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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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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勿复尔。累除同知漕运司事,尝奏言:漕户顾直太高,虚费官物,宜约量裁损。若减三之一,岁可省官钱一十五万余贯。世宗是其言。授户部员外郎,条上便宜数事,世宗谓宰臣曰:玑言河堤种柳可省每岁堤防之费,及言官钱利害,甚可取。前后户部官往往偷延岁月,如玑者不可多得,卿等议其可者行之。玑向言漕运省费事,尽心公家,不厚赏无以劝来者。乃赐钱三千贯。擢濰州刺史,徙知济州。未几,迁同知北京留守事,坐曲法放免奴婢诉良者,左降管州刺史。世宗谓宰臣曰:玑为人何如?参知政事程辉曰:玑执强跋扈,尝追济南府官钱,以至委曲生意而害及平民。上曰:朕闻玑在北京,凡奴隶诉良,不问契券真伪,辄放为良,意欲徼福于冥冥,则在己之奴何为不放?又曰:玑放朕之家奴,意欲以此邀福,存心若是,不宜再用。明昌二年,入为国子司业,乞致仕不许,转国子祭酒,寻擢太常卿,以昏耄不任职为御史台所纠罢。承安二年卒。年八十二。兄珫。

  珫字伯玉,幼名太平。以功臣子补阁门祗候,遭父丧求终制,会海陵篡立,不许,改充护卫。海陵忌宗室,珫坐与往来,斥居乡里。世宗即位,珫昼夜兼驰上谒,世宗大悦,以为护卫十人长。往招宗叙、白彦敬、纥石烈志宁,皆相继来附。还报,上喜其有功,呼其小字而谓之曰:太平所至,庶几能赞朕致太平矣。改御院通进。与乌居仁等往南京发遣六宫百司,珫建议留尚书右丞纥石烈良弼经略淮右,余皆北来,诏从之。丁母忧,起复,三迁武库署令。车驾幸西京,留珫为中都总管判官。再转近侍局使,迁太子少詹事,兼引进使,赐袭衣。未几,为陕西统军都监,赐厩马、金带,皇太子以马与币为赆。召为同知宣徽院事,迁太子詹事、右宣徽使,与张仅言典领昭德皇后园陵,襄事,太子赠以厩马。转左宣徽使,以疾求补外,除定海军节度使,以其弟太府监玮为同知宣徽院事。珫朝辞,上曰:卿旧臣,今补外,宁不恻然。东莱濒海,风物亦佳,卿到必得调养。朕用卿弟在近密,如见卿也。仍赐厩马、金带、彩十端、绢百匹。卒官,年五十七。珫柩过京畿,敕有司致祭,赙银三百两、重彩三十端。

  康元弼,字辅之,大同云中人。幼敏学,善属文,登正隆二年进士第。调汝阳簿,改崇义军节度判官。由垣曲县令补尚书省令史,累迁同知河北西路转运使事,召为大理丞。

  大定二十七年,河决曹、濮间,濒水者多垫溺,朝延遣元弼往视,相其地如盎,而城在盎中,水易为害,请命于朝以徙之,卒改筑于北原,曹人赖焉。出为弘州刺史,阅岁授大理少卿。先是,卫州为河所坏,增筑苏门以寓州治。水既退,民不乐迁,欲复归卫,于是遣元弼按视,还言治故城便,遂复其旧。转秘书少监,兼著作郎,改通州刺史,兼领漕事。章宗立,尊孝懿皇后为皇太后,以元弼旧臣诏充副卫尉。再转大理卿,以丧去,起复为尚书刑部侍郎,兼郓王傅,迁南京路转运使。承安三年致仕,卒。

  移剌益,字子迁,本名特末阿不,中都路胡鲁土猛安人也。以荫补国史院书写,积劳调徐州录事,召为枢密院知法,三迁翰林修撰。时北边有警,诏百官集尚书省议之,太尉克宁锐意用兵,益言天时未利,宜俟后图。御史台举益刚正可任,遂兼监察御史。未几,改户部员外郎。明昌三年,畿内饥,擢授霸州刺史,同授刺史者十一人,既入谢,诏谕之曰:亲民之职,惟在守令,比岁民饥,故遣卿等往抚育之。其资序有过者有弗及者,朕不计此,但以材选,尔其知之。既至,首出俸粟以食饥者,于是倅以下及郡人递出粟以佐之,且命属县视以为法,多所全活。郡东南有堤久颓圮,水屡为害,益增修之,民以为便,为益立祠。升辽东路提刑副使。五年,宋主新立,诏以泗州当使客所经,守臣宜择人,宰臣进拟数人,皆不合上意,上曰:特末阿不安在?此人可也。即授防御使。召为尚书户部侍郎,寻转兵部。属群牧人叛,命益同殿前都点检兖往招降之。承安二年,边鄙弗宁,上御便殿,召朝官四品以上入议,益谓守为便。天子之兵当取万全,若王师轻出,少有不利,非惟损大国之威,恐启敌人侵玩之心。出为山东西路转运使。有敕使按鹰于山东,益奏:乞止令调于近甸,何必惊远方耳目。书闻,上命有司治使者罪。迁河东南北路按察使。旧制,在位官有不任职,委所属上司体访。州府长贰幕职,许互相举申。益上言以为:伤礼让之风,亦恐同官因之不睦,别生奸弊。乞止令按察司纠劾,似为得体。又言:随路点军官与富人饮会,公通献遗,宜依准监临官于所部内犯罪究治。上皆纳焉。泰和二年,卒于官。

  赞曰:阎公贞定金律令,杨伯元定金推排,人皆以平称之,难矣。焦旭畿内小官,听断不受御史风指,遂罹深宪。大臣请人主游猎,劾奏其非,为之罢猎,诚有古人之风焉。李完、康元弼无他足称,完论台令史一事,元弼论曹、卫两城,各当其可。马百禄初坐党废,晚著治迹。刘玑初以理财得幸,晚以曲法得罪,人有前后遭遇不同,而百禄求福不回,非玑所及也。刘珫以大定之立驰赴行在,虽终身荣宠,盖一趋时之士耳。刘仲洙刚而讷于言,移剌益刚而敢言。益以志宁北伐为不可,仲洙释田珏党祸三十家。《语》曰:刚毅木讷近仁。岂不信哉!

 

  • 部分译文

 

  梁襄,字公赞,是绛州人。梁襄自幼是孤儿,由叔父梁宁收养。梁襄生性颖悟,每天记言论一千多字。大定三年(1163),考中进士,分配到耀州任同官主簿。三次被迁..州任淳化令,有优秀的政绩。考察认为他勤政廉洁被提升为庆阳府推官,又被召为薛王府的属官。

  世宗打算巡游金莲川,有司已在办理,梁襄上疏极力劝谏说:

  “金莲川在重山之北,地积阴冷日久,五谷不能生长,郡县难以设置,这里自古以来是北部边沿荒凉无人管理的地方。气候特殊奇异,夏季中伏降霜,一天之中寒暑交替来到,这样独特的地方,和上京、中都都不相同,尤其不是圣上亲躬驾临的地方。凡是奉养的用具没有不是远路快速运送来的,翻山越岭,加倍费力费时。至于安顿宿舍的地方,军骑填塞,主客不分,马、牛跑出去难以赶回,藏匿逃犯别想抓获,抢夺劫掠,杀人奸淫,不能轻易禁止。公卿、百官、卫士当中,富贵的人仅仅住车帐,贫穷的人居住洞穴或露天之处,舆台皂隶免不了穷困倒毙,饥不得食,寒不得衣,一人生病传染给众人,无辜的人夭折或伤亡与被刀杀有什么不同?这只是些细小的事故,更有比这些大的问题。

  “臣听说高城、峻池、深居、邃禁,是帝王的屏障;壮士、健马、坚甲、利兵,是帝王的爪牙。现在行宫的所在地金莲川,没有高殿广宇城池的坚固设施,是废了帝王的屏障啊!披挂整齐常被坐骑的马,太阳暴晒,风雨侵蚀,臣知道这样的马必然瘦弱。防御进犯等用的军队,穴居野外,吃冷饭睡在严寒中,臣知道这样的军队必然疲劳生病。卫护皇宫周围的房屋才能容纳几个人?一旦久雨不晴积水十天,衣服盔甲弓箭刀沾湿柔脆,怎么能堪使用?这样就失去了帝王的爪牙了。秋季已到末期,秋将归去,人也已经疲劳了,马也已经瘦弱了,库存的粮食已空,贮藏的衣服已破,还将远征驾临松林,去进行打猎;在万事不测的地方行走,往来之间一走要超过一个月,辗转运输移动迁徙的劳苦更比以前加倍了。

  “以陛下神武善骑射的本事,举世莫及,如果遇到衔橛之变、猛挚之虞,这些小事姑且放下不说。假设在行猎之际,烈风暴至,尘埃弥天,宿雾四散,举足不辨,以至于翠华旗有崤陵之避、襄城之迷,百官在道路中途狼狈不堪,卫士在队伍中参差不齐交错行走,圣上居于宫中设想这种情况难道不考虑戒备也不会后悔?神龙不可以失去住所,君主不可以轻率行动,这些都是良言。圣上所要莅临的宫殿,草长得大概尤其厉害,殿宇周围的墙垣只用毡布围成。押宿之官、上番之士,整日驱驰,加上饥渴,已经疲倦难耐。更不要说让他们彻夜巡逻警戒,露天值勤不能睡眠,人的精神有限,怎么能承受这些呢?虽然陛下使唤人他们高兴,辛劳而无怨言,如果不劳动他们做这些,难道不更好吗?所以作为人君的不能依赖人民没有别的心计,重要的在于将自己处在没有忧患的领域。

  “燕都地处雄要,北倚山险,南压西夏,如坐堂隍,俯视庭宇,本地所生,人马勇劲,已亡辽国虽然是小国,仅仅因为得到燕地所以能控制南北,坐江山,直到宋朝交纳贡币。燕地历来是京都的首选之地,况且现在又有宫阙井邑的繁荣华丽,仓府武库的充盈殷实,百官连同家属都居住在燕地之内,与从前的陪京是不相同的。居庸、古北、松亭、榆林等关隘,东西千里,山峻相连,近在王都所在处的千里地面,容易占领把守,皇天本来以此来限定中外,专为开创大金万世的基业而设置的。有什么办法,无事之日要到荒芜之地去居住,轻贱不应屈驾的圣体,喜好沙漠的微凉,忽视祖宗的大业,这是臣所惋惜的。再说圣上巡行驾临所经过的地方,山中小路艰险难修,森林峡谷雾霭笼罩不见日光,上有悬崖,下多深壑,堂上俯请鉴戒,不能不考虑。

  “臣听说汉、唐的离宫,距离长安才一百里左右,然而汉武帝巡幸甘泉却中了江充的奸计,唐太宗在九成居住几次导致结社之变。太康在洛..打猎,后羿在黄河边抗拒而使他丧失了国家。魏帝在近郊谒拜祖宗陵寝,司马懿趁机窃权而篡国。隋炀帝、海陵王虽然恶贯满盈,哪个人敢议论?只因为离弃宫阙,远事巡征,灾祸才加速来临,这些都可以作为借鉴的往事。臣曾经论述过安抚民心,普济众人,唐、虞尚且难以做到。而今日的黎民百姓,仰仗陛下的英武,没有兴兵打仗的忧虑,仰仗陛下的圣明,没有贪官污吏的肆虐,仰仗陛下的宽仁,没有受刑挨罚的冤枉,仰仗陛下的节俭,没有频收赋税的繁琐,可以说是圣上做到了安济了。而巡游打猎纳凉的乐趣,是出于富贵之余的考虑,是静而思动,不像穿衣吃饭那样关系到切身利益而必不可少,取消巡游的行动是很容易做到的。唐太宗打算到关南,敬畏魏征而停止了行动,汉文帝想去霸陵,因为袁盎劝谏而立刻中止。所以陛下能做到唐、虞所不能做到的,却不能放弃中主所容易做到的,臣对此是不理解的。

  “况且燕京的凉爽是济南不能比的,陛下视察济南期间,每当遇到炎热的天气就不离开府署,现在陛下居住的范围之内,台榭高耸明亮,就餐入寝肃穆清静,什么样的暑气能侵入这里?一些人议论说陛下往北巡幸时间长了,每年随驾出行的大小官员前歌后舞而归,现在再要出行,难道有必要非这样急于行动不可吗?臣愚蠢地认为后患生于不戒备的情况太多了!西汉推崇重用外戚,而发生了王莽的祸乱;梁武帝好收容叛变投降来的,而发生了侯景的变乱。如今陛下要用几年时间北巡,已经对无乱习以为常,不考虑后果,要前往不止,臣很是恐惧。有些事情明知不可行却贸然去做,那么有后患是必然的了。

  “议论的人又说往年辽国的君主,春水、秋山、冬夏四时各有行在之所,秋冬避寒,春夏避暑,随水草,就畋渔,年以为常,老人们仍然喜欢谈论他们,认为他们真正得到了快乐之趣,陛下是仿效他们罢了。臣愚蠢地认为对三代之政现在有不能照搬行事的,况且辽国过于崇尚这一套了。而且本朝和辽国王室情况不同,辽国的基业根本在山北的临潢,臣知道他们所巡游的不过是临潢附近的地方,也没有重山阻隔,冬季还是住在燕京。契丹人以追逐水草靠畜牧为业,以毡帐作为居室,迁徙无常,加上属地狭窄,礼仪器具特别简单,辎重不多,所以隔上三、五年才能走一回,也不是年年如此。我本朝皇业根本在山南的燕京,怎么可以舍弃燕地而去山北呢?京都的人们居室是房屋,不便迁徙。今天我朝幅员万里,只尊奉一位君主,承蒙太平时间久了,各地制度不同,文物丰富面广,辎重浩繁兴旺,随着圣驾繁殖人口、聚积物力,超过了百万数目,陛下怎么年年能够出巡,拿自身的快乐,却每年使百万人拴在劳役上、伤在财物上,不得其所,陛下能忍心这样吗?臣又听说,陛下在打猎合围的时候,麋鹿充满包围圈里,对大而壮的麋鹿才拿几十头来奉祭宗庙,其余的都放纵它们,不忍多杀。这样看来,陛下的恩惠可以到禽兽,却不到随驾远征的众多臣子庶民身上。

  “议论的人说,前世遵守成法的君主,生长在深宫怕被风吹日晒,射箭、骑马都不会,志气萎缩懦弱,筋力拘谨柔弱,遇到祸患惧怕颤抖,往往是束手就亡。陛下考察上述情况,不怕辛苦自身,想远巡金莲川,到达松漠,名为坐夏围猎,实是服劳讲武。臣认为战备不能忘,打猎不能废,宴安鸩毒也不可怀,然而事贵适中,不可过分。现在过于防范骄惰的忧患,而先蹈万一有危险的旅途,与无病而服药有什么两样?况且想习武不一定要出关,涿、易、雄、保、顺、蓟等县境内地广而平,而且都是邦域之中,随时围田打猎,谁说不可以!伏地乞求陛下发出诏令,撤回往北驱驾的车马,堵塞去鸡鸣的路途,安然留在中都,不再往北巡幸打猎,那么宗社无限的安定,符合天下莫大的愿望啊!

  “现如今四海之内安定图治,朝廷至尊威严,圣人做事,本来是臣下要顺从的时候,然而臣却以蝼蚁似的性命,进表危急恳切的建议,仰犯雷霆之威,身陷官吏的议论之中,轻则名位削除,重则身首分裂,若为自身着想,难道不太愚蠢荒谬了吗!只要陛下深谋远虑,不因为我个人这些废话,而以宗庙天下为大计,俯垂听取,则小臣平素的愿望得以实现,虽死犹生,其他不是我所期望的。

  世宗采纳了他的意见,于是取消了这次出行金莲川的计划,并且晓谕辅臣们说:梁襄劝说朕不要驾幸金莲川,朕认为他的意见是可取的,所以取消了这次行动。然而梁襄极力所说的隋炀帝因为巡游败国,不也是过分了吗!像隋炀帝这样的君主是由于失道虐民,自取灭亡。民心已经背叛了他,即使是不巡幸国家怎么能保得住?作为人君的只要能尽到做国君的责任,那么即使不时地巡幸一下,难道对国家会有什么损伤吗?治乱无常规,顾忌所采取的行动何至于像这样?难道一定要深处九重宫内便说是没有祸患,巡游的时候就应验祸乱的吗?

  梁襄由于这件事而以直言闻名。他被提升为礼部主事、太子司经。选为监察御史,因为漏察宗室弈事而受牵连获罪,被罚一个月的俸禄。世宗指责他说:监察,是君王的耳目,有了传闻即行弹劾是可以的。等到朕亲自发现了那件事,还要你监察干什么?调梁襄任中都路都转运户籍判官,不久,迁通远军节度副使,因丧事离职。服丧期满,被授予安国军节度副使,同知定武军节度使事,回避他父亲的忌讳改震武军。太常卿张日韦、曹州刺史段铎举荐梁襄学问广博,熟习典故,可以出任礼官。转任同知顺义军节度使事、东胜州刺史。因为簸扬去俸粟中的糠皮杂物后责令仓典使赔偿,被按察司所弹劾,处他拿财务赎回俸粟。历任阝奥州刺史,直至迁升保大军节度使,逝世。

  梁襄精通《春秋左氏传》,以至于对于地理、氏族,无不贯通。自少年成才至晚来尊贵,衣食常年简单平淡,然而舆论者却讥笑他太节俭了等等。

  路伯达,字仲显,冀州人。他性情沉厚,有远见,博学能,考取正隆五年(1160)进士第,调任诸城主簿。他由泗州榷场使补任尚书省掾,任兴平军节度副使,进朝为大理司直。大定二十四年(1184),世宗皇帝准备到上京,路伯达上书谏说:人君以四海为家,难道仅仅思念旧地,让京城空虚而远行,这不是慎重的道理。奏章被送上,但没批复。一年后,路伯达改任秘书郎,兼太子司经。当时章宗才开始上学,路伯达因为文章而知名,被选为侍读,不久因为父亲去世而离职。适逢安武军节度使王克温举荐路伯达为行义,他出来后任同知西京路转运使事,召为尚书礼部员外郎,兼翰林修撰,皇帝命令他与张行简进朝读陈言文字。

  先前,右丞相完颜襄上奏把天寿节移到九月一日去庆贺,路伯达论述了它时间的不妥,平章政事张汝霖、右丞相刘玮及台谏也都说那样不行,下到尚书省议论,路伯达说:皇帝初即位,应当施行正直、信用之道,今天改变生辰不正直,因为哄骗四方没有信义。况且祝贺又不适时,这是轻礼而重物。因此陈述正名从谏之道。路伯达升为尚书刑部郎中。皇帝世宗问群臣:方今用什么方法能使人民务本业、广储蓄?路伯达回答说:从现在开始宣布德行流传教化。请罢免境内打猎,扩大农业以督促本职,轻币重谷,去奢存俭,遵从时节耕种,像这样就不会有农不勤的人、粟不广的地。此时,采捕禁严,从京郊至真定、沧、冀,北到飞狐,几百里内都为禁地,老百姓有捕杀狐兔的人有罪,所以路伯达逮捕他。路伯达多次升迁为刑部侍郎、太常卿,授予安国军节度使,不久,改为镇安武。

  路伯达曾经出使宋朝回来,上交所得的二百五十两金,一千两白银以助边疆,上奏请求退休,还未来得及呈上就去世了。路伯达的妻子傅氏说到此事,皇帝表扬他的忠诚,赠授太中大夫,仍把金银还给他,傅氏哭着请求献给国家,未得到批准。先前傅氏因为路伯达曾在冀州进修学习,于是卖信都、枣强的田以供应他学习,有司全部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帝,皇帝认为她很贤惠,赐号成德夫人

  路伯达的儿子路铎、路钧。路钧,字和叔,登大定二十五年(1185)进士第,终于莱州观察判官。路铎最知名,另外有传。

  张大节,字信之,代州五台人。提为天德三年(1151)进士及第,调任崞县丞。改任东京市令。世宗让他兼任留务,非常喜爱看重他。海陵修汴京,用大节主管此工程。世宗在辽东登位,有人劝大节去跟他,富贵荣华即刻可以到手。大节说:命运注定,何必着急呢!按例补为尚书省令史,升秘书郎、大理司直。正好遇上左警巡使空缺,世宗对宰臣说:我得到任此职的人了。于是授职给大节。不久因为杖杀恶霸被有司弹劾,削一级官职。没过多久,授予同知..州防御使事。

  大节入朝后担任太府丞、工部员外郎。卢沟水侵蚀安次,奉命护视城堤。提为修内司使,编排东京路户籍,人们信服他的公平。升工部郎中。那时阜通监铸造钱币的方法有弊病,大节和吏部员外郎麻皀管理这事,见堆积的铜都粗劣有毛病,有人想收回原先付给百姓的钱。大节说:这是有司收进的过失,老百姓怎么能参与呢?把这事报告了上去,终于免于追究。随即改任户部郎中,定襄的辞职官吏捏造说县民藏铜的有十八村,大节查访到事实情况,判吏有罪,百姓刻石歌颂他。皇帝召见并授予他工部侍郎,又改任户部。世宗东巡时,任太府监,对他说:侍郎和太府监同品,因随行供给与应付要凭借你办罢了。不久担任宋生日使,回来授予横海军节度使,经过皇宫到东宫拜谢,显宗安抚慰问很久,说:一切事只要中就行了。因而把惟中写在自己公堂的匾额上。郡内有大盗长久没被捕获,大节用计擒住了他。后来黄河在卫决口,横流向东,沧境内有不少黄河故道,大节立即相应采取修补河堤的措施,使洪水没有造成灾害。

  章宗即位,大节升为中都路都转运使,就说河东赋重应减,商议的人有的不同意,大节用其他路的田赋标准质问他们,于是章宗命令减少它。大节请求辞官退休,皇帝不允许,任知太原府,因为并、代是他家乡的郡,所以优待他。有次,靠城墙一男子被杀,大节听他妻哭声不悲痛,叫来审问,果为奸夫所杀,百姓把他看作神。西山有晋代叔虞祠,原来祠中施舍来的钱交公使库,大节还给寺里用作供给、建造和修缮的费用。他被选任河东路提刑使,未赴任,留当知大兴府事,他治理能力很有名。

  经过几年,改任知广宁府,又请求告老辞官,授予震武军节度使。辖区内有银矿可冶炼,有司认为争斗抢劫由此产生,交给河东、西京提刑司和州官一同商议,都认为官府专营有利,大节说:山川河泽的利益应当和百姓一起分享,况且贫而无业的人严惩能禁止他们偷拿吗?应明确告诉百姓,给他们地交纳赋税,那么那些游惰无法从事生产的人有了生活的保障,对官府也有利。皇帝听从他的建议。他再次请求退休,被允许了,仍然提拔他儿子尚书刑部员外郎严叟为忻州刺史,以便有官俸供养。承安五年(1200),张大节去世,享年八十岁。

  大节一向廉洁勤奋好学,能鼓励后辈,自以为从任倜那里得到学问,对待任倜的儿子比亲生的还好。又善下棋,当世推为第一,曾被召与礼部尚书张景仁下棋。世宗曾对宰臣说:人们大多说王袺是有才能的官,依我看,他凡事不肯尽心,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罢了。张大节禀性刚强正直,参与政事果断,远在王袺之上,可惜用他太晚。又多次告诉近臣说:某某不是没有才干,然而赶不上张大节忠实。世宗对大节的了解就是这样。

  韩锡,字难老,他的祖先从析津迁移到蓟州的渔阳。祖父贻愿,是辽宣徽北院使。父亲秉休,归附朝廷,任忠正军节度使。

  韩锡因为先代当官补任..门祗候。天会中,讨伐宋朝,锡随军掌管礼仪,不久因母亲年老于是成了监差。过了较长一段日子,授神锐军都指挥使,入朝为宫苑使。天德元年(1149),提拔为尚书工部员外郎,管理燕都的建造修缮。特别赏锡他为胡砺那一榜进士及第,四次调动为尚书户部侍郎,因为母亲去世而解除。

  随后起用恢复原来的职务,给金牌一面、银牌十面,到山东登记水手。当时苏保衡为水军都统制,赶到杭州,让锡统率三百战船在广陵会合,恰好保衡战败回来,丧失船只过半,命令韩锡补足数量。当时水浅,船只不能前进,海陵派使者加急责问他,众人稍有逃亡,锡召见各部有威信的人告诉他们说:现在连坐法很严,逃跑后将要到哪里去?即使一人偶然逃脱,那把妻子儿女怎么安置?众人醒悟,逃跑的慢慢停止。

  世宗在辽东改元大定,锡跑到世宗所在地方,下诏恢复原先的职务。第二年,授予同知河间府事,世宗在香..接见他,告诫他说:听说皇族住在那儿的十分放纵,你应当依法纠正他们。锡下车宣布皇帝的话,之后没有打扰政事危害百姓的人。升任孟州防御使,累进拜为绛阳军节度使,改任知济南府事,告老,允许他辞官。明昌五年(1194)死,享年八十三岁。

  刘仲洙,字师鲁,大兴宛平人。大定三年(1163),考中进士。历任龙门主簿、香河酒税使,再调深泽令。县城靠近滹沱河,当时是秋天庄稼成熟时,河水忽然暴涨,仲洙竭力护堤查堵缺口,终于没有造成灾害。有强盗夜间出现,居民震惊,仲洙率领县卒活捉其中一个,其他歹徒于是散逃,白天乘其不备进行搜捕全被抓获。随即因廉洁有才能升官一级,升任河北西路转运司支度判官,入朝为刑部主事,第六次提升为右司员外郎,不久转到吏部。世宗对宰臣说:人有说话敏捷动听却平庸不正直的,有言辞笨拙迟钝而才智通达、一心向正的,像刘仲洙颇因才能品行突出被赞许,可是说话不善表达。右丞张汝霖说:人中像这样的人多了,希望皇上深层地观察。二十九年(1189),出任祁州刺史,用六善来教育民众,百姓被感化。

  章宗即位,授予刘仲洙为中都、西京等路提刑副使。先前,田珏等因为结党的罪名被黜废禁止做官的有三十多家,仲洙知道他们冤枉,上书极力申辩,皇帝听从他的意见,于是恢复了田珏的官爵,并解除了对这批人的禁令。明昌二年(1191),授职并王傅,兼同知大同府事,不久改任平阳,调任德州防御使。转运使郭邦杰、节度使李晏都推荐刘仲洙代替自己。升为定海军节度使。这年饥荒,仲洙上表请求开仓济民,没等答复,先行救济出借粮食,有司弹劾他,判他用财物赎罪。当时仲洙兄仲渊因罪被责罚到石州,仲洙上书请求用莱州换石州,朝廷议论了没有同意。过了较长一段日子,因为年老请求辞官,多次上表才被接受。泰和八年(1208)去世,享年七十五岁。

  仲洙性情刚强正直,参与政事果断,尤其善长治理百姓,任职的地方都有功绩,是当时的能吏。

  移剌益,字子迁,本名特末阿不,中都路胡鲁土猛安人。因祖上当官补任国史院书写,累积功劳后调为徐州录事,接着召任枢密院知法,第三次升为翰林修撰。当时北边有紧急情况,皇帝诏令百官在尚书省商议,太尉克宁力主用兵,益说天时不利,应等待以后再谋划。御史台推荐益刚强正直可担重任,于是兼监察御史。没多久,改为户部员外郎。

  明昌三年(1192),京城地区饥荒,提拔任命益为霸州刺史,同授刺史的有十一人,不久入朝谢恩,下诏告诉他们说:亲近百姓的职务只有郡守县令,连年百姓饥荒,所以派你们前去安抚养育他们。你们中的资历有超过的有没有达到的,我不考虑这些,只按照才能选用,你们应知道这些。不久移剌益到达霸州,首先拿出俸禄中的粮食给饥饿的人吃,于是副职以下和郡中人依次拿出粮食来帮助饥民,而且命令属下县视之为法,多处地方百姓全活了下来。郡东南有河堤长久坍塌,大水多次成灾,益加修了它,百姓生活变为安逸,为益建立祠堂。升任辽东路提刑副使。五年(1194),宋主刚登位,皇帝下诏说泗州处在使臣经过的地方,防守的官员应挑选好,宰臣拟定几人,都不合皇上心意,皇上说:特末阿不在什么地方?这人可以。马上授予防御使。

  移剌益被召任尚书户部侍郎,不久转兵部。隶属的众牧人反叛,命令益和殿前都点检兖前去招降他们。承安二年(1197),边疆不安宁,皇帝亲临便殿,召集四品以上朝官来商议,益提出:防守有利。天子的军队应取得绝对安全,如果我军轻易出动,稍遭受不利,不只损害大国的威严,恐怕引发敌人轻视及侵犯之心。他出任山东西路转运使。有皇帝的使者在山东试鹰,益进言说:请求只在都城郊外训练,何必惊动远方人呢?听到报告,皇帝命有司惩处使者。升任河东南北路按察使。原先制度,在职的官员有不胜任的,委托他的上司据实查访。州府的正副职和幕府官员,允许互相举报申述。益上言认为:这损害礼让之风,也恐怕同官为此不和,另外生出弊病来。请求仅令按察司纠正揭发,似乎更为恰当。又说:随路点军官和富人饮酒聚会,公开通报进献赠送,应得到准许由监察官在所部内追究当事人的犯法行为。皇上都采纳了。泰和二年(1202),在官任上去世。

 

 

《列传·卷三十六》

 

  完颜匡 完颜纲 完颜定奴

  完颜匡,本名撒速,始祖九世孙。事豳王允成,为其府教读。大定十九年,章宗年十余岁,显宗命詹事乌林答愿择德行淳谨、才学该通者,使教章宗兄弟。阅月,愿启显宗曰:豳王府教读完颜撒速、徐王府教读仆散讹可二人,可使教皇孙兄弟。显宗曰:典教幼子,须用淳谨者。已而召见于承华殿西便殿。显宗问其年,对曰:臣生之岁,海陵自上京迁中都,岁在壬申。显宗曰:二十八岁尔,詹事乃云三十岁何也?匡曰:臣年止如此,詹事谓臣出入宫禁,故增其岁言之耳。显宗顾谓近臣曰:笃实人也。命择日,使皇孙行师弟子礼。七月丁亥,宣宗、章宗皆就学,显宗曰:每日先教汉字,至申时汉字课毕,教女直小字,习国朝语。因赐酒及彩币。顷之,世宗诏匡、讹可俱充太子侍读。

  寝殿小底驼满九住问匡曰:伯夷、叔齐何如人?匡曰:孔子称夷、齐求仁得仁。九住曰:汝辈学古,惟前言是信。夷、齐轻去其亲,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仁者固如是乎?匡曰:不然,古之贤者行其义也,行其道也。伯夷思成其父之志以去其国,叔齐不苟从父之志亦去其国。武王伐纣,夷、齐叩马而谏。纣死,殷为周,夷、齐不食周粟,遂饿而死。正君臣之分,为天下后世虑至远也,非仁人而能若是乎!是时,世宗如春水,显宗从,二人者马上相语遂后。显宗迟九住至,问曰:何以后也?九住以对,显宗叹曰:不以女直文字译经史,何以知此。主上立女直科举,教以经史,乃能得其渊奥如此哉。称善者良久,谓九住曰:《论语》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汝不知不达,务辩口以难人。由是观之,人之学、不学,岂不相远哉。显宗尝谓中侍局都监蒲察查刺曰:入殿小底完颜讹出、侍读完颜撒速,与我同族,汝知之乎?对曰:不知也。显宗曰:撒速,始祖九世孙。讹出,保活里之世也。始祖兄弟皆非常人,汝何由知此。

  显宗命匡作《睿宗功德歌》,教章宗歌之,其词曰:我祖睿宗,厚有阴德。国祚有传,储嗣当立。满朝疑惧,独先启策。徂征三秦,震惊来附。富平百万,望风奔仆。灵恩光被,时雨春旸。神化周浃,春生冬藏。盖取宗翰与睿宗定策立熙宗,及平陕西大破张浚于富平也。二十三年三月万春节,显宗命章宗歌此词侑觞,世宗愕然曰:汝辈何因知此?显宗奏曰:臣伏读《睿宗皇帝实录》,欲使儿子知创业之艰难,命侍读撒速作歌教之。世宗大喜,顾谓诸王侍臣曰:朕念睿宗皇帝功德,恐子孙无由知,皇太子能追念作歌以教其子,嘉哉盛事,朕之乐岂有量哉。卿等亦当诵习,以不忘祖宗之功。命章宗歌数四,酒行极欢,乙夜乃罢。

  二十五年,匡中礼部策论进士。是岁,世宗在上京,显宗监国。三月甲辰,御试,前一日癸卯,读卷官吏部侍郎李晏、棣州防御使把内刺、国史院编修官夹谷衡、国子助教尼庞古 鉴进禀,策题问契敷五教,皋陶明五刑,是以刑措不用,比屋可封。今欲兴教化,措刑罚,振纪纲,施之万世,何术可致?匡已试,明日入见,显宗问对策云何,匡曰:臣熟观策问敷教、措刑两事,不详振纪纲一句,只作两事对,策必不能中。显宗命匡诵所对策,终篇,曰:是亦当中。匡曰:编修衡、助教鉴长于选校,必不能中。已而匡果下第。显宗惜之,谓侍臣曰:我只欲问教化、刑罚两事,乃添振纪纲一句,命删去,李晏固执不可,今果误人矣。谓侍正石敦寺家奴、唐括曷答曰:侍读二十一年府试不中,我本不欲侍读再试,恐伤其志,今乃下第,使人意不乐。是岁初取止四十五人,显宗命添五人,仆散讹可中在四十五人,后除书画直长。匡与讹可俱为侍读,匡被眷遇特异,显宗谓匡曰:汝无以讹可登第怏怏,但善教金源郡王,何官不可至哉。是岁,显宗薨,章宗判大兴尹,封原王,拜右丞相,立为皇太孙。匡仍为太孙侍读。二十八年,匡试诗赋,漏写诗题下注字,不取,特赐及第,除中都路教授,侍读如故。

  章宗即位,除近侍局直长,历本局副使、局使,提点太医院,迁翰林直学士。使宋,上令权更名弼,以避宋祖讳,事载《本纪》。迁秘书监,仍兼太医院、近侍局事,再兼大理少卿。迁签书枢密院事,兼职如故。承安元年,行院于抚州。河北西路转运使温昉行六部事,主军中馈饷,屈意事匡,以马币为献,及私以官钱佐匡宴会费,监察御史姬端修劾之,上方委匡以边事,遂寝其奏。三年,入奏边事,居五日,还军。寻入守尚书左丞,兼修国史,进《世宗实录》。

  章宗立提刑司,专纠察黜陟,当时号为外台,匡与司空襄,参政揆奏:息民不如省官,圣朝旧无提刑司,皇统、大定间每数岁一遣使廉察,郡县称治。自立此官,冀达下情,今乃是非混淆,徒烦圣听。自古无提点刑狱专荐举之权者,若陛下不欲遽更,不宜使兼采访廉能之任。岁遣监察体究,仍不时选使廉访。上从其议,于是监察体访之使出矣。

  初,匡行院于抚州,障葛将攻边境,会西南路通事黄掴按出使乌都碗部知其谋,奔告行院为之备,迎击障葛,败其兵。按出与八品职,迁四官。匡迁三官。匡奏乞以所迁三官让其兄奉御赛一,上嘉其义,许之。改枢密副使,授世袭谋克。

  宋主相韩侂胄。侂胄尝再为国使,颇知朝廷虚实。及为相,与苏师旦倡议复仇,身执其咎,缮器械,增屯戍,初未敢公言征伐,乃使边将小小寇钞以尝试朝廷。泰和五年正月,入确山界夺民马。三月,焚平氏镇,剽民财物,掠邓州白亭巡检家赀,持其印去。遂平县获宋人王俊,唐州获宋谍者李忤,俊襄阳军卒,忤建康人。俊言宋人於江州、鄂、岳屯大兵,贮甲仗,修战舰,期以五月入寇。忤言侂胄谓大国西北用兵连年,公私困竭,可以得志,命修建康宫,劝宋主都建康节制诸道。河南统军司奏请益兵为之备。诏平章政事仆散揆为河南宣抚使,籍诸道兵,括战马,临洮、德顺、秦、巩各置弓手四千人。诏揆遗书宋人曰:奈何兴兵?宋人辞曰:盗贼也。边臣不谨,今黜之矣。

  宋人将启边衅,太常卿赵之杰、知大兴府承晖、中丞孟铸皆曰:江南败衄之余,自救不暇,恐不敢败盟。匡曰:彼置忠义保捷军,取先世开宝、天禧纪元,岂忘中国者哉。大理卿畏也曰:宋兵攻围城邑,动辄数千,不得为小寇。上问参政思忠,思忠极言宋人败盟有状、与匡、畏也合,上以为然。及河南统军使纥石烈子仁使宋还,奏宋主修敬有加,无他志。上问匡曰:于卿何如?匡曰:子仁言是。上愕然曰:卿前议云何,今乃中变邪?匡徐对曰:子仁守疆圉,不妄生事,职也。《书》曰有备无患,在陛下宸断耳。于是罢河南宣抚司,仆散揆还朝。

  六年二月,宋人陷散关,取泗州、虹县、灵璧。四月,复诏仆散揆行省事于汴,制诸军。顷之,以匡为右副元帅。揆请匡先取光州,还军悬瓠,与大军合势南下。匡奏:仆散揆大军渡淮,宋人聚兵襄、沔以窥唐、邓,汴京留兵颇少,有掣肘之患,请出唐、邓。从之。遣前锋都统乌古论庆寿以骑八千攻枣阳,遣左翼提控完颜江山以骑五千取光化,右翼都统乌古孙兀屯取神马坡,皆克之。匡军次白虎粒,都统完颜按带取随州,乌古论庆寿扼赤岸,断襄、汉路。宋随州将雷大尉遁去,遂克随州。于是宋邓城、樊城戍兵皆溃。赐诏奖谕,戒诸军毋虏掠、焚坏城邑。匡进兵围德安,分遣诸将徇下安陆、应城、云梦、汉川、荆山等县,副统蒲察攻宜城县取之。十二月,败宋兵二万人于信阳之东,诏曰:卿总师出疆屡捷,殄寇抚降,日辟土宇。彼恃汉、江以为险阻,箠马而渡,如涉坦途,荆、楚削平,不为难事,虽天佑顺,亦卿筹画之效也。益宏远图,以副朕意。匡进所获女口百人。诏匡权尚书右丞,行省事,右副元帅如故。

  吴曦以蜀、汉内附,诏匡先取襄阳以屏蔽蜀、汉。完颜福海破宋援襄阳兵于白石峪,遂取谷城县。仆散揆得疾,遂班师,至蔡,疾革,诏右丞相宗浩代之。七年二月,揆薨。匡久围襄阳,士卒疲疫,会宗浩至汴,匡乃放军朝京师,转左副元帅,赐宴于天香殿,还军许州。九月,宗浩薨,匡为平章政事,兼左副元帅,封定国公,代宗浩总诸军,行省于汴京。

  初,仆散揆初至汴,既定河南诸盗,乃购得韩侂胄族人元靓,使行间于宋。元靓渡淮,宋督视江、淮兵马事丘灊奏之宋主。是时,宋主、侂胄见兵屡败以为忧,欲乞盟无以为请,得密奏,即命遣人护元靓北归,因请议和。密使其属刘佑送元靓申和议于揆,揆曰:称臣割地,献首祸之臣,然后可。宋主因密谕丘灊,使归罪边将以请焉。及宗浩代揆,方信孺至,宗浩以方信孺轻佻不可信,移书宋人,果欲请和当遣朱致和、吴琯、李大性、李璧来。侂胄得报大喜过望,乃召张岩于建康,罢为福建观察使,归罪苏师旦,贬之岭南。是时,李璧已为参政,不可遣。朱致知、吴琯已死,李大性知福州,道远不能遽至。乃遣左司郎中王柟来,至濠州,匡使人责以称臣等数事,柟以宋主、侂胄情实为请,依靖康二年正月请和故事,世为伯侄国,增岁币为三十万两、匹、犒军钱三百万贯,苏师旦等俟和议定当函首以献。柟至汴,以侂胄书上元帅府,匡复诘之,柟恳请曰:此事实出朝旨,非行人所专。匡察其不妄,乃具奏。章宗诏匡移书宋人,当函侂胄首赎淮南地,改犒军钱为银三百万两。于是,宋吏部侍郎史弥远定计杀韩柟胄,弥远知国政,和好自此成矣。

  于是,廷议诸军已取关隘不可与。王柟以宋参政钱象祖书来,略曰:

  窃惟昔者修好之初,蒙大金先皇帝许以画淮为界。今大国遵先皇帝圣意,自盱眙至唐、邓画界仍旧,是先皇帝惠之于始,今皇帝全之于后也。然东南立国,吴、蜀相依,今川、陕关隘,大国若有之,则是撤蜀之门户,不能保蜀,何以固吴?已增岁币至三十万,通谢为三百万贯,以连岁师旅之余,重以丧祸,岂易办集。但边隙既开和议,区区悔艾之实,不得不黾勉遵承。又蒙圣画改输银三百万两,在本朝宜不敢固违,然倾国资财,竭民膏血,恐非大金皇帝弃过图新,兼爱南北之意也。

  主上仁慈宽厚,谨守信誓,岂有意于用兵。止缘侂胄启衅生事,迷国罔上,以至地斯。是以奋发英断,大正国典,朋附之辈,诛斥靡贷。今大国欲使斩送侂胄,是未知其已死也。侂胄实本庸愚,怙权轻信,有误国事,而致侂胄误国者,苏师旦也。师旦既贬,侂胄尚力庇之,嘱方信孺妄言已死,近推究其事,师旦已行斩首。傥大国终惠川、陕关隘,所画银两悉力祗备,师旦首函亦当传送,以谢大国。

  本朝与大国通好以来,譬如一家叔侄,本自协和,不幸奴婢交斗其间,遂成嫌间。一旦犹子翻然改悟,斥逐奴隶,引咎谢过,则前日之嫌便可销释,奚必较锱铢毫末,反伤骨肉之恩乎?惟吴、蜀相为首尾,关隘系蜀安危,望敢备奏,始终主盟,使南北遂息肩之期,四方无兵革之患,不胜通国至愿。

  是时,陕西宣抚司请增新得关隘戍兵万人。王柟状禀,如蒙归川、陕关隘,韩侂胄首必当函送,遵上国之命。匡奏曰:关隘之事,臣初亦惑之,今当增戍万人,壁垒之役,馈餫之劳,费用必广。祖宗所以取者,以关隘仅能自保耳,非有益于战也。设能入寇,纵之平地,以铁骑蹂之,无一得脱。彼哀祈不已者,以前日负固尚且摧覆,今遂失之,是无一日之安也。必谓兵力得之不可还赐,则汉上诸郡皆膏腴耕桑之地,枣阳、光化归顺之民数万户,较之陕右轻重可知,独在陛下决之耳。诏报曰:侂胄渠魁,既请函首,宋之悔服,可谓诚矣。匡乃遣王柟还,复书曰:宋国负渝盟之罪,自陈悔艾,主上德度如天,不忍终绝,优示训谕,许以更成,所以覆护镇抚之恩,至深至厚。昨奉圣训,如能斩送韩侂胄,徐议还淮南地。来书言韩侂胄已死,将以苏师旦首易之,饰辞相绐如此。至于犒军银两欲俟归关隘然后祗备,是皆有咈圣训。及王柟状禀,如蒙归还川、陕关隘,其韩侂胄首必当函送。圣训令斩送侂胄首者,本欲易淮南地,陕西关隘不预焉。王柟所陈亦非元画事理,不敢专决,具奏。奉旨朕以生灵为念,已贳宋罪,关隘区区岂足深较,既能函送韩侂胄首,陕西关隘可以还赐。今恩训如此,其体大国宽仁矜恤曲从之意,追修誓书,赍遣通谢人使赴阙。

  王柟之归也,匡要以先送叛亡驱掠,然后割赐淮南、川、陕,及彼誓书草本有犯庙讳字及文义有不如体制者,谕令改之。宋人以叛亡驱掠散在州县,一旦拘刷,未易聚集。今已四月,农事已晚,边民连岁流离失所,扶携道路,即望复业,过此农时,遂失一岁之望。岁币犒军物多,非旬月可办。钱象祖复以书来,略曰:窃见大金皇帝前日圣旨,如能斩送韩侂胄首,沿淮之地并依皇统、大定已画为定。又睹今来圣旨,既能送侂胄首,陕西关隘可并还赐。以此仰见圣慈宽大,初无必待发遣驱掠官兵,然后退兵交界之语。誓书草本添改处,先次录本赍呈,并将侂胄首函送,及管押纳合、道僧、李全家口一并发还。欲望上体大金皇帝画定圣旨,先赐行下沿边及陕西所属,候侂胄首至界上,即便抽回军马,归还淮南及川、陕关隘地界。所有驱掠官兵,留之何益,见已从实刷勘,发还,其使人礼物岁币等已起发至真、扬间,伺候嘉报,迤逦前去界首,以俟取接。

  匡得钱象祖书,即具奏,诏报曰:朕以生灵之故,已从所请,称臣割地,尚且阔略,区区小节,何足深较。其侂胄、师旦首函及诸叛亡至濠州,即听通谢人使入界,军马即当彻还,川、陕关隘,俟岁币犒军银纲至下蔡,画日割赐。匡得诏书,即以谕宋人,使如诏书从事。

  泰和八年闰四月乙未,宋献韩侂胄、苏师旦首函至元帅府,匡遣平南抚军上将军纥石烈贞以,侂胄、师旦首函露布以闻。五月丁未,遣户部尚书高汝砺、礼部尚书张行简奏告天地,武卫军都指挥使徒单镛奏告太庙,御史中丞孟铸告社稷。是日,上御应天门,立黄麾仗,受宋馘。尚书省奏露布,亲王百官起居上表称贺。献馘庙社,以露布颁中外。竿侂胄、师旦首并二人画像于通衢,百姓纵观,然后漆其首,藏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