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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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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司马间迎上去拉着他的手说:使我能成就大的节操的,是新野公啊。司马间进入洛阳,司马歆亲披甲胄,率领部下为司马间作向导。因为有功晋封为新野郡王,封邑两万户。迁任使持节、都督荆州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司马歆将赴任所,与司马同同车去拜谒陵墓,趁机劝司马同说:成都王至亲,共同建立大功勋,如今应留下他参与辅佐朝政。如果不行,应当剥夺他的兵权。司马同不听从。不久司马间失败,司马歆恐惧,主动舆成都王司马颖结交。

  司马歆治政严厉苛刻,蛮夷都抱怨。等到张昌在江夏作乱,司马歆上表请求讨伐他。当时长沙王司马义执政,与成都王司马颖有矛盾,怀疑司马歆与司马颖合谋,不让司马歆出兵,张昌的人马一天比一天强盛。当时孙洵任从事中郎,对司马歆说:古人有言,一天姑息养奸,能造成几代人的忧患。公担负着王室藩篱屏障的重任,处在辅佐朝廷的重要位置上,上呈表章就行动,有什么不可以!而使奸邪凶虐滋长蔓延,灾祸难于预测,这难道能叫作支撑王室镇抚中原吗!”司马歆将要出兵,王绥又说:张昌这一类小贼寇,偏将裨将就足以制服他们,用不着违反皇帝命令,亲临战场!”于是收兵。张昌到了樊城,司马歆出兵抵御他,军队溃败,被张昌杀害。追赠为骠骑将军。没有儿子,以兄长的儿子司马劭为继承人,永嘉末年死于石勒。

  梁孝王司马肜字子徽。清静修行恭敬谨慎,没有别的才能,以公子身份被封为平乐亭侯。等到五等爵位建立,改封为开平子。武帝登上皇位,封他为梁王,封邑五千三百五十八户。等到去所封国,迁任北中郎将,督邺城防守事宜。

  当时诸王自己挑选官吏下属,司马肜以汝阴上计吏张蕃为中大夫。张蕃一向没有好品行,本名雄,妻子刘氏懂音乐,为曹爽教授歌伎。张蕃又往来于何晏处,而恣意做奸淫的事。何晏被杀,迁徙到河间,于是改名主动与司马肜结交。被有关官吏奏报,下韶削减司马肜一个县。咸宁年间,又把陈国、汝南南顿增封为附属国。太康年间,代替孔洵监豫州军事,加任平东将军,镇守许吕。不久,又以原职代替下邳王司马晃监青州、徐州军事,进号为安东将军。

  元康初年,转任征西将军,代替秦王司马塞都督关中军事,兼任护西戎校尉。加任侍中,进位督梁州。不久被征任卫将军、录尚书事,代理太子太保,授给他士兵一千人马一百匹。很久后,又任征西大将军,代替赵王司马伦镇守关中,都督凉、雍诸军事,设置左右长史、司马。又兼任西戎校尉,屯兵在好峙,在六陌监督建威将军且处、振威将军卢钟等人讨伐氐族敌寇查万年。司马肜舆旦处有矛盾,催促他进军而断绝了他的后援,卢播又不救他,因而周处被害。朝廷指责司马肜。不久征召他为大将军、尚书令、领军将军、录尚书事。

  司马肜曾经大会宾客,对参军工丝说:我堂兄任尚书令,不能吞食权利。权利是很难得的。王耸说:公在这裹独吞大权,尚且难啊。司马肜说:长史中谁最有权?”回答说:是卢播。司马肜说:那是家臣,别提他。王铨说:天下都是家臣,恐怕王法就不能再推行了。司马肜又说:我在长安,哪样事做得不好!”于是指着单衣补忆表示自己清廉。王铨回答说:朝廷内外指望公举荐贤才,使不仁的人远离朝廷。而您位居三公辅相,因为单衣补忆,就把这当作清廉,不值得称道。司马肜现出惭愧的神色。

  永康初年,和趟王司马伦一起废贾后,诏书任命司马肜为太宰、守尚书令,增加封邑两万户。赵王司马伦辅佐朝政,有星象变化,占卜结果说不利上相。孙秀怕司马伦受灾祸,于是减省司徒为丞相,把这个职位授给司马肜,苟且加以提升,想以此应和星象。有人说:司马肜没有权,没有好处。司马肜坚决推辞不接受。等到司马伦篡位,任命司马肜主持朝政,给武士百人,轩悬的乐队十人。司马伦被灭,诏书任命司马肜为太宰,兼司徒,又代替高密王司马泰任宗师。

  永宁二年去世,丧葬按照汝南文成王司马亮的先例。博士陈留人蔡克议论谧号说:司马肜的官位是宰相,责任重大,亲属关系尊贵亲近,况且又是宗师,上被朝廷所敬仰,下为百姓所瞻望。然而在大节面前,没有不可改变的志向;面对危难的事情,不能舍弃生命去追求正义;愍怀太子被废时,没听到他一句劝谏;淮南王发难时,不能趁势辅助正义;赵王司马伦篡位叛逆,不能抽身离开朝廷。宋国有荡氏的动乱,华元白认为不能身居官位,说:君臣的规范,是我所掌管的。公室地位卑微而不能纠正,我的罪大啊!’一个小小的宋国,尚且有无功不受禄的大臣。何况帝王的朝廷,而有苟且容身的宰相,造要是不贬损,怎么施行法治呢!谨案缢法》不勤政而成名叫做灵,,司马肜见到正义的事不去做,不能说是勤,应取谧号为灵。梁国常侍孙霖及司马肜的亲信党羽声称冤屈,官署于是下公文说:贾氏专权,趟王司马伦篡位叛逆,都以威力控制朝廷内外,司马肜在那种形势下不能离开,而指责他不能抽身离开朝廷,根据的是什么义理呢?”蔡克重新议论说:司马肜是宗室大臣,然而国家动乱不能匡正。君主被颠覆不能扶助,做宰相不该是这样的。因此《春秋》讥讽华元乐举,说他们不像大臣。再说买氏的酷虐暴烈,不比吕后更厉害,而王陵仍得以闭门不出;赵王司马伦的无道,不比殷纣王更严重,而微子还能够离去。近代的有太尉陈准,是外姓的人,由于兄弟陈徽有曾背叛趟王司马伦而有旧仇,也得以声称有病,不入伪朝廷。何况司马肜是司马伦的亲兄长,却偏偏无法离去呢?赵盾入朝劝谏不被听从,出外逃亡没有走远,尚且不能免于罪责,何况司马肜不能辞去官位,面朝北事奉伪君主呢?应该按照先前的议论,对他加以贬损责难,来推广作臣的节操,明确事奉国君的道理。于是朝廷依从蔡克的议论。司马肜过去的下属不断地追诉,因而又改了谧号。

  司马肜没有儿子,以武陵王司马澹的儿子司马禧继嗣,也就是怀王。官拜征虏将军,和司马澹都死于石勒。元帝时,以西阳王司马素的儿子司马悝为司马肜的后人,死得早,也就是殇王。到这时坛王的儿子旦墨翘从互压那裹回国得以继承王位,也就是声王,官做到散骑常侍。死,没有儿子,诏书令武陵威王的儿子司马琏继嗣司区塑,历任丞室太仆,和父亲旦区肿一同被废迁徙到新安。死,太元年间恢复封国,儿子司马稣继承王位。死,儿子珍之继嗣。桓玄篡位,封国的臣王孔璞送至逃到寿阳,义熙初年才回去,逐渐迁任左卫将军、太常卿。刘裕讨伐姚巡,请!缒做谘议参军,被塑隘所害,封国被取消.

  文帝有九个儿子,文明王皇后生武帝、齐献王攸、城阳哀王兆、辽东悼惠王定国、广汉殇王广德,其乐安平王鉴、燕王机、皇子永祚、乐平王延祚不知母亲是谁。燕王机继嗣清惠亭堡,另外有传。永祚死得早,没有传。

  齐献王司马攸字大猷。年少时就聪慧。等到长大,清静和气公允,亲近贤人喜好施舍,爱好经典书籍,能写文章,善于书信,被世人所效法。才气名声比武帝大,宣帝常器重他。景帝没有儿子,让司马攸作继承人。跟随征讨王浚,被封为长乐亭侯。等到景帝去世,司马攸年仅十岁,悲哀感动了周围的人,很是受到称颂赞叹。承袭了舞阳侯的封号。在另外的宅第事奉景献羊后,事奉皇后以孝闻名。又历任散骑常侍、步兵校尉,当时十八岁,安抚军营部属,很有威严与恩惠。五等爵位建立,改封为安昌侯,迁任卫将军。

  为文帝服丧,悲哀毁容超过礼制,拄着木杖才能站立起来。手下人用稻米干饭做成丸状给他吃,司马攸哭着不接受。太后亲自去开导他说:如果万一得了其他疾病,又该怎么办呢?应该从长远考虑,不能专守着一个想法。常派人逼司马攸吃东西,司马嵇喜又劝谏说:哀伤而不泯灭性情,这是圣人的教化。况且大王处在宗室近亲的位置,担任着辅佐朝政的重任。普通人为了祖宗尚且爱惜性命,何况你担负着天下的大业,担负着辅佐皇室的重任,怎能尽没有边际的悲哀,与颜渊闵损争孝呢!不能让贤人嘲笑,让愚人庆幸。嵇喜亲自奉上饮食,司马攸不得已,勉强吃饭。嵇喜退下后,司马攸对左右的人说:嵇司马将让我不忘居丧的礼节,得以保全我小小的身躯。

  武帝登上皇位,封司马攸为齐王。当时朝廷刚创立,司马攸总管军事,镇抚安宁内外,没有不依附的。韶书议论藩王让他们自选封国内的高级官吏,司马攸奏议说:过去圣王封建万国,用以亲近诸侯,规矩代代相承,没人能改变。实在是因为国君不世代相传,就会人心暗存侥幸;人们没有稳定的主人,就会风俗虚伪不淳厚。因此先帝深入考究了治理万世的道统,考虑恢复先代圣哲的规矩,划分土地疆界,建立五等爵位,或者是为了推崇美德,或者是为了酬劳功臣。我以为陛下是顺应天意创立大业,树立封建亲戚,听任藩国自行任命高级官吏。然而现今初创大业,制度刚刚建立,虽然庸蜀顺从,吴还没有臣服,应当等到清平安泰,再商议恢复古代制度。奏章接连送上三次,都回答说不同意。这之后国相上报说高级官吏缺乏,典书令请求差遣推选。司马攸下命令说:愧受恩宠礼遇,担忧的就是不称职。至于授官职论才干,都是朝廷的事,不是封国适宜裁定的。我命令向上请求此事。当时王府家人衣食都由皇家提供,司马攸上表说租赋俸禄足以自给,请求不再供给。前后十多次上表,皇帝又不准许。司马攸虽然没去自己的封国,但对文武官吏,下至士卒,都是把租赋俸禄分给他们,如有疾病死亡丧葬就馈赠他们。有时发生旱涝灾害,就对国内百姓加以赈济借贷,等到丰收的年头才收回,少要十分之二,国内依赖他。

  迁任骠骑将军,并设府署征召辅吏,礼仪如同三司。降低身份使自己谦虚,用诚信待人。经常感叹公府不考查官吏,然而以督察控制军政,才会再有适当的威严约束,于是下教令说:前代帝王统治国家,明确刑罚整饬法律,把鞭打作为教训方式,来纠正拖延怠慢。况且唐、虞的朝代,还得督察责求。以前我想论述造件事,使督察法大致固定下来。又担心繁简上是否合适,没能审核它的要点,因而命令刘、程两人详细考定。然而又想到,郑国铸造刑书,叔向否定;范宣议论制度,佺星讥讽他。命令完全依照旧典,没有增加减损。那些平常规则没有论及的,根据事情论处决断。所有官吏各自尽心竭力,一心放在公事上是古人的节操。如果有所缺漏,要靠朝廷重臣们匡正救助的规定,差不多可以免去责任。于是内外恭敬整肃。当时骠骑这一职务应当取消营兵,兵士几千人依恋司马攸的恩德,不肯离去,拦住京兆官员诉说,皇帝于是退还司马攸的营兵。

  司马攸每逢参与朝政的议论,都详尽陈述。韶书认为连年饥荒,商议该节省的事。司马攸奏议说:我听说先代帝王的教化,没有不先端正根本的。务农业重根本,是国家的大纲。如今四方安定,武士脱下盔甲,四散休假,去从事农业。然而地方官不能努力体恤公务,来充分发挥地利。过去漠宣帝叹息说:和我治理天下的人,衹有好的太守啊!’及时加以赏罚,罢黜昏官提升贤臣,那时很是安定,任用的多是著名的太守。算计着如今土地有剩余,而不务农的人很多,加上归附农业的人中又有虚假,从全国考虑,那么挨饿的人一定不少。现在应当严厉敕令州郡,检查那些虚伪欺诈损害农业的事,督促充实农田,上下一同重视所从事的事。这样天下的谷物可以恢复到古时的水平,难道还怕短暂一时的水灾旱灾,便要担心饥荒吗!考核政绩决定罢黜升迁,一律要求严明,畏惧威严感怀恩惠,没有不自己发奋的。此外都邑内,不务农而有饭吃的越来越多,凭藉技艺工巧末等行业,服饰奢侈华丽,富人加倍奢华,仍旧有魏遣留下的弊端,接受教化时间不长,浪费财物粮食,动辄又是以万计数。应当申明过去的法律,一定要禁止断绝这种现象。使人放弃奢华改为俭朴,不侵夺农时,全力耕种收割,来充实仓库。这样荣辱礼节,从此产生,兴起教化返回根本,从此昌盛。

  转任镇军大将军,加任侍中,用羽葆、鼓吹,代理太子少傅。几年后,被授职为太子太傅,向太子进言说:过去上古的帝王,建立国家确立君位,抬头看天文,低头察地理,创立大业弘扬道义,来安定人民继承祭祀,福祚延续道统相传,因而确立太子。用弘大的道义使他尊贵,用自己副手的身份使他地位稳固,太子的德行确立了,国家就有了依靠。那些亲善仁义的太子功业告成,接近奸佞的太子国家倾覆,因此保傅宰相的人选,一定要挑贤明的人。过去在周成王时,旦奭担任傅,在外靠明德自我辅助,在内靠对家人亲善求得稳固,德靠义成事,亲善则不勉强。赢氏废弃公族,他的溃败如同山崩;刘氏封建子弟,汉代的帝业长久留传。楚因为无极作乱,宋因为伊戾兴难。张禹能说善辩,最终危及强盛的汉朝。辅佐的人不忠诚,灾祸殃及你的身体;不衹是你的身体,还要丧亡你的国家。不要说父子不会有隔阂,过去有江充的先例;不要说至亲之间没有贰心,或许会有潘崇那样的人。奉承的话可以乱真,诬陷的影响可以离间亲人,骊姬的谗言,使晋侯怀疑申生。稳固亲情要用道,不要用恩;修身要靠敬,不要寄托于尊贵。自我贬损的人有余地,自我满足的人更昏庸。各种事情不能不体恤,根本大事不能不敦厚。见到灭亡就要戒备危险,看到安定就要想到生存。长子主持道义,我冒昧地告诉看门人。世人认为造篇箴言写得精巧。

  咸宁二年,代替买充任司空,侍中、太傅的职位依旧。起初,司马攸特别被文帝宠爱,每次见到司马攸,就拍着床叫他的小名说这是桃符的座位,几乎立为太子的情况有多次。等到皇帝卧病,担心司马攸不安,为武帝叙述汉代淮南王、魏陈思王的故事而哭泣。临死,拉着司马攸的手托付给武帝。逭之前太后有病,病好了以后,皇帝与司马攸捧着酒杯祝寿,司马攸因为太后先前的病危重,于是献欷流泪,皇帝觉得惭愧。司马攸曾经在皇帝病时侍奉,总是有忧戚的面容,当时的人因此而称赞感叹。等到太后临终,也流着泪对皇帝说:桃符性急,而你作兄长的不慈爱,我如果就此一病不起,恐怕你们一定不能相容。因此嘱托你,别忘了我的话。

  到了皇帝晚年,几个儿子都懦弱,而太子又不贤,朝廷内外,都有意立司马攸。中书监荀勖、侍中冯鱿都阿谀奉承自我钻营,司马攸一向厌恶他们。荀勖等人因为朝廷的期望在司马攸,恐怕他继嗣,灾祸必定殃及自己,于是不动声色地对皇帝说:陛下万岁之后,太子无法立为皇帝。皇帝说:为什么呢?”荀勖说:百官内外都心向齐王,太子怎么能继位呢?陛下试着下韶命整去所封国,必定是满朝人不同意,那么我的话就有了证明丫。冯鱿又说:陛下派遣诸侯赴封国,完成五等爵位的制度,应该从亲人开始。亲人没有比齐王更亲的了。

  皇帝相信了荀勖的话以后,又接受了冯鱿的意见,在太康三年下韶书说:古代官爵为九命的作伯,或入朝辅佐朝政,或出京统治四方。周代的吕望,对五侯九伯,都可以征讨。侍中、司空、齐王司马攸,美德清静昌盛,忠诚公允。凭着同母弟的身份,担负着三公的重任,辅佐天命建立功勋,为王室辛劳,应该登上显赫的官位。来满足大家的期望。任命他为大司马、都督青州诸军事,侍中的职位依旧,假节,统领本营兵士千人,亲骑帐下司马大车都依旧,增加鼓吹一部,官骑补足二十人,设置骑司马五人。其余由主事的人按旧制施行。司马攸不高兴,主簿丁颐说:过去太公封在齐,仍在束海显赫;齐桓公九合诸侯,在五霸中最强。何况殿下大德钦敬圣明,辅弼大的封国,整肃东行,人人各得其所。何必衹有在朝廷,才能弘大帝业!”司马攸说:我没有匡正时事的能力,卿哪来那么多话。

  第二年,给司马攸策书说:!天命不常在,天已经迁移了魏的朝廷帝业。我晋朝已经接受依顺了上天的命令,荣封诸王,远在东方建立了王国,赐给他东方之地,来保卫辅助我们国家。美好啊永不怠慢,永远保卫宗庙。又给太常下诏书,商议尊崇赏赐的物品,用济南郡增益齐国。又任命司马攸的儿子司马窟为北海王。于是准备物品仪节,设置轩悬的乐队、六佾的乐舞行列,黄铁朝车乘舆的副车跟从。

  司马攸知道荀勖、冯鱿陷害自己,愤怒怨恨而生病,乞求守在先后陵地,不允许。皇帝派遣御医诊治,那些医生迎合皇帝旨意,都说没病。病转重,仍催他上路。司马攸自己勉强入朝辞行,他平素保持容貌仪表,病虽重,还是自我整肃,举止如同平常,皇帝更怀疑他没病。出行住了两夜,吐血而死,当时三十六岁。皇帝哭得悲痛,冯鱿在旁边侍奉说:齐王的名声超过了实际,而天下人心向着他。如今自己去世,是国家的福,陛下为什么要过度悲伤!”皇帝不再流泪哭泣。下诏命丧礼依照安平王司马孚的先例,庙裹设轩悬的乐队,在太庙拊祭。儿子司马同继位,另有传。

  司马攸用礼自我约束,极少有过失。向别人借书,必定亲手改正书中的谬误,然后再还书。加上纯厚的性情超过常人,如有触犯他避讳的情况,就潸然落泪。即便是武帝也敬畏他,每逢叫他在一起时,一定要想好了言辞再开口。三个儿子:司马蕤、司马赞、司马寔。

  司马蕤字景回,过继给辽东王定国。太康初年,改封为东莱王。元康年间,历任步兵、屯骑校尉。司马蕤性格强暴,酗酒任性,屡次欺凌侮辱弟弟司马间,旦墨旦因为他是兄长而宽容他。司马同发动义兵,司马伦收捕司马蕤及弟弟北海王司马富交给廷尉,判杀头。司马俭的太子中庶子担铀上疏劝谏说:罪不涉及别人,恶仅限于他自身,这是先代哲人的弘大谋略,百世帝王通行的制度。因此鲧被杀而死,禹继嗣兴盛;笪赵被诛杀,基赵被流放,而砸蛮没有责任。开明宽恕的道止息,猜忌嫌疑的心思通行,于是用人质来控制他人,设立连坐法来发现奸邪。这些方法的来源,大概是三代的有害的法律。司马蕤、司马寔,是献王的儿子,有明德者的后代,应受到特别的宽宥,来成全和睦亲人的典章。适逢孙秀死,司马蕤等人全得以免难。司马蕤率领兵众迎之,司马蕤在路旁迎接他。司马冏不立即见他,要等交付兵符前军安顿。司马蕤怨恨说:我受你牵连差一点丧命,怎么没有亲友之情!”

  等到司马冏辅佐朝政,下诏任命司马蕤为散骑常侍,加任大将军,兼后军、侍中、特进,增加封邑补足两万户。司马蕤又向司马同请求开设府署,司屋旦说:亘堕的儿子呈王、辽童工还没有开设府署,应该等以后再说。司马蕤因此更加怨恨,秘密上表说司马同专权,舆左卫将军工舆谋划一同废了旦区旦。事情败露,被免为庶民。不久下韶说:大司马见识广判断明,谋略高速,率领同盟,安定恢复国家。自从有文字记载以来,旦公、丑公的贤明也不足以和他的功勋相比,因而授他上宰职位。束莱王司马蕤暗中忌妒,包藏祸心,与王舆密谋,想诬告陷害。收捕王舆那天,司屋茎和下人同车,身穿便服为王舆奔走,一宿才回家。奸诈凶险显而易见,迷惑内外。此外司马蕤先前上表弹劾司马冈所用的言辞深重,就是管蔡背离道义,牙庆搞乱宗族,也超不过司马蕤的措辞。《春秋》的典章,大义灭亲,把司马蕤迁徙到上庸。后来封司马蕤为微阳侯。永宁初年,上庸内史陈钟禀承司马同的旨意杀害了司马蕤。司马同死后,下诏书诛杀陈钟,恢复司马蕤的封地,按王礼改葬。

  司马赞字景期,过继给广汉殇王广德后人。六岁时死,当时是太康元年,谧号是冲王。

  司马寔字景深,起初是长乐亭侯。司马攸因为司马赞死了,又让司马塞过继给广漠殇王作后人,改封为北海王。永宁初年任平束将军、假节,加任散骑常侍,代替齐王司马间镇守许昌。不久进位为安南将军、都督豫州军事,增加封邑补足两万户。没出发,留任侍中、上军将军,授他千名士兵百匹战马。

  城阳哀王司马兆字千秋,十岁时夭折。武帝登上皇位,下韶书曰:我死去的弟弟千秋少年聪慧,有早熟的气质。不幸早早故去,先帝先后特别哀伤。先后想延续他的后人,而最终没如意,每当追思遣愿,情怀感伤。立皇子景度为千秋的后人,虽然不符典章礼制,也是近世所通行的,况且是为了遵循先后的本意。于是追加司马兆的封谧。景度在泰始六年去世,又以第五个儿子司马宪继嗣哀王。去世,又以第六个儿子司马祗为东海王,作哀王的后人。去世,咸宁初年又封第十三个儿子司马遐为清河王,作司马兆的后人。

  辽东悼惠王定国,三岁时死去。咸宁初年追加封谧,齐王司马攸让长子司马蕤继嗣。司马蕤去世,儿子司马遵继嗣。

  广汉殇王广德,两岁时死去。咸宁初年追加封谧,齐王司马攸让第五个儿子司马赞继承封爵。死,改让第二子直继嗣。

  乐安平王司马鉴字大明,起初封为临泗亭侯。武帝登上皇位,封他为乐安王。皇帝为司马鉴及燕王司马机认真挑选师长朋友,下诏书说:乐安王司马鉴、燕王司马机都已长大,应该有辅导他们的师长朋友,选取精通经典儒学,有好品行节约俭朴的人,使他们足以敬畏。过去韩起和田苏交往从而好行善,应当一定得到称职的人。

  泰始年间,官拜越骑校尉。咸宁初年,用齐国的梁邹扩充封地,于是赴封国,穿戴侍中的服饰。元康初年,征召他任散骑常侍、上军大将军,兼射声校尉。不久迁任使持节、都督豫州军事、安南将军,代替清河王司马遐镇守许昌,因病没有成行。七年去世,儿子殇王司马籍继位。去世,没有儿子,齐王司马间让儿子司马冰作司马鉴的后代。用济阴一万一千二百一十九户改为广阳国,立司马冰做广阳王。司马间失败,广阳王被废。

  乐平王延祚字大思,小时有重病,不胜任封爵。太康初年,诏书说:弟司马延祚早年丧父尚幼小无知,令人哀伤同情。小时患重病,每天盼着病好,如今竟成了残废,不再有治好的指望,心中很是哀伤。封他为乐平王,使他有个名号,来安慰我的心。不久死去,没有儿子。

  史臣曰:平原王情绪理智不稳定,世上没人能猜度他。说到他处在动乱离散的年代,生活在交兵争斗的时期,却能远离灾害保全自身,享受大福,他的愚昧别人是达不到的!琅邪王武功既好,再加上温和恭敬,扶风王文采教化出众,再加上孝行,或者是宗室中可以称道的人吧。齐王以文帝、景帝的宗亲身份,弘扬《周南》、《召南》的教化,道德光照雅俗,名望在宰辅中重大,百官景仰,万方归心。后来地位高而遭疑惑逼迫,文采儒雅而被挑毛病,冯鱿、荀勖拿出如同蔓草的奸邪计谋,武帝深深地维护着对儿子难解的爱心。于是剥夺了齐王在朝中的权力,迁徙到千里外的封国,没等到筹备登程,就死于愤恨,可惜啊!假如上天给他年寿而且除掉他的政敌,奉命作心腹之臣,接受治国的重托,辅佐继位的皇帝,确实能治理国家政治,那么从阴间的征兆测算,或许废兴自有时,从人世间的事态证明,可能胜败可以推求,八王哪敢力争,五胡怎能争逐!《诗》说没有贤人,国家就衰败了,司马攸实在可以证实逭话;奸臣说人坏话没有止境,扰乱四面八方,说的大概是荀勖、冯统一类人吧。

  赞曰:文帝、宣帝的子孙,有的贤明有的鄙下。扶风王留下爱心,琅邪王约束克制自身。司马澹谄媚凶虐数第一,司马肜参与了公报私仇。司马干虽然清虚退让,但性情理智不稳定。那美好的齐献王,出类拔萃。自己治理国家,文武双全。树木因高大而被砍伐,兰花因能熏香而被烧掉。

 

 

《列传·第九章》

 

  王沈,字处道,太原晋阳人也。祖柔,汉匈奴中郎将。父机,魏东郡太守。沈少孤,养于从叔司空昶,事昶如父。奉继母寡嫂以孝义称。好书,善属文。大将军曹爽辟为掾,累迁中书门下侍郎。及爽诛,以故吏免。后起为治书侍御史,转秘书监。正元中,迁散骑常侍、侍中,典著作。与荀顗、阮籍共撰《魏书》,多为时讳,未若陈寿之实录也。

  时魏高贵乡公好学有文才,引沈及裴秀数于东堂讲宴属文,号沈为文籍先生,秀为儒林丈人。及高贵乡公将攻文帝,召沈及王业告之,沈、业驰白帝,以功封安平侯,邑二千户。沈既不忠于主,甚为众论所非。

  寻迁尚书,出监豫州诸军事、奋武将军、豫州刺史。至镇,乃下教曰:自古贤圣,乐闻诽谤之言,听舆人之论,刍荛有可录之事,负薪有廊庙之语故也。自至镇日,未闻逆耳之言,岂未明虚心,故令言者有疑。其宣下属城及士庶,若能举遗逸于林薮,黜奸佞于州国,陈长吏之可否,说百姓之所患,兴利除害,损益昭然者,给谷五百斛。若达一至之言,说刺史得失,朝政宽猛,令刚柔得适者,给谷千斛。谓余不信,明如皎日。主簿陈廞、褚曰:奉省教旨,伏用感叹。劳谦日昃,思闻苦言。愚谓上之所好,下无不应。而近未有极谏之辞,远无传言之箴者,诚得失之事将未有也。今使教命班下,示以赏劝,将恐拘介之士,或惮赏而不言;贪赇之人,将慕利而妄举。苟不合宜,赏不虚行,则远听者未知当否之所在,徒见言之不用,谓设有而不行。愚以告下之事,可小须后。

  沈又教曰:夫德薄而位厚,功轻而禄重,贪夫之所徇,高士之所不处也。若陈至言于刺史,兴益于本州,达幽隐之贤,去祝鮀之佞,立德于上,受分于下,斯乃君子之操,何不言之有!直言至理,忠也。惠加一州,仁也。功成辞赏,廉也。兼斯而行,仁智之事,何故怀其道而迷其国哉!复白曰:尧、舜、周公所以能致忠谏者,以其款诚之心著也。冰炭不言,而冷热之质自明者,以其有实也。若好忠直,如冰炭之自然,则谔谔之臣,将济济而盈庭;逆耳之言,不求而自至。若德不足以配唐虞,明不足以并周公,实不可以同冰炭,虽悬重赏,忠谏之言未可致也。昔魏绛由和戎之功,蒙女乐之赐,管仲有兴齐之勋,而加上卿之礼,功勋明著,然后赏劝随之。未闻张重赏以待谏臣,悬谷帛以求尽言也。沈无以夺之,遂从议。

  沈探寻善政,案贾逵以来法制禁令,诸所施行,择善者而从之。又教曰:后生不闻先王之教,而望政道日兴,不可得也。文武并用,长久之道也。俗化陵迟,不可不革。革俗之要,实在敦学。昔原伯鲁不悦学,闵马父知其必亡。将吏子弟,优闲家门,若不教之,必致游戏,伤毁风俗矣。于是九郡之士,咸悦道教,移风易俗。

  迁征虏将军、持节、都督江北诸军事。五等初建,封博陵侯,班在次国。平蜀之役,吴人大出,声为救蜀,振荡边境,沈镇御有方,寇闻而退。转镇南将军。武帝即王位,拜御史大夫,守尚书令,加给事中。沈以才望,显名当世,是以创业之事,羊祜、荀勖、裴秀、贾充等,皆与沈谘谋焉。

  及帝受禅,以佐命之勋,转骠骑将军、录尚书事,加散骑常侍,统城外诸军事。封博陵郡公,固让不受,乃进爵为县公,邑千八百户。帝方欲委以万机,泰始二年薨。帝素服举哀,赐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三十万、布百匹、葬田一顷,谥曰元。明年,帝追思沈勋,诏曰:夫表扬往行,所以崇贤垂训,慎终纪远,厚德兴教也。故散骑常侍、骠骑将军、博陵元公沈蹈礼居正,执心清粹,经纶坟典,才识通洽。入历常伯纳言之位,出干监牧方岳之任,内著谋猷,外宣威略。建国设官,首登公辅,兼统中朝,出纳大命,实有翼亮佐世之勋。其赠沈司空公,以宠灵既往,使没而不朽。又前以翼赞之勋,当受郡公之封,而固辞恳至,嘉其让德,不夺其志。可以郡公官属送葬。沈素清俭,不营产业。其使所领兵作屋五十间。子浚嗣。后沈夫人荀氏卒,将合葬,沈棺榇已毁,更赐东园秘器。咸宁中,复追封沈为郡公。

  浚字彭祖。母赵氏妇,良家女也,贫贱,出入沈家,遂生浚,沈初不齿之。年十五,沈薨,无子,亲戚共立浚为嗣,拜驸马都尉。太康初,与诸王侯俱就国。三年来朝,除员外散骑侍郎。元康初,转员外常侍,迁越骑校尉、右军将军。出补河内太守,以郡公不得为二千石,转东中郎将,镇许昌。

  及愍怀太子幽于许昌,浚承贾后旨,与黄门孙虑共害太子。迁宁北将军、青州刺史。寻徙宁朔将军、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于时朝廷昏乱,盗贼蜂起,浚为自安之计,结好夷狄,以女妻鲜卑务勿尘,又以一女妻苏恕延。

  及赵王伦篡位,三王起义兵,浚拥众挟两端,遏绝檄书,使其境内士庶不得赴义,成都王颖欲讨之而未暇也。伦诛,进号安北将军。及河间王颙、成都王颖兴兵内向,害长沙王乂,而浚有不平之心。颖表请幽州刺史石堪为右司马,以右司马和演代堪,密使演杀浚,并其众。演与乌丸单于审登谋之,于是与浚期游蓟城南清泉水上。蓟城内西行有二道,演浚各从一道。演与浚欲合卤簿,因而图之。值天暴雨,兵器沾湿,不果而还。单于由是与其种人谋曰:演图杀浚,事垂克而天卒雨,使不得果,是天助浚也。违天不祥,我不可久与演同。乃以谋告浚。浚密严兵,与单于围演。演持白幡诣浚降,遂斩之,自领幽州。大营器械,召务勿尘,率胡晋合二万人,进军讨颖。以主溥祁弘为前锋,遇颖将石超于平棘,击败之。浚乘胜遂克鄴城,士众暴掠,死者甚多。鲜卑大略妇女,浚命敢有挟藏者斩,于是沉于易水者八千人。黔庶荼毒,自此始也。

  浚还蓟,声实益盛。东海王越将迎大驾,浚遣祁弘率乌丸突骑为先驱。惠帝旋洛阳,转浚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领幽州刺史,以燕国增博陵之封。怀帝即位,以浚为司空,领乌丸校尉,务勿尘为大单于。浚又表封务勿尘辽西郡公,其别部大飘滑及其弟渴末别部大屠甕等皆为亲晋王。

  永嘉中,石勒寇冀州,浚遣鲜卑文鸯讨勒,勒走南阳。明年,勒复寇冀州,刺史王斌为勒所害,浚又领冀州。诏进浚为大司马,加侍中、大都督、督幽冀诸军事。使者未及发,会洛京倾覆,浚大树威令,专征伐,遣督护王昌、中山太守阮豹等,率诸军及务勿尘世子疾陆眷,并弟文鸯、从弟末柸,攻石勒于襄国,勒率众来距,昌逆击败之。末柸逐北入其垒门,为勒所获。勒质末柸,遣间使来和,疾陆眷遂以铠马二百五十匹、金银各一簏赎末柸,结盟而退。

  其后浚布告天下,称受中诏承制,乃以司空荀籓为太尉,光禄大夫荀组为司隶,大司农华荟为太常,中书令李絙为河南尹。又遣祁弘讨勒,及于广宗。时大雾,弘引军就道,卒与勒遇,为勒所杀。由是刘琨与浚争冀州。琨使宗人刘希还中山合众,代郡、上谷、广宁三郡人皆归于琨。浚患之,遂辍讨勒之师,而与琨相距。浚遣燕相胡矩督护诸军,与疾陆眷并力攻破希。驱略三郡士女出塞,琨不复能争。

  浚还,欲讨勒,使枣嵩督诸军屯易水,召疾陆眷,将与之俱攻襄国。浚为政苛暴,将吏又贪残,并广占山泽,引水灌田,渍陷冢墓,调发殷烦,下不堪命,多叛入鲜卑。从事韩咸切谏,浚怒,杀之。疾陆眷自以前后违命,恐浚诛之。勒亦遣使厚赂,疾陆眷等由是不应召。浚怒,以重币诱单于猗卢子右贤王日律孙,令攻疾陆眷,反为所破。

  时刘琨大为刘聪所迫,诸避乱游士多归于浚。浚日以强盛,乃设坛告类,建立皇太子,备置众官。浚自领尚书令,以枣嵩、裴宪并为尚书,使其子居王宫,持节,领护匈奴中郎将,以妻舅崔毖为东夷校尉。又使嵩监司冀并兗诸军事、行安北将军,以田徽为兗州,李恽为青州。恽为石勒所杀,以薄盛代之。

  浚以父字处道,为当涂高应王者之谶,谋将僭号。胡矩谏浚,盛陈其不可。浚忿之,出矩为魏郡守。前渤海太守刘亮、从子北海太守搏、司空掾高柔并切谏,浚怒,诛之。浚素不平长史燕国王悌,遂因他事杀之。时童谣曰:十囊五囊入枣郎。枣嵩,浚之子婿也。浚闻,责嵩而不能罪之也。又谣曰:幽州城门似藏户,中有伏尸王彭祖。有狐踞府门,翟雉入听事。时燕国霍原,北州名贤,浚以僭位事示之,原不答,浚遂害之。由是士人愤怨,内外无亲。以矜豪日甚,不亲为政,所任多苛刻;加亢旱灾蝗,士卒衰弱。

  浚之承制也,参佐皆内叙,唯司马游统外出。统怨,密与石勒通谋。勒乃诈降于浚,许奉浚为主。时百姓内叛,疾陆眷等侵逼。浚喜勒之附己,勒遂为卑辞以事之。献遗珍宝,使驿相继。浚以勒为诚,不复设备。勒乃遣使克日上尊号于浚,浚许之。

  勒屯兵易水,督护孙纬疑其诈,驰白浚,而引军逆勒。浚不听,使勒直前。众议皆曰:胡贪而无信,必有诈,请距之。浚怒,欲斩诸言者,众遂不敢复谏。盛张设以待勒。勒至城,便纵兵大掠。浚左右复请讨之,不许。及勒登听事,浚乃走出堂皇,勒众执以见勒。勒遂与浚妻并坐,立浚于前。浚骂曰:胡奴调汝公,何凶逆如此!勒数浚不忠于晋,并责以百姓馁乏,积粟五十万斛而不振给。遂遣五百骑先送浚于襄国,收浚麾下精兵万人,尽杀之。停二日而还,孙纬遮击之,勒仅而得免。勒至襄国,斩浚,而浚竟不为之屈,大骂而死。无子。

  太元二年,诏兴灭继绝,封沈从孙道素为博陵公。卒,子崇之嗣。义熙十一年,改封东莞郡公。宋受禅,国除。

  荀顗,字景倩,颍川人,魏太尉彧之第六子也。幼为姊婿陈群所赏。性至孝,总角知名,博学洽闻,理思周密。魏时以父勋除中郎。宣帝辅政,见顗奇之,曰:荀令君之子也。擢拜散骑侍郎,累迁侍中。为魏少帝执经,拜骑都尉,赐爵关内侯。难钟会《易》无互体,又与扶风王骏论仁孝孰先,见称于世。

  时曹爽专权,何晏等欲害太常傅嘏,顗营救得免。及高贵乡公立,顗言于景帝曰:今上践阼,权道非常,宜速遣使宣德四方,且察外志。毌丘俭、文钦果不服,举兵反。顗预讨俭等有功,进爵万岁亭侯,邑四百户。文帝辅政,迁尚书。帝征诸葛诞,留顗镇守。顗甥陈泰卒,顗代泰为仆射,领吏部,四辞而后就职。顗承泰后,加之淑慎,综核名实,风俗澄正。咸熙中,迁司空,进爵乡侯。

  顗年逾耳顺,孝养蒸蒸,以母忧去职,毁几灭性,海内称之。文帝奏,宜依汉太傅胡广丧母故事,给司空吉凶导从。及蜀平,兴复五等,命顗定礼仪。顗上请羊祜、任恺、庚峻、应贞、孔颢共删改旧文,撰定晋礼。

  咸熙初,封临淮侯。武帝践阼,进爵为公,食邑一千八百户。又诏曰:昔禹命九官,契敷五教,所以弘崇王化,示人轨仪也。朕承洪业,昧于大道,思训五品,以康四海。侍中、司空顗,明允笃诚,思心通远,翼亮先皇,遂辅朕躬,实有佐命弼导之勋。宜掌教典,以隆时雍。其以顗为司徒。寻加侍中,迁太尉、都督城外牙门诸军事,置司马亲兵百人。顷之,又诏曰:侍中、太尉顗,温恭忠允,至行纯备,博古洽闻,耆艾不殆。其以公行太子太傅,侍中、太尉如故。

  时以《正德》、《大豫》雅颂未合,命顗定乐。事未终,以泰始十年薨。帝为举哀,皇太子临丧,二宫赙赠,礼秩有加。诏曰:侍中、太尉、行太子太傅、临淮公顗,清纯体道,忠允立朝,历司外内,茂绩既崇,训傅东宫,徽猷弘著,可谓行归于周,有始有卒者矣。不幸薨殂,朕甚痛之。其赐温明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谥曰康。又诏曰:太尉不恤私门,居无馆宇,素丝之志,没而弥显。其赐家钱二百万,使立宅舍。咸宁初,诏论次功臣,将配飨宗庙。所司奏顗等十二人铭功太常,配飨清庙。

  顗明《三礼》,知朝廷大仪,而无质直之操,唯阿意苟合于荀勖、贾充之间。初,皇太子将纳妃,顗上言贾充女姿德淑茂,可以参选,以此获讥于世。

  顗无子,以从孙徽嗣。中兴初,以顗兄玄孙序为顗后,封临淮公。序卒,又绝,孝武帝又封序子恆继顗后。恆卒,子龙符嗣。宋受禅,国除。

  荀勖,字公曾,颍川颍阴人,汉司空爽曾孙也。祖棐,射声校尉。父肸,早亡。勖依于舅氏。岐嶷夙成,年十余岁能属文。从外祖魏太傅钟繇曰:此兒当及其曾祖。既长,遂博学,达于从政。仕魏,辟大将军曹爽掾,迁中书通事郎。爽诛,门生故吏无敢往者,勖独临赴,众乃从之。为安阳令,转骠骑从事中郎。勖有遗爱,安阳生为立祠。迁廷尉正,参文帝大将军军事,赐爵关内侯,转从事中郎,领记室。

  高贵乡公欲为变时,大将军掾孙佑等守阊阖门。帝弟安阳侯干闻难欲入,佑谓干曰:未有入者,可从东掖门。及干至,帝迟之,干以状白,帝欲族诛佑。勖谏曰:孙佑不纳安阳,诚宜深责。然事有逆顺,用刑不可以喜怒为轻重。今成倅刑止其身,佑乃族诛,恐义士私议。乃免佑为庶人。时官骑路遗求为刺客入蜀,勖言于帝曰:明公以至公宰天下,宜杖正义以伐违贰。而名以刺客除贼,非所谓刑于四海,以德服远也。帝称善。

  及钟会谋反,审问未至,而外人先告之。帝待会素厚,未之信也。勖曰:会虽受恩,然其性未可许以见得思义,不可不速为之备。帝即出镇长安,主簿郭奕、参军王深以勖是会从甥,少长舅氏,劝帝斥出之。帝不纳,而使勖陪乘,待之如初。先是,勖启伐蜀,宜以卫瓘为监军。及蜀中乱,赖瓘以济。会平,还洛,与裴秀、羊祜共管机密。

  时将发使聘吴,并遣当时文士作书与孙皓,帝用勖所作。皓既报命和亲,帝谓勖曰:君前作书,使吴思顺,胜十万之众也。帝即晋王位,以勖为侍中,封安阳子,邑千户。武帝受禅,改封济北郡公。勖以羊祜让,乃固辞为侯。拜中书监,加侍中,领著作,与贾充共定律令。

  充将镇关右也,勖谓冯紞曰:贾公远放,吾等失势。太子婚尚未定,若使充女得为妃,则不留而自停矣。勖与紞伺帝间并称充女才色绝世,若纳东宫,必能辅佐君子,有《关雎》后妃之德。遂成婚。当时甚为正直者所疾,而获佞媚之讥焉。久之,进位光禄大夫。既掌乐事,又修律吕,并行于世。初,勖于路逢赵贾人牛铎,识其声。及掌乐,音韵未调,乃曰:得赵之牛铎则谐矣。遂下郡国,悉送牛铎,果得谐者。又尝在帝坐进饭,谓在坐人曰:此是劳薪所炊。咸未之信。帝遣问膳夫,乃云:实用故车脚。举世伏其明识。俄领秘书监,与中书令张华依刘向《别录》,整理记籍。又立书博士,置弟子教习,以钟、胡为法。

  咸宁初,与石苞等并为佐命功臣,列于铭飨。及王浚表请伐吴,勖与贾充固谏不可,帝不从,而吴果灭。以专典诏命,论功封子一人为亭侯,邑一千户,赐绢千匹。又封孙显为颍阳亭侯。

  及得汲郡冢中古文竹书,诏勖撰次之,以为《中经》,列在秘书。

  时议遣王公之国,帝以问勖,勖对曰:诸王公已为都督,而使之国,则废方任。又分割郡县,人心恋本,必用嗷嗷。国皆置军,官兵还当给国,而阙边守。帝重使勖思之,勖又陈曰:如诏准古方伯选才,使军国各随方面为都督,诚如明旨。至于割正封疆。使亲疏不同诚为佳矣。然分裂旧土,犹惧多所摇动,必使人心聪扰,思惟窃宜如前。若于事不得不时有所转封,而不至分割土域,有所损夺者,可随宜节度。其五等体国经远,实不成制度。然但虚名,其于实事,略与旧郡县乡亭无异。若造次改夺,恐不能不以为恨。今方了其大者,以为五等可须后裁度。凡事虽有久而益善者,若临时或有不解,亦不可忽。帝以勖言为允,多从其意。

  时又议省州郡县半吏以赴农功,勖议以为:省吏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昔萧曹相汉,载其清静,致画一之歌,此清心之本也。汉文垂拱,几致刑措,此省事也。光武并合吏员,县官国邑裁置十一,此省官也。魏太和中,遣王人四出,减天下吏员,正始中亦并合郡县,此省吏也。今必欲求之于本,则宜以省事为先。凡居位者,使务思萧曹之心,以翼佐大化。笃义行,崇敦睦,使昧宠忘本者不得容,而伪行自息,浮华者惧矣。重敬让,尚止足,令贱不妨贵,少不陵长,远不间亲,新不间旧,小不加大,淫不破义,则上下相安,远近相信矣。位不可以进趣得,誉不可以朋党求,则是非不妄而明,官人不惑于听矣。去奇技,抑异说,好变旧以徼非常之利者必加其诛,则官业有常,人心不迁矣。事留则政稽,政稽则功废。处位者而孜孜不怠,奉职司者而夙夜不懈,则虽在挈瓶而守不假器矣。使信若金石,小失不害大政,忍忿悁以容之。简文案,略细苛,令之所施,必使人易视听,愿之如阳春,畏之如雷震。勿使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