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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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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昌二年致仕。承安初,有事北方,朝廷欲得旧臣任之,乃起为东京留守,遣监察御史完颜纲谕旨曰:“知汝精神尚健,故复用也。”明年,改上京留守,又谕之曰:“上京祖先基业之地,卿驰驿之任,到彼便宜行事。边事稍息,即召卿还。”二年九月,还朝,拜平章政事,封芮国公。在位数月,薨,年六十九。讣闻,上伤悼久之,遣官致祭,赙赠银千二百五十两、重币四十五端、绢四百五十疋、钱二千贯,谥曰成肃。

  斡特剌性温厚酝藉,尝为丞相纥石烈良弼所荐,后世宗谓宰臣曰:“良弼善知人,如斡特剌辈其才真可用也。”在相位十余年,甚见宠遇,唯奏定五品官子与外路司吏同试部令史、及令随朝吏员得试国史院书写,世宗以为非云。

  程辉,字日新,蔚州灵仙人也。皇统二年,擢进士第,由尚书省令史升左司都事。久之,为南京路转运使,以宫殿火,降授磁州刺史。有吴僧者杀州人张善友而取其妻,辉督捕之,命张母以长锥刺僧与其妻无完肤以死。改陕西东路转运使,再迁户部尚书。

  大定二十三年,拜参知政事。世宗谕之曰:“卿年虽老,犹可宣力。事有当言,毋或隐默。卿其勉之。”一日,辉侍朝,世宗曰:“人尝谓卿言语荒唐,今遇事辄言,过于王蔚。”顾谓宰臣曰:“卿等以为何如?”皆曰:“辉议政可否,略无隐情。”辉对曰:“臣年老耳聩,第患听闻不审,或失奏对。苟有所闻,敢不尽心。”旧庙祭用牛,世宗晚年欲以他牲易之,辉奏曰:“凡祭用牛者,以牲之最重,故号太牢。《语》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古礼不可废也。”

  二十四年,世宗幸上京,尚书省奏来岁正旦外国朝贺事,世宗曰:“上京地远天寒,朕甚悯人使劳苦,欲即南京受宋书,何如?”辉对曰:“外国使来,必面见天子,今半途受书,异时宋人托事效之,何以辞为?”世宗曰:“朕以诚实,彼若相诈,朕自有处置耳。”辉以为不可,于是议权免一年。会有司市面不时酬直,世宗怒监察不举劾,杖责之。以问辉,辉对曰:“监察,君之耳目。所犯罪轻,不赎而杖,亦一时之怒也。”世宗曰:“职事不举,是故犯也,杖之何不可!”辉对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二十六年,以老致仕。次年,复起知河南府事,辉辞以衰老不任,召入香阁,谕之曰:“卿年老而精力尚强,虽久历外,未尝得嘉郡。河南地胜事简,故以处卿,卿可优游颐养。”辉曰:“臣犹老马也,刍豆待养,岂可责以筋力。向者南京宫殿火,非圣恩宽贷,臣死久矣。今河之径河南境上下千余里,河防之责视彼尤重,此臣所以忧不任也。”于是特诏不预河事。章宗立,时辉年七十六,复乞致仕,诏许之,仍给参知政事半俸。承安元年卒,谥曰忠简。

  辉性倜傥敢言,喜杂学,尤好论医。从河间刘守真说,率用凉药。神童尝添寿者方数岁,辉召之,因书“医非细事”四字,添寿涂“细”字,改书作“相”,辉颇惭,人亦以此为中其病云。

  刘玮,字德玉,咸平人也。唐卢龙节度使仁敬之裔。祖弘,辽季镇懿州,王师至,弘以州降,太祖俾知咸州,后以同平章政事致仕。父君诏,同知宣徽院事。玮幼警悟,业进士举,熙宗录其旧,特赐及第。调安次丞。由遵化县令补尚书省令史,历户部主事、监察御史,累转尚书省都事。宰臣奏拟玮经画军民田土,世宗见其名曰:“刘玮尚淹此乎。”迁户部员外郎。时将东巡,命玮同工部郎中宋中往营行宫,就升郎中。改同知宣徽院事,为使宋国信副使。玮父兄皆以是官使江左,当时荣之。还授户部侍郎。

  初,世宗器玮材干,以为无施不可,及将幸上京,以行在所须皆隶太府,欲玮领其事,嫌其稍下,故移户部侍郎张大节于工部,而以户部授玮。上还,谓宰臣曰:“刘玮极有心力,临事闲暇,第用心不正耳。若心正当,其人才不可得也。”

  明年,擢户部尚书。时河决于卫,自卫抵清、沧皆被其害,诏兼工部尚书往塞之。或以谓天灾流行,非人力所能御,惟当徙民以避其冲,玮曰:“不然。天生五材,递相休王,今河决者土不胜水也。俟秋冬之交,水势稍杀,以渐兴筑,庶几可塞。”明年春,玮斋戒祷于河,功役齐举,河乃复故。召还增秩,以为宋吊祭副使。世宗不豫,拜参知政事,仍领户部,既而为山陵使。寻上表请外,出知济南府事,移镇河中。明昌二年,徙知大名府,仍领河防事。

  三年,入拜尚书右丞。上尝问考课法今可行否,右丞相夹谷清臣曰:“行之亦可,但格法繁则有司难于承用耳。”玮曰:“考课之法,本于总核名实,今提刑司体察廉能赃滥,以行赏罚,亦其意也。若别议设法,恐涉太繁。”上问唐代何如,玮对以“四善、二十七最”。明年六月,卒。是日,上将击球于临武殿,闻玮卒而止,谥曰安敏。

  后上谓宰臣曰:“人为小官或称才干,及其大用则不然。如刘玮固甚干,然自世宗朝逮辅朕,于事多有知而不言者。若实愚人,则不足论,知及之而不肯尽心,可乎?”平章政事完颜守贞曰:“《春秋》之法,责备贤者。”上曰:“夫为宰相而欲收恩避怨,使人人皆称己是,贤者固若是乎?”

  董师中,字绍祖,洺州人也。少敏赡,好学强记。擢皇统九年进士第,调泽州军事判官。改平遥丞。县有剧贼王乙,素凶悍不可制,师中捕得杖杀之,一境遂安。时大军后,野多枯胔,县有遗榇寓于驿舍者,悉为葬之。迁绵上令,补尚书省令史。右相唐括讹鲁古尤器重之,抚其座曰:“子议论英发,襟度开朗,他日必居此座。”再考,擢监察御史,迁尚书省都事。初,师中为监察时,漏察大名总管忽剌不公事,及忽剌以罪诛,世宗怒曰:“监察出使郡县,职在弹纠,忽剌亲贵,尤当用意,乃徇不以闻。”削官一阶,降授沁南军节度副使。累迁坊州刺史。

  明昌元年,初置九路提刑司,师中选为陕西路副使,坐修公廨滥支官钱罪,以赎论。及御史台言其宽和有体,召为大理卿。御史中丞吴鼎枢举以自代,尚书省亦奏其才行,遂擢中丞。时西北路招讨使宗肃以平章夹谷清臣荐,知大兴府事。师中上言:“宗肃近以赃罪鞫于有司,狱未竟,不宜改除。”上纳其言,曰:“朕知之矣。有功不赏,有罪不罚,虽唐、虞不能化天下。”命复送有司。

  四年,上将幸景明宫,师中及侍御史贾铉、治书侍御史粘割遵古谏,以谓“劳人费财,盖其小者,变生不虞,所系非轻。圣人法天地以顺动,故万举万全。今边鄙不驯,反侧无定,必里哥孛瓦贪暴强悍,深可为虑。陛下若问诸左右,必有容悦而言者,谓堂堂大国,何彼之恤。夫蜂虿有毒,患起所忽。今都邑壮丽,内外苑囿足以优佚皇情,近畿山川飞走充牣,足以阅习武事,何必千车万骑,草居露宿,逼介边陲,远烦侦候,以冒不恻之悔哉。”上不纳。师中等又上疏曰:“近年水旱为沴,明诏罪己求言,罢不急之役,省无名之费,天下欣幸。今方春东作,而亟遣有司修建行宫,揆之于事,似为不急。况西、北二京,临潢诸路,比岁不登。加以民有养马签军挑壕之役,财力大困,流移未复,米价甚贵,若扈从至彼,又必增价。日籴升合者口以万数,旧藉北京等路商贩给之,倘以物贵或不时至,则饥饿之徒将复有如曩岁,杀太尉马、毁太府瓜果、出忿怨言、起而为乱者矣。《书》曰:‘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况南北两属部数十年捍边者,今为必里哥孛瓦诱胁,倾族随去,边境荡摇如此可虞,若忽之而往,岂圣人万举万全之道哉。乃者太白昼见,京师地震,又北方有赤色,迟明始散。天之示象,冀有以警悟圣意,修德销变。矧夫逸游,古人所戒,远自周、秦,近逮隋、唐与辽,皆以是生衅,可不慎哉,可不畏哉。”左补阙许安仁、右拾遗路铎亦皆上书论谏。是日,上御后阁,召师中等赐对,即从其奏,仍遣谕辅臣曰:“朕欲巡幸山后,无他,不禁暑热故也。今台谏官咸言民间缺食处甚多,朕初不尽知,既已知之,暑虽可畏,其忍私奉而重民之困哉!”乃罢北幸。寻为宋生日国信使,还以所得金帛分遗亲旧。五年,上复如景明宫,师中及台谏官各上疏极谏,上怒,遣近侍局直长李仁愿诣尚书省,召师中等谕之曰:“卿等所言,非无可取,然亦有失君臣之体者。今命平章谕旨,其往听焉。”

  户部尚书马琪表举自代,擢吏部尚书。初,完颜守贞改为西京留守,朝京师,上欲复用,监察御史蒲剌都等纠弹数事,师中辨其诬,而举守贞正人可用,守贞由是复拜平章政事。及守贞以罪斥,上曰:“向荐守贞者应降黜。如董师中言台省无此人不治,路铎、李敬义亦尝推举,可左迁于外。然三人者后俱可用,今姑出之,以正失举罪。”除陕西西路转运使。岁余,征为御史大夫,命与礼部尚书张暐看读陈言文字。逾三月,拜参知政事,进尚书左丞。他日奏事,上语辅臣曰:“御史姬端修言小人在侧,果谁欤?”师中曰:“应谓李喜儿辈。”上默然。

  师中通古今,善敷奏,练达典宪,处事精敏,尝言曰:“宰相不当事细务,要在知人才,振纲纪,但一心正、两目明,足矣。”承安四年,表乞致仕,诏赐宅一区,留居京师。以寒食,乞过家上冢,许之,且命赋《寒食还家上冢诗》。每节辰朝会,召入侍宴,其眷礼如此。泰和二年,薨,年七十四。上闻之,甚悼惜,顾谓大臣曰:“凡正人多执方而不通,独师中正而通。”诏依见任宰执例葬祭,仍赙赠之,谥曰文定。

  师中工文,性通达,疏财尚义,平居则乐易真率,其临事则刚决,挺然不可夺。弟师俭,初业进士,欲籍其资荫。师中保任之,密令人代给堂帖,使之肄业。师俭感其义方,力学后遂登第。方在政府,近侍传诏,将录用其子,师中奏曰:“臣有侄孤幼,若蒙恩录,胜于臣子。”上义之,以其侄为笔砚承奉。与胥持国同辅政,颇相亲附,世以此少之。

  王蔚,字叔文,香河人也。登皇统二年进士第,调良乡丞。治绩优等,补尚书省令史,知管差除。蔚性通敏,晓析吏事。寻授都事,以丧去。起复,行左司员外郎,迁郎中。大定二年,超授河东北路转运使,谕旨曰:“汝在海陵时,行事多不法。然朕素知尔才干,欲授以内除,而宪台有言,以是补外。如能澡心易行,必当升擢,否则勿望再用。”既而察廉为第一,授中都路都转运使。改吏部尚书,以断护卫出职事不当,夺官一阶。顷之,出知河中府事,迁南京留守。十五年,拜参知政事,蔚恳辞不任负荷,敕谕之曰:“卿但履正奉公,无或阿顺,何以辞为?”十六年,出知真定府事,累转知河中府。明昌元年,召拜尚书右丞,致仕,卒。

  马惠迪,字吉甫,漷阴人也。擢天德三年进士第,再调昌邑令,察廉第一,补尚书省令史。大定中,出为西京留守判官,以治最,擢同知崇义军节度事。累迁左司郎中。先是,邓俨居是职,世宗爱其明敏,惠迪一日奏事退,上谓宰臣曰:“人之聪明,多失于浮炫,若惠迪聪明而朴实,甚可喜也。朕尝与论事,五品以下朝官少有如者。”未几,超授御确中丞,拜参知政事。时乌底改叛亡,世宗已遣人讨之,又欲益以甲士,毁其船筏。惠迪奏曰:“得其人不可用,有其地不可居,恐不足劳圣虑。”上曰:“朕固知之。所以毁其船筏,正欲不使再窥边境耳。”寻以忧去。起为昭义军节度使。明昌元年,为南京留守,致仕,卒。

  马琪,字德玉,大兴宝坻人。正隆五年擢进士第,调清源主簿‖三迁永清令。永清畿县,号难治,前令要介有能声,琪继以治闻。补尚书省令史,以永清治最,授同知定武军节度使事、兴中府治中,召为户部员外郎,改侍御史。

  世宗谓宰臣曰:“比者马琪主奏高德温狱,其于富户寄钱事皆略不奏。朕以琪明法律而正直,所为乃尔,称职之才何其难也?古人虽云‘罪疑惟轻’,非为全尚宽纵也。”寻转左司员外郎,扈从东巡,迁右司郎中,移左司。时择使宋国者,世宗欲命琪,宰臣言其资浅,诏特遣之,还授吏部侍郎,改户部。

  章宗即位,除中都路都转运使。时户部阙官,上命宰臣选可任者,或举同知大兴府事乌古孙仲和,上曰:“仲和虽有智力,恐不能主钱谷。理财安得如刘晏者,官用足而民不困,唐以来一人而已。”或举琪,上然之,曰:“琪不肯欺官,亦不肯害民,是可用也。”遂擢为户部尚书。久之,削官一阶。初,琪病告,近侍传旨,不具服曳履而出,有司议当徒二年,减外犹追官解任。大理少卿阎公贞以为琪本荒遽失措,与非病告有违不同,宜减徒二年三等论之。上从公贞议,任职如故。

  明昌四年,拜参知政事,诏谕之曰:“户部遽难得人,顾无以代卿者,故用卿晚耳。”一日,上谓琪曰:“卿在省久矣,比来事少于往时何也?”琪曰:“昔宰职多有异同,今情见不同者甚少。”上曰:“往多情见为是耶,今无者为是耶?”琪曰:“事状明者不假情见,便用情见,亦要归之是而已。”五年,河决阳武,灌封丘而东,琪行尚书省事往治之,讫役而还。迁中大夫。承安元年,北边用兵,而连岁旱,表乞致仕,不许。明年,出镇安武军,致仕,卒。子师周,阁门祗候,当给假,以闻。上悼之,以不奏闻责谕有司,后二品官卒皆具以闻,自琪始。

  琪性明敏,习吏事,其治钱谷尤长,然性吝好利,颇为上所少云。

  杨伯通,字吉甫,弘州人。擢大定三年进士第,由尚书省令史为吏部主事、顺义军节度副使,以忧去。吏部侍郎马琪表荐伯通廉干,尚书省复察如所举,召为尚书省都事,授同知定武军节度使事。明昌元年,擢左司员外郎,转郎中,累迁吏部尚书,寻移户部。

  承安二年,拜参知政事。监察御史路铎劾奏伯通引用乡人李浩,以公器结私恩。左司郎中贾益承望风旨,不复检详,言之台端,欲加纠劾,大夫张暐辄尼不行。上命同知大兴府事贾铉诘之,伯通居家待罪。铉奏:“暐言弹绌大臣,须有实迹,所劾不当,徒坏台纲。益言除授皆宰执公议,不言伯通私枉。”诏责铎言事轻率,而慰谕伯通治事。伯通再上表辞,不许。四年,进尚书左丞,致仕,卒。

  尼庞古鉴,本名外留,隆州人也。识女直小字及汉字,登大定十三年进士第,调隆安教授。改即墨主簿,召授国子助教,擢近侍局直长。世宗器其材,谓宰臣曰:“新进士中如徒单镒、夹谷衡、尼庞古鉴,皆可用也。”改太子侍丞。逾年,迁应奉翰林文字,兼右三部司正。世宗复谓宰臣曰:“鉴尝近侍,朕知其正直干治。及为东宫侍丞,保护太孙,礼节言动犹有国俗纯厚旧风,朕甚嘉之。”章宗立,累迁尚书户部侍郎,兼翰林直学士。俄转同知大兴府,用大臣荐,改知大兴府事。明昌五年拜参知政事,薨,谥曰文肃。

  赞曰:移剌履从容进说,信孚于君,至论经纯传驳,以孝行为治本,其得古人遗学欤!昔臧孙达忠谏于鲁,君子知其有后,信矣。张万公引正守己,质言无华。开壕括地之议,明灼利害,如指诸掌,闭于群说而不式,致仕而归,理势然也。蒲察通之哭海陵,君臣大义死生一之,其志烈矣。程辉、斡特剌之鲠直,刘玮、董师中之通敏,才皆足以发闻,然师中有附胥之讥,刘玮见避事之责,其视前人,多有愧矣。王蔚、马惠迪之徒,何足算也。

 

  • 部分译文

  移剌履字履道,辽东丹王移剌突欲的第七世孙。其父移剌聿鲁,早年去世。移剌聿鲁的族兄兴平军节度使移剌德元没儿子,把移剌履作为后人。移剌履五岁的时候,躺在廊房下,见微云在天上往来,他忽然对乳母说:“这是所说的‘卧看青天行白云’吗?”移剌德元听说这件事,很惊讶地说“:这个孩子应当以文学名于世。”等到移剌履长大了,他博学多艺善于做文。起初推举为进士,他厌恶那种烦琐的方式,辞去不受。后移剌履受荫恩补为承奉班祗候、国史院书写。

  金世宗皇帝始兴儒术,诏令移剌履为译经史,擢升国史院编修官,兼笔砚直长。一天,世宗召唤他问:“朕接连地读《贞观政要》,见魏征谋划忠节,值得称赞,近世为什么没有像魏征那样的人?”移剌履说“:忠诚可赞的人士,哪代都有,只是上面的人用与不用罢了。”世宗说;“你不见刘仲诲、张汝霖吗?朕破格任用这两人,因为他们曾居谏职,多有忠言。哪里叫不用,只是人才难得罢了。”移剌履说“:臣没听到他们的谏言。海陵皇帝限制言论自由,天下人都闭口不言,已经成风。希望陛下引以为戒,广开言论劝谏之门,那么天下都很幸运了。”

  当初讨论用时务策问设立女真进士科,礼部说因为所学的不同,不能全称进士,世宗诏令移剌履定此事,移剌履于是上奏说“:进士科,起源于隋朝大业年间,起初用策问考试。唐朝初年沿袭隋朝,唐高宗时夹杂有规戒文体、铭文、作赋、题,到唐文宗才开始专用赋考试。进士的初置,本是专考试策问,现在女真诸生用考策问称进士,又有什么疑问。”金世宗很高兴,于是此事施行。大定十五年(1175),移剌履被授予应奉翰林文字,兼以前的职务,不久升为修撰。大定二十年(1180),诏令移剌履管理在衍庆宫画功臣像,因为过期未完成,降为应奉。一年后,又任修撰,转为尚书礼部员外郎。

  章宗为金源郡王,他喜欢读《春秋左氏传》,听说移剌履知识广博,召来向他请教问题。移剌履说:“左丘明多奸诈,杂而不纯。《尚书》、《孟子》都是圣贤纯洁的道理,希望您留意。”金源郡王高兴地接纳他的意见。大定二十六年(1186),移剌履进升本部郎中,兼同修国史、翰林修撰,他上奏章进献宋朝司马光的《古文孝经指解》。不久移剌履因为有病,请求外出任职,世宗皇帝说“:移剌履多病,可给他便利的州。”于是授予他蓟州刺史。不久,他又被召为翰林待制、同修国史。第二年,升为尚书礼部侍郎,兼翰林直学士。

  金世宗皇帝去世,遗诏把灵柩移到寿安宫。章宗下诏百官议论此事,都说应当按遗诏说的做,只有移剌履独个说;“这样做是非礼。天子七月才安葬,难道让万国之臣在离宫里行悼念礼吗?”皇帝章宗说“:朕日夜考虑此事,舍弃正殿而在别宫祭奠,感情上过不去,也不合大礼。”于是停殡在大安殿。大定二十九年(1189)三月,移剌履进升礼部尚书,兼翰林直学士,赐给大定三年(1163)孟崇献榜下进士及第。七月,移剌履被授予参知政事,掌管刊修《辽史》。明昌元年(1190),移剌履进升为尚书右丞。

  起初,黄河决口水淹曹州,皇帝问:“《春秋》写了二百四十二年的历史,没有提到河流决口,为什么?”移剌履回答说:“《春秋》只是鲁史,所以很少提及其他国家的事。”明昌二年(1191)六月,移剌履去世,终年六十一岁。这一天,也是移剌履的生日。他谥号文献。

  移剌履飘逸灵悟,精通历法算术书法绘画。以前,旧的《大明历》有错误,移剌履进上《乙未历》,因为金朝是在乙未年受命的,世人信服此法是好的。起初,移剌德元没有儿子,把移剌履当作后代。不久移剌德元生了儿子移剌震,移剌德元死后,移剌履把家财都给了移剌震。他从礼部兼直学士到执政,拿五十万钱送给学士院,学习的人引以为荣。

  张万公,字良辅,东平东阿人。他幼年聪颖,喜欢读书。其父张弥学,做梦梦到一室,其上贴有一纸,上写“张万相公读书堂”,不久张万公出生,就用此为名。他登正隆二年(1157)进士第,调任新郑簿。因父去世而辞职。服孝期满,他被授予费县簿。大定四年(1164),他为东京辰氵录盐副使,他在任时,盐税有所增加,升为长山令。当时土匪未平,一天早上有几万百姓到城下请求保护,张万公登上城上的矮墙告诉乡亲父老相信他,人们感悟相互离去,境内人依赖他,为他建立祠堂。很久后,他补任尚书省令使,擢升河北西路转运司都勾判官,改任大理评事,因有成就升为司直,四次升任侍御史、尚书右司员外郎。丞相徒单克宁曾对他说“:后代取代我的一定是你。”不久他被授予郎中,他陈述奏章清楚简练,金世宗赞扬他,对侍臣说:“张万公是纯朴正直之人。”不久升为刑部侍郎。

  章宗即皇帝位,始设立九路提刑司,张万公被选拔做南京路提刑使。因为他管理功劳最高,升为御史中丞。适逢北部边疆多次有警报,皇帝章宗命令枢密使夹谷清臣发兵前去攻打。张万公说:“此次行动劳民又无利益。”皇帝诏百官在尚书省讨论此事,于是停止发兵。不久张万公为彰国军节度使。

  明昌二年(1191),张万公为知大兴府事,授职为参知政事。一年后,张万公因为母亲年老,他请求休养,皇帝不允许,赐给他探亲。张万公探亲归朝,皇帝问他山东、河北粮价贵贱,现在的春苗种植,张万公都如实回答。皇帝章宗对宰臣说“:每个地方虽然都下了雨,但还没有完全下透,怎么办?”张万公进言:“自陛下即位以来,兴利除害,凡是益国便民的事情,您都勤勉操心,没有不实行的。至于旱灾,都由于我们这些大臣们的罪过,如果按照汉朝的典故,我们都应当免官。”皇帝说:“你们什么罪,大概是朕的行为没达到吧。”张万公回答说“:天道虽远,实际上与人事相关联,只有圣人的言行可以感动天地。昔日成汤拿六件事自责,周宣遇到灾难而怕,侧身修行,没有不是治理人事的。现在应该推崇节俭,不紧急的事务、没名份的费用,都可废除。”皇帝说:“灾难不可专说是天道,大概有时可能是人为造成的,所以孟子说帝王没有罪恶的年成。”左丞相完颜守贞说“:陛下引咎自责,这是国家的福呀。”皇帝因此按张万公所说的下诏治罪自己。

  进士李邦礰上奏事情,因论世俗侈靡,讥讽涉及先朝,有司议论他说的话有罪,皇帝章宗对宰臣说:“昔日唐朝张玄素用桀王、纣王比作文皇。今天如果把我比作桀王、纣王,也没有罪。至于世宗的功德,岂容讥讽诋毁。”皇帝回头问张万公“:你以为如何?”张万公说“:讥讽斥责先朝,应当治罪,然而一直没有这种法律。今天应该立此法,让人们知道。”于是命令免去李邦礰的罪。

  明昌四年(1193),张万公又请求辞职,皇帝授予他知东平府事,并告诉他说“:你在政府中,不是不称职,因为你母亲年老,乞求侍候赡养,特给你乡郡,以遂你的孝心赡养。朕的心意,你不要忘了。”张万公致谢,且捧着奏章说:“臣狂妄,有一句话想今天让你知道,会面结束就来不及了。内外的官职,担忧责罚不一,希望皇上考察此事。”皇帝高兴地接纳了。明昌六年(1195),张万公改任知河中府,当时军队兴盛。人们把张万公的像画在薰风楼里,又为他建“去思堂”。

  张万公移守济南,因母亲去世离职。服孝完,皇帝诏用张万公,授予平章政事,破格升为资善大夫,封为寿国公。当时李淑妃受宠,皇帝想立她为皇后,大臣大多数认为不可以。御史姬端..上奏章讨论此事,皇帝发怒,御史大夫张日韦降官一级,侍御史路铎降官二级,姬端..打七十下,以抵偿他的讨论。李淑妃最终被进封为元妃。军队虽然休战,然而边疆的事情很多,连年干旱,天灾多次出现。又多次改变制度,以为不好又改过来,变来变去没有定下来。张万公一向深沉谨慎,致力于安定少事为准则,他与同事们议论多不一样,然而很害怕,不敢犯龙颜强谏,皇帝问到了,就视其利害而回答,皇帝虽然听从但却不施行。张万公于是两次奏章用衰老有病请求休假,皇帝下诏告诉他:“近来你说了几件事,朕未曾实行,这是朕的过错。你年纪不大,而急切请求休病假,现在赐给你两个月的假,然后继续出来工作。”

  起初,即明昌年间,有司建议,从西南、西北路,沿临潢到泰州,开挖大壕堑用来防备大军,三万人劳役,几年未完成。御史台说“:开挖的壕堑不久就被风沙填平,对防御侵略没有用,而只是白白劳民。”皇帝章宗因旱灾,问张万公导致的原由。张万公用“劳民时间长久了,恐怕伤了和气,应该听从御史台的话,停止挖壕堑为益”做回答。后来丞相完颜襄军队还朝,又让开挖,对此百姓很受苦。主兵者又说“:连年征伐,军队多次失败,这大概是因为屯田地少,没法供给,到时免不了受饥寒,所以没有斗志。希望收回漏税的民田分给军队,那么战士的士气就会增加一倍。”当朝大臣议论已定,独有张万公上奏章说此事不可行,有五种原因,大意是:“战争刚结束,战争的创伤还未恢复,无暇抚慰老百姓,不可再打扰他们,这是一条原因。刚通检不久,田地有固定的户籍,一定不能全部收取,否则正好增长了狡猾官吏的弊病,长了邪恶之风,这是第二条原因。浮用奢侈的费用,不可胜计,用它来养军队,可以补充军费的不足,而老百姓也可充足,不需要去夺取百姓的田地,这是第三条原因。军队士兵没有选择,强弱没有分别,而让他们共同耕田吃饭,勤奋的人不能尽其力,疲弱的人得以允许他的奸猾,这是第四条原因。夺老百姓的田而给军队耕种,得了军心却失了民心,其祸患不可胜言,这是第五条原因。一定不能夺取百姓已经耕种的地,用已经收回的漏税田地,召唤百姓耕种它,用其收入的一部分供给军队,这样军队可坐收其利,而老百姓也没有被夺的怨恨。”这些都没被批准。一天上朝,皇帝章宗对张万公说:“你昨天说天下长时间阴暗,这也是因为人君用人邪正不分。君子应当在朝廷内,小人应当在朝廷外,很有道理,然而谁是小人?”张万公奏说“:张炜、田栎、张嘉贞等,虽有才干,没有德可称赞。”皇帝即命这三人到外地做官。

  泰和元年(1201),张万公连上奏章请求养老,没被批准,升为荣禄大夫,赐其子进士及第。第二年,张万公再上奏章,皇帝下旨:“难道你所说的,朕有不听从的事吗?或者同事意见不统一,而多违背你的意愿?不然,为什么多次请求辞职。”张万公道歉说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有病。泰和三年(1203)正月,张万公再上奏章,未被允许,加为银青光禄大夫。三月,张万公列举朝中有名的人代替自己,皇帝知道不能挽留了,告诉他说“:朕刚即皇帝位时,擢你为执政,既而升为相位,因为你是先朝的老人,熟悉典章制度,朕很看重你。你年纪虽大但精力未衰,所以用政务来劳累你。因为你多次请求离职,所以尽力听从你,这不是朕的意思。”张万公加为金紫光禄大夫,后退休。

  泰和六年(1206),南疆用兵攻打宋朝,皇帝认为山东是重地,一定得大臣前去镇抚它,先任的完颜守贞死了,于是特起用张万公知济南府、山东路安抚使。山东连年干旱蝗灾,沂、密、莱、莒、潍五州最厉害。张万公考虑人民饥饿必生盗贼,应当准备赈济。当时正兴兵打仗,国家不给费用,张万公于是上言乞求将僧道度牒、师德号、观院名额并盐引,交付山东行部,在五州变卖,换取粮食。又说督责有司禁止盗贼的方法。皇帝都听从了。宋朝人请求议和,张万公又请求退休,皇帝批准了,并加为崇进,仍然给他平章政事一半的俸禄。泰和七年(1207),张万公死。皇帝命令依照宰臣旧的制度,赠给财物安葬。赠为仪同三司,谥号文贞。

  张万公纯厚刚正,家中没有不纯的客人,典章文物,多由他裁正。皇帝曾经与司空完颜襄说秋山之乐,意思是在春天打猎。皇帝回头看张万公,张万公说:“动不如静。”皇帝变了脸色而停止了。他辅正八年来,所推荐的人,多是廉洁谦让之士。大安元年(1209),张万公配享章宗庙廷祭祀。

  蒲察通本名蒲鲁浑,中都路胡土爱割蛮猛安人。熙宗皇帝挑选护卫,见到蒲察通的名字,用笔勾划了要他。蒲察通因为父亲年老,恳切要求赡养他而不当护卫。众人惊讶说“:得到当护卫的差使,终身荣华富贵,现在你辞去了,亲近你的人就会疏远你。”朝廷议论并批准了他的要求。后来因为适逢在房山埋葬宋王完颜宗望,依靠门阀关系,蒲察通加为昭信校尉,授予顿舍官。改为御院通进。

  海陵皇帝攻打宋朝,隆州诸军尤其精锐,交给蒲察通总领。军队逼近淮河,命令蒲察通率领二百骑兵先渡河侦察敌情。等到了..中,敌兵跃出,蒲察通率兵直前,旁边有敌人舞长矛来刺他,他回身射之,敌人应声而毙。诸军一起攻击,打败了敌军。海陵皇帝召见蒲察通,喜形于色说“:战事平定后,你不要担忧爵位赏赐。”到了扬州,蒲察通宿营别的屯子里。当天夜里,海陵皇帝被杀,有人前来报告,蒲察通想拘捕杀了他,后来继续听到消息,悲哀地躺到地上,众人把他扯了起来,他径直进到营门哭泣。

  班师回朝,蒲察通入朝拜见,金世宗皇帝对近臣说:“朕素知此人,幼时曾同他游玩,性情温厚,有见识,又精通骑马射箭。”授给蒲察通尚厩局副使。又告诉近臣说“:常常让他见我,我想问他一些事并考察他的言论,朕将任用他。”移剌窝斡谋反,命令蒲察通佩带金符到军中督战。叛军被打败,蒲察通因功被授予世袭谋克。奚人作乱,蒲察通奉诏前往军中。蒲察通升为尚局局使,因为母亲去世而免职,出来后为殿前右卫将军,兼领闲厩。不久命令他的儿子蒲速烈娶卫国公主。他出朝任肇州防御使,赏赐给金带,皇帝多次告诉他让他出朝任职的意义,并告诫嘱咐他,这些话都记录在《世宗纪》中。不久蒲察通升为蒲兴路节度使,移防归德军,升西南路招讨,又为知大兴府事,授他殿前都点检职。起初,大理卿位置空缺,世宗皇帝想让蒲察通担任,因此问宰臣,宰臣回答“:蒲察通是点检的材料。”皇帝说:“点检繁杂平冗,没法显示其才能,蒲察通聪明有才干,正是掌管法规的官。”又说“:蒲察通的机灵博识,完颜崇尹比不了。”

  大定十七年(1177),蒲察通任尚书右丞,后转为左丞。皇帝下诏议论排列猛安谋克,大臣都认为只检验现有产业,定贫富,依照旧律区分最为便利。蒲察通说:“必须通盘检验谋克人户物力多少,那样贫富自然就分开了。贫富分,那么版图就会定下来。”皇帝肯定了蒲察通的上奏,对宰臣说:“议论事情应当像蒲察通一样尽心。”三年后,蒲察通进升平章政事,封为任国公。

  世宗准备到上京,因为蒲察通是朝廷旧人,任命他为上京留守,先去安定上京。大定二十五年(1185),蒲察通任真定府事,世宗说:“朕想用你为相但怜惜你年纪大了,所以授你任此职。”仍旧赐他一千贯钱。尔后,蒲察通改任知平阳府事,迁到凤翔,不久退休。明昌四年(1193),皇帝章宗告诉宰臣说:“蒲察通是先朝的重臣,年纪虽大却没衰老。”因此任命他知广宁府事。他多次上书请求养老,又任他为开府仪同三司,一段时间后退休。

  承安三年(1198),蒲察通死去,皇帝下旨给他弟弟说:“依照旧例,退休的宰相,没有祭葬礼,蒲察通是旧臣和亲戚,所以特地命令祭祀和安葬。”当初,蒲察通在政府部门中,推举太子率府完颜守贞、监察御使完颜裔都可重用,后来他们都成为名臣,世人大多都知道他们。

 

 

《列传·卷三十四》

  黄久约 李晏 李仲略 李愈 王贲 许安仁 梁襄 路伯达

  黄久约,字弥大,东平须城人也。曾祖孝绰有隐德,号“潜山先生”。父胜,通判济州。母刘氏,尚书右丞长言之妹,一夕梦鼠衔明珠,寤而久约生,岁实在子也。擢进士第,调郓城主簿,三迁曹州军事判官。有盗窃民财,诉者以为强,郡守欲傅以重辟。久约阅实,囚得免死。累擢礼部员外郎,兼翰林修撰,升待制,授磁州刺史。磁并山,素多盗,既获而款伏者,审录官或不时至,系者多以杖杀,或死狱中。久约恻然曰:“民虽为盗,而不死于法可乎?”乃尽请谳之而后行。

  久之,复入翰林为直学士,寻授左谏议大夫,兼礼部侍郎,为贺宋生日副使。至临安,适馆伴使病,宋人议欲以副使代行使事,久约曰:“设副使亦病,又将使都辖、掌仪辈行礼乎?”竟令国信使独前行,副使与馆伴副使联骑如故,乃终礼而还。道经宿、泗,见贡新枇杷子者,州县调民夫递进,还奏罢之。

  时以贫富不均,或欲令富民分贷贫者,下有司议,久约曰:“物之不齐,物之情也。贫富不均,亦理之常。若从或者言,适足以敛怨,非损有余补不足之道。”章宗时领右丞相,韪其议。寻上章请老,诏谕之曰:“卿忠直敢言,匡益甚多,未可使去左右。”迁太常卿,仍兼谏职。

  时郡县多阙官,久约言:“世岂乏材,阂于资格故也。明诏每责大臣以守格法而滞人材,乞断自宸衷而力行之。”世宗曰:“此事宰相不属意,而使谏臣言之欤?”即日授刺史者数人。久约又言,宜令亲王以下职官递相推举,世宗曰:“荐举人材,惟宰相当为耳,他官品虽高,岂能皆有知人之监?方今县令最阙,宜令刺史以上举可为县令者,朕将察其实能而用之。”又谓久约曰:“近日察举好官,皆是诸科监临,全无进士,何也?岂荐举之法已有奸弊,不可久行乎?”久约曰:“诸科中岂无廉能人,不因察举有终身不至县令者,此法未可废也。”上曰:“尔举孙必福是乎?”久约曰:“臣顷任磁州时,必福为武安丞,臣见其廉洁向公,无所顾避,所以保举。不谓必福既任警巡使,处决凝滞。”上曰:“必福非独迟缓,亦全不解事,所以罪不及保官者,幸其无赃污耳。”久约无以对。必福五经出身,盖诸科人,故上问及之。翌日侍朝,故事,宰相奏事则近臣退避,久约欲趋出,世宗止之,自是谏臣不避,以为常。

  章宗即位,久约以国富民贫、本轻末重、任人太杂、吏权太重、官盐价高、坊场害民、与夫选左右、择守令八事为献,皆嘉纳之。再乞致仕,不许,授横海军节度使以优佚之。明昌二年致仕,卒。久约隽朗敢言,性友弟,为文典赡,有外祖之风云。

  李晏,字致美,泽州高平人。性警敏,倜傥尚气。皇统六年,登经义进士第。调岳阳丞。再转辽阳府推官,历中牟令。会海陵方营汴京,运木于河,晏领之。晏以经三门之险,前后失败者众,乃驰白行台,以其木散投之水,使工取于下流,人皆便之。丁内艰,服除,召补尚书省令史。辞去,为卫州防御判官。世宗素识其才名,寻召为应奉翰林文字,特令诣阁谢,上顾谓左右曰:“李晏精神如旧。”慰劳甚悉。时方议郊礼,命摄太常博士,俄而真授。为高丽读册官,五迁秘书少监,兼尚书礼部郎中,除西京副留守。世宗谓侍臣曰:“翰林旧人少,新进士类不学,至于诏赦册命之文鲜有能者,可选外任有文章士为之。”左右举晏,上曰:“李晏朕所自识。”于是召为翰林直学士,兼太常少卿。以母老乞归养,授郑州防御使,未赴,母卒。起复为翰林直学士。

  世宗御后阁,召晏读新进士所对策,至“县令阙员取之何道”,上曰:“朕夙夜思此,未知所出。”晏对曰:“臣伏念久矣,但无路不敢言。今幸待罪侍从,得承大问,愿竭所知。”上曰:“然则何如?”对曰:“国朝设科取士,始分南北两选,北选百人,南选百五十人,合二百五十人。词赋经义入仕之人既多,所以县令未尝阙员。其后南北通选,止设词赋一科,每举限取六七十人。入仕之人既少,县令阙员,盖由此也。”上以为然,诏后取人毋限以数。寻擢吏部侍郎,兼前职,谕旨曰:“卿性果敢,有激扬之意,故以授卿,宜加审慎,毋涉荒唐。”俄为中都路推排使,迁翰林侍讲学士,兼御史中丞。

  会朝士以病谒告,世宗意其诈,谓晏曰:“卿素刚正,今某诈病,以宰相亲故,畏而不纠欤?”晏跪对曰:“臣虽老,平生所恃者,诚与直尔。百官病告,监察当视。臣为中丞,官吏奸私则当言之。病而在告,此小事臣容有不知,其畏宰相何图焉。”既出,世宗目送之,曰:“晏年老,气犹未衰。”一日,御史台奏请增监察员,上曰:“采察内外官吏,固系监察。然尔等有所闻知,亦当弹劾。况纠正非违,台官职也,苟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顾谓晏曰:“豳王年少未练,朕以台事委卿,当一一用意。”

  初,锦州龙宫寺,辽主拨赐户民俾输税于寺,岁久皆以为奴,有欲诉者害之岛中。晏乃具奏:“在律,僧不杀生,况人命乎!辽以良民为二税户,此不道之甚也,今幸遇圣朝,乞尽释为良。”世宗纳其言,于是获免者六百余人。故同判大睦亲府事谋衍家有民质券,积其息不能偿,因没为奴,屡诉有司不能直,至是,投匦自言。事下御史台,晏检擿案状得其情,遂奏免之。寻为贺宋正旦国信副使。及世宗不豫,命宿禁中,一时诏册,皆晏为之。

  章宗立,晏画十事以上。一曰风俗奢慄,宜定制度。二曰禁游手。三曰宜停铸钱。四曰免上户管库。五曰太平宜兴礼乐。六曰量轻租税。七曰减盐价。八曰免监官陪纳亏欠。九曰有司尚苟且,乞申明经久远图。十曰禁网差密,宜尚宽大。又奏“乞委待制党怀英、修撰张行简更直进读陈言文字,以广视听”。皆采纳之。以年老乞致仕,改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越二年,复申前请,授沁南军节度使,久之,致仕。上念其先朝旧人,复起为昭义军节度使。明昌六年,归老,得疾,诏除其子左司员外郎仲略为泽州刺史,以便侍养。承安二年卒,年七十五,谥曰文简。

  仲略,字简之。聪敏力学,登大定十九年词赋进士第,调代州五台主簿。以母忧去,服阕,转韩州军事判官,迁泽州晋城令,补尚书省令史。除翰林修撰,兼太常博士。改授左司都事,为立夏国王读册官。还,权领左司。一日,奏事退,上顾谓侍臣曰:“仲略精神明健,如俊鹘脱帽。”又曰:“李仲略健吏也。”未几,转员外郎,以亲病求侍,特授泽州刺史以便禄养。先是,晏领沁南军节度使,泽于怀为支郡,父子相继,乡人荣之。以父丧免,起为户部郎中。

  时上命六品以上官,十日以次转对,乃进言曰:“凡救其末,不若正其本。所谓本者厚风俗,去冗食,养财用而已。厚风俗在乎立制度,禁奢慄。去冗食在乎宠力农,抑游堕。养财用在乎广储蓄,时敛散。商贾不通难得之货,工匠不作无用之器,则下知重本。下知重本,则末息矣。”又条陈制度之宜,上嘉纳之。俄授翰林直学士,兼前职,因命充经义读卷官。上问曰:“有司以谓经义不若词赋,罢之何如?”仲略奏曰:“经乃圣人之书,明经所以适用,非词赋比。乞自今以经义进士为考试官,庶得硕学之士。”上可其奏。改吏部郎中,迁侍郎,兼翼王傅,俄兼宛王傅。

  时知大兴府事纥石烈执中坐赃,上命仲略鞫之,罪当削解。权要竞言太重,上颇然之,仲略奏曰:“教化之行,自近者始。京师,四方之则也。郡县守令无虑数百,此而不惩,何以励后?况执中凶残很愎,慢上虐下,岂可宥之。”上曰:“卿言是也。”未几,授山东东西路按察使。寻以病访医京师,泰和五年卒。上闻之,叹曰:“此人于国家宣力多矣,何遽止是耶!”赠朝列大夫,谥曰襄献。

  仲略性豪迈有父风,刚介特立,不阿权贵,临事明敏无留滞,故所任以干济称云。

  李愈,字景韩,绛之正平人。业儒术,中正隆五年词赋进士第,调河南渑池主簿。察廉优等为平阳酒副使,迁冀氏令,累迁解州刺史。章宗即位,召授同知中都路都转运使事,改同知济南府。明昌二年,授曹王傅,兼同知定武军节度使事。王奉命宴赐北部,愈从行,还过京师,表言:“诸部所贡之马,止可委招讨司受于界上,量给回赐,务省费以广边储。拟自临潢至西夏沿边创设重镇十数,仍选猛安谋克勋臣子孙有材力者使居其职,田给于军者许募汉人佃种,不必远挽牛头粟而兵自富强矣。”上览其奏,谓宰臣曰:“愈一书生耳,其用心之忠如是。”以表下尚书省议。会愈迁同知西京留守,过阙复上言,以为“前表傥可采,乞断自宸衷”,上纳用焉。自是,命五年一宴赐,人以为便。改棣州防御使。未几,授大兴府治中,上谕之曰:“卿资历应得三品,以是员方阙而卿能干,故用之,当知朕意。”北京提刑副使范楫、知归德府事邓俨各举愈以自代,由是擢河南路提刑使。上言:“随路提刑司乞留官一员,余分部巡按。”又言:“本司见置许州,乞移治南京为便。”并从之。宪台廉察,九路提刑司以愈为最。

  五年,入见,尚书省以闻,上问宰执有何议论,平章政事守贞曰:“李愈言河决事。”上曰:“愈向陈备御北边策。言甚荒唐。”守贞曰:“愈于见职甚干。”上曰:“盖以其敢为耳。”又曰:“李愈论河决事,谓宜遣大臣视护以慰人心,其言良是。”明年,改河平军节度使。承安二年,徙顺义军,奏陈屯田利害,上遣使宣谕,仍降金牌俾领其事。四年,召为刑部尚书。先是,刑部尚书阙,上以愈为可用,令议之。或言愈病,上曰:“愈比陈言,有退地千里而争言其功之语,卿等定恶此人多言耶。”特召用之。旧制,陈言者漏所言事于人,并行科罪,仍给告人赏。愈言:“此盖所以防闲小人也。比年以来诏求直言,及命朝臣转对,又许外路官言事,此皆圣言乐闻忠谠之意,请除去旧条以广言路。”上嘉纳焉。寻为贺宋正旦副使。

  泰和二年春,上将幸长乐川,愈切谏曰:“方今戍卒贫弱,百姓骚然,三叉尤近北陲,恒防外患。兼闻泰和宫在两山间,地形狭隘,雨潦遄集,固不若北宫池台之胜,优游闲适也。”上不从,夏四月,愈复谏曰:“北部侵我旧疆千有余里,不谋雪耻,复欲北幸,一旦有警,臣恐丞相襄、枢密副使阇母等不足恃也。况皇嗣未立,群心无定,岂可远事逸游哉。”上异其言。未几,授河平军节度使,改知河中府事,致仕。泰和六年卒,年七十二。谥曰清献。自著《狂愚集》二十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