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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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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儿子。永嘉六年去世,时年三十五岁。

  元帝为晋王时,给她追加尊号为王后。官吏奏报王后应另外建庙。元帝下令说:如今宗庙还未建成,不便另建,可修饰陵上的屋为庙。太兴三年,下册书说:皇帝哀叹前琅邪王妃虞氏:我恭敬地顺从上天的命令,因此登上帝位。悼念妃的往昔,美名没有得到宣扬,治理国家,没有礼仪法规,后宫教化不够,因此心中伤感。赠封号定谧号,是先王旧典。今天派遣使持节兼太尉万胜奉册书追赠皇后玉玺,用太牢祭祀。皇后魂若有灵,当为之荣耀。于是拊祭于太庙,葬在建平陵。太宁年间,明帝追念母亲养育之恩,赠豫章妻王氏为邱阳县君,姨母散骑常侍新野王司马罕之妻为平阳乡君。

  豫章君荀氏,是元帝的宫人。最初受到宠幸,便生下明帝及琅邪王司马裒,因此被虞后忌恨。自己因为地位低下,常怀怨恨,受到元帝谴责,逐渐被疏远冷落。等到明帝即位,被封为建玄昼,另建住宅。左窒元年,旦瞪迎她回宫内,供给隆重丰厚。等到成帝即位,对她的尊重与太后相同。咸康元年去世。韶书说:我年少时即遭不幸,慈爱地教育我,辛勤地抚育我,靠的是建塞昼的仁慈。一朝去世,我实在想报答,永远怀念过去,感伤悲哀。赠豫章郡君的封号,在京都另建庙。

  明穆庾皇后名文君,颖川鄢陵人。父亲庾壁,事迹见《外戚传》。皇后性情仁慈,姿态仪容很美。元帝听说后,聘她为太子妃,因德行好被尊重。明帝即位,立为皇后。册书说:妃庾氏先前奉承圣命,在东宫作嫔妃,恭行妇道,恩爱有礼。行事忠信心思顺从,以此成就和谐之道;协助端正后宫秩序,因此有和协道德的美名。我过去经历了不幸,孤单得像是在害病。众公卿考查了以往朝代,都以推崇嫡亲辨明正统为重,记载在典籍中,应该建皇后宫,以此来供奉宗庙。追述先帝的愿望,不废弃旧有的命令,派使持节兼太尉赠皇后玺绶。女性的德崇尚阴柔,妇道要奉承婆母,崇敬祭祀的礼节,看重多子多孙的道义。因此永远贞节,就能光大皇家基业,做天下母亲的典范,推行后宫教化。借鉴六传,稽考典籍,祸福不定,盛衰在人,虽被赞美而不自恃。要恭敬啊,怎么能不慎重!”

  到了成帝即位,把皇后尊为皇太后。群臣奏请说:天子幼小,应该依照汉代和熹皇后的旧例。皇后辞让多次,不得已而临朝摄政。皇后之兄中书令厘奎管理诏书命令,公卿奏报事情时称皇太后陛下。咸和元年,有关官员奏请追赠皇后父亲及夫人丹丘氏,皇后陈辞推让不答应,三次奏请都不依从。苏峻反叛时,京都被颠覆,皇后被逼迫受辱,忧伤而死,时年三十二岁。皇后在位共六年。皇帝思念恩德无穷,追赠皇后父亲庾琛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赠母丘氏安陵县君,姨母苞压永宁县君,坦旦建安县君。厘亳上表陈述皇后生前的意志,辞让不接受。

  成恭杜皇后名陵阳,京兆人,镇南将军预之的曾孙女。父亲成乂,事迹见《外戚传》。成帝因为皇后家世代以德闻名,咸康二年准备了礼物聘她为皇后,当天入宫。成帝登上太极前殿,群臣都来祝贺,白天过去,该锁宫门了,百官才走。皇后年少时姿容美,然而长大后还是没有牙齿,有来求婚的人就中途放弃。成帝备礼娶她那天,皇后的牙一夜之间长好。改宣城陵阳县为广阳县。七年三月,皇后去世,时年二十一岁。宫外百官每五天进一次灵堂,宫内官员一天一进,一直到安葬完毕才终止。皇后在位六年,没有子女。

  在此之前,三吴地方的女子在一起时头插白花,看上去如同白色沙果花,流传天上织女死了,为她穿丧服,到这时皇后逝世。成帝下诏书说:吉凶之事的典礼仪式,确实应该实施;然而丰盛或简约的尺度,也应当顺应时势,况且在深深的地底下,大举修建却没有用啊!如今陵墓的事情,一切从简,陵墓中清洁就行,不准用涂车和草扎的人马殉葬。有关官吏奏请建造凶门柏历并调挽郎,都不批准。又禁止远近地方派遣使节。第二年元旦朝会,有关官吏奏请废除音乐。成帝下诏废止管弦乐,金石乐照旧演奏。

  孝武帝即位,宁康二年,封皇后母亲裴氏为广德县君。裴氏名穆,是长水校尉裴绰的孙女,太傅主簿裴遐的女儿,太尉王夷甫的外孙女。表亲关系的显赫,在当时出名。裴遐跟随东海王司马越遇害,没有儿子。惟有裴穆渡江,于是享受荣耀,在南掖门外建宅第,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杜姥宅。

  章太妃周氏被选入成帝宫,受到宠幸,生下哀帝及海西公。开始时为贵人。哀帝即位,下韶让有关官吏议论贵人名位号,太尉桓温认为应该称夫人,尚书仆射江膨认为应当叫太夫人。哀帝下韶尊她为皇太妃,仪仗服饰与太后相同。又下韶书说:朝廷大臣对太妃不恭敬,是否不符合典章礼仪。太常江迪议论说:名位不是最高,因而不应恭敬至极。兴宁元年太妃去世。哀帝打算服重丧,江雕奏应服鳃麻三个月。哀帝下韶打算改为一年,江膨又奏请说委屈自己的感情,正是对上恭敬自己的祖先,哀帝依从了他。

  康献褚皇后名蒜子,河南阳翟人。父亲康裒,事迹见《外戚传》。皇后聪明有器量见识,年少时以名门闺秀入选为琅邪王妃。康帝即位,立她为皇后,封她母亲谢压为寻阳乡君。穆帝即位,尊皇后为皇太后。当时皇帝年幼,尚未亲政。领司徒蔡谟等上奏说:即位的皇帝一生下来就聪慧,继承帝王世系,海内归心,百姓仰仗。陛下体察妇道,教诲胜过文德之母。过去涂山氏使夏朝生辉,简狄使殷商盛明,实在是由于她们显示了圣哲,使国运昌盛。我们认为陛下的德行可与二嫣匹敌,美善胜过《关雎》中的后妃,当临朝摄政,以安宁天下。如今国家危急,百姓命运未卜,我们惶惶不安,一天之内国家大事极多,事情时机的期限,是上天赐福时所看重的,现在不再是清高谦让的日子。汉的和熹、顺烈,都临朝听政,近代明穆皇后听政,就是先代制度。我们十分伤心惶恐,恭敬地下跪请求。乞求陛下对上顺祖宗心意,对下顾念大臣官吏,出以公心弘扬道义,以符合天意人愿,这样则天下庆贺,百姓再生。太后下诏说:皇帝年幼,当依赖公卿大臣帮助促成他的美德匡正他的过失,以此来酬谢先帝以礼待人的美意,况且旧有德行和当世救助的好处,没有比能使天命不中落,使祖宗的基业有人奉承更重大的,所以要在宫内确定皇位。所上的奏章恳切周到,流露于笔墨间,拿着还没看完,就又悲又惧。先朝皇后诚信恭敬谦让,顺从妇道,她之所以不拒绝群臣的陈请,是为国家考虑。我怎敢固守着年幼的皇帝,而违背先帝的意旨。就恭敬地听从所奏。于是临朝听政。有关官吏奏报说,谢夫人已经封了,荀、卞两位夫人也应追赠封号,都是皇后父亲的前妻。太后不准许。太常殷融奏议依据郑玄的礼仪,卫将军褚裒在宫庭完全按臣礼恭敬太后,太后回家省亲时按家中的礼仪。太后下诏书说:典礼我实在不清楚,真如所奏,那就会因亲情而不能安心,应再商定。征西将军司马翼、南中郎司马尚奏议说尊重父亲限于一家,恭敬国君重于天下,郑玄的礼仪在情理之中。太后听从了。这以后朝中大臣都尊敬褚哀。帝既冠,太后下诏书说:过去遇上不幸,皇帝年幼,皇家事业不振,就像冠冕上悬垂的玉珠。诸侯卿士都遵循前朝,劝说我摄政。因国家重要,先代有范例,我努力顺从,无暇固守妇道。仰仗七庙的神灵,凭藉诸侯的力量,皇帝行了冠礼,礼节完成,德行具备,应当面向南亲理政务,临朝统治万国。现在我归还政事权力,全依旧有典章。于是居住崇德宫,手诏群臣说:过去因为皇帝幼小,顺从了诸侯们的奏议,既因我能力不足,又频频遇上艰难,祭祀亡父,深忧居丧。司徒德高望重,指出改正国家的弊端,王室没有衰败,实在是靠司徒。皇帝既已完成了冠礼,而四海还未统一,五胡叛逆,豺狼当道,财用劳役一天天增多,百姓困苦。希望诸君子从长远考虑,同心协力,辅佐保护年幼的皇帝,匡正不周到的地方。我永远地回到另外的宫室,度过余生。全是为了国家,以此言寄托我的心意。

  哀帝、海西公当政之时,太后又临朝摄政。担坦废迤酉公时,太后正在佛堂烧香,内侍奏报说外面有紧急奏章,太后才出来。靠着门看了几行奏章,就说我本来就有这种疑虑。看了一半就不看了,要来笔答覆奏章说:我经历了各种忧患,想到生者与死者,心如刀割。桓温呈送诏书草稿之初,疑虑太后有异议,害怕得出汗,惊恐表现在脸上。等到诏书出来,桓温大喜。

  简文帝即位,尊称太后为崇德太后。皇帝死时,孝武帝年幼,桓温又死了。群臣启奏说:王室多事,灾祸丧事频频,国丧刚完,又死了丞相,天下人失意,好像没有了寄托。皇帝虽然十分圣明,这本是天意让他如此。然而年纪尚小,又在服丧,思念之情,顾不上国事。陛下的德行顺应妇道,仁慈圣明善良,遇上国家多难,临朝亲理政务。光大国运的美名,在过去深入人心,人们诬歌传咏,播散到四面八方。就是有莘振兴殷商,妊姒振兴周朝,也不足以比喻。因此而能统一,人鬼一心,仰望着国运的复苏,挂念着皇帝皇后。顺应天人的道理,是《周易》所崇尚的,安宁稳固国家,是大人的重任。愿陛下料理国事,调整政道,从而告慰祖宗,安抚百姓。无法表达我们忧国至诚之心。太后下诏说:王室不幸,艰难不断。看了奏章,更增悲叹。内外大臣,都认为皇上年幼,再加上哀思之情,不能亲理政务,号令应该有出处。如果能安定国家,有利天下,还有什么可坚持的呢,就恭敬地依从大臣的奏章。但是如有昏昧缺漏,望大臣们尽力辅助指出。于是太后再次临朝亲政。皇帝行冠礼以后,太后下韶书说:皇帝婚冠礼完备,远近安居乐业,应该面向南亲理政务,光明从遣裹开始。现在我归还政事,一切按照旧有的典章。于是又称崇德太后。

  太元九年,太后逝世于显阳殿,时年六十一岁,在位共四十年。太后是皇帝的堂嫂,朝廷议论丧制时有疑惑。太学博士徐藻说:事奉父亲与国君的恭敬程度是相同的。而且《仪礼》上说丧礼中丈夫排列在父辈时,妻子都按母辈对待,那么丈夫按国君对待,妻子也应按皇后对待。为太后服齐衰,是按母亲对待。鲁国君子讥讽颠倒次序的祭祀,是要明确尊卑。如今皇上供奉康帝、穆帝、哀帝及靖后的祭祀,致敬像君臣关系一样,怎么能像对国君一样恭敬,而因为亲属关系就废止了丧服的制度呢。我认为应服齐衰一年。听从了他的意见。

  穆章何皇后名法倪,庐江潜入。父亲何准,事迹见《外戚传》。以出身名门应选入宫。升平元年八月,皇帝下玺书说:皇帝向前太尉参军何琦咨询:天地形成之初,就开始制定人与人的关系,于是有了夫妇,以此来供奉天地宗庙。与公卿商议,都认为应该遵循旧有典章。现在派使持节太常彪之、宗正司马综,用礼物纳采。何琦回答说:前太尉参军、都乡侯小臣何琦行稽首礼叩首再拜。皇帝下达美好的命令,在我家族中寻访婚姻,准备了数人供选择。我的堂祖父的弟弟,已故散骑侍郎何准的遣女,没间断过训导,衣着如常人。恭敬严肃地奉承旧有的典章制度。又派兼太保、武陵王司马晞,兼太尉、中领军司马洽带上册书,立法倪为皇后。

  皇后没有儿子。哀帝即位,被称为穆皇后,居住在永安宫。桓玄篡位,把皇后移到司徒府。路过太庙,皇后停车大哭,哀伤感动路人。桓玄听说后发怒说:天下挥让替代是平常的事,舆姓包的女子有什么关系!”于是把皇后降为零陵题昼。舆宝童一同西行,到了旦医。塑瞪树立义旗,殷仲文侍奉皇后回到京都,皇后下令说:战事频繁,百姓艰难饥饿。而我们膳食车服丰盛浪费,怎么能舆百姓一同俭朴节约呢。减少供给,不要游乐遇度。皇后当时因为从远地回京,打算参拜陵庙。有关官吏因敌寇还没平息,奏请取消。元兴三年去世,时年六十六岁,在位共四十八年。

  哀靖王皇后名夔之,左愿置屋人。司徒左长史王遂的女儿。皇后起初是堕墨王的妃子。塞童即位,立她为皇后,追赠她母亲爱旦为塞垦翅星。皇后在位三年,没有儿子。星空二年去世。 废帝孝庾皇后名道搓,题丛匮堕入。父亲尘速,本书有传。起初是塞海王的妃子。废帝即位,立她为皇后。太和六年去世,葬在敬平陵。皇帝被废为海西公后,追贬她为海西公夫人。太五十一年,荡酉公死在呈,又把皇后与蛊酉公合葬在吴陵。

  简文宣郑太后名阿春,河南荥阳人。历代为豪门世族。祖父鄞合,是临济令。父亲郑恺,字祖元,是安丰太守。皇后年少时即成了孤儿,没有兄弟,仅姐妹四人,皇后最大。先嫁给渤海田氏,生下一个男孩就守了寡,投奔舅舅濮阳吴氏家。元帝为丞相时,邀后先去世,将娶吴氏女儿作夫人。皇后与吴氏的女儿一起游后园,有人看见了,对皇帝说:墓返女虽是寡妇,但比呈旦的女儿贤惠多了。建武元年,娶为琅邪王夫人,很受宠爱。皇后虽然显贵受宠,然而常有忧虑之色。皇帝问她缘故,回答说:我有妹妹,中间那个已嫁给长沙王褒,还剩两个妹妹没出嫁,怕姐姐成了妾,再没有求婚的人了。皇帝于是从容地对刘隗说:郑氏两个妹妹,你可以为她们寻求好配偶,使她们不失去旧日的显赫。刘隗推举他的侄子刘佣娶了二妹,把最小的嫁给汉中李氏,都到了世族之家。皇帝召王褒为尚书郎,以此取悦皇后的心意。皇后生下琅邪悼王、简文帝、寻阳公主。琅邪王称帝,皇后虽然是夫人,皇帝令太子及束海王、武陵王都按母亲之礼事奉她。皇帝去世,皇后被称为建平国夫人。

  咸和元年皇后去世,简文帝当时是琅邪王,服大丧。有关官吏认为琅邪王已经过继,对生母的丧礼应降格,国中大臣不能匡正,奏请罢免国相诸葛颐。琅邪王上疏说:亡母在世时在我的国家,去世时留国家的宅第,我虽出继,也没有丧服降等的道理,这样母子之情能表达。过去敬后去世,孝王已经过继,也还是服大丧。这是清楚的先例,我应效法。明穆皇后不强迫他改变主意,于是调琅邪王为会稽王,追封皇后为会稽太妃。简文帝即位,未来得及追加尊号。临死,封皇子道子为琅邪王,领会稽国,祭祀太妃。

  太元十九年,孝武帝下诏书说:会稽太妃是文德之母,德音融融,满载圣明,光照大晋。先帝给圣明善良的会稽太妃追加尊号,朝廷的议论不一致,道被怀疑歪曲。我陈述遵循先帝的志向,常常在心中告诫。今天恭奉遣旨,依照《春秋》、两汉及孝怀皇帝过去的做法,加太妃尊号为简文宣太后。于是在太庙路西立庙,陵墓称嘉平。当时群臣为了迎合皇上旨意,多认为郑太后应配祭于元帝。皇帝以此询问太子前率徐邈,徐邈说:我认为《春秋》的义理,是母亲因为儿子而显贵。鲁隐公尊重桓公的母亲,另建仲子之宫而不在惠庙配享。而且在以往,郑太后不是先帝的夫人,到了子孙怎么能为祖辈立元配呢?尊崇已经至极,由于臣子,才得以称太后,陵庙礼典完备。假如合葬拊祭,那是义礼所不允许的。依从了他。

  简文顺王皇后名简姬,太原晋阳人。父亲王遐,事迹见《外戚传》。皇后因为出身显贵世族,最初是会稽王妃,生儿子道生,立为太子。永和四年,母子俩都失去皇帝的宠爱,都被幽禁废黜,皇后由此忧郁而死。咸安二年,孝武帝即位,追加尊号为顺皇后,合葬在高平陵,追赠皇后的父亲王遐特进、光禄大夫,加封散骑常侍。

  孝武文李太后名陵容,出身低贱。起初简文帝是会稽王,有三个儿子,都夭折了。自从道生被废黜,献王过早去世,这以后众姬妾将近十年没有身孕。皇帝命令占卜者扈谦为此卜筮,扈谦说:后房中有一女子,当能生育两个富贵男孩,其中一个最终能兴盛晋室。当时徐贵人生下新安公主,因德行美好被宠。皇帝常希望她怀孕,然而终年无子。适逢有个叫许迈的道士,朝廷大臣及当时名人都说他得道。皇帝从容地问他,回答说:我是喜好山水之人,本来没有道术,这种事怎能判断!不过殿下德行厚福运深,应该是子息兴旺,该听从扈谦的话,来拓宽传宗接代的路子。皇帝认为他说得对,更加采妃纳妾。又过了几年没有儿子,于是命令善于相面的人召集众爱妾来给他看,没有一个被相中的,又召来全部婢媵给他看。当时皇后是宫人,在纺织作坊中,身材高脸色黑,宫女都叫她昆仑。被召来后,相面人吃惊地说:就是这个人。皇帝为了子息大计,召她侍奉睡觉。皇后几次梦见两条龙枕在膝上,日月落入怀中,心中认为是吉祥,向同类人述说,皇帝听说后感到惊异,此后生下了孝武帝及会稽文孝王、鄱阳长公主。

  孝武帝刚即位,尊她为淑妃。太元三年,进升为贵人。九年,又进升为夫人。十二年,为皇太妃,仪礼服用完全和太后相同。十九年,会稽王道子启奏:母以子贵,福厚礼盛。我认为皇太妃美德光照四方,她美德的保佑长久聚集,在圣明中开始了福运,从祖先处继承了德音。虽然隐微或显赫出于同样的考虑,但称谓没有尊敬到顶点,无法表达对圣心的恭敬。无法应答天人。应该端正名号,详情依照旧有的典章。八月辛巳,皇帝到殿,派兼太保刘耽尊皇太妃为皇太后,称崇训宫。安帝即位,尊她为太皇太后。

  隆安四年,在含章殿去世。朝廷的议论对丧服的体制有疑虑,左仆射何澄、右仆射王雅、尚书车胤、孔安国、祠部郎徐广等议论说:太皇太后名位允当,体制如同在帝王之位,礼制完备,情理伸张。《春秋》的义理是母以子贵,既然称作夫人,丧服应正统。成风因夫人的名号显赫,文公为她服丧三年。子女对于父母的生养,身体尊贵情义深重。况且以礼恭敬祖先并不贬损孙辈,当然应该追加丧服等级不使受屈,根据人情设立制度。如果嫌没有明文规定,就有疑问之处从重服丧,我们认为应该与为祖母服丧相同,服齐衰三年。依从了他们。皇后及百官都服齐衰一年,永安皇后一同哀悼。于是在酉堂设立庐屋,在控凿盟办丧礼,葬在修垩座,神主拊祭于宣太后庙。

  孝武定王皇后名法慧,哀靖皇后的侄女。父亲王蕴,事迹见《外戚传》。

  当初,皇帝将娶亲,向公卿询问。那时王蕴的儿子王苤二十岁,见了仆射谢窒,谢宣深深敬重他。后来谢安对人说:过去毛嘉在魏朝遭人耻笑,杨骏几乎颠覆晋室。假如皇帝要娶妻,那皇后如果有父亲在,惟有名望像王蕴那样的才行。以后走访王蕴的女儿,容貌品德美好,于是推举她应选。宁康三年,中军将军桓冲等奏报说:臣听说天地之道,是相配而成;皇帝舆皇后之德,一定要协调而兴隆。然后能造化万物,天地人伦次第分明,灵根长久牢固,枝干百世繁衍。天人相同,都是如此。因此禹在涂山娶妻,夏曲从而光明;牲蛆嫁给旦室,坦姓从而福运昌盛。如今将立皇后,应适时选择。我们听说试守晋陵太守王蕴的女儿,天性温柔顺从,《诗》、《书》、《礼》、《乐》四业具备。况且是盛德之家的后代,美德善行积累得早。我们这些人参谋商议,可以与皇帝相配,恭敬地奉承宗庙,在六宫播散德音,做天下母亲的典范。于是皇帝娶了她。封王蕴妻刘氏为乐平乡君。

  皇后生性喜好饮酒而骄傲忌妒,皇帝深感忧虑。于是在东堂召见王蕴,一一述说皇后的过失,让他加以训诫。王蕴脱帽谢罪。皇后于是稍加改正。左五五年去世,时年二十一岁,葬在隆平陵。

  安德陈太后名归女,松滋浔阳入。父亲陈广,以伎艺得官,官至平昌太守。皇后靠貌美善唱歌弹琴,入宫做了淑媛,生下安、恭两皇帝。主五十五年去世,赠夫人名号。追加为皇太后,神主拊祭在宣叁后庙,陵墓叫熙平。

  安僖王皇后名神爱,琅邪临沂人。父亲献主,事迹另有传;母亲是新安愍公主。皇后在主五二十一年被娶为太子妃。塞童即位,立为皇后。没有儿子。盏盐八年在遨宣殿去世,时年二十九岁,葬在体里陆。

  恭思褚皇后名灵媛,河南阳翟人,义兴太守褚爽的女儿。皇后起初是琅邪王妃。元熙元年,被立为皇后,生下海盐、富阳公主。等到皇帝把皇位禅让给塞,降为零陵王妃。宋元嘉十三年去世,时年五十三岁。拊葬在冲平陵。

  史臣曰:皇后体安,匹配帝王而合德;月亮遵循日影,匹配太阳而齐放光明。因而可知阳炽热阴凝寒,万物依赖阴阳造就;火炎热水湿润,六气靠水火调理。用来比喻贤妻淑女,匹配帝王的德行,这对皇室根基坚固,实在是有帮助的。宣穆皇后知礼,德配直趄,协助帝王艰难创业,继承了涂山流传下来的德音,把好运留给了后代,这都是靠有母亲风范的人相助啊。武元杨氏干预朝政,目光短浅,爱溺长子以徇私情,完全杜绝卫璀的言论,不知张泓的奸诈,不祥的阴气,遮掩了皇上的圣明,晋国势中道衰微,就是从此开始的。惠皇帝禀性老实愚钝,昏庸到问蛙鸣是为官还是为私的地步。南风放肆狡诈,煽起了漫天的祸水。刚踏入后妃的宫室,就开始施展做太后的雄心;才看到得势,就被赐毒药自杀。褒后毁灭周朝,用来比方恐怕还嫌不够;妹妃倾覆夏朝,也不足用来比喻。中原陷于战乱,征兆就是从此明显的。过去高宗居丧,把朝政交给元老;成王年幼无知,把国事托付给上公。太后临朝听政,确实不是古代的制度。而明穆、康献皇后累代临朝,当时属于皇帝幼小,于是亲自摄政。各自兔掉了华阳的血祭,竞相追随和熹的足迹,保持衰微的国运不在自己手中断送,可庆幸的实在不少。

  赞曰:两个妃子光大了舜业,三位母亲辅翼了周朝。末喜受宠使夏桀覆灭,褒姒得意毁灭了西周。国家的兴亡主要是因为这个啊。穆后沉毅果断,杀人灭口后能不露声色地执炊做饭。旧妻失宠,池塘蒲柳为她感叹。崇化宫皇太后多福,是后世祸乱的起点。两位杨皇后先后受宠,福极而祸生。南风皇后残酷暴虐,国破身亡。献容皇后被乱臣宠幸,身受屈辱反而认为是荣耀。提起笔就废置君主,拿着韶书欺凌皇帝。离散终遭不幸,深忧以致毙命。芬身材窈窕,芳温柔顺从。吕氏之妾生子,造就了秦始皇蠃氏,黄帝之姬生子,正是楚国的祖先芈氏。记载留传久远,晋五行属金,金德悄然离去。妇人的德行让人倾倒,影响超出公侯。

 

 

《列传·第三章》

 

  王祥(王览) 郑冲 何曾(何劭 何遵) 

  石苞(石崇 欧阳健 孙铄)

  王祥,字休徵,琅邪临沂人,汉谏议大夫吉之后也。祖仁,青州刺史。父融,公府辟不就。

  祥性至孝。早丧亲,继母硃氏不慈,数谮之,由是失爱于父。每使扫除牛下,祥愈恭谨。父母有疾,衣不解带,汤药必亲尝。母常欲生鱼,时天寒冰冻,祥解衣将剖冰求之,冰忽自解,双鲤跃出,持之而归。母又思黄雀灸,复有黄雀数十飞入其幕,复以供母。乡里惊叹,以为孝感所致焉。有丹柰结实,母命守之,每风雨,祥辄抱树而泣。其笃孝纯至如此。

  汉未遭乱,扶母携弟览避地庐江,隐居三十余年,不应州郡之命。母终,居丧毁瘁,杖而后起。徐州刺史吕虔檄为别驾,祥年垂耳顺,固辞不受。览劝之,为具车牛,祥乃应召,虔委以州事。于时寇盗充斥,祥率励兵士,频讨破之。州界清静,政化大行。时人歌之曰:海沂之康,实赖王祥。邦国不空,别驾之功。

  举秀才,除温令,累迁大司农。高贵乡公即位,与定策功,封关内侯,拜光禄勋,转司隶校尉。从讨毌丘俭,增邑四百户,迁太常,封万岁亭侯。天子幸太学,命祥为三老。祥南面几杖,以师道自居。天子北面乞言,祥陈明王圣帝君臣政化之要以训之,闻者莫不砥砺。

  及高贵乡公之弑也,朝臣举哀,祥号哭曰老臣无状,涕泪交流,众有愧色。顷之,拜司空,转太尉,加侍中。五等建,封睢陵侯,邑一千六百户。

  及武帝为晋王,祥与荀顗往谒,顗谓祥曰:相王尊重,何侯既已尽敬,今便当拜也。祥曰:相国诚为尊贵,然是魏之宰相。吾等魏之三公,公王相去,一阶而已,班例大同,安有天子三司而辄拜人者!损魏朝之望,亏晋王之德,君子爱人以礼,吾不为也。及入,顗遂拜,而祥独长揖。帝曰:今日方知君见顾之重矣!

  武帝践阼,拜太保,进爵为公,加置七官之职。帝新爱命,虚己以求谠言。祥与何曾、郑冲等耆艾笃老,希复朝见,帝遣侍中任恺谘问得失,及政化所先。祥以年老疲耄,累乞逊位,帝不许。御史中丞侯史光以祥久疾,阙朝会礼,请免祥官。诏曰:太保元老高行,朕所毗倚以隆政道者也。前后逊让,不从所执,此非有司所得议也。遂寝光奏。祥固乞骸骨,诏听以睢陵公就第,位同保傅,在三司之右,禄赐如前。诏曰:古之致仕,不事王侯。今虽以国公留居京邑,不宜复苦以朝请。其赐几杖,不朝,大事皆谘访之。赐安车驷马,第一区,钱百万,绢五百匹,床帐簟褥,以舍人六人为睢陵公舍人,置官骑二十人。以公子骑都尉肇为给事中,使常优游定省。又以太保高洁清素,家无宅宇,其权留本府,须所赐第成乃出。

  及疾笃,著遗令训子孙曰:夫生之有死,自然之理。吾年八十有五,启手何恨。不有遗言,使尔无述。吾生值季末,登庸历试,无毗佐之勋,没无以报。气绝但洗手足,不须沐浴,勿缠尸,皆浣故衣,随时所服。所赐山玄玉佩、卫氏玉玦、绶笥皆勿以敛。西芒上土自坚贞,勿用甓石,勿起坟陇。穿深二丈,椁取容棺。勿作前堂、布几筵、置书箱镜奁之具,棺前但可施床榻而已。Я脯各一盘,玄酒一杯,为朝夕奠。家人大小不须送丧,大小祥乃设特牲。无违余命!高柴泣血三年,夫子谓之愚。闵子除丧出见。援琴切切而哀,仲尼谓之孝。故哭泣之哀,日月降杀,饮食之宜,自有制度。夫言行可覆,信之至也;推美引过,德之至也;扬名显亲,孝之至也;兄弟怡怡,宗族欣欣,悌之至也;临财莫过乎让:此五者,立身之本。颜子所以为命,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其子皆奉而行之。

  泰始五年薨,诏赐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三十万,布帛百匹。时文明皇太后崩始逾月,其后诏曰:为睢陵公发哀,事乃至今。虽每为之感伤,要未得特叙哀情。今便哭之。明年,策谥曰元。

  祥之薨,奔赴者非朝廷之贤,则亲亲故吏而已,门无杂吊之宾。族孙戎叹曰:太保可谓清达矣!又称:祥在正始,不在能言之流。及与之言,理致清远,将非以德掩其言乎!祥有五子:肇、夏、馥、烈、芬。

  肇孽庶,夏早卒,馥嗣爵。咸宁初,以祥家甚贫俭,赐绢三百匹,拜馥上洛太守,卒谥曰孝。子根嗣,散骑郎。肇仕至始平太守。肇子俊,守太子舍人,封永世侯。俊子遐,郁林太守。烈、芬并幼知名,为祥所爱。二子亦同时而亡。将死,烈欲还葬旧土,芬欲留葬京邑。祥流涕曰:不忘故乡,仁也;不恋本土,达也。惟仁与达,吾二子有焉。

  览字玄通。母硃,遇祥无道。览年数岁,见祥被楚挞,辄涕泣抱持。至于成童,每谏其母,其母少止凶虐。硃屡以非理使祥,览辄与祥俱。又虐使祥妻,览妻亦趋而共之。硃患之,乃止。祥丧父之后,渐有时誉。硃深疾之,密使鸩祥。览知之,径起取酒。祥疑其有毒,争而不与,硃遽夺反之。自后硃赐祥馔,览辄先尝。硃惧览致毙,遂止。

  览孝友恭恪,名亚于祥。及祥仕进,览亦应本郡之召,稍迁司徒西曹掾、清河太守。五等建,封即丘子,邑六百户。泰始末,除弘训少府。职省,转太中大夫,禄赐与卿同。咸宁初,诏曰:览少笃至行,服仁履义,贞素之操,长而弥固。其以览为宗正卿。顷之,以疾上疏乞骸骨。诏听之,以太中大夫归老,赐钱二十万,床帐荐褥,遣殿中医疗疾给药。后转光禄大夫,门施行马。

  咸宁四年卒,时年七十三,谥曰贞。有六子:裁、基、会、正、彦、琛。

  裁字士初,抚军长史。基字士先,治书御史。会字士和,侍御史。正字士则,尚书郎。彦字士治,中护军。琛字士玮,国子祭酒。

  初,吕虔有佩刀,工相之,以为必登三公,可服此刀。虔谓祥曰:苟非其人,刀或为害。卿有公辅之量,故以相与。祥固辞,强之乃受。祥临薨,以刀授览,曰:汝后必兴,足称此刀。览后奕世多贤才,兴于江左矣。裁子导,别有传。

  郑冲,字文和,荥阳开封人也。起自寒微,卓尔立操,清恬寡欲,耽玩经史,遂博究儒术及百家之言。有姿望,动必循礼,任真自守,不要乡曲之誉,由是州郡久不加礼。及魏文帝为太子,搜扬侧陋,命冲为文学,累迁尚书郎,出补陈留太守。冲以儒雅为德,莅职无干局之誉,箪食缊袍,不营资产,世以此重之。大将军曹爽引为从事中郎,转散骑常侍、光禄勋。嘉平三年,拜司空。及高贵乡公讲《尚书》,冲执经亲授,与侍中郑小同俱被赏赐。俄转司徒。常道乡公即位,拜太保,位在三司之上,封寿光侯。冲虽位阶台辅,而不预世事。时文帝辅政,平蜀之后,命贾充、羊祜等分定礼仪、律令,皆先谘于冲,然后施行。

  及魏帝告禅,使冲奉策。武帝践阼,拜太傅,进爵为公。顷之,司隶李憙、中丞侯史光奏冲及何曾,荀顗等各以疾病,俱应免官。帝不许。冲遂不视事,表乞骸骨。优诏不许,遣使申喻。冲固辞,上貂蝉印绶,诏又不许。泰始六年,诏曰:昔汉祖以知人善任,克平宇宙,推述勋劳,归美三俊。遂与功臣剖符作誓,藏之宗庙,副在有司,所以明德庸勋,籓翼王室者也。昔我祖考,遭世多难,揽授英俊,与之断金,遂济时务,克定大业。太傅寿光公郑冲、太保郎陵公何曾、太尉临淮公荀顗各尚德依仁,明允笃诚,翼亮先皇,光济帝业。故司空博陵元公王沈、卫将军钜平侯羊祜才兼文武,忠肃居正,朕甚嘉之。《书》不云乎:天秩有礼,五服五章哉!其为寿光、郎陵、临淮、博陵、钜平国置郎中令,假夫人、世子印绶,食本秩三分之一,皆如郡公侯比。

  九年,冲又抗表致仕。诏曰:太傅韫德深粹,履行高洁,恬远清虚,确然绝世。艾服王事,六十余载,忠肃在公,虑不及私。遂应众举,历登三事。仍荷保傅之重,绸缪论道之任,光辅奕世,亮兹天工,迪宣谋猷,弘济大烈,可谓朝之俊老,众所具瞻者也。朕昧于政道,庶事未康,挹仰耆训,导扬厥蒙,庶赖显德,缉熙有成。而公屡以年高疾笃,致仕告退。惟从公志,则朕孰与谘谋?譬彼涉川,罔知攸济。是用未许,迄于累载。而高让弥笃,至意难违,览其盛指,俾朕怃然。夫功成弗有,上德所隆,成人之美,君子与焉。岂必遂朕凭赖之心,以枉大雅进止之度哉!今听其所执,以寿光公就第,位同保傅,在三司之右。公宜颐精养神,保卫太和,以究遐福。其赐几杖,不朝。古之哲王,钦祗国老,宪行乞言,以弥缝其阙。若朝有大政,皆就谘之。又赐安车驷马,第一区,钱百万,绢五百匹,床帷簟褥,置舍人六人,官骑二十人,以世子徽为散骑常侍,使常优游定省。禄赐所供,策命仪制,一如旧典而有加焉。

  明年薨。帝于朝堂发哀,追赠太傅,赐秘器,朝服,衣一袭,钱三十万,布百匹。谥曰成。咸宁初,有司奏,冲与安平王孚等十二人皆存铭太常,配食于庙。

  初,冲与孙邕、曹羲、荀顗、何晏共集《论语》诸家训注之善者,记其姓名,因从其义,有不安者辄改易之,名曰《论语集解》。成,奏之魏朝,于今传焉。

  冲无子,以从子徽为嗣,位至平原内史。徽卒,子简嗣。

  何曾,字颖考,陈国阳夏人也。父夔,魏太仆、阳武亭侯。曾少袭爵,好学博闻,与同郡袁侃齐名。魏明帝初为平原侯,曾为文学。及即位,累迁散骑侍郎、汲郡典农中郎将、给事黄门侍郎。上疏曰:臣闻为国者以清静为基,而百姓以良吏为本。今海内虚耗,事役众多,诚宜恤养黎元,悦以使人。郡守之权虽轻,犹专任千里,比之于古,则列国之君也。上当奉宣朝恩,以致惠和,下当兴利而除其害。得其人则可安,非其人则为患。故汉宣称曰:百姓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此诚可谓知政之本也。方今国家大举,新有发调,军师远征,上下劬劳。夫百姓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愚惑之人,能厌目前之小勤,而忘为乱之大祸者,是以郡守益不可不得其人。才虽难备,犹宜粗有威恩,为百姓所信惮者。臣闻诸郡守,有年老或疾病,皆委政丞掾,不恤庶事。或体性疏怠,不以政理为意。在官积年,惠泽不加于人。然于考课之限,罪亦不至诎免。故得经延岁月,而无斥罢之期。臣愚以为可密诏主者,使隐核参访郡守,其有老病不隐亲人物,及宰牧少恩,好修人事,烦挠百姓者,皆可征还,为更选代。顷之,迁散骑常侍。

  及宣帝将伐辽东,曾上疏魏帝曰:臣闻先王制法,必全于慎。故建官受任,则置副佐;陈师命将,则立监贰;宣命遣使,则设介副;临敌交刃,又参御右,盖以尽思谋之功,防安危之变也。是以在险当难,则权足相济;陨缺不豫,则才足相代。其为国防,至深至远。及至汉氏,亦循旧章,韩信伐赵,张耳为贰;马援讨越,刘隆副军。前世之迹,著在篇志。今太尉奉辞诛罪,精甲锐锋,步骑数万,道路迥阻,且四千里。虽假天威,有征无战,寇或潜遁,消引日月。命无常期,人非金石,远虑详备,诚宜有副。今北军诸将及太尉所督,皆为僚属,名位不殊,素无定分统御之尊,卒有变急,不相镇摄。存不忘亡,圣达所裁。臣愚以为宜选大臣名将威重宿著者,成其礼秩,遣诣北军,进同谋略,退为副佐。虽有万一不虞之变,军主有储,则无患矣。帝不从。出补河内太守,在任有威严之称。征拜侍中,母忧去官。

  嘉平中,为司隶校尉。抚军校事尹模凭宠作威,奸利盈积,朝野畏惮,莫敢言者。曾奏劾之,朝廷称焉。时曹爽专权,宣帝称疾,曾亦谢病。爽诛,乃起视事,魏帝之废也,曾预其谋焉。

  时步兵校尉阮籍负才放诞,居丧无礼。曾面质籍于文帝座曰:卿纵情背礼,败俗之人,今忠贤执政,综核名实,若卿之曹,不可长也。因言于帝曰:公方以孝治天下,而听阮籍以重哀饮酒食肉于公座。宜摈四裔,无令污染华夏。帝曰:此子羸病若此,君不能为吾忍邪!曾重引据,辞理甚切。帝虽不从,时人敬惮之。

  毌丘俭诛,子甸、妻荀应坐死。其族兄顗、族父虞并景帝姻通,共表魏帝以丐其命。诏听离婚,荀所生女芝为颍川太守刘子元妻,亦坐死,以怀妊系狱。荀辞诣曾乞恩曰:芝系在廷尉,顾影知命,计日备法。乞没为官婢,以赎芝命。曾哀之,腾辞上议。朝廷佥以为当,遂改法。语在《刑法志》。

  曾在司隶积年,迁尚书,正元年中为镇北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假节。将之镇,文帝使武帝、齐王攸辞送数十里。曾盛为宾主,备太牢之馔。侍从吏驺,莫不醉饱。帝既出,又过其子劭。曾先敕劭曰:客必过汝,汝当豫严。劭不冠带,停帝良久,曾深以谴劭。曾见崇重如此。迁征北将军,进封颍昌乡侯。咸熙初,拜司徒,改封郎陵侯。文帝为晋王,曾与高柔、郑冲俱为三公,将入见,曾独致拜尽敬,二人犹揖而已。

  武帝袭王位,以曾为晋丞相,加侍中。与裴秀、王沈等劝进。践阼,拜太尉,进爵为公,食邑千八百户。泰始初,诏曰:盖谟明弼谐,王躬是保,所以宣崇大训,克咸四海也。侍中、太尉何曾,立德高峻,执心忠亮,博物洽闻,明识弘达,翼佐先皇,勋庸显著。朕纂洪业,首相王室。迪惟前人,施于朕躬。实佐命兴化,光赞政道。夫三司之任,虽左右王事,若乃予违汝弼,匡奖不逮,则存平保傅。故将明衮职,未如用乂厥辟之重。其以曾为太保,侍中如故。久之,以本官领司徒。曾固让,不许。遣散骑常侍谕旨,乃视事。进位太傅。曾以老年,屡乞逊位。诏曰:太傅明朗高亮,执心弘毅,可谓旧德老成,国之宗臣者也。而高尚其事,屡辞禄位。朕以寡德,凭赖保佑,省览章表,实用怃然。虽欲成人之美,岂得遂其雅志,而忘翼佐之益哉!又司徒所掌务烦,不可久劳耆艾。其进太宰,侍中如故。朝会剑履乘舆上殿,如汉相国萧何、田千秋、魏太傅锺繇故事。赐钱百万,绢五百匹及八尺床帐簟褥自副。置长史掾属祭酒及员吏,一依旧制。所给亲兵官骑如前。主者依次按礼典,务使优备。后每召见,敕以常所饮食服物自随,令二子侍从。

  咸宁四年薨,时年八十。帝于朝堂素服举哀,赐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三十万,布百匹。将葬,下礼官议谥。博士秦秀谥为缪丑,帝不从,策谥曰孝。太康末,子劭自表改谥为元。

  曾性至孝,闺门整肃,自少及长,无声乐嬖幸之好。年老之后,与妻相见,皆正衣冠,相待如宾。己南向,妻北面,再拜上酒,酬酢既毕便出。一岁如此者不过再三焉。初,司隶校尉傅玄著论称曾及荀顗曰:以文王之道事其亲者,其颍昌何侯乎,其荀侯乎!古称曾、闵,今日荀、何。内尽其心以事其亲,外崇礼让以接天下。孝子,百世之宗;仁人,天下之命。有能行孝之道,君子之仪表也。《诗》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令德不遵二夫子之景行者,非乐中正之道也。又曰:荀、何,君子之宗也。又曰:颍昌侯之事亲,其尽孝子之道乎!存尽其和,事尽其敬,亡尽其哀,予于颍昌侯见之矣。又曰:见其亲之党,如见其亲,六十而孺慕,予于颍昌侯见之矣。然性奢豪,务在华侈。帷帐车服,穷极绮丽,厨膳滋味,过于王者。每燕见,不食太官所设,帝辄命取其食。蒸饼上不坼作十字不食。食日万钱,犹曰无下箸处。人以小纸为书者,敕记室勿报。刘毅等数劾奏曾侈忲无度,帝以其重臣,一无所问。

  都官从事刘享尝奏曾华侈,以铜钩纼车,莹牛蹄角。后曾辟享为掾,或劝勿应,享谓至公之体,不以私憾,遂应辟。曾常因小事加享杖罚。其外宽内忌,亦此类也。时司空贾充权拟人主,曾卑充而附之。及充与庾纯因酒相竞,曾议党充而抑纯,以此为正直所非。二子:遵、劭。劭嗣。

  劭字敬祖,少与武帝同年,有总角之好。帝为王太子,以劭为中庶子。及即位,转散骑常侍,甚见亲待。劭雅有姿望,远客朝见,必以劭侍直。每诸方贡献,帝辄赐之,而观其占谢焉。咸宁初,有司奏劭及兄遵等受故鬲令袁毅货,虽经赦宥,宜皆禁止。事下廷尉。诏曰:太保与毅有累世之交,遵等所取差薄,一皆置之。迁侍中尚书。

  惠帝即位,初建东宫,太子年幼,欲令亲万机,故盛选六傅,以劭为太子太师,通省尚书事。后转特进,累迁尚书左仆射。

  劭博学,善属文,陈说近代事,若指诸掌。永康初,迁司徒。赵王伦篡位,以劭为太宰。及三王交争,劭以轩冕而游其间,无怨之者。而骄奢简贵,亦有父风。衣裘服玩,新故巨积。食必尽四方珍异,一日之供以钱二万为限。时论以为太官御膳,无以加之。然优游自足,不贪权势。尝语乡人王诠曰:仆虽名位过幸,少无可书之事,惟与夏侯长容谏授博士,可传史册耳。所撰《荀粲》、《王弼传》及诸奏议文章并行于世。永宁元年薨,赠司徒,谥曰康。子岐嗣。

  劭初亡,袁粲吊岐,岐辞以疾。粲独哭而出曰:今年决下婢子品。王诠谓之曰:知死吊死,何必见生!岐前多罪,尔时不下,何公新亡,便下岐品。人谓中正畏强易弱。粲乃止。

  遵字思祖,劭庶兄也。少有干能。起家散骑黄门郎、散骑常侍、侍中,累转大鸿胪。性亦奢忲,役使御府工匠作禁物,又鬻行器,为司隶刘毅所奏,免官。太康初,起为魏郡太守,迁太仆卿,又免官,卒于家,四子,嵩、绥、机、羡。

  嵩字泰基,宽弘爱士,博观坟籍,尤善《史》、《汉》。少历清官,领著作郎。

  绥字伯蔚,位至侍中尚书。自以继世名贵,奢侈过度,性既轻物,翰札简傲。城阳王尼见绥书疏,谓人曰:伯蔚居乱而矜豪乃尔,岂其免乎!刘舆、潘滔谮之于东海王越,越遂诛绥。初,曾侍武帝宴,退而告遵等曰:国家应天受禅,创业垂统。吾每宴见,未尝闻经国远图,惟说平生常事,非贻厥孙谋之兆也。及身而已,后嗣其殆乎!此子孙之忧也。汝等犹可获没。指诸孙曰:此等必遇乱亡也。及绥死,嵩哭之曰;我祖其大圣乎!

  机为邹平令。性亦矜傲,责乡里谢鲲等拜。或戒之曰:礼敬年爵,以德为主。令鲲拜势,惧伤风俗。机不以为惭。

  羡为离狐令。既骄且吝,陵驾人物,乡闾疾之如仇。永嘉之末,何氏灭亡无遗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