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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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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作为国家的立足之地了。门户的巩固,要看是否守信义,如果不守信义,虽然是长江天险,也不能仗恃,区区两淮之地,又怎么足以作为屏蔽而护国呢?从前江左六朝的时候,淮南曾经屡次属于中国。到后周显德年间,南唐李景献出庐、舒、蕲、黄,划江为界,这样做也都能各自成为一国。既然有这些典故史实,那么,割地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自从我军出师边疆,所攻克的州郡县镇已经归我朝所有,尚未攻克的地方就应当割献给我们。现在方信孺送到的誓书说疆界依照大国皇统年间即你们的隆兴年间已经划定的为准,如果是这样,那么既不说割你们的地,反而又想得到已经归我国所有的地,真是岂有此理!又来信说通谢礼金之外,另外准备一百万贯钱,折合金、银各三万两,专门拿来应付再增币的责任,又说年金添五万两匹,他的话没有准头。况且是否和议没定,则前面说的都写成条约,拟为誓书,又三番派人通报直谢,自专到这种地步,难道符合协议的礼仪体统吗?这是方信孺以求成作为己任,猜度臆断上国,说如此行径,事情一定可以办成,这是轻侮亵渎、欺骗、谎言,理不可容。

  “寻具奏闻,钦奉圣训:昔宣、靖之际,弃信背盟,我师问罪,曾经割三镇以乞和。今既无故兴兵,蔑弃信誓,虽然献出全部江、淮之地,还是不足以赎出自身之罪。况你国曾经自己说过,叔父侄子与君臣父子相差不远,如能依应称臣,即同意在江、淮之间取中为界。如果打算世代当子国,就应当全部割献淮南,直接以大江为界。陕西边疆地面我大军已占领据守。元谋奸臣一定要派人绑缚送来,根据你们想自己惩罚他们的恳求,可以命令人把他们的头颅包裹献来。另外年金虽然添加五万两匹,只是恢复皇统年间所定旧额而已,怎么说是增加了?可以命令再添五万两匹,用来表示悔过请罪的诚意。你们向汴阳请求议和时曾进献犒赏军队的东西,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表缎裹绢各一百万匹,牛、马、骡一万匹,骆驼一千匹,书五监。现在就是江表一隅之地,和从前不一样,特加矜悯,只限量交银一千万两作为犒赏军队之用。方信孺言语反覆无常不足听取,像李大性、朱致知、李璧、吴王官之辈似乎忠实,可差遣他们在军前禀议。根据方信孺的诡诈之罪,超过了胡窻,然而自古两国交兵,容许使臣在中间传话,姑且放了他回去禀报。

  “伏遇主上圣德宽裕光大,天覆地容,包荒宥罪,其可不钦承以仰副仁恩之厚!倘若还是有所拖延或违背,那么和好之事,不再有什么希望。宋朝的安危存亡,将系于此,更希望审慎考虑,不要留下遗憾!

  泰和七年(1207)九月,宗浩在汴京逝世。之后宋人竟然请求将原来向金称呼的改称,增加年贡金,备下犒劳军队的钱物,封献奸臣韩..胄、苏师旦的首级请求联盟。宗浩逝世的讣告传来,圣上震惊,深痛哀悼,退朝,命令自己的儿子宿直将军天下奴奔赴丧所,并且命令安葬完毕后把宗浩画像带回都城,自己将亲临祭奠。南京副留守张岩作为敕祭兼发引使,莒州刺史女奚列孛葛速当敕葬使,并且挑选军前武士和司旗鼓笛角各五十人,外加随行、亲属、官员、亲军等护送宗浩灵柩到下葬的地点,皇上赠予办丧事的财物很厚重。宗浩的谥号是通敏。

 

 

《列传·卷三十二》

 

  夹谷清臣 内族襄 夹谷冲 完颜安国 瑶里孛迭

  夹谷清臣,本名阿不沙,胡里改路桓笃人也。姿状雄伟,善骑谢。皇统八年,袭祖驳达猛安。大定元年,闻世宗即位,率本部军六千赴中都会之,以功迁昭武大将军。从右副元帅纥石烈志宁为管押万户,接应左都监完颜思敬,逐窝斡余党,败之柔远,至抹拔里达悉获之。贼平,迁镇国上将军,知颍顺军事。会宋兵二万袭陷汝州,杀刺史乌古孙麻发及汉军二千。河南统军宗尹遣万户孛术鲁定方与清臣等领骑兵四千往击之。宋人弃城遁,遂复汝州。三年五月,从志宁复取宿州,宋将李世辅大败遁去,志宁复遣清臣等以兵追袭,又败之。捷闻,授宿州防御使。移博州,改西北路招讨都监,迁乌古十垒部族节度使。十二年,授右副都点检,迁左副都点检,出为陕西路统军使,兼知京兆府事。朝辞,赐以金带厩马,仍谕之曰:卿典禁兵,日侍左右,勤劳久矣,故以是授卿,宜益思勉。二十六年,改西京留守。阅三岁,迁枢密副使。明昌元年,初议出师,以本职充东北路兵马都统制使,既而诏止之。俄以其女为昭仪,眷倚益重。二年,拜尚书左丞。顷之,进平章政事,封芮国公,赐同本朝人。四年,迁右丞相,监修国史。

  时议签军戍边,上问:汉人与夏人孰勇?清臣曰:汉人勇。上曰:昔元昊扰边,宋终不能制,何也?清臣曰:宋驭军法不可得知,今西南路人殊胜彼也。未几,迁崇进,改封戴。一日,上谓宰臣曰:人有以《八阵图》来上者,其图果何如?朕尝观宋白所集《武经》,然其载攻守之法亦多难行。清臣曰:兵书皆定法,难以应变。本朝行兵之术,惟用正奇二军,临敌制变,以正为奇,以奇为正,故无往不克。上曰:自古用兵亦不出奇正二法耳。且学古兵法如学弈棋,未能自得于心,而欲用旧阵势以接敌,亦以疏矣。

  寻上表丐闲,不许。固请,乃赐告省亲,谕之曰:闻卿母老,欲令归省,故特给假五十日,驰驿以往,至彼可为一月留也。五年二月,上御凝和殿,清臣省觐还,谒上。上问:卿母健否?其寿几何?相别几年矣?清臣对曰:臣母年八十三矣,别十年,幸颇强健。上曰:何不来此?曰:急于家务,故不欲离耳。上曰:老人多如是,所谓血气既衰,戒之在得也。复谓清臣:胡里改路风俗何如?对曰:视旧则稍知礼貌,而勇劲不及矣。因言西南、西北等路军人,其闲习弓矢,亦非复曩时。

  六年,迁仪同三司,进拜左丞相,改封密。受命出师,行尚书省事于临潢府。清臣遣人侦知虚实,以轻骑八千,令宣徽使移剌敏为都统,左卫将军充、招讨使完颜安国为左右翼,分领前队,自选精兵一万以当后队。进至合勒河,前队敏等于栲栳泺攻营十四,下之,回迎大军,属部斜出掩其所获羊马资物以归。清臣遣人责其赕罚,北阻珝由此叛去,大侵掠。上遣责清臣,命右丞相襄代之。承安五年,降授横海军节度使兼沧州管内观察使。

  初,上谕宰臣曰:清臣旧有劳效,罪状未甚明,若降授,应须告致仕耳。初拟知广宁府,上曰:姑与沧州。既而又曰:与则与之,第恐有人言也。寻复致仕。泰和二年薨,年七十。子么查剌袭猛安。初议征讨,清臣主其事,既而领军出征,虽屡获捷,而贪小利,遂致北边不宁者数岁,天下尤之。

  丞相襄,本名唵,昭祖五世孙也。祖什古乃从太祖平辽,以功授上京世袭猛安,历东京留守。父阿鲁带,皇统初北伐有功,拜参知政事。襄幼有志节,善骑射,多勇略,年十八袭世爵。大定初,契丹叛,从左副元帅谋衍以本部兵讨贼,战于肇州之长泺。襄先登鏖击,足中流矢,裹创以战,气愈厉,七战皆胜。谋衍握其手曰:今日之捷,皆公力也。贼走渡霿{雨松}河,追及之。所驻地多草,贼乘风纵火,襄亦纵火,立空地以俟。战十余合,贼益困。襄谓谋衍曰:今不乘此平殄,后将有悔。谋衍然之。襄率众搏战。大败之,俘获万计。会朝廷遣平章政事仆散忠义代谋衍将,襄复从忠义追贼至袅岭西之陷泉,及之,率右翼身先奋击,贼大溃,人马相蹂而死,陷泉几平。贼酉窝斡仅与数十骑遁去,卒就擒,论功为第一。有司拟淄州刺史,诏特授亳州防御使,时年二十三。

  宋人犯南鄙,襄为颍、寿都统,率甲士二千人渡颍水,败敌兵五千,复颍州,生擒宋帅杨思。次濠州,宋将郭太尉退保横涧山,襄攻之,伏弩射中其膝,督攻愈急,拔之,获郭太尉。既而趋滁州,襄为先锋,将至清流关,得宋侦者,知敌欲三道夜出,掩我不备。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问计。襄曰:今兵少地隘,傥不得关,敌至,我无所据,必先取之。曰:我与若孰往?襄曰:元帅国家大臣,讵宜轻动?襄当为公往取。志宁韪之。襄率骑二千,分二道,一由冲路,自以千兵间道潜登。既近,敌始觉。襄攻克之,据其关,志宁履行战地,顾谓曰:克敌于不可胜之地,真天下英杰也。及宋乞盟,班师,召为拱卫直都指挥使,改殿前右卫将军,转左卫,出为东北路招讨都监,迁速频路节度使,移曷懒路兵马都总管。

  左丞相志宁疾甚,世宗临问之,志宁荐襄智勇兼济,有经世才,他人莫及,异时任用,殆胜于臣。即召授殿前左副都点检。为宋生日使,宋方祈免亲接国书,襄至,宋人屡来议,皆折之,迄成礼而还。授陕西路统军使,赐之尚服、厩马、鞍勒、佩刀。改河南统军使。

  入为吏部尚书,转都点检,赐钱千万。世宗谓宰执曰:襄为人甚蕴藉,非直日,亦入宫规画诸事,事有所付乃退,其公勤如此。若襄之才岂多得哉!擢御史大夫。逾月,拜尚书右丞,谕之曰:卿在河南经制边事,甚有统纪,及在吏部,至为点检,尤奉公守法,朕甚嘉之。近长宪台,亦以刚直闻,是用委以机政,其益勉之!未几,进拜左丞。襄在外任,治有异效,至是朝廷以褒赏廉吏诏天下,列其名以示奖励。二十三年,进拜平章政事,封萧国公。

  世宗以金源郡王世嫡皇孙,将加王爵,诏择国号。襄曰:为天下大计,必先正其本,原者本也,请封原。从之。故事,诸部族节度使及其僚属多用飐人,而颇有私纵不法者,议改用诸色人。襄曰:北边虽无事,恒须经略之,若杜此门,其后有劳绩,何以处之?请如旧。他日,议及古有监军之事。襄曰:汉、唐初无监军,将得专任,故战必胜,攻必克。及叔世始以内臣监其军,动为所制,故多败而少功。若将得其人,监军诚不必置。并嘉纳之。诏受北部进贡。使还,世宗问边事,具图以进,因上羁縻属部、镇服大石之策,诏悉行之。进拜右丞相,徙封戴。

  世宗不豫,与太尉徒单克宁、平章政事张汝霖宿内殿,同受顾命。章宗初即政,议罢僧道奴婢。太尉克宁奏曰:此盖成俗日久,若遽更之,于人情不安。陛下如恶其数多,宜严立格法,以防滥度,则自少矣。襄曰:出家之人安用仆隶?乞不问从初如何所得,悉放为良。若寺观物力元系奴婢之数推定者,并合除免。诏从襄言。由是二税户多为良者。

  明昌元年,同知棣州防御使上封事,历诋宰执。太傅克宁奏,膏所言襄预知之。于是诏还本猛安,而襄出知平阳府事。移知凤翔,历西京留守,召授同判大睦亲府事,进枢密使,复拜右丞相,改封任。时左丞相夹谷清臣北御边,措画乖方,属边事急,命襄代将其众,佩金牌,便宜从事。临宴慰遣,赐以貂裘、鞍山、细铠及战马二。时胡里飐亦叛,啸聚北京、临潢之间。襄至,遣人招之,即降,遂屯临潢。顷之,出师大盐泺,复遣右卫将军完颜充进军斡鲁速城,欲屯守,俟隙进兵。绘图以闻,议者异同,即召面论,厚赐遣还。

  未几,遣西北路招讨使完颜安国等趋多泉子。密诏进讨,乃命支军出东道,襄由西道。而东军至龙驹河为阻珝所围,三日不得出,求援甚急,或请俟诸军集乃发。襄曰:我军被围数日,驰救之犹恐不及,岂可后时?即鸣鼓夜发。或请先遣人报围中,使知援至。襄曰:所遣者傥为敌得,使知我兵寡而粮在后,则吾事败矣。乃益疾驰。迟明,距敌近,众请少憩。襄曰:吾所以乘夜疾驰者,欲掩其不备尔。缓则不及。向晨压敌,突击之,围中将士亦鼓噪出,大战,获舆帐牛羊。众皆奔斡里札河。遣安国追蹑之。众散走,会大雨,冻死者十八九,降其部长,遂勒勋九峰石壁。捷闻,上遣使厚赐以劳之,别诏许便宜赏赉士卒。九月,赴阙,拜左丞相,监修国史,封常山郡王。宴庆和殿,上亲举酒饮,解所服玉具佩刀以赐,俾即服之。

  十月,阻珝复叛,襄出屯北京,会群牧契丹德寿、陀锁等据信州叛,伪建元曰身圣,众号数十万,远近震骇。襄闲暇如平日,人心乃安。初,襄之出镇也,至石门镇,密谓僚属曰:北部犯塞奚足虑。第恐奸人乘隙而动。北京近地军少,当预为之备。即遣官发上京等军六千,至是果得其用。临潢总管乌古论道远、咸平总管蒲察守纯分道进讨,擒德寿等送京师。

  契丹之乱,廷臣议罢郊祀,又欲改用正月上辛,上遣使问之,对曰:郊为重礼,且先期诏天下,又藩国已报表贺,今若中罢,何以副四方倾望之意?若改用正月上辛,乃祈谷之礼,非郊见上帝之本意也。大礼不可轻废,请决行之,臣乞于祀前灭贼。既而贼破,果如所料。郊礼成,进封南阳郡王。始讨契丹,自龙虎卫上将军、节度使以下许承制授之。襄以为赏罚之柄非人臣所预,不敢奉诏。贼平,请委近臣谕旨将士,使知上恩。乃遣李仁惠持宣三十、敕百五十,视功给之。

  方德寿之叛,诸飐亦剽略为民患,襄虑其与之合,乃移诸飐居之近京地,抚慰之。或曰:飐人与北俗无异,今置内地,或生变奈何?襄笑曰:飐虽杂类,亦我之边民,若抚以恩,焉能无感?我在此,必不敢动。后果无患。寻诏参知政事裔代领其军。入见,赐钱五千万。明年,以内艰免。翌日,起复视事。时议以契丹户之驱奴尚众,乞尽鬻以散其党,襄以为非便,奏请量存口数,余悉官赎为良,上纳之。

  北部复叛,裔战失律,复命襄为左副元帅莅师,寻拜枢密使兼平章政事,屯北京。民方艰食,乃减价出粜仓粟以济之。或以兵食方阙为言,襄曰:乌有民足而兵不足者?卒行之,民皆悦服。时议北讨,襄奏遣同判大睦亲府事宗浩出军泰州,又请左丞衡于抚州行枢密院,出军西北路以邀阻珝,而自帅兵出临潢。上从其策,赐内库物即军中用之。其后斜出部族诣抚州降,上专使问襄,襄以为受之便。赐宝剑,诏度宜穷讨。乃令士自赍粮以省挽运,进屯于沔移剌烈、乌满扫等山以逼之。因请就用步卒穿壕筑障,起临潢左界北京路以为阻塞。言者多异同,诏问方略。襄曰:今兹之费虽百万贯,然功一成则边防固而戍兵可减半,岁省三百万贯,且宽民转输之力,实为永利。诏可。襄亲督视之,军民并役,又募饥民以佣即事,五旬而毕。于是西北、西南路亦治塞如所请。无何,泰州军与敌接战,宗浩督其后,杀获过半,诸部相率送款,襄纳之。自是北陲遂定。

  襄还临潢,减屯兵四万、马二万疋。上以信符召还,遣近臣迎劳于途。既至,复抚问于第,入献边机十事,皆为施行,仍厚赐之,复拜左丞相。初,襄至自军,上谕宰臣曰:枢密使襄筑立边堡完固。古来立一城一邑,尚有赏赉,即欲拜三公,三公非赏功官,如左丞相亦非赏功者,虽然可特授之。遣左司郎中阿勒根阿海降诏褒谕。四年正月,进拜司空,领左丞相如故。

  襄重厚寡言,务以镇静守法。每掾有所禀,必问曰:诸相云何?掾对某相如是,某相如是。襄曰:从某议。其事无有异者。识者谓襄诚得相体。时上颇更定制度,初置提刑司,又议设清闲职位,如宋朝宫观使,以待年高致仕之官。襄言:年老致仕,朝廷养以俸廪,恩礼至渥。老不为退,复有省会之法,所以抑贪冒,长廉节。若拟别设,恐涉于滥。又言:省事不如省官,今提刑官吏,多无益于治,徒乱有司事。议者以谓斯乃外台,不宜罢。臣恐混淆之辞,徒烦圣听。且宪台所掌者察官吏非违,正下民冤枉,亦无提点刑狱、举荐之权。若已设难以遽更,其采访廉能不宜隶本司,宜令监察御史岁终体究,仍不时选官廉访。上皆听纳。俄乞致仕,不许。

  时方旱,命有司祈雨,襄及平章政事张万公、参政仆散揆等上表待罪。上召翰林学士党怀英草罪己诏,仍慰谕襄等视事。泰和元年春,承命驰祷于亳州太清宫及后土方岳。以其世封远,特改授河间府路算术海猛安。明年,皇子生,襄复自请报谢。既祀嵩岳,还次芝田之府店,遂以疾薨,年六十三。讣闻,辍朝,遣使祭于路,葬礼依太师淄王克宁。谥曰武昭。命张行简铭其碑。

  襄明敏,才武过人,上亲待之厚,故所至有功。其驻军临潢也,有以伪书遗西京留守徒单镒,欲构以罪。书闻,上以书还畀襄,其明信如此。既而果获为伪书者。在政府二十年,明练故事,简重能断,器局尤宽大,待掾吏尽礼,用人各得所长,为当世名将相。大安间,配享章宗庙廷。

  夹谷衡,本名阿里不,山东西路三土猛安益打把谋克人也。大定十三年,创设女直进士举,衡中第四人,补东平府教授。调范阳簿,选充国史院编修官,改应奉翰林文字。世宗尝谓宰臣曰:女直进士中才杰之士盖亦难得,如徒单镒、夹谷衡、尼庞古鉴,皆有用材也。迁修起居注。章宗立,为侍御史,转右司员外郎,敷奏称旨,升左司郎中。明昌二年,擢御史中丞,未几,拜参知政事。三年八月,以病,表乞致仕,诏抚慰不许。

  衡久在告,承诏始出,上见其羸瘠,复赐告一月。四年,诏赐今名,谕之曰:朕选大臣,俾参机务,必资谋画,协赞治平。其或得失晦而未形,利害胶而未决,正须识见纯直,方能去取合公。比来议事之臣,鲜有一定之论,盖以内无所守,故临事而惑,致有中失,朕将何赖?卿忠实公方,审其是则执而不回,见其非则去而能果,度其事势,有若权衡。汝之所长,衡实似之,可赐名衡。古者命名,将以责实,汝先有实,可谓称名,行之克终,乃副朕意。

  参知政事胥持国言区种法。衡曰:若苟有利,古已行之,且用功多而所种少,复恐荒废土田,徒劳民,无益也。进尚书右丞。旧制,久历随朝职任者,得奉使江表。衡未使而拜执政,特赐钱六千贯。六年,迁尚书左丞,寻出行省于抚州。洎还入朝,闻父忧去,上亟召回,起复本职。承安二年,出为上京留守,寻改枢密副使,行院规画边事。三年,以修完封界,赐诏褒谕。四年正月,就拜平章政事,封英国公。薨,年五十一。上闻之恻然,为辍朝,命官致祭,赙赠有加。遣使敕葬,谥曰贞献。

  完颜安国,字正臣,本名阇母。其先占籍上京,世有战功。祖斜婆,授西南路世袭合札谋克。安国沉雄有谋画,尤善骑射。正隆元年,从军为谋克,常以少击众。大定中,为常山簿,转虹县令。会王府新建,选充虞王府掾。再迁仪鸾局副使。明昌元年,改本局使。会大石部长有乞修岁贡者,朝廷许其请,诏安国往使之。至则率众远迓至帐,望阙罗拜,执礼无惰容。

  时北阻珝迫近塞垣,邻部欲立功以夸雄上国,议邀安国俱行讨之。安国以未奉诏为辞。强之,不可。或以危言怵之,安国曰:大丈夫岂以生死易节。暴骨边庭,不犹愈于病死牖下。众壮其言,馈赆如礼。既还,以奉使称旨,升武卫军都指挥使。出为东北路副招讨,未赴,改西北路副招讨。

  六年,左丞相夹谷清臣用兵,以安国为先锋都统。适临潢、泰州属部叛,安国先讨定之,以功迁本路招讨使,兼威远军节度使。承安元年,大盐泺之战,杀获甚众,诏赐金币。既而右丞相襄总大军进,安国为两路都统,大捷于多泉子。襄遣安国追敌,佥言粮道继,不可行也。安国曰:人得一羊可食十余日,不如驱羊以袭之便。遂从其计。安国统所部万人疾驱以薄之,降其部长。捷闻,进官四级,迁左翼都统。

  承安二年,以营边堡功,召签枢密院事。赐虎符还边,得以便宜从事。时并塞诸部降,谕使输贡如初。进拜枢密副使。泰和元年,特授世袭西南路延晏河猛安,兼合札谋克。帝幸庆宁宫,命安国严饬边备。奏西南路边戍私窜者乞招诱以安人心,上是其言。三年,以疾致仕,封道国公。四年,起复前职,卒。上闻之,辍朝。敕有司葬以执政礼。赠特进。

  安国在军旅几十五年,号令严明,指麾卒伍如左右手。又善伺知敌人虚实及山川险易,战必身先士卒,故所向辄克。诸部入贡,安国能一一呼其祖先弟侄名字以戒谕之,诸部皆震悚,甚为邻国所畏服。

  瑶里孛迭,北京路窟白猛安陀罗山谋克人也。以军功历海滨令,迁徐王府掾。以称职,再任御史台。察廉,升同知震武军节度使事。明昌初,为唐州刺史,寻授西北路招讨副使。未几,改东北路。六年正月,北边有警,聚兵围庆州急,孛迭率本路军往救,敌解去,州竟无患。承安元年,丞相襄北伐,孛迭为先锋副统,进军至龙驹河,受围,会襄引大军至,得解。后授镇宁军节度使,以六群牧人叛,改宁昌军。孛迭为都统,领步骑万次懿州,敌数万来逆战,兵势甚张,孛迭亲陷阵,奋力鏖击却之,身中二创,捷闻,迁一官。承安二年,飐军千余出没剽掠锦、懿间,孛迭追败之,复获所掠,悉还本户。三年,从同判大睦亲府事宗浩为左翼都统,战移密河,胜;战骨堡子西,杀获甚众。五年,授知广宁府事,俄改东北路招讨使。以捍边有功,赐诏褒谕,三迁为崇义军节度使。泰和六年,卒。讣闻,遣官致祭,赐银五百两,赠金紫光禄大夫。

  孛迭勇决善战,自幼以军功显,任兵镇十余年,所向克捷,凡再迁官,赐金币,甚为上倚注云。

  赞曰:《易·师》之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盖初为师之始,出师之道,当慎其始。清臣首议出师,遽以贪小利败。襄虽贤,竭力而后胜其任。衡、安国、孛迭之功又亚于襄者也。然而兵连祸结,以终金世。故兵无常胜,制胜在势。势制兵者强,兵制势者亡。迹襄之开筑壕堑以自固,其犹元魏、北齐之长城欤?金之势可知矣。势屈而兵胜,亡国之道也。金以兵始,亦以兵终。呜呼!用兵之始,可不慎欤,可不慎欤!

 

  • 部分译文

 

  夹谷清臣本名夹谷阿不沙,胡里改路桓笃人。他身材魁伟,善长骑马射箭。皇统八年(1148),继承祖父的驳达猛安。大定元年(1161),听说金世宗即皇帝位,他率领本部军队六千人赴中都会师,因功升为昭武大将军。夹谷清臣跟从右副元帅纥石烈志宁为管押万户,接应左都监完颜思敬,追逐移剌窝斡的余党,在柔远打败了他们,到抹拔里达全部俘虏了他们。叛军平定后,夹谷清臣升为镇国上将军,知颖顺军事。

  适逢宋朝军队二万人攻陷了汝州,杀了刺史乌古孙麻发和二千汉人士兵。河南统军完颜宗尹派万户孛术鲁定方与夹谷清臣等率领四千骑兵前去攻击宋军。宋军弃城而逃,顺利地收复了汝州。大定三年(1163)五月,夹谷清臣跟从纥石烈志宁又攻击了宿州,宋将李世辅大败而逃,纥石烈志宁又派夹谷清臣等率兵追击,又打败了他。捷报传来,授予夹谷清臣宿州防御使。

  夹谷清臣迁往博州,改任西北路招讨都监,升为乌古十垒部族节度使。大定十二年(1172),他被授予右副都点检,升左副都点检,出朝任陕西路统军使,兼知京兆府事。朝拜告辞,皇帝赐给金带御马,屡次告诉他说:你掌管禁军,每天侍伺左右,勤劳很久了,故用这授予你,你当勉励。大定二十六年(1186),夹谷清臣改任西京留守。三年后,升为枢密副使。

  明昌元年(1190),初议出兵宋朝,夹谷清臣以本职为东北路兵马都统制使,随后皇帝下诏阻止了他。不久因他的女儿做了昭仪,他越发被宠爱。明昌二年(1191),夹谷清臣被授职尚书左丞。不久,进为平章政事,封为芮国公。明昌四年(1193),夹谷清臣升为右丞相、监修国史。

  当时议论派军队戍边,皇帝金章宗问:汉人与夏人谁勇敢?夹谷清臣说:汉人勇敢。皇帝说:昔日元昊侵扰边疆,宋朝最终不能制止,为什么?夹谷清臣说:宋朝控制军队不得要领,现在西南路人很容易打胜他们。不久,夹谷清臣升为崇进,改封戴地。一天,皇帝章宗对宰臣说:有人来敬献《八阵图》,其图到底怎样?朕曾经看宋白所集的《武经》,然而上面所记载的攻守之法很多也难施行。夹谷清臣说:兵书都是定法,难以应变。本朝用兵之术,惟用正奇二军,临敌制变,以正为奇,以奇为正,所以无往而不胜。皇帝章宗说:自古用兵也不出奇正二法罢了。况且学古代兵法如学下棋,不能在心里领会,而想用旧阵势来迎敌,也差远了。

  不久,夹谷清臣上奏章请求休假,没被批准。夹谷清臣坚决请求,于是赐给他探亲假,并告诉他说:听说你母亲年老,准备让你探亲,所以特给你五十天假,你骑快马回去,到那里可停留一个月。明昌五年(1194)二月,皇帝章宗御驾凝和殿,夹谷清臣探亲结束,拜见皇帝。皇帝问:你母亲健康吗?她高寿多少?你们分别几年了?夹谷清臣回答说:臣的母亲八十三岁,我们分别了十年,有幸她很健康。皇帝说:为什么不让她来这里?夹谷清臣说:她忙于家务,所以不想离开。皇帝说:老人多是如此。皇帝又问夹谷清臣:胡里改路那里情况如何?夹谷清臣回答说:从老故交那里稍知一二,然而勇劲不够。夹谷清臣又说西南、西北等路的军人,他们闲时练弓箭,也不像过去。

  明昌六年(1195),夹谷清臣升为仪同三司,进升左丞相,改封密地。夹谷清臣受命出师,在临潢府行尚书省事。夹谷清臣派人侦察获得虚实情况,用八千轻骑兵,命令宣徽使移剌敏为都统,左卫将军完颜充、招讨使完颜安国为左右两翼,分别率领前锋部队,夹谷清臣亲自挑选一万军队做后续部队。进军到合勒河,前锋部队移剌敏等在栲栳泺攻下十四座军营,然后回头迎接大部队,他所属部下斜出掩盖他所俘获的牛羊物资往回运。夹谷清臣派人斥责惩罚他,北阻礩因此叛变离去,大肆侵略掠夺。皇帝派人斥责夹谷清臣,命令右丞相完颜襄代替他。承安五年(1200),夹谷清臣降为横海军节度使兼沧州管内观察使。

  起初,皇帝告诉宰臣说:夹谷清臣旧时有功劳,其罪状不明显,如果降级使用,不如让他退休。考虑让夹谷清臣为知广宁府,皇帝说:姑且给他沧州。既而又说:给就给他,只恐怕有人说。不久夹谷清臣退休。泰和二年(1202)夹谷清臣死去,终年七十。他的儿子夹谷么查剌继承他的猛安。起初议论征伐,夹谷清臣主管其事,不久领军出征,获得大捷后,他贪图小利,造成北部边疆几年不安定,天下人都指责他。

 

 

《列传·卷三十三》

 

  移剌履 张万公 蒲察通 粘割斡特剌 程辉 刘玮 董师中 王蔚 马惠迪 马琪 杨伯通 尼庞古鉴

  移剌履字履道,辽东丹王突欲七世孙也。父聿鲁,早亡。聿鲁之族兄兴平军节度使德元无子,以履为后。方五岁,晚卧庑下,见微云往来天际,忽谓乳母曰:此所谓卧看青天行白云者耶?德元闻之,惊曰:是子当以文学名世。及长,博学多艺,善属文。初举进士,恶搜检烦琐,去之。荫补为承奉班祗候、国史院书写。世宗方兴儒术,诏译经史,擢国史院编修官,兼笔砚直长。一日,世宗召问曰:朕比读《贞观政要》,见魏征嘉谋忠节,良可称叹。近世何故无如征者?履曰:忠嘉之士,何代无之,但上之人用与不用耳。世宗曰:卿不见刘仲诲、张汝霖耶,朕超用二人者,以尝居谏职,屡有忠言故也。安得谓之不用,第人材难得耳。履曰:臣未闻其谏也。且海陵杜塞言路,天下缄口,习以成风。愿陛下惩艾前事,开谏诤之门,天下幸甚。

  初议以时务策设女直进士科,礼部以所学不同,未可概称进士,诏履定其事,乃上议曰:进士之科,起于隋大业中,始试以策。唐初因之,高宗时杂以箴铭赋诗,至文宗始专用赋。且进士之初,本专试策,今女直诸生以试策称进士,又何疑焉。世宗大悦,事遂施行。十五年,授应奉翰林文字,兼前职,俄迁修撰。二十年,诏提控衍庆宫画功臣像,过期,降应奉。逾年,复为修撰,转尚书礼部员外郎。

  章宗为金源郡王,喜读《春秋左氏传》,闻履博洽,召质所疑。履曰:左氏多权诈,驳而不纯。《尚书》、《孟子》皆圣贤纯全之道,愿留意焉。王嘉纳之。二十六年,进本部郎中,兼同修国史、翰林修撰,表进宋司马光《古文孝经指解》曰:臣窃观近世,皆以兵刑财赋为急,而光独以此进其君。有天下者,取其辞施诸宇内,则元元受赐。俄以疾,乞补外,世宗曰:履多病,可与便州。遂授蓟州刺史。无几,召为翰林待制,同修国史。明年,擢尚书礼部侍郎,兼翰林直学士。

  世宗崩,遗诏移梓宫寿安宫。章宗诏百官议,皆谓当如遗诏,履独曰:非礼也。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其可使万国之臣朝大行于离宫乎?上曰:朕日夜思之,舍正殿而奠于别宫,情有所不忍,且于礼未安。遂殡于大安殿。二十九年三月,进礼部尚书,兼翰林直学士,赐大定三年孟崇献榜下进士及第。七月,拜参知政事,提控刊修《辽史》。明昌元年,进尚书右丞。

  初,河溢曹州,帝问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不言河决,何也?履曰:《春秋》止是鲁史,所以鲜及他国事。二年六月,薨,年六十一。是日,履所生也。谥曰文献。

  履秀峙通悟,精历算书绘事。先是,旧《大明历》舛误,履上《乙未历》,以金受命于乙未也,世服其善。初,德元未有子,以履为后,既而生子震,德元殁,尽推家赀与之。其自礼部兼直学士为执政,乃举前代光院故事,以钱五十万送学士院,学者荣之。

  张万公,字良辅,东平东阿人也。幼聪悟,喜读书。父弥学,梦至一室,榜曰张万相公读书堂,已而万公生,因以名焉。登正隆二年进士第,调新郑簿。以忧去。服阕,除费县簿。大定四年,为东京辰渌盐副使,课增,迁长山令。时土寇未平,一旦至城下者几万人,万公登陴谕以乡里亲旧意,众感悟相率而去,邑人赖之,为立生祠。久之,补尚书省令史,擢河北西路转运司都勾判官,改大理评事,就升司直,四迁侍御史、尚书右司员外郎。丞相徒单克宁尝谓曰:后代我者必汝也。俄授郎中,敷奏明敏,世宗嘉之,谓侍臣曰:张万公纯直人也。寻迁刑部侍郎。

  章宗即位,初置九路提刑司,选为南京路提刑使。以治最,迁御史中丞。会北边屡有警,上命枢密使夹谷清臣发兵击之。万公言:劳民非便。诏百官议于尚书省,遂罢兵。寻为彰国军节度使。明昌二年,知大兴府事,拜参知政事。逾年,以母老乞就养,诏不许,赐告省亲。还,上问山东、河北粟贵贱,今春苗稼,万公具以实对。上谓宰臣曰:随处虽得雨,尚未沾足,奈何?万公进曰:自陛下即位以来,兴利除害,凡益国便民之事,圣心孜孜,无不举行。至于旱灾,皆由臣等,若依汉典故,皆当免官。上曰:卿等何罪,殆朕所行有不逮者。对曰:天道虽远,实与人事相通,唯圣人言行可以动天地。昔成汤引六事自责,周宣遇灾而惧,侧身修行,莫不修饬人事。方今宜崇节俭,不急之务、无名之费,可俱罢去。上曰:灾异不可专言天道,盖必先尽人事耳,故孟子谓王无罪岁。左丞完颜守贞曰:陛下引咎自责,社稷之福也。上由是以万公所言下诏罪己。进士李邦乂者上封事,因论世俗侈靡,讥涉先朝,有司议言者罪,上谓宰臣曰:昔唐张玄素以桀、纣比文皇。今若方我为桀、纣,亦不之罪。至于世宗功德,岂容讥毁。顾问万公曰:卿谓何如?万公曰:讥斥先朝,固当治罪,然旧无此法。今宜定立,使人知之。乃命免邦乂罪,惟殿三举。其奏对详敏,多类此。

  四年,复申前请,授知东平府事,谕之曰:卿在政府,非不称职,以卿母老,乞侍养,特畀乡郡,以遂孝养。朕心所属,不汝忘也。万公谢,且捧书言曰:臣狂妄,有一言欲今日以闻,会受除未及耳。夫内外之职,忧责如一,畎亩之臣犹不忘君,刍荛之言,明主所择,伏望圣聪省察。上嘉纳之。六年,改知河中府,时军兴,调发丛剧,悉为宽假,使民力易办。人为绘像于薰风楼,又建去思堂

  移镇济南,以母忧去职。卒哭,诏起复,拜平章政事,躐迁资善大夫,封寿国公。时李淑妃有宠,用事,帝意惑之,欲立为后,大臣多不可。御史姬端修上书论之,帝怒,御史大夫张暐削一官,侍御史路铎削两官,端修杖七十,以赎论。淑妃竟进封元妃。又大兵虽罢,而边事方殷,连岁旱,灾异数见。又多变更制度,民以为弗便而又改之。纷纷无定。万公素沉厚深谨,务安静少事以为治,与同列议多不合。然颇嫌畏,不敢犯颜强谏,须帝有问,然后审画利害而质言之,帝虽从而弗行也。万公于是两上表以衰病丐闲,诏谕曰:近卿言数事,朕未尝行,乃朕之过。卿年未老,而遽告病,今特赐告两月,复起视事。

  初,明昌间,有司建议,自西南、西北路,沿临潢达泰州,开筑壕堑以备大兵,役者三万人,连年未就。御史台言:所开旋为风沙所平,无益于御侮,而徒劳民。上因旱灾,问万公所由致。万公对以劳民之久,恐伤和气,宜从御史台所言,罢之为便。后丞相襄师还,卒为开筑,民甚苦之。主兵者又言:比岁征伐,军多败衄,盖屯田地寡,无以养赡,至有不免饥寒者,故无斗志。愿括民田之冒税者分给之,则战士气自倍矣。朝臣议已定,万公独上书,言其不可者五,大略以为:军旅之后,疮痍未复,百姓拊摩之不暇,何可重扰,一也。通检未久,田有定籍,括之必不能尽,适足以增猾吏之敝,长告讦之风,二也。浮费侈用,不可胜计,推之以养军,可敛不及民而足,无待于夺民之田,三也。兵士失于选择,强弱不别,而使同田共食,振厉者无以尽其力,疲劣者得以容其奸,四也。夺民而与军,得军心而失天下心,其祸有不可胜言者,五也。必不得已,乞以冒地之已括者,召民莳之,以所入赡军,则军有坐获之利,而民无被夺怨矣。皆不报。一日奏事,上谓万公曰:卿昨言天久阴晦,亦由人君用人邪正不分。君子当在内,小人当在外,甚有理也,然孰谓小人?万公奏张炜、田栎、张嘉贞等,虽有才干,无德可称。上即命三人补外。

  泰和元年,连章请老,不许,迁荣禄大夫,赐其子进士及第。明年,章再上,有旨:得非卿有所言,朕有不从者乎?或同列情见不一,而多违卿意邪?不然,何求去如是之数也。万公谢无他,第以病言。三年正月,章再上,不允,加银青光禄大夫。三月,历举朝臣有名者以自代,求去甚力。上知其不能留,谕曰:朕初即位,擢卿执政,继迁相位,以卿先朝旧人,练习典故,朕甚重之。且年虽高而精力未衰,故以机务相劳。为卿屡求退去,故勉从之,甚非朕意也。加金紫光禄大夫,致仕。

  六年,南鄙用兵,上以山东重地,须大臣镇抚之,先任完颜守贞卒,于是特起万公知济南府、山东路安抚使。山东连岁旱蝗,沂、密、莱、莒、濰五州尤甚。万公虑民饥盗起,当预备赈济。时兵兴,国用不给,万公乃上言乞将僧道度牒、师德号、观院名额并盐引,付山东行部,于五州给卖,纳粟易换。又言督责有司禁戢盗贼之方。上皆从之。宋人请和,复乞致仕,许之,加崇进,仍给平章政事俸之半。泰和七年,薨。命依宰臣故事,烧饭,赙葬。赠仪同三司,谥曰文贞。

  万公淳厚刚正,门无杂宾,典章文物,多所裁正。上尝与司空襄言秋山之乐,意将有事于春蒐也。顾视万公,万公曰:动何如静。上改容而止。辅政八年,其所荐引,多廉让之士焉。大安元年,配享章宗庙廷。

  蒲察通,本名蒲鲁浑,中都路胡土爱割蛮猛安人也。熙宗选护卫,见通名,以笔识之。通以父老,恳乞就养。众讶之曰:得充侍卫,终身荣贵,今乃辞,过人远矣。朝廷义而从之。后因会葬宋王宗望于房山,以门阀,加昭信校尉,授顿舍。改御院通进。

  海陵伐宋,隆州诸军尤精锐,付通总之。兵压淮,令通率骑二百先济觇敌。及弇中,敌兵跃出,通按兵直前,傍有舞槊来刺者,回身射之,应弦而毙。诸军并击,败之。海陵召见,喜形于色,曰:兵事定,汝勿忧爵赏。至扬州,通营别屯。是夜,海陵遇弑,有来告者,通欲执而杀之,续闻其实,哀闷仆地,众掖而起,径入营门哭之。

  军还,入见,世宗顾谓近臣曰:朕素知是人,幼尝从游,性温厚,有识虑,又精骑射。授尚厩局副使。又谕近臣曰:常令见朕,欲问以事而考其言,朕将用之。窝斡反,命通佩金符,诣军前督战。贼破,以功授世袭谋克。奚人乱,承诏继往莅军。迁本局使,以母丧免。起为殿前右卫将军,兼领闲厩。寻命其子蒲速烈尚卫国公主。出为肇州防御使,赐以金带,仍谕以补外之意,因戒敕之,语在《世宗纪》中。寻擢蒲与路节度使,移镇归德军,迁西南路招讨,入知大兴府事,除殿前都点检。初,大理卿阙,世宗欲令通为之,问宰臣,对曰:通,点检器也。上曰:点检繁冗,无由显其能。通明敏才干,正掌法之官。又曰:通之机识,崇尹不及也。

  大定十七年,拜尚书右丞,转左丞。诏议推排猛安谋克事,大臣皆以为止验见在产业,定贫富,依旧科差为便。通言:必须通括各谋克人户物力多寡,则贫富自分。贫富分,则版籍定,如有缓急,验籍科差,富者不得隐,贫者不重困。与一例科差者,大不侔矣。上是通言,谓宰臣曰:议事当如通之尽心也。阅三岁,进平章政事,封任国公。

  世宗将幸上京,以通朝廷旧人,命为上京留守,先往镇抚之。二十五年,除知真定府事,世宗曰:朕复欲相卿,惜卿老矣,故以此授卿。仍赐钱千贯。未几,改知平阳府事,移凤翔,致仕。明昌四年,上谕宰臣曰:通先朝重臣,年虽高而未衰。因命知广宁府事。累表请老,复以开府仪同三司致仕。承安三年薨。谕旨于其弟曰:旧制,致仕宰相无祭葬礼,通旧臣懿戚,故特命敕祭及葬。初,通在政府,举太子率府完颜守贞、监察御史裔俱可大用,其后皆为名臣,世多其知人云。

  粘割斡特剌,盖州别里卖猛安奚屈谋克人也。贞元初,以习女直字试补户部令史,转尚书省令史。大定七年,选授吏部主事,历右补阙、修起居注。九年,河南路统军使宗叙以宋人欲启兵衅,上言求入见,世宗遣斡特剌就问之,仍究其实。至汴,问宗叙,及召凡尝言边事者诘之,皆无状。还报,世宗喜曰:朕固知妄也。授左司员外郎。

  十年,以夏国发兵筑祁安城及袭杀乔家族首领结什角,又谍者言夏与宋人通谋犯边,诏大理卿李昌图与斡特剌往按其事。夏人报言,结什角以兵犯夏境故杀之,祁安城本上国所赐旧积石地,发兵修筑以备他盗耳。又察知宋、夏无交通状,及乔家族民户愿令结什角侄赵师古为首领,具以闻。世宗甚悦,转右卫将军,赐衣马车牛弓矢器仗。十二年,为夏国生日使,还授右司郎中,迁右副都点检。久之,出为河南路统军都监,赐金带及具装马。

  十七年,授昌武军节度使,兼领前职。明年,入为刑部尚书,拜参知政事。世宗尝谕平章政事唐括安礼曰:朕思为治之道,考择人材最为难事,其余常务各有程式,非此比也。如斡特剌所举者,颇称朕意。时右三部检法蒙括蛮都告斡特剌与招讨哲典朋党,乞付刑部诘问,世宗曰:若哲典免死,则可谓朋党。今已伏诛,乃诬谤耳。又谓宰臣曰:朕素知此人极有识虑,貌虽柔而心甚刚直,所行不率易也。二十二年,委提控代州阜通监,召见谕之曰:朕自任卿以来,悉卿材干,故擢为执政。卿亦体朕待遇之意,能勉尽所职,凡谋议奏对多副朕心,莫倚上有宰相而自嫌外。盖旧人年老,新人未苦经练,是以委责于卿,但有所见悉心以言,勿持嫌以为不知也。二十三年,进尚书右丞,兼枢密副使,表乞解一职,诏许解枢密。世宗以猛安谋克抛留土田,责宰臣曰:此事皆卿辈所当陈举,乃俟朕言而后行,盖卿辈以为细务非天子所亲。朕尝思之,狱讼簿书有斡特剌在,余事卿辈略不介意,朕亦安能置而不问邪?俄坐事削一阶,令视事如故。

  二十六年,转尚书左丞,世宗谓曰:朕昨与宰臣议可授执政者,卿不在焉。今阿鲁罕年老,斡鲁也多病,吾欲用宗浩,何如?斡特剌奏曰:彼二人者恐不得力,独宗浩干能可任。遂用宗浩。又谓曰:朕于天下事无不用心,一如草创时。斡特剌曰:自古人君,始勤终怠者多矣,有始有终,惟圣人能之。上曰:唐太宗,至明之主也,然魏徵谏以十事,谓其不能有终,是则有终始者,实为难矣。二十八年,为上京留守,赐通犀带及射生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