍卫甚盛。府公南南坐,声色甚历,谓充曰:将乱吾家事,必尔与荀勖,既惑吾子,又乱吾孙。间使任恺黜汝而不去,又使庾纯詈汝而不改。今吴寇当平,汝方表斩张华。汝之暗戆,皆此类也。若不悛慎,当旦夕加罪。充因叩头流血,公曰:汝所以延日月而名器如此者,是卫府之勋耳。终当使系嗣死于钟虡之间,大子毙于金酒之中,小子困于枯木之下。荀勖亦宜同,然其先德小浓。故在汝后,数世之外,国嗣亦替。言毕,命去。充忽然得还营,颜色憔悴,性理昏丧,经日乃复。及是,谧死于钟下,贾后服金酒而死,贾午考竟用大杖。终皆如所言。

  赵王伦之败,朝廷追述充勋,议立其后。欲以充从孙散骑侍郎众为嗣,众阳狂自免。以子秃后充,封鲁公,又病死。永兴中,立充从曾孙湛为鲁公,奉充后,遭乱死,国除。泰始中,人为充等谣曰:贾、裴、王,乱纪纲。王、裴、贾,济天下。言亡魏而成晋也。

  充弟混,字宫奇,笃厚自守,无殊才能。太康中,为宗正卿。历镇军将军,领城门校尉,加侍中,封永平侯。卒,赠中军大将军、仪同三司。

  充从子彝、遵并有鉴裁,俱为黄门郎。遵弟模最知名。

  模字思范,少有志尚。颇览载籍,而沈深有智算,确然难夺。深为充所信爱,每事筹之焉。充年衰疾剧,恆忧己谥传,模曰:是非久自见,不可掩也。起家为邵陵令,遂历事二宫尚书吏部郎,以公事免,起为车骑司马。豫诛杨骏,封平阳乡侯,邑千户。及楚王玮矫诏害汝南王亮、太保卫瓘,诏使模将中驺二百人救之。

  是时贾后既豫朝政,欲委信亲党,拜模散骑常侍,二日擢为侍中。模乃尽心匡弼,推张华、裴顗同心辅政。数年之中,朝野宁静,模之力也。乃加授光禄大夫。然模潜执权势,外形欲远之,每有启奏贾后事,入辄取急,或托疾以避之。至于素有嫌忿,多所中陷,朝廷甚惮之。加贪冒聚敛,富拟王公。但贾后性甚强暴,模每尽言为陈祸福,后不能从,反谓模毁己。于是委任之情日衰,而谗间之徒遂进。模不得志,忧愤成疾。卒,追赠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曰成。子游字彦将嗣,历官太子侍讲、员外散骑侍郎。

  郭彰,字叔武,太原人,贾后从舅也。与贾充素相亲遇,充妻待彰若同生。历散骑常侍、尚书、卫将军,封冠军县侯。及贾后专朝,彰豫参权势,物情归附,宾客盈门。世人称为贾郭,谓谧及彰也。卒,谥曰烈。

  杨骏,字文长,弘农华阴人也。少以王官为高陆令,骁骑、镇军二府司马。后以后父超居重位,自镇军将军迁车骑将军,封临晋侯。识者议之曰:夫封建诸侯,所以籓屏王室也。后妃,所以供粢盛,弘内教也。后父始封而以临晋为侯,兆于乱矣。尚书褚、郭奕并表骏小器,不可以任社稷之重。武帝不从。帝自太康以后,天下无事,不复留心万机,惟耽酒色,始宠后党,请谒公行。而骏及珧、济势倾天下,时人有三杨之号。

  及帝疾笃,未有顾命,佐命功臣,皆已没矣,朝臣惶惑,计无所从。而骏尽斥群公,亲侍左右。因辄改易公卿,树其心腹。会帝小间,见所用者非,乃正色谓骏曰:何得便尔!乃诏中书,以汝南王亮与骏夹辅王室。骏恐失权宠,从中书借诏观之,得便藏匿。中书监华廙恐惧,自往索之,终不肯与。信宿之间,上疾遂笃,后乃奏帝以骏辅政,帝颔之。便召中书监华暠、令何劭,口宣帝旨使作遗诏,曰:昔伊望作佐,勋垂不朽;周霍拜命,名冠往代。侍中、车骑将军、行太子太保,领前将军杨骏,经德履吉,鉴识明远,毗翼二宫,忠肃茂著,宜正位上台,拟迹阿衡。其以骏为太尉、太子太傅、假节、都督中外诸军事,侍中、录尚书、领前将军如故。置参军六人、步兵三千人、骑千人,移止前卫将军珧故府。若止宿殿中宜有翼卫,其差左右卫三部司马各二十人、殿中都尉司马十人给骏,令得持兵仗出入。诏成,后对暠、劭以呈帝,帝亲视而无言。自是二日而崩,骏遂当寄托之重,居太极殿。梓宫将殡,六宫出辞,而骏不下殿,以武贲百人自卫。不恭之迹,自此而始。

  惠帝即位,进骏为太傅、大都督、假黄钺,录朝政,百官总己。虑左右间己,乃以其甥段广、张劭为近侍之职。凡有诏命,帝省讫,入呈太后,然后乃出。骏知贾后情性难制,甚畏惮之。又多树亲党,皆领禁兵。于是公室怨望,天下愤然矣。骏弟珧、济并有俊才,数相谏止,骏不能用,因废于家。骏暗于古义,动违旧典。武帝崩未逾年而改元,议者咸以为违《春秋》逾年书即位之义。朝廷惜于前失,令史官没之,故明年正月复改年焉。

  骏自知素无美望,惧不能辑和远近,乃依魏明帝即位故事,遂大开封赏,欲以悦众,为政严碎,愎谏自用,不允众心。冯翊太守孙楚素与骏厚,说之曰:公以外戚,居伊霍之重,握大权,辅弱主。当仰思古人至公至诚谦顺之道。于周则周召为宰,在汉则硃虚、东牟,未有庶姓专朝,而克终庆祚者也。今宗室亲重,籓王方壮,而公不与共参万机,内怀猜忌,外树私昵,祸至无日矣。骏不能从。弘训少府蒯钦,骏之姑子。少而相昵,直亮不回,屡以正言犯骏,珧、济为之寒心。钦曰:杨文长虽暗,犹知人之无罪不可妄杀,必当疏我。我得疏外,可以不与俱死。不然,倾宗覆族,其能久乎!

  殿中中郎孟观、李肇,素不为骏所礼,阴构骏将图社稷。贾后欲预政事,而惮骏未得逞其所欲,又不肯以妇道事皇太后。黄门董猛,始自帝之为太子即为寺人监,在东宫给事于贾后。后密通消息于猛,谋废太后。猛乃与肇、观潜相结托。贾后又令肇报大司马、汝南王亮,使连兵讨骏。亮曰:骏之凶暴,死亡无日,不足忧也。肇报楚王玮,玮然之。于是求入朝,骏素惮玮,先欲召入,防其为变,因遂听之。及玮至,观、肇乃启帝,夜作诏,中外戒严,遣使奉诏废骏,以侯就第。东安公繇率殿中四百人随其后以讨骏。段广跪而言于帝曰:杨骏受恩先帝,竭心辅政。且孤公无子,岂有反理?愿陛下审之。帝不答。

  时骏居曹爽故府,在武库南,闻内有变,召众官议之。太傅主簿硃振说骏曰:今内有变,其趣可知,必是阉竖为贾后设谋,不利于公。宜烧云龙门以示威,索造事都首,开万春门,引东宫及外营兵,公自拥翼皇太子,入宫取奸人。殿内震惧,必斩送之,可以免难。骏素怯懦,不决,乃曰:魏明帝造此大功,奈何烧之!侍中傅祗夜白骏,请与武茂俱入云龙门观察事势。祗因谓群僚宫中不宜空,便起揖,于是皆走。

  寻而殿中兵出,烧骏府,又令弩士于阁上临骏府而射之,骏兵皆不得出。骏逃于马厩,以戟杀之。观等受贾后密旨,诛骏亲党,皆夷三族,死者数千人。又令李肇焚骏家私书,贾后不欲令武帝顾命手诏闻于四海也。骏既诛,莫敢收者,惟太傅舍人巴西阎纂殡敛之。

  初,骏征高士孙登,遗以布被。登截被于门,大呼曰:斫斫刺刺!旬日托疾诈死,及是,其言果验。永熙中,温县有人如狂,造书曰:光光文长,大戟为墙。毒药虽行,戟还自伤。及骏居内府,以戟为卫焉。

  永宁初,诏曰:舅氏失道,宗族陨坠,渭阳之思,孔怀感伤。其以{艹务}亭侯杨超为奉朝请、骑都尉,以慰《蓼莪》之思焉。

  珧字文琚,历位尚书令、卫将军。素有名称,得幸于武帝,时望在骏前。以兄贵盛,知权宠不可居,自乞逊位,前后恳至,终不获许。初,聘后,珧表曰:历观古今,一族二后,未尝以全,而受覆宗之祸。乞以表事藏之宗庙,若如臣之言,得以免祸。从之。右军督赵休上书陈:王莽五公,兄弟相代。今杨氏三公,并在大位,而天变屡见,臣窃为陛下忧之。由此珧益惧。固求逊位,听之,赐钱百万、绢五千匹。

  珧初以退让称,晚乃合朋党,构出齐王攸。中护军羊琇与北军中侯成粲谋欲因见珧而手刃之。珧知而辞疾不出。讽有司奏琇,转为太仆。自是举朝莫敢枝梧,而素论尽矣。珧临刑称冤,云:事在石函,可问张华。当时皆谓宜为申理,合依钟毓事例。而贾氏族党待诸杨如仇,促行刑者遂斩之。时人莫不嗟叹焉。

  济字文通,历位镇南、征北将军,迁太子太傅。济有才艺,尝从武帝校猎北芒下,与侍中王济俱著布袴褶,骑马执角弓在辇前。猛兽突出,帝命王济射之,应弦而倒。须臾复一出,济受诏又射杀之,六军大叫称快。帝重兵官,多授贵戚清望,济以武艺号为称职。与兄珧深虑盛满,乃与诸甥李斌等共切谏。骏斥出王佑为河东太守,建立皇储,皆济谋也。

  初,骏忌大司马汝南王亮,催使之籓。济与斌数谏止之,骏遂疏济。济谓傅咸曰:若家兄征大司马入,退身避之,门户可得免耳。不尔,行当赤族。咸曰:但征还,共崇至公,便立太平,无为避也。夫人臣不可有专,岂独外戚!今宗室疏,因外戚之亲以得安,外戚危,倚宗室之重以为援,所谓脣齿相依,计之善者。济益惧而问石崇曰:人心云何?崇曰:贤兄执政,疏外宗室,宜与四海共之。济曰:见兄,可及此。崇见骏,及焉,骏不纳。后与诸兄俱见害。难发之夕,东宫召济。济谓裴楷曰:吾将何之?楷曰:子为保傅,当至东宫。济好施,久典兵马,所从四百余人皆秦中壮士,射则命中,皆欲救济。济已入宫,莫不叹恨。

  史臣曰:贾充以谄谀陋质,刀笔常材,幸属昌辰,滥叨非据。抽戈犯顺,曾无猜惮之心;杖钺推亡,遽有知难之请,非惟魏朝之悖逆,抑亦晋室之罪人者欤!然犹身极宠光,任兼文武,存荷台衡之寄,没有从享之荣,可谓无德而禄,殃将及矣。逮乎贻厥,乃乞丐之徒,嗣恶稔之余基,纵奸邪之凶德。煽兹哲妇,索彼惟家,虽及诛夷,曷云塞责。昔当涂阙翦,公闾实肆其劳,典午分崩,南风亦尽其力,可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信乎其然矣。杨骏阶缘宠幸,遂荷栋梁之任,敬之犹恐弗逮,骄奢淫泆,庸可免乎?括母以明智全身,会昆以先言获宥,文琚识同曩烈,而罚异昔人,裴夫!

  赞曰:公闾便佞,心乖雅正。邀遇时来,遂阶荣命。乞丐承绪,凶家乱政。琐琐文长,遂居栋梁。据非其位,乃底灭亡。珧虽先觉,亦罹祸殃。

 

  • 译文

 

  贾充,字公闾,是平阳襄陵人。父亲贾逵,是魏豫州刺史、阳里亭侯。贾逵晚年才生下贾充,说日后当会有充满里巷的喜庆,因而以作为名和字。贾充少年丧父,服丧以孝闻名。承袭父亲的侯爵。官拜尚书郎,主持勘定科令,兼度支考课。辨析典章节制调度,在办事上都得以应用。积功迁任黄门侍郎、汲郡典农中郎将。参与大将军军事,跟从景帝在乐嘉讨伐母丘俭、文钦。皇帝病重,回许昌,留下贾充监督诸军事,因为有功增加封邑三百五十户。

  后任文帝大将军司马,转任右长史。文帝刚执掌朝廷大权,恐怕四方边镇有异议,派买充到诸葛诞那裹,商量准备伐吴,暗中观察其中的变化。贾充论说了时事后,趁势对诸葛涎说:天下都希望挥代,君以为怎么样?”诸葛诞严厉地说:你不是贾豫州的儿子吗?世代蒙受魏的恩宠,怎么能想把国家交给别人呢!如果洛阳城内有难,我会为魏而死。买充默默不语。等到回京,对文帝说:诸葛诞两度驻守扬州,威严名望一向显著,能得到别人的拼死效力。观察他的规划谋略,是必定要反叛的。假如征召他,会促使他反叛然而祸患小;如果不征,反叛会推迟然而祸患大。文帝于是征召诸葛诞任司空,而诸葛诞果然反叛。买充又跟从征伐诸葛诞,献计说:楚兵轻装但锐利,如果深挖沟高筑垒来逼近叛贼城池,可以不战而胜。文帝听从了他。攻破城池,文帝登上营垒慰劳贾充。文帝先回洛阳,派贾充统管后事。进爵为宣阳乡侯,增加封邑一千户。迁任廷尉,贾充很擅长法理,有纠正错案的名声。

  转任中护军,高贵乡公攻打相府时,贾充率领众人在南阙迎战。军队将要战败,骑督成悴的弟弟太子舍人成济对买充说:今天的事怎么办?”买充说:公养了你们这些人,止是为今天,还有什么可疑虑的!”成济于是抽出戈进犯高贵乡公的车驾。等到常道乡公即位,进封为安阳乡侯,增加封邑一千二百户,统领城外诸军,加任散骑常侍。

  钟会在蜀谋反,文帝令贾充持节,以本官都督关中、陇右诸军事,向西占据汉中,还没到钟会就死了。当时军队国家多事,朝廷的机密,贾充都参与筹划。文帝很是信任器重贾充,与裴秀、王沈、羊枯、荀勖一同接受心腹重任。文帝又命令贾充修订法律。使用金章,赐上等宅第一所。五等爵位刚建立,封为临沂侯,作为晋有大功勋者,深深地被宠信和特殊对待,俸禄赏赐常优于其他官员。

  贾充有舞文弄墨的才能,能观察上方的旨意。当初,文帝以景帝宏大佐助王业,将要把王位传给舞阳侯司马攸。买充称颂武帝宽厚仁慈,而且又是长子,有做君王的德行,应该继承王位。等到文帝病卧在床上,武帝询问后事。文帝说:了解你的是贾公闾啊。武帝继承王位,拜贾充为晋国卫将军、仪同三司、给事中,改封为临颖侯。等到接受挥让,贾充因为参与建立国家昌明天命,转任车骑将军、散骑常侍、尚书仆射,改封鲁郡公,母亲柳氏为鲁国太夫人。

  买充制定的新法律颁布以后,百姓感到便利。诏书说:汉代以来,法令严峻。因而从漠元帝、汉成帝时代,到建安、嘉平之间,都想分析旧的典章,删定改革刑律。因著述规模宏大,历经多年没有成功。先帝怜悯善良的百姓陷于细密的法网,亲自发出仁德的声音,整理修正名实。车骑将军买充,辅助光大圣意,咨询善道。太傅郑冲,又与司空荀颢、中书监荀勖、中军将军羊枯、中护军王业,及廷尉杜友、守河南尹杜预、散骑侍郎裴楷、颖Jl!太守周雄、齐相郭颀、骑都尉成公绥荀辉、尚书郎柳轨等,主持此事。我每每看到他们的用心,常感慨地称赞他们。如今法律已经完成,开始在天下颁布,刑罚宽松禁令简化,足以符合先旨。过去萧何因为修定法律受封,叔孙通因为制定仪礼任奉常,赐金五百斤,弟子都为郎官。建立功勋完成事业,是古代所看重的。白太傅、车骑以下,都加以俸禄赏赐,详细做法依照旧有的典章。于是赐贾充子弟一人任关内侯,绢五百匹。贾充坚决推辞,皇帝不许。

  后来代替裴秀任尚书令,常侍、车骑将军的职位依旧。不久改常侍为侍中,赐绢七百匹。因母亲丧事离职,下韶书派遣黄门侍郎慰问。又因为东南方有事,派典军将军杨嚣宣读旨意,让买充六十天后回朝廷。

  充立执政,致力农业节省用度,合并官吏减省职位,皇帝称赞他。又因为文武各有特长,请求撤销他所统领的兵士。等到羊祜等人出外镇守,玺室又上表想在边境立功,皇帝都不同意。从容任职,褒贬在于自己,很喜欢推举人才,每逢有所荐举,必定自始至终地规划安排,因此士人很多都归附他。皇帝的舅舅王恂曾诋毁贾充,而置立更加举进王饱。有时有背着买立耍弄权贵的人,贾充都表面上用真情相待。然而贾充没有正直公正的操守,不能端正自身为下属作表率,专门靠谄媚取悦于人。

  侍中任恺、中书令庾纯等人刚直坚守公正,都厌恶他。又因为买充的女儿做了齐王妃,恐怕日后势力更盛。等到氐、羌反叛,当时皇帝为此十分忧虑,{继于是进言,请求派买充镇守关中。于是下诏书说:秦凉两处边境,连年屡次打败仗,胡虏放纵暴行,百姓遭难。于是使得外族人受到鼓动,祸害殃及中原地区。即便是吴、蜀的侵犯,也没到如此地步。实在是由于在职的官吏不足以对内安抚夷夏,对外镇慑丑类叛逆,轻率地用兵而不能充分发挥出力量。如果不任用心腹重臣,委以重任责求成功,彻底匡正原来的弊端,恐怕祸患会没完没了。每当想到边境的灾难,就废寝忘食。侍中、守尚书令、车骑将军买充,超俗的气量高大,见识深远,武有击退敌军的威风,文有治国的智慧,诚信能团结人心,名声威震国外。派他担负统率一方的重任,安定西夏,那么我就没有担心西方的忧虑,而远近都得以平安了。任命贾充为使持节、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侍中、车骑将军的职位依旧,赐给羽葆、鼓吹,给第一驸马。朝廷中的贤良想要进忠规劝静言直谏的人,都庆幸贾充的调任,期望宏大惟新的教化。

  贾充既然被外放任职,自以为失职,深深怨恨任恺,又无计可施。将要赴边镇,百官在夕阳亭为他饯行,荀勖与他私下交谈。贾充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他,荀勖说:公,是国家的宰辅,而竟被一个人所约束,难道不太轻视人了吗!然而这次外出,推辞实在太难。惟有与太子结成婚姻,不用费事就自然可以留下了。贾充说:是这样。谁可以寄托心意呢?”荀勖回答说:请让我去说此事。不久荀勖侍奉宴饮,议论太子婚事,荀勖趁机说贾充的女儿才貌美好,应婚配在皇储宫中。而杨皇后及荀颛也都赞同。皇帝采纳了荀勖的意见。适逢京城下大雪,平地雪深二尺,军队不能出发。不久皇储该结婚,于是不再去西部。下诏令贾充官居本职。逭以前羊祜秘密启奏留下贾充,到这时,皇帝把这告诉买充。贾充谢羊祜说:我这才知道您是个长者。

  那时吴国将领孙秀归降,拜为骠骑大将军。皇帝因为买充是旧臣,想改变朝廷班次,让车骑的位置在骠骑之上。贾充坚决推让,被皇上听从。不久迁任司空,侍中、尚书令、领兵依旧。

  适逢皇帝卧病在床,贾充及齐王司马攸、荀勖参与医药。等到病愈,每人赐绢五百匹。起初,皇帝病重,朝廷归心于司马攸。河南尹夏侯和对贾充说:您两个女婿,亲疏相等,立人当立德。贾充不回答。等到皇帝病好时,听说此事,调夏侯和任光禄勋,剥夺贾充的兵权,而官位待遇没有改变。不久转任太尉、代理太子太保、录尚书事。咸宁三年,元旦那天El食,贾充请求让位,不被允许。另外用沛国的公丘扩大贾充的封地,更加受宠,朝廷大臣都很忌恨他。

  河南尹王恂进言说:弘训太后的牌位进入宗庙,配享于景皇帝,齐王司马攸不能行儿子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