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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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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丰等至,腾不能守,率轻骑而走,为丰所害。四子:虞、矫、绍、确。虞有勇力,腾之被害,虞逐丰,丰投水而死。是日,虞及矫、绍并钜鹿太守崔曼、车骑长史羊恆、从事中郎蔡克等又为丰余党所害,及诸名家流移依鄴者,死亡并尽。初,鄴中虽府库虚竭,而腾资用甚饶。性俭啬,无所振惠,临急,乃赐将士米可数升,帛各丈尺,是以人不为用,遂致于祸。及苟晞救鄴,桑还平阳。于时盛夏,尸烂坏不可复识,腾及三子骸骨不获。庶子确立。

  庄王确,字嗣安,历东中郎将、都督豫州诸军事,镇许昌。永嘉末,为石勒所害。无子,初以章武王混子滔奉其祀,其后复以汝南威王祐子弼为确后。太兴元年薨,无子,又以弼弟邈嗣确,位至侍中。薨,子晃立,拜散骑侍郎。桓温废武陵王,免晃为庶人,徙衡阳。孝武帝立晃弟崇继邈后,为奴所害,子惠立。宋受禅,国除。

  南阳王模,字元表,少好学,与元帝及范阳王虓俱有称于宗室。初封平昌公。惠帝末,拜冗从仆射,累迁太子庶子、员外散骑常侍。成都王颖奔长安,东海王越以模为北中郎将,镇鄴。永兴初,成都王颖故帐下督公师籓、楼权、郝昌等攻鄴,模左右谋应之。广平太守丁邵率众救模,范阳王虓又遣兗州刺史苟晞援之,籓等散走。迁镇东大将军,镇许昌。进爵南阳王。永嘉初,转征西大将军、开府、都督秦雍梁益诸军事,代河间王颙镇关中。模感丁邵之德,敕国人为邵生立碑。

  时关中饥荒,百姓相敢,加以疾疠,盗贼公行。模力不能制,乃铸铜人钟鼎为釜器以易谷,议者非之。东海王越表征模为司空,遣中书监傅祗代之。模谋臣淳于定说模曰:关中天府之国,霸王之地。今以不能绥抚而还,既于声望有亏,又公兄弟唱起大事,而并在朝廷,若自强则有专权之罪,弱则受制于人,非公之利也。模纳其言,不就徵。表遣世子保为西中郎将、东羌校尉,镇上邽,秦州刺史裴苞距之。模使帐下都尉陈安率众攻苞,苞奔安定。太守贾疋以郡迎苞,模遣军司谢班伐疋,疋退卢水。其年,进位太尉、大都督。

  洛京倾覆,模使牙门赵染戍蒲坂,染求冯翊太守不得,怒,率众降于刘聪。聪使其子粲及染攻长安,模使淳于定距之,为染所败。士众离叛,仓库虚竭,军祭酒韦辅曰:事急矣,早降可以免。模从之,遂降于染。染箕踞攘袂数模之罪,送诣粲。粲杀之,以模妃刘氏赐胡张本为妻。子保立。

  保字景度,少有文义,好述作。初拜南阳国世子。模遇害,保在邽上。其后贾疋死,裴苞又为张轨所杀,保全有秦州之地,自号大司马,承制置百官。陇右氐羌并从之,凉州刺史张寔遣使贡献。及愍帝即位,以保为右丞相,加侍中、都督陕西诸军事。寻进位相国。

  模之败也,都尉陈安归于保,保命统精勇千余人以讨羌,宠遇甚厚。保将张春等疾之,谮安有异志,请除之,保不许。春等辄伏客以刺安,安被创,驰还陇城,遣使诣保,贡献不绝。

  愍帝之蒙尘也,保自称晋王。时上邽大饥,士众窘困,张春奉保之南安。陈安自号秦州刺史,称籓于刘曜。春复奉保奔桑城,将投于张寔。寔使兵迎保,实御之也。是岁,保病薨,时年二十七。保体质丰伟,尝自称重八百斤。喜睡,痿疾,不能御妇人。无子,张春立宗室司马瞻奉保后。陈安举兵攻春,春走,瞻降于安,安送诣刘曜,曜杀之。安迎保丧,以天子礼葬于上邽,谥曰元。

  范阳康王绥,字子都,彭城王权季弟也,初为谏议大夫。泰始元年受封,在位十五年。咸宁五年薨,子虓立焉。

  虓字武会,少好学,驰誉,研考经记,清辩,能言论。以宗室选拜散骑常侍,累迁尚书。出为安南将军、都督豫州诸军事、持节,镇许昌,进位征南将军。

  河间王颙表立成都王颖为太弟,为王浚所破,挟天子还洛阳。虓与东平王楙、镇东将军周馥等上言曰:自愍怀被害,皇储不建,委重前相,辄失臣节。是以前年太宰与臣,永惟社稷之贰,不可久空,所以共启成都王颖,以为国副。受重之后,而弗克负荷。小人勿用,而以为腹心。骨肉宜敦,而猜佻荐至,险讠皮宜远,而谗说殄行。此皆臣等不聪不明,失所宗赖。遂令陛下谬于降授,虽戮臣等,不足以谢天下。今大驾还宫,文武空旷,制度荒破,靡有孑遗,臣等虽劣,足匡王室。而道路之言,谓张方与臣等不同。既惜所在兴异,又以太宰惇德允元,著于具瞻,每当义节,辄为社稷宗盟之先。张方受其指教,为国效节。昔年之举,有死无贰。此即太宰之良将,陛下之忠臣。但以受性强毅,不达变通,遂守前志,已致纷纭。然退思惟,既是其不易之节,且虑事翻之后,为天下所罪,故不即西还耳。原其本事,实无深责。臣闻先代明主,未尝不全护功臣,令福流子孙。自中间以来,陛下功臣初无全者,非独人才皆劣,其于取祸,实由朝廷策之失宜,不相容恕。以一旦之咎,丧其积年之勋,既违《周礼》议功之典,且使天下之人莫敢复为陛下致节者。臣等此言,岂独为一张方,实为社稷远计,欲令功臣长守富贵。臣愚以为宜委太宰以关右之任,一方事重,及自州郡已下,选举授任,一皆仰成。若朝之大事,废兴损益,每辄畴谘。此则二伯述职,周召分陕之义,陛下复行于今时。遣方还郡,令群后申志,时定王室。所加方官,请悉如旧。此则忠臣义士有劝,功臣必全矣。司徒戎,异姓之贤;司空越,公族之望,并忠国爱主,小心翼翼,宜干机事,委以朝政。安北将军王浚佐命之胤,率身履道,忠亮清正,远近所推。如今日之大举,实有定社稷之勋,此是臣等所以叹息归高也。浚宜特崇重之,以副群望,遂抚幽朔,长为北籓。臣等竭力扞城,籓屏皇家,陛下垂拱,而四海自正。则四祖之业,必隆于今,日月之晖,昧而复曜。乞垂三思,察臣所言。又可以臣表西示太宰。

  又表曰:成都王失道,为奸邪所误,论王之身,不宜深责。且先帝遗体,陛下群弟,自元康以来,罪戮相等,实海内所为匈匈,而臣等所以痛心。今废成都,更封一邑,宜其必许。若废黜寻有祸害,既伤陛下矜慈之恩,又令远近恆谓公族无复骨肉之情,此实臣等内省悲惭,无颜于四海也。乞陛下察臣忠款。于是虓先率众自许屯于荥阳。

  会惠帝西迁,虓与从兄平昌公模、长史冯嵩等刑白马臿血而盟,推东海王越为盟主,虓都督河北诸军事、骠骑将军、持节,领豫州刺史。刘乔不受越等节度,乘虚破许。虓自拔渡河,王浚表虓领翼州刺史,资以兵马。虓入翼州发兵,又南济河,破乔等。河间王颙闻乔败,斩张方,传首于越。越与虓西迎帝,而颙出奔。于是奉天子还都,拜虓为司徒。永兴三年暴疾薨,时年三十七。无子,养模子黎为嗣,黎随模就国,于长安遇害。

  济南惠王遂,字子伯,宣帝弟魏鸿胪丞恂之子也。仕魏关内侯,进封平昌亭侯,历典军郎将。景元二年,转封武城乡侯、督鄴城守诸军事、北中郎将。五等建,封祝阿伯,累迁冠军将军。武帝受禅,封济南王。泰始二年薨。二子:耽、缉。耽嗣立,咸宁三年徙为中山王。是年薨,无子,缉继。成都王颖以缉为建威将军,与石熙等率众距王浚,没于阵,薨。无子,国除。

  后遂之曾孙勋字伟长,年十余岁,愍帝末,长安陷,刘曜将令狐泥养为子。及壮,便弓马,能左右射,咸和六年,自关右还,自列云是大长秋恂之玄孙,冠军将军济南惠王遂之曾孙,略阳太守瓘之子,遂拜谒者仆射,以勇闻。

  庾翼之镇襄阳,以梁州刺史援桓宣卒,请勋代之。初屯西城,退守武当。时石季龙死,中国乱,雍州诸豪帅驰告勋。勋率众出骆谷,壁于悬钩,去长安二百里,遣部将刘焕攻长安,又拔贺城。于是关中皆杀季龙太守令长以应勋。勋兵少,未能自固,复还梁州。永和中,张琚据陇东,遣使召勋,勋复入长安。初,京兆人杜洪以豪族陵琚,琚以勇侠侮洪,洪知勋惮琚兵强,因说勋曰;不杀张琚,关中非国家有也。勋乃伪请琚,于坐杀之。琚弟走池阳,合众攻勋,频战不利,请和,归梁州。后桓温伐关中,命勋出子午道,而为苻雄所败,退屯于女娲堡。

  俄迁征虏将军,监关中军事,领西戎校尉,赐爵通吉亭侯。为政暴酷,至于治中别驾及州之豪右,言语忤意,即于坐枭斩之,或引弓自射。西土患其凶虐。在州常怀据蜀,有僭伪之意。桓温闻之,务相绥怀,以其子康为汉中太守。勋逆谋巳成,惮益州刺史周抚,未发。及抚卒,遂拥众人剑阁。梁州别驾雍端、西戎司马隗粹并切谏,勋皆诛之,自号梁益二州牧、成都王。桓温遣硃序讨勋,勋兵溃,为序所获,及息陇子、长史梁惮、司马金壹等送于温,并斩之,传首京师。

  谯刚王逊,字子悌,宣帝弟魏中郎进之子也。仕魏关内侯,改封城阳亭侯,参镇东军事,拜轻车将军、羽林左监。五等建,徙封泾阳男。武帝受禅,封谯王,邑四千四百户。泰始二年薨。二子:随、承。定王随立。薨,子邃立,没于石勒,元帝以承嗣逊。

  闵王承字敬才,少笃厚有志行。拜奉车都尉、奉朝请,稍迁广威将军、安夷护军,镇安定。从惠帝还洛阳,拜游击将军。永嘉中,天下渐乱,间行依征南将军山简,会简卒,进至武昌。元帝初镇扬州,承归建康,补军谘祭酒。愍帝征为龙骧将军,不行。元帝为晋王,承制更封承为谯王。太兴初,拜屯骑校尉,加辅国将军,领左军将军。

  承居官俭约,家无别室。寻加散骑常侍,辅国、左军如故。王敦有无君之心,表疏轻慢。帝夜召承,以敦表示之,曰:王敦顷年位任足矣,而所求不已,言至于此,将若之何?承曰:陛下不早裁之,难将作矣。帝欲树籓屏,会敦表以宣城内史沈充为湘州,帝谓承曰:湘州南楚险固,在上流之要,控三州之会,是用武之国也。今以叔父居之,何如?承曰:臣幸托末属,身当宿卫,未有驱驰之劳,频受过厚之遇,夙夜自厉,思报天德。君之所命,惟力是视,敢有辞焉!然湘州蜀寇之余,人物凋尽,若上凭天威,得之所莅,比及三年,请从戎役。若未及此,虽复灰身,亦无益也。于是诏曰:夫王者体天理物,非群才不足济其务。外建贤哲,以树风声,内睦亲亲,以广籓屏。是以太公封齐,伯禽居鲁,此先王之令典,古今之通义也。我晋开基,列国相望,乃授琅邪武王,镇统东夏;汝南文成,总一淮许;扶风、梁王,迭据关右;爰暨东嬴,作司并州。今公族虽寡,不逮曩时,岂得替旧章乎!散骑常侍、左将军、谯王承贞素款亮,志存忠恪,便蕃左右,恭肃弥著。今以承监湘州诸军事、南中郎将、湘州刺史。

  初,刘隗以王敦威权太盛,终不可制,劝帝出诸心腹,以镇方隅。故先以承为湘州,续用隗及戴若思等,并为州牧。承行达武昌,释戎备见王敦。敦与之宴,欲观其意,谓承曰:大王雅素佳士,恐非将帅才也。承曰:公未见知耳,铅刀岂不能一割乎!承以敦欲测其情,故发此言。敦果谓钱凤曰:彼不知惧而学壮语,此之不武,何能为也。听承之镇。时湘土荒残,公私困弊,承躬自俭约,乘苇茭车,而倾心绥抚,甚有能名。敦恐其为己患,诈称北伐,悉召承境内船乘。承知其奸计,分半与之。

  敦寻构难,遣参军桓罴说承,以刘隗专宠,今便讨击,请承以为军司,以军期上道。承叹曰:吾其死矣!地荒人鲜,势孤援绝。赴君难,忠也;死王事,义也。惟忠与义,夫复何求!便欲唱义,而众心疑惑。承曰:吾受国恩,义无有贰。府长史虞悝慷慨有志节,谓承曰:王敦居分陕之任,而一旦作逆,天地所不容,人神所痛疾。大王宗室籓屏,宁可从其伪邪!便宜电奋,存亡以之。于是与悝及弟前丞相掾望、建昌太守长沙王循、衡阳太守淮陵刘翼等共盟誓,囚桓罴,驰檄湘州,指期至巴陵。零陵太守尹奉首同义谋,出军营阳,于是一州之内,皆同义举。乃使虞望讨诸不服,斩湘东太守郑澹。澹,敦姊夫也。

  敦遣南蛮校尉魏乂、将军李恆、田嵩等甲卒二万以攻承。承且战且守,待救于尹奉、虞望,而城池不固,人情震恐。或劝承南投陶侃,又云可退据零桂。承曰:吾举义众,志在死节,宁偷生苟免,为奔败之将乎!事之不济,其令百姓知吾心耳。

  初,安南将军甘卓与承书,劝使固守,当以兵出沔口,断敦归路,则湘围自解。承答书曰:季思足下:劳于王事。天纲暂圮,中原丘墟。四海义士,方谋克复,中兴江左,草创始尔,岂图恶逆萌自宠臣。吾以暗短,托宗皇属。仰豫密命,作镇南夏,亲奉中诏,成规在心。伯仁诸贤,扼腕歧路,至止尚浅,凡百茫然。豺狼易惊,遂肆丑毒,闻知骇踊,神气冲越。子来之义,人思自百,不命而至,众过数千。诚足以决一旦之机。摅山海之愤矣。然迫于仓卒,舟楫未备,魏乂、李恆,寻见围逼,是故事与意违,志力未展。猥辱来使,深同大趣;嘉谋英算,发自深衷。执读周复,欣无以量。足下若能卷甲电赴,犹或有济,若其狐疑,求我枯鱼之肆矣。兵闻拙速,未睹工迟。季思足下,勉之勉之!书不尽意,绝笔而已。

  卓军次者口,闻王师败绩,停师不进,乂等攻战日逼,敦又送所得台中人书疏,令乂射以示承。城内知朝廷不守,莫不怅惋。刘翼战死,相持百余日,城遂没。乂槛送承荆州,刺史王暠承敦旨于道中害之,时年五十九。敦平,诏赠车骑将军。子无忌立。

  烈王无忌字公寿,承之难,以年小获免。咸和中,拜散骑侍郎,累迁屯骑校尉、中书、黄门侍郎。江州刺史褚裒当之镇,无忌及丹阳尹桓景等饯于版桥。时王暠子丹阳丞耆之在坐,无忌志欲复仇,拔刀将手刃之,裒、景命左右救捍获免。御史中丞车灌奏无忌欲专杀人,付廷尉科罪。成帝诏曰:王敦作乱,闵王遇祸,寻事原情,今王何责。然公私宪制,亦巳有断,王当以体国为大,岂可寻绎由来,以乱朝宪。主者其申明法令,自今已往,有犯必诛。于是听以赎论。

  建元初迁散骑常侍,转御史中丞,出为辅国将军、长沙相,又领江夏相,寻转南郡、河东二郡太守,将军如故。随桓温伐蜀,以勋赐少子愔爵广晋伯,进号前将军,永和六年薨,赠卫将军。二子:恬、愔。恬立。

  敬王恬,字元愉,少拜散骑侍郎,累迁散骑常侍、黄门郎、御史中丞。值海西废,简文帝登阼,未解严,大司马桓温屯中堂,吹警角,恬奏劾温大不敬,请科罪。温视奏叹曰:此兒乃敢弹我,真可畏也。

  恬忠正有干局,在朝惮之。迁右卫将军、司雍秦梁四州大中正,拜尚书,转侍中,领左卫将军,补吴国内史,又领太子詹事。恬既宗室勋望,有才用,孝武帝时深杖之,以为都督兗、青、冀、幽并扬州之晋陵、徐州之南北郡军事,领镇北将军、兗青二州刺史、假节。太元十五年薨,追赠车骑将军。四子:尚之、恢之、允之、休之。尚之立。

  忠王尚之,字伯道,初拜秘书郎,迁散骑侍郎。恬镇京口,尚之为振威将军、广陵相,父忧去职。服阕,为骠骑谘议参军。宗室之内,世有人物。王国宝之诛也,散骑常侍刘镇之、彭城内史刘涓子,徐州别驾徐放并以同党被收,将加大辟。尚之言于会稽王道子曰:刑狱不可广,宜释镇之等。道子以尚之昆季并居列职,每事仗焉,乃从之。

  兗州刺史王恭忌其盛也,与豫州刺史庾楷并称兵,以讨尚之为名,南连荆州刺史殷仲堪、南郡公桓玄等。道子命前将军王珣、右将军谢琰讨恭,尚之距楷。允之与楷子鸿战于当利,鸿败走,斩楷将段方,楷单马奔于桓玄。道子以尚之为建威将军、豫州刺史、假节,一依楷故事,寻进号前将军;允之为吴国内史;恢之骠骑司马、丹杨尹;休之襄城太守。各拥兵马,势倾朝廷。后将军元显执政,亦倚以为援。

  元显宠幸张法顺,每宴会,坐起无别。尚之入朝,正色谓元显曰:张法顺驱走小人,有何才异,而暴被拔擢。当今圣世,不宜如此。元显默然。尚之又曰:宗室虽多,匡谏者少,王者尚纳刍荛之言,况下官与使君骨肉不远,蒙眷累世,何可坐视得失而不尽言。因叱法顺令下。举坐失色,尚之言笑自若,元显深衔之。后符下西府,令出勇力二千人。尚之不与,曰:西籓滨接荒余,寇虏无常,兵止数千,不足戍卫,无复可分彻者。元显尤怒,会欲伐桓玄,故无他。

  及元显称诏西伐,命尚之为前锋,尚之子文仲为宁远将军、宣城内史。桓玄至姑熟,遣冯该等攻历阳,断洞浦,焚尚之舟舰。尚之率步卒九千阵于浦上,先遣武都太守杨秋屯横江。秋奔于玄军,尚之众溃,逃于涂中十余日。谯国人韩连、丁元等以告玄,玄害之于建康市。玄上疏以闵王不宜绝嗣,乃更封尚之从弟康之为谯县王。安帝反正,追赠尚之卫将军,以休之长子文思为尚之嗣,袭封谯郡王。

  文思性凶暴,每违轨度,多杀弗辜。好田猎,烧人坟墓,数为有司所纠,遂与群小谋逆。刘裕闻之,诛其党与,送文思付父休之,令自训厉。后与休之同怨望称兵,为裕所败而死,国除。

  恢之字季明,历官骠骑司马、丹杨尹。尚之为桓玄所害,徙恢之等于广州,而于道中害之。安帝反正,追赠抚军将军。

  休之字季预。少仕清涂,以平王恭、庾楷功,拜龙骧将军、襄城太守,镇历阳。桓玄攻历阳,休之婴城固守。及尚之战败,休之以五百人出城力战,不捷,乃还城,携子侄奔于慕容超。闻义军起,复还京师。大将军武陵王令曰:前龙骧将军休之,才干贞审,功业既成。历阳之战,事在机捷。及至势乖力屈,奉身出奔,犹鸠集义徒,崎岖险阻。既应亲贤之举,宜委分陕之重。可监荆益梁宁秦雍六州军事、领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假节。到镇无几,桓振复袭江陵,休之战败,出奔襄阳。宁朔将军张暢之、高平相刘怀肃自沔攻振,走之。休之还镇,御史中丞王桢之奏休之失戍,免官。朝廷以豫州刺史魏咏之代之,征休之还京师,拜后将军、会稽内史。御史中丞阮歆之奏休之与尚书虞啸父犯禁嬉戏,降号征虏将军,寻复为后将军。

  及卢循作逆,加督渐江东五郡军事,坐公事免。刘毅诛,复以休之都督荆雍梁秦宁益六州军事、平西将军、荆州刺史、假节。以子文思为乱,上疏谢曰:文思不能聿修,自贻罪戾,忧惧震惶,惋愧交集。臣御家无方,威训不振,致使子侄愆法,仰负圣朝。悚赧兼怀,胡颜自处,请解所任,归罪阙庭。不许。

  后以文思事怨望,遂结雍州刺史鲁宗之,将共诛执政。时休之次子文宝及兄子文祖并在都,收付廷尉赐死。刘裕亲自征之,密使遗休之治中韩延之书曰:文思事意,远近所知。去秋遣康之送还司马君者,推至公之极也。而了无愧心,久绝表疏,此是天地所不容。吾受命西征,止其父子而已。彼土侨旧,为之驱逼,一无所问。往年郗僧施、谢劭、任集之等交构积岁,专为刘毅规谋,所以至此。今卿诸人一时逼迫,本无纤衅。吾虚怀期物,自有由来,今在近路,是诸贤济身之日。若大军相临,交锋接刃,兰艾杂揉,或恐不分。故白此意,并可示同怀诸人。

  延之报曰:闻亲率戎马,远履西畿,阖境士庶,莫不恇骇。何者?莫知师出之名故也。辱来疏,始委以谯王前事,良增叹息。司马平西体国忠贞,款怀待物。以君有匡复之勋,家国蒙赖,推德委诚,每事询仰。谯王往以微事见劾,犹自逊位,况以大过,而当默然也!但康之前言,有所不尽,故重使胡道,申白所怀,道未及反,已表奏废之,所不尽者命耳。推寄相与,正当如此,有何不可,便及兵戈。自义旗以来,方伯谁敢不先相谘畴,而径表天子,可谓欲加之罪,其无辞乎!刘裕足下,海内之人,谁不见足下此心。而复欲诳国士,天地所不容。在彼不在此矣。来言虚怀期物,自有由来;今伐人之君,啖人以利,真可谓虚怀期物,自有由来矣!刘籓死于阊阖之门,诸葛弊于左右之手。甘言诧方伯,袭之以轻兵,遂使席上靡款怀之士,阃外无自信诸侯。以是为得算,良可耻也。吾诚鄙劣,尝闻道于君子。以平西之至德,宁可无授命之臣乎!假令天长丧乱,九流浑浊,当与臧洪游于地下耳。裕得书叹息,以示诸佐曰:事人当应如此!

  宗之闻裕向荆州,自襄阳就休之共屯江陵。使文思及宗之子轨以兵距裕,战于江津。休之大败,遂与宗之俱奔于姚兴。裕平姚泓,休之将奔于魏,未至,道死。

  允之字季度,出后叔父愔,袭爵广晋伯,历位辅国将军、吴国宣城谯梁内史。王恭、庾楷、桓玄等内伐也,会稽王道子命允之兄弟距楷,破之。元兴初,与兄恢之同徙广州,于道被害。义军起,追赠太常卿。从弟康之以子文惠袭爵。宋受禅,国除。

  韩延之,字显宗,南阳赭阳人,魏司徒暨之后也。少以分义称。安帝时为建威将军、荆州治中,转平西府录事参军。以刘裕父名翘字显宗,延之遂字显宗,名兒为翘,以示不臣刘氏。与休之俱奔姚兴。刘裕入关,又奔于魏。

  愔字敬王,初封广晋伯。早卒,无子,兄恬以子允之嗣。

  高阳王睦,字子友,谯王逊之弟也。魏安平亭侯,历侍御史。武帝受禅,封中山王,邑五千二百户。睦自表乞依六蓼祀皋陶,鄫杞祀相立庙。事下太常,依礼典平议。博士祭酒刘憙等议:《礼记·王制》,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而五。是则立始祖之庙,谓嫡统承重,一人得立耳。假令支弟并为诸侯,始封之君不得立庙也。今睦非为正统,若立祖庙,中山不得并也。后世中山乃得为睦立庙,为后世子孙之始祖耳。诏曰:礼文不明,此制度大事,宜令详审,可下礼官博议,乃处当之。

  咸宁三年,睦遣使募徙国内八县受逋逃、私占及变易姓名、诈冒复除者七百余户,冀州刺史杜友奏睦招诱逋亡,不宜君国。有司奏,事在赦前,应原。诏曰:中山王所行何乃至此,览奏甚用怃然。广树亲戚,将以上辅王室,下惠百姓也。岂徒荣崇其身,而使民逾典宪乎!此事当大论得失,正臧否所在耳。苟不宜君国,何论于赦令之间耶。其贬睦为县侯。乃封丹水县侯。

  及吴平,太康初诏复爵。有司奏封江阳王,帝曰:睦退静思愆,改修其德,今有爵土,不但以赦。江阳险远,其以高阳郡封之。乃封为高阳王。元康元年,为宗正。薨于位,世子蔚早卒,孙毅立。拜散骑侍郎,永嘉中没于石勒。隆安元年,诏以谯敬王恬次子恢之子文深继毅后。立五年,薨,无嗣,复以高密王纯之子法莲继之。宋受禅,国除。

  任城景王陵,字子山,宣帝弟魏司隶从事安城亭侯通之子也。初拜议郎。泰始元年封北海王,邑四千七百户。三年,转封任城王,之国。咸宁五年薨,子济立。拜散骑侍郎、给事中、散骑常侍、辅国将军。随东海王越在项,为石勒所害,二子俱没。有二弟:顺、斌。

  顺字子思,初封习阳亭侯。及武帝受禅,顺叹曰:事乖唐虞,而假为禅名!遂悲泣。由是废黜,徙武威姑臧县。虽受罪流放,守意不移而卒。

  西河缪王斌,字子政,魏中郎。武帝受禅,封陈王,邑千七百一十户。三年,改封西河。咸宁四年薨,子隐立。薨,子LE立。

  史臣曰:泰始之初,天下少事,革魏余弊,遵周旧典,并建宗室,以为籓翰。诸父同虞虢之尊,兄弟受鲁卫之祉,以为历纪长久,本支百世。安平风度宏邈,器宇高雅,内弘道义,外阐忠贞。洎高贵薨殂,则枕尸流恸;陈留就国,则拜辞陨涕。语曰疾风彰劲草,献王其有焉。故能位班上列,享年眉寿,清徽至范,为晋宗英,子孙遵业,世笃其庆。高密风监清远,简素寡欲,孝以承亲,忠以奉上,方诸枝庶,实谓国桢。新蔡、南阳,俱莅方岳。值王室多难,中原芜梗,表义甄节,效绩艰危。于时丑类实繁,凶威日逞,势悬众衅,相继沦亡,悲夫!谯闵沈雄壮勇,作镇南服。属奸回肆乱,称兵内侮。怀忠愤发,建义湘州,荆沔响应,群才致力。虽元勋不立,而诚节克彰,垂裕后昆,奕世贞烈,岂不休哉!勋托末属,禀性凶暴。仍荷朝寄,推觳梁民,遂弃亲背主,负恩放命。凭庸蜀之饶,苞藏不逞;恃江山之固,奸谋日深。是以搢绅切齿,摅积愤之志;义士思奋,厉忘身之节。天道祸淫,应时荡定。昔汲黯犹在,淮南寝谋,周抚若存,凶渠未发,以邪忌正,异代同规。《诗》云自贻伊戚,其勋之谓矣。习阳凭庆枝叶,守约怀逸,栖情尘外,希踪物表,顾匹夫之独善,贵达节之弘规,言出身播,犹为幸也。

  赞曰:安平立节,雅性贞亮。高密含和,宗室之望。新蔡遇祸,忠全元丧。谯闵徇义,力屈志扬。勋自贻戚,名陨身亡。顺不恤忌,流播遐方。

 

  • 译文

 

  ◎宗室 安平献王孚(子邕 邕弟义阳成王望 望子河间平王洪 洪子威洪弟随穆王整 整弟竟陵王楙 望弟太原成王辅 辅弟翼 翼弟下邳献王晃 晃弟太原烈王瑰 瑰弟高阳元王珪 珪弟常山孝王衡 衡弟沛顺王景) 彭城穆王权(曾孙纮 纮子俊) 高密文献王泰(子孝王略 略兄新蔡武哀王腾 范阳康王绥子虓) 济南惠王遂(曾孙勋) 谯刚王逊(子闵王承等 高阳王睦 任城景王陵 弟顺)

  安平献王司马孚字叔达,是宣帝的次弟。当初,司马孚的长兄司马朗字伯达,宣帝字仲达,司马孚弟司马馗字季达,司马恂字显达,司马进字惠达,司马通字雅达,司马敏字幼达,都有名气,因而当时号称八达。司马孚温和敦厚正直谦让,广泛阅读经典史籍。汉朝末年丧亡动乱,与兄弟处于危亡之中,粗茶淡饭,而披阅不知疲倦。性格开通宽容,以贞洁清白作为立身之本,从没与别人结怨。陈留人殷武在国内闻名,曾经遭受刑罚,司马孚去探望他,于是就与他同吃同住,谈论的人称道此事。

  魏陈思王曹植有超人的才干,精选官属,任命司马孚为文学掾。曹植仗着才干凌驾于人,司马孚常常诚恳地劝谏,起初不合曹植的心意,后来才向他认错。迁任太子中庶子。魏武帝去世,太子号哭得太厉害,司马孚劝谏说:皇帝去世,天下仗着殿下您来发布命令。应当上为宗庙,下为各封国,为什么效仿平民的孝道呢!”太子好一会儿才止住哭,说:你说得对。当时群臣刚听说皇帝去世,聚在一起号哭,不再成行列。司马孚在朝廷上厉声说:如今皇帝去世,天下震动,应该及早拜继位的国君,来镇抚海内,祇是哭就行了吗!”司马孚与尚书和洽解散群臣,设置禁卫,完成丧事,拥戴太子即位,也就是文帝。

  当时正在选侍中、常侍等官,太子身边的旧人不时地暗示主事的人,打算就任用他们自己,不再征调其他人。司马孚说:虽然有了尧舜,还一定少不了稷契。如今新君才即位,应该进用海内英才贤士,尚且还怕得不到,怎能想利用时机来自相推荐举用呢做官不称职,得到官位也不足以令人尊重。于是另外推选。转授司马孚为中书郎、给事常侍,住宿在官署内,又拜任黄门侍郎,加任骑都尉。

  当时孙权对魏自称属国,请求送人质入魏,应当遣送魏的前将军于禁回魏,很久人还不到。天子向司马孚问此事,司马孚说:先王设下了九服的制度,是诚心用仁德的胸怀来要求荒远的地域,而不用中原的礼去责求。陛下继承帝位,远方的人服从进贡。孙权虽没送来人质,于禁也没回来,可还是应该以宽厚对待他们。蓄积兵士马匹,观察事态的变化。不能因为嫌疑而责怪,那样恐怕会有伤感怀远方人的大义。从孙策到孙权,累世相继承,力量的强舆弱,不在于一个于禁。于禁没到,应当是有其他缘故。后来于禁回到了魏。果然是因为有病而滞留,然而人质始终没送来。大军开到江边,责备吴国违背诺言,吴于是断绝关系不再贡献。此后出任河内典农,赐爵位为关内侯,转任清河太守。

  当初,魏文帝设置度支尚书,专门掌管军队国家的支出计划,朝廷的议论认为征战讨伐没有平息,举措必须节约。等到明帝继承君位,打算任用司马孚,问左右的人说:有他兄长的风范吗?”回答说:像他兄长。天子说:我得到两个司马懿,还有什么忧虑呢!”司马孚转任度支尚书。司马孚认为擒敌制胜,应有所准备。每次诸葛亮入侵关中,边境的军队不能制止敌人,后方军队奔赴边境,就会赶不上战机,应该事先挑选两万步兵骑兵,分成两部分,作为讨伐敌人的预备队。司马孚又认为关中连续遭受敌人进犯,谷物布帛不足,派遣冀州农夫五千人在上郢驻扎,秋天冬天演习战阵,春季夏季治理田地桑园。从此关中军队国家有了富余,预防入侵有了准备。此后拜任尚书右仆射,进封爵位为昌平亭侯,迁任尚书令。等到大将军曹爽专权,李胜、何晏、邓飏等人搞乱政治,司马孚不过问日常政事,衹是端正自身远离祸害而已。等到宣帝诛杀曹爽,司马孚与景帝驻扎在司马门,因为有功进封爵位为长社县侯,加任侍中。

  当时吴将诸葛恪包围新城,任命司马孚督统诸军二十万人防御敌军。司马孚驻扎在寿春,派遣母丘俭、文钦等人进军讨伐。诸将想快速进击,司马孚说:进攻这种事,要藉对方的力量取得成功,而且应当狡诈巧妙,不能力争。故意滞留一个多月才进军,吴国军队望风而逃。

  魏明悼后去世,议论如何书写灵柩前的旗幡,有人打算去掉姓而写魏,有人打算姓与魏都写。司马孚认为:根据经典正义,都不应写。凡是帝王都根据本国的名称来作天下的称号,从而与以往的各代相区别,不是为了选择美名来为自己增光。天称作皇天,则帝称作皇帝;地称作后土,则后称作皇后。造就是与天地的大号相同,流传世间没有第二的尊贵名号,不用称国号来自我表明,不用称氏族来自我炫耀的原因。因此《春秋》隐公三年《经》说三月庚戌天王崩,尊敬而称天,不称周王,是为了与列国的国君相区别。八月庚辰宋公和卒,写国号称人名,是为了与天王相区别。襄公十五年《经》说刘夏在齐迎接王后,,不说迎接周王后姜氏,是为了与列国的夫人相区别。至于列国,则说夫人姜氏从齐来,又说纪伯姬去世,写国名称呼姓氏,为的是区别于天王后。由此考证,尊称皇帝,显赫无二,有什么必要写上魏呢?尊称皇后,用谧号加以彰明,有什么必要写上姓呢?议论者中想写上魏的人,自以为表现了天皇的尊贵,其实却与古代列国的国君等同。想写上姓氏的人,自以为表现了这是天皇的后妃,其实却与古代的夫人等同。违背了经典大义,不同于圣人的明确制度,不能为将来留下成训,不能成为万世不变的法式。于是依从了司马孚的议论。  

  迁任司空。代替王浚任太尉。等到蜀国将领姜维入侵陇右,雍州刺史王经打了败仗,派遣司马孚去西部镇守关中,统率诸军。征西将军陈泰舆安西将军邓艾进军攻打姜维,姜维退兵。司马孚回京城,转任太傅。

  等到高贵乡公被害,百官没人敢去表示哀悼,司马孚伏在尸体上,哭得很悲痛,说:杀害陛下是我的罪过。奏请追究主谋的人。适逢太后下令以庶民之礼下葬,司马孚和群公上表,请求以王礼下葬,依从了他们。司马孚生性非常谨慎。宣帝执政,司马孚经常退让谦抑。后来在废置确立国君的那段时间,未曾参与谋划。景、文两朝皇帝因为司马孚位尊,不敢逼迫他。后来进封为长乐公。

  等到武帝接受禅让,陈留王去金墉城,司马孚向他告辞,拉着王的手,流泪叹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说:到我死的那天,一定要成为大魏的忠臣。诏书说:太傅功勋道德宏大茂盛,是我所瞻仰的,用以光大辅导弘大的教诲,镇抚清静天下,愿把不必称臣的礼奉送给他。封他为安平王,采邑四万户。进升为太宰、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官吏奏报,诸王没有去所封国的,所设置的府衙中的辅吏,暂且还不完备。皇帝因为司马孚有完美的德行尊贵的地位,应当宣扬树立教化,为各王作出榜样,于是为他备置府衙的辅吏。又因为司马孚内有亲戚,外有朋友,给下面人好处的花费,用度不富裕,奉送两千匹绢。等到元旦皇帝朝见群臣,诏书让司马孚乘坐小车上殿,皇帝在堂前台阶迎拜。坐下以后,皇帝亲自奉上酒杯祝寿,如同家庭中的礼节。每次皇帝行拜礼,司马孚都要下跪而制止他。又给司马孚云母辇、青盖车。  

  司马孚虽然被尊宠,但不以此为荣,常有忧愁的神色。临终,遣令说:魏朝守志不移的人河内温县司马孚,字叔达,不同于伊尹、周公,不同于伯夷、柳下惠,立身行道,始终如一。应当用不上漆的棺和单层的椁,用平时穿的衣服装殓。泰始八年去世,时年九十三岁。皇帝在太捶塞堂举哀三天。诏书说:王的功勋道德超越世人,尊贵宠幸没人能比,期望他保养在官位上,作我的依靠。盼他长命百岁,咨询景仰他的训导,忽然去世,哀伤思慕深切感怀。用东园温明秘器、朝服一套、衣一套、绯练百匹、绢布各五百匹、钱一百万、谷一千斛供给丧事。各类事情的施行,都按照远曲束平献王型董的先例。司马孚的家人遵从司马孚的遗言,所给的器物,一概不用。皇帝两次去灵堂,亲自拜别竭尽悲哀。等到下葬,又亲临都亭,向灵柩行拜礼,悲哀感动了左右。给銮辂轻车,甲士武贲一百人,吉凶导从两千多人,前后鼓吹,拊祭在太庙。旦马孚有九个儿子:司马邕、司马望、司马辅、司马翼、司马晃、司马瓖、司马珪、司马衡、司马景。

  司马邕字子魁。起初作世子时,官拜步兵校尉、侍中。先于司马孚而死,追赠辅国将军,谧号是贞。司马邕的儿子司马崇是世孙,又死得早。泰始九年,立司马崇的弟弟平阳亭侯司马隆为安平王。四年后,在咸宁二年去世,谧号是穆。没有儿子,封国断绝。  

  义阳成王司马望字子初,过继给伯父司马朗,宽厚有父亲的风范。任郡中的上计吏,被荐举为孝廉,征为司徒掾,历任平阳太守、洛阳典农中郎将。跟随宣帝讨伐王波,因有功被封为永安亭侯。迁任护军将军,改封安乐乡侯,加任散骑常侍。当时魏高贵乡公好才爱士,司马望和裴秀、王沈、钟会都被亲近对待,多次侍奉宴筵。公性急,裴秀等人在宫内任职,有紧急召唤马上就到。因为司马望任外职,特地给他一乘追锋车,勇士五人。当时景帝、文帝相继辅佐朝政,不曾朝见,权力归于晋室。司马望虽被宠幸,经常内心不安,因此请求出京城,任征西将军、持节、都督雍凉二州诸军事。在任八年,威严教化显赫整肃。以前蜀将姜维屡次入侵关中,等到司马望到任,广泛制定谋略,姜维无法进犯,关中依赖他。进封顺阳侯。征任卫将军,兼中领军,主管禁兵。不久加封为骠骑将军、开设府署。不久,代替何曾任司徒。  

  武帝接受禅让,封司马望为义阳王,采邑一万户,给兵士两千人。耋始三年,诏书说:崇尚贤能任用功臣,尊敬宗族昌盛亲属,以此治理国家宣扬教化,做出榜样给百官看。再说台司的重要,存在于天官,因而周朝建立政、刑、事、治、教、礼六种官职,治国的典章最为重要。司徒、中领军司马望,因德行美好又是皇亲,世人从他的那些美德上受益;祖先创业,辅佐天命,出京主管一方重任,入朝协助朝廷政治,既有显着的文德,又有宣畅的武功。等到我继承君位,辅弼之道英明,应该登上太尉的官位,兼管军事,对内辅佐皇室,对外隆盛君主的威重。进位为太尉,中领军依旧。设置太尉军司一人,参军事六人,骑司马五人。又增置官骑十人,加上以前的共三十人,假羽葆鼓吹。”  

  吴国将领施绩入侵江夏,边境骚动。任命司马望统率中军步兵骑兵两万人,出外驻扎在龙陂,形成两方重镇,假节,加任大都督诸军事。适逢荆州刺史胡烈抵御施绩,击破敌军,司马望于是收兵回朝。不久吴国将领丁奉入侵芍陂,司马望又率诸军奔赴前线,还没到丁奉就退兵了。拜为大司马。孙皓率军队向寿春进犯,韶书令司马望统率中军两万人,骑兵三千人,占据淮北。孙皓退兵,晋军作罢。泰始七年去世,时年六十七岁,对丧事的赠送超出常礼。司马望生性俭朴吝啬而且喜好聚敛,死了以后,金帛充溢,因此受到讥刺。有四个儿子:司马弈、司马洪、司马整、司马拼。  

  司马弈官至黄门郎,比司马望先死。司马整也死得早。让司马弈的儿子司马奇承袭爵位。司马奇也喜好积蓄聚敛,没有限度,派遣三部使到交广做生意,被有关的官吏举奏,太康九年,韶书下令贬司马奇为三纵亭侯。改用章武王司马威作为司马望的继承人。后来司马威被杀,又立司马奇为棘阳王来继承司马望。  

  河间平王司马洪字孔业,过继给叔父昌武亭侯司马遣。在魏做官,历任典农中郎将、原武太守,封为襄贲男。武帝受禅让,封他为河间王。十二年后,咸宁二年去世。有两个儿子:司马威、司马混。司马威继承爵位,改封到章武。后来司马威继承了义阳王司马望,改立司马混作为司马洪的继承人。司马混历任散骑常侍,去世。 

  等到洛阳陷落,司马混的几个儿子都被胡人俘虏。而小儿子司马滔刚继承新蔡王司马确,也和兄长一同被俘。后来得以回到南方,与新蔡太妃不和。太兴二年上疏,认为兄弟都被掳到辽东,章武的封国被断绝,自己应当回到出生地去。太妃为此争辩,事情交付给太常。太常贺循评议说:章武、新蔡都奉承一个封国不当灭绝的系统,按道义不能抛弃自己的宗族而先做旁支亲属的后人。考察司马滔已经被定为别人的继承人,必须不再另有兄弟,本国永远绝后,这样才能回到出生地。如今兄弟在远方,不能说没有,路途虽然阻隔,可也不是极远的地域。再说鲜卑恭顺听命,信使不断。自然应该向辽东下诏书,依照刘群、卢谌等人的先例,迫使他们放还,继嗣原来的封国。我认为司马滔现在不便离开他所继嗣的地方。元帝下韶说:司马滔虽然过继,但自有生母。新蔡太妃对待他很薄情,司马滔才坚持这样。如果不听他的,将始终有纷争,更加不好。如今就顺着他的意愿,回去继承章武。

  司马滔历任散骑常侍,去世,儿子司马休继嗣。司马休和彭城王司马雄都投奔了苏峻。苏峻被平定,司马休已经战死。弟弟司马珍年方八岁,因为小没获罪。咸和六年承袭爵位,位至大宗正。去世,没有子孙。河间王司马钦让儿子司马范之继嗣,位至游击将军。去世,儿子司马秀继嗣。义熙元年,任桂阳太守。司马秀的妻子是桓振的妹妹,桓振叛逆,司马秀自己不安,谋反,被杀,封国被废除。  

  司马威宇景曜,起初继嗣司马洪。咸宁三年,改封章武。太康九年,继嗣义阳王司马望。司马威凶暴没有好品行,谄媚依附赵王司马伦。元康末年,任散骑常侍。司马伦将篡位,派司马威和黄门郎骆休逼迫皇帝争夺玺绶,司马伦任命司马威为中书令。司马伦失败,惠帝恢复帝位,说:阿皮扭转我的手指,夺我的玺绶,不能不杀。回座是司屋毖的小名。于是杀了司压盛。  

  随穆王司马整,兄长司马弈去世,以司马整为世子。历任南中郎将,封为遣星堡,比父亲司马望先死,追赠为冠军将军。武帝以义阳国一个县追封他为随县王。儿子]星迈继嗣。太康九年,用义阳的平林进升他为随郡王。  

  竟陵王司马拼字孔伟,起初封为乐陵亭侯,刚做官时任参相国军事。武帝接受惮让,封他为束平王,封邑三千零九十七户。入京为散骑常侍、尚书。  

  司马桥善于阿谀奉承,曲意事奉杨骏。等到杨骏被诛,依法该判死罪,束安公司马繇与司马拼关系好,因而没获罪。不久迁任大鸿胪,加任侍中。司马繇想独揽朝政,与汝南王司马亮不和。司马亮以司马繇讨伐杨骏不坚决为由,免了司马繇、司马拼等人的官职,打发司马榊去所封国。司马榊于是经营财货,奢侈超越制度。赵王司马伦篡位,召回司马椁。等到义军起兵,司马伦任命司马拼为卫将军、都督诸军事。司马伦失败,司马椁被免官。齐王司马同辅佐朝政,司马繇又任仆射,推举司马柳任平东将军、都督徐州诸军事,镇守下邳。成都王司马颖辅佐朝政,提拔司马拼为卫将军。  

  适逢惠帝向北征讨,就令司马榊为车骑将军,都督职务依旧,派他率军奔赴邺。荡阴之战,东海王司马越跑到下邳,司马椁不接纳,司马越于是回到了自己的封国。皇帝巡视西部后,司马越聚集军队准备迎接皇帝,司马椁很是恐惧。长史王修献策说:东海王在宗室中地位重要,如今将要做出义举,公应该把徐州授给他,这是克制谦让的美事。司马梆依从了他,于是自认秉承皇帝旨意都督兖州刺史、车骑将军,上表报告天子。当时皇帝在长安,派遣使者刘虔去授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