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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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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云主辱臣死,欲恃此以成功,计亦疏矣。幕府奉诏,归者官之,逆者讨之。若执迷不从,期于殄灭而后已。捏里乃遣使请于太祖。赐捏里诏曰:汝,辽之所属,位居将相,不能与国存亡,乃窃据孤城,僣称大号,若不降附,将有后悔。

  六月,上发京师,诏都统曰:汝等欲朕亲征,已于今月朔旦启行。辽主今定何在?何计可以取之,其具以闻。杲使马和尚奉迎太祖于挞鲁河。斡鲁、娄室败夏将李良辅,杲使完颜希尹等奏捷,且请徙西南招讨司诸部于内地。希尹等见上于大泺西南,上嘉赏之。上至鸳鸯泺,杲上谒。上追辽主至回离畛川,南伐燕京,次奉圣州。诏曰:自今诸诉讼书付都统杲决遣。若有大疑,即令闻奏。太祖定燕京,还次鸳鸯泺,以宗翰为都统,杲从上还京师。

  太宗即位,杲为谙班勃极烈,与宗干俱治国政。天会三年伐宋,杲领都元帅,居京师。宗翰、宗望分道进兵。四年,再伐宋,获宋二主以归。

  天会八年,薨。皇统三年,追封辽越国王。天德二年,酏享太祖庙廷。正隆例封辽王。大定十五年,谥曰智烈。子孛吉。

  宗义本名孛吉,斜也之第九子。天德间,为平章政事。

  海陵已杀太宗子孙,尤忌斜也诸子盛强,欲尽除宗室勋旧大臣。是时,左副元帅撒离喝在汴京与挞不野有隙,挞不野女为海陵妃,海陵阴使挞不野图撒离喝。于是都元帅府令史遥设迎合风指,诈为撒离喝与其子宗安家书,宗女误遗宫外,遥设因拾得之,以上变。其书契丹小字,其封题已开。其中白纸一幅,有白字隐约,状若经水浸,致字画可读者,上有撒离喝手署及某王印。书辞云:阿浑,汝安乐否。早晚到阙下。前者走马来时,曾议论我教汝阿浑平章、谋里野阿浑等处觑事势再通往来,缓急图谋,知汝已尝备细言之。谋里野阿浑所言〈口煞〉是,只杀挞不野则南路无忧虑矣。详略互见《撒离喝传》中。女直谓子阿浑。前阿浑谓撒离喝子,其子宗安。后阿浑平章指宗义,宗义本宗室子,犹有旧称。以是杀宗义、谋里野,并杀宗安及太祖妃萧氏、任王隈喝及魏王斡带孙活里甲。遥设诈书无活里甲,海陵见其坦率善修饰,恶之。大臣以无罪为请,海陵曰:第杀之,无复言也。杀斜也子孙百余人,谋里野子孙二十余人。谋里野,景祖孙,谩都诃次子。

  斜也有幼子阿虎里,其妻挞不野女,海陵妃大氏女兄。将杀阿虎里,使者不忍见其面,以衾覆而缢之,当其颐,久不死,及去被再缢之,海陵遣使赦其死,遂得免。后封为王,授世袭千户。

  大定初,追复宗义官爵,赠特进。弟蒲马、孛论出、阿鲁、隈喝并赠龙虎卫上将军。

  宗干本名斡本,太祖庶长子。太祖伐辽,辽人来御,遇于境上。使宗干率众先往填堑,士卒毕渡。渤海军驰突而前,左翼七谋克少却,遂犯中军。杲辄出战,太祖曰:遇大敌不可易也。使宗干止杲。宗干驰出杲前,控止导骑哲垤之马,杲乃还。达鲁古城之战,宗干以中军为疑兵。太祖既攻下黄龙府,即欲取春州。辽主闻黄龙不守,大惧,即自将,籍宗戚豪右少年与四方勇士及能言兵者,皆隶军中。宗干劝太祖毋攻春州,休息士卒。太祖以为然,遂班师。

  宗干得降人,言春、泰州无守备,可取。于是斜也取春、泰州,宗雄、宗干等下金山县。宗雄即以兵三千属宗干,招集未降诸部。宗干择土人之材干者,以诏书谕之。于是女固、脾室四部及渤海人皆降。

  太祖克临潢府,至沃黑河。宗干谏曰:地远时暑,士罢马乏,若深入敌境,粮餫不继,恐有后艰。上从之,遂班师。从都统杲取中京。宗翰自北安州移书于杲。是时,希尹获辽人,知辽主在鸳鸯泺,可袭取之。杲不能决。宗翰使再至。宗干谓杲曰:移赉勃极烈灼见事机,再使来请,彼必不轻举。且彼已发兵,不可中止,请从其策。再三言之,杲乃报宗翰会奚王岭。当时无宗干,杲终无进兵意。既会军于羊城泺,杲使宗干与宗翰以精兵六千袭辽至五院司。辽主已遁去,与辽将耿守忠战于西京城东四十里。守忠败走。

  太宗即位,宗干为国论勃极烈,与斜也同辅政。天会三年,获辽主于应州西余睹谷。始议礼制度,正官名,定服色,兴庠序,设选举,治历明时,皆自宗干启之。四年,官制行,诏中外。

  十年,熙宗为谙班勃极烈,宗干为国论左勃极烈。熙宗即位,拜太傅,与宗翰等并领三省事。天眷二年,进太师,封梁宋国王,入朝不拜,策杖上殿,仍以杖赐之。宗干有足疾,诏设坐奏事。无何,监修国史。皇统元年,赐宗干辇舆上殿,制诏不名。

  上幸燕京,宗干从。有疾,上亲临问。自燕京还,至野狐岭,宗干疾亟不行,上亲临问,语及军国事,上悲泣不已。明日,上及后同往视,后亲与宗干馈食,至暮而还。因赦罪囚,与宗干禳疾。居数日,薨。上哭之恸,辍朝七日。大臣死辍朝,自宗干始。上致祭,是日庚戌,太史奏戌亥不宜哭,上不听曰:朕幼冲时,太师有保傅之力,安得不哭。哭之恸。上生日不举乐。上还上京,幸其第视殡事。及丧至上京,上临哭之。及葬,临视之。

  海陵篡立,追谥宪古弘道文昭武烈章孝睿明皇帝,庙号德宗,以故第为兴圣宫。大定二年,除去庙号,改谥明肃皇帝。及海陵废为庶人,二十二年,皇太子允恭奏,略曰:追惟熙宗世嫡统绪,海陵无道,弑帝自立,崇正昭穆,削其断王,俾齿庶人之列。瘗之闲旷,不封不树,既已申大义而明至公矣。海陵追崇其亲,逆配于庙。今海陵既废为庶人,而明肃犹窃帝尊之名,列庙祧之数。海陵大逆,正名定罪,明肃亦当缘坐。是时明肃已殂,不与于乱,臣以谓当削去明肃帝号,止从旧爵。或从太祖诸王有功例,加以官封,明诏中外,俾知大义。书奏,世宗嘉纳,下尚书省议。于是追削明肃帝号,封为皇伯、太师、辽王,谥忠烈,妻子诸孙皆从降。明昌四年,配享太祖庙廷。

  子弃、亮、兖、襄、衮。亮,是为海陵庶人。

  充本名神士懑。母李氏,徒单氏以为己子。熙宗初,加光禄大夫。天眷间,为汴京留守。皇统间,封淄国公,为吏部尚书,进封代王,迁同判大宗正事。九年,拜左丞相。是岁,薨。追封郑王。大定二十二年,追降仪同三司、左丞相。子檀奴、元奴、耶补儿、阿里白。

  檀奴,为归德军节度使。阿里白,定远大将军、和鲁忽土猛安忽邻河谋克。海陵弑徒单氏,以充尝为徒单养子,因并杀檀奴及阿里白。元奴、耶补儿逃归于世宗。檀奴赠荣禄大夫,阿里白辅国上将军。诏有司改葬。世宗时,元奴为宗正丞;耶补儿为镇国上将军,后为同知济南尹事。

  永元字惇礼,本名元奴。幼聪敏,日诵千言。皇统元年,试宗室子作诗,永元中格。善《左氏春秋》,通其大义。天德初,授百女山世袭谋克。

  海陵伐宋,已渡淮,军士多亡归而契丹叛,由是疑宗室益甚。已杀永元弟檀奴、阿里白,永元与弟耶补儿逃匿得免。

  世宗即位于辽阳,与耶补儿俱来归,上慰劳甚厚。授宗正丞,改符宝郎,为滦州刺史。授世袭猛安,乞以谋克与耶补儿,诏许之。转棣州防御使、泰宁军节度使。

  张弘信通检山东,专以多得民间物力为功,督责苛急。永元面责弘信曰:朝廷以差调不均,立通检法。今使者所至,以残酷妄加农民田产,箠击百姓有至死者。市肆贾贩贸易有赢亏,田园屋宇利入有多寡,故官子孙闭门自守,使与商贾同处上役,岂立法本意哉。弘信无以对。于是棣州赋税得以实自占。迁震武军节度使。

  大定六年,丁母忧,起复崇义军节度使,徙顺义军。朔州西境多盗,而猾吏大姓蠹狱讼,暋乱赋役,永元剔其宿奸,百姓安之。坐卖马与驿人取赢利,及浚州防御使斡论坐纵孳畜践民田,俱解职。顷之,永元起为保大军节度使,历昭义、绛阳、震武军,迁济南尹、北京副留守。

  灯国家婢丑底与咸平人化胡有奸,丑底于主印处绍取印署空纸与化胡,遂写作永元、宁国生宁日时辰,诬告永元、宁国谋逆。诏有司鞫问,乃丑底意望为良,使化胡为之。上曰:化胡与丑底有奸,造作恶言,诬害宗室,化胡斩,丑底处死。改兴中尹,为彰德军节度使。卒官,年五十一。丧过中都,遣使致祭,赙银三百两、彩十端、绢百匹。

  永元历典大藩,多知民间利害,所至称治,相、棣、顺义政迹尤著,其民并为立祠。

  兖本名梧桐。皇统七年,为左副点检,转都点检。九年,为会宁牧,改左宣徽使。海陵篡立,兖使宋还,拜司徒兼都元帅,领三省事,进拜太尉。及杀太祖妃萧氏,尽以其财产赐兖。罢都元帅府,立枢密院,兖为枢密使,太尉、领三省事如故。天德四年十二月晦,薨。明日,贞元元年元旦,海陵为兖辍朝,不受贺。宋、夏、高丽、回鹘贺正旦使,命有司受其贡献。追进兖王爵。大定二十二年,追降特进。

  兖妻乌延氏,正隆六年坐与奴有奸,海陵杀之。其弟南京兵马副都指挥使习泥烈私于族弟屋谋鲁之妻,屋谋鲁之奴谋欲执习泥烈,习泥烈乃杀其奴。海陵闻之,遂杀习泥烈。

  兖子阿合,大定中为符宝祗候,俄迁同知定武军节度使。上曰:汝岁秩未满,朕念乃祖乃父为汝迁官,勿为不善,当尽心学之。

  襄本名永庆,海陵母弟。为辅国上将军。卒,天德二年,追封卫王,再赠司徒。大定二十二年,追降银青光禄大夫。

  子和尚封应国公,赐名乐善。左宣徽使许霖之子知彰与和尚斗争,其母妃命家奴捽入凌辱之,使人曳霖至第殴詈之。明日,霖诉于朝。诏大兴尹萧玉、左丞良弼、权御史大夫张忠辅、左司员外郎王全杂治,妃杖一百,杀其家奴为首者,余决杖有差。霖尝跪于妃前,失大臣体,及所诉有妄,笞二十。

  大定间,家奴小僧月一妄言和尚熟寝之次有异征,襄妃僧酷以为信然,召日者李端卜之。端云当为天子,司天张友直亦云当大贵。家奴李添寿上变。僧酷、和尚下吏验问有状,皆伏诛。上曰:朕尝痛海陵翦灭宗族。今和尚所为如此,欲贷其罪,则妖妄误惑愚民者,便以为真,不可不灭。朕于此子,盖不得已也。伤闵者久之。

  衮本名蒲甲,亦作蒲家,桀惊强悍。海陵不喜其为人。初为辅国上将军。天德初,加特进,封王,为吏部尚书,判大宗正事。坐语禁中起居状,兵部侍郎萧恭首问,护卫张九具言之。海陵亲问。恭夺官解职,张九对不以实,特处死,衮与翰林学士承旨宗秀、护卫麻吉、小底王之章皆决杖有差。海陵自是愈忌之。未几,授猛安。

  及迁中都,道中以蒲家为西京留守。西京兵马完颜谟卢瓦与蒲家有旧,同在西京,遂相往来。蒲家尝以玉带遗之。蒲家称谟卢瓦骁勇不减尉迟敬德。编修官圆福奴之妻与蒲家姻戚,圆福奴尝戒蒲家曰:大王名太彰著,宜少谦晦。蒲家心知海陵忌之,尝召日者问休咎。家奴喝里知海陵疑蒲家,乃上变告之,言与谟卢瓦等谋反,尝召日者问天命。御史大夫高桢、刑部侍郎耶律慎须吕就西京鞫之,无状。海陵怒,使使者往械蒲家等至中都,不复究问,斩之于市。谟卢瓦、圆福奴并日者皆凌迟处死。

  赞曰:金议礼制度,班爵禄,正刑法,治历明时,行天子之事,成一代之典,杲、宗干经始之功多矣。杲子宗义为海陵所杀,宗干之后又不幸而有海陵,故其子孙之昌炽既鲜,而亦不免于僇辱焉。秦、汉而下,宗臣世家与国匹休者,何其少欤。君子于此,可以观世变矣。

 

  • 部分译文

 

  宗本,原名阿鲁。皇统九年(1149),他任右丞相兼中书令,又进升为太保,领三省事。海陵篡位后,宗本进职为太傅,并领三省事。

  起初,宗斡阴谋诛杀宗磐,因而海陵心中戒备太宗的几个儿子。熙宗在位时,海陵私下建议说宗本等人势力强大,主上不应过于宠幸。他篡位之后,猜忌更深,于是与秘书监萧裕密谋杀掉太宗的各个儿子。他们诬蔑秉德出任统领行台之前,与宗本告别,一同饮酒,约定内外相应。海陵让尚书省令史萧玉诬告宗本亲口对萧玉说:因为你跟我是故交,必定没有其他心思,我可以把心里事告诉你。领省临走之前,说他在外面传告军民,不要忧虑外边的祸患。如果太傅做内应,有什么事做不成?还说:我的长子锁里虎该有大富贵,因此不让他进见主上。宗本又说:左丞相到我和我妻子这儿来,声称主上看见他就不高兴,所以心中时常恐惧,假若太傅有一天得到高位,我心才安。唐括辩对宗本说:内侍张彦善于相面,看出太傅有天子之相。宗本答道:宗本有兄长现为东京留守,我怎能这样做?当时宗美说:太傅正是太宗本家子弟,只有太傅应当做北京留守。卞临走前对宗本说:事情不可拖延。宗本对萧玉说大计只于近日在猎场中决断。宗本因此把一匹马、一件袍服送给萧玉,充当表证。萧玉恐怕打猎的日期临近,而自己在外边有事务缠身,不能亲自上奏君王,就把这些报告给秘书监萧裕。萧裕全部报告给皇上。

  萧玉进出宗本的家,亲密信任如同一家人。海陵已经与萧裕谋划好要杀宗本、秉德,下诏明告天下人。又恐怕天下人认为宗本、秉德等人物都是皇室宗亲大臣,原本没有谋反罪状,是萧裕虚构这件事,而萧玉与宗本关系密切是人所共知的,让萧玉上奏说宗本叛变,民众才会表示相信。随后派人召集宗本等人打鞠游乐,海陵先上楼,命令左卫将军徒单特思以及萧裕的妹夫、近侍局副使耶律辟离剌小底,暗中等候宗本和判大宗正事宗美,他们一来,就杀掉他们。宗美原名胡里甲,他临死时神色不变。

  宗本死后,萧裕派人召见萧玉。当天,萧玉送客人出城,喝醉了酒,披衣散发,用车把他运载到萧裕的弟弟、点检萧祚家。到日落时候,萧玉酒醒,看见被军士围守,以为被人连累获得罪过,因此到了这儿。他用头撞墙壁,号啕大哭道:臣没有犯罪,我有老母亲七十岁了,可怜可怜吧。萧裕附在他耳边告诉他:主上认为宗本等人不能留下,已把他们诛杀,要加以谋反的罪名,命你负责上告这件事。现在你上告的款项文字都已准备好,皇上就要问你话,你只按照状纸说宗本等人如何谋反,不要再说别的不同言词,否则会殃及你的全家。萧裕于是把头巾衣服拿给萧玉,引他来见海陵。海陵向萧玉提问,萧玉说宗本谋反的话都是按萧裕教的那样讲。

  海陵派使臣杀死东京留守宗懿、北京留守卞。又放逐益都尹毕王宗哲、平阳尹禀、左宣徽使京等人,把他们的家属安置到别处,只让他们各自随身带奴婢五人。之后又派人在路上堵截,把他们子弟中的男性不论长幼全部杀死。而中京留守宗雅喜好做佛事,世人称他善大王,海陵知道他无能,要留下他侍奉太宗。后来把宗雅召进宫门,没几天,竟然杀了他。太宗的子孙死了七十多人,于是绝了后。卞原名可喜。禀原名胡离改。京是宗固的儿子,原名胡石赉。

  萧玉既然能按萧裕教给的那样对答海陵,海陵就把宗本、秉德等人的罪状下诏通告天下,用萧玉上告叛变来作为实证。

  海陵让太府监完颜冯六去登记并没收宗本各家亲眷的财产,告诫他说:把珠玉金帛收进官府,对于日用杂物我要分赐给各位大臣。完颜冯六因而不再登记没收杂物,这些东西常常被人拿走,完颜冯六的家童也拿了檀木屏风。少监刘景以前做监丞的时候,太府监失火,文书全被烧毁,过了好几个月才拿来各司账簿补写出来,监吏做事这样迟缓,应当治罪。刘景身为监吏,却把出事日期提前签署。太仓都监焦子忠与刘景有旧交情,焦子忠由于拖欠亏空而坐牢,很久得不到开脱,刘景尽力救他出狱。过了很长时间,完颜冯六与刘景由于在宫中忿然争斗,说出刘景倒署事故年月以及放出焦子忠的事情。御史上奏弹劾刘景,刘景的朋党引诱完颜冯六的家奴揭发偷盗屏风的事。完颜冯六自己向尚书省陈述此事。海陵派御史大夫赵资福、大理少卿许..一同审察。赵资福等人禀奏说完颜冯六自己没有偷盗,又曾自首。海陵向来厌恶冯六与皇室宗亲交往,就对群臣说:冯六曾经使用偷盗来的东西,他自首也盖不过这事。依法,偷盗宫中物品者要处死,各样物品已登记没收进官府,和宫中物品有何不同?又对冯六说:太府掌管宫中财产,你应当防止欺瞒奸骗行为,却反而自己使用偷来的东西。于是,冯六被处死并弃尸于市上,赵资福、许..因审案不周全,被各自处以不同的杖刑。刘景也因接受焦子忠贿赂的黄金而服罪。海陵说:受贿的事没有证人,而刘景倒签年月,以开脱监吏罪责,这些事不能饶恕。于是杀掉刘景。

  大定二年(1162),皇上追封宗固为鲁王、宗雅为曹王、宗顺为隋王、宗懿为郑王、宗美为卫王、宗哲为韩王、宗本为潞王、神土门为豳王、斛孛束为沈王、斡烈为鄂王,胡里改、胡什赉、可喜一起授予金吾卫上将军,只有宗磐、阿鲁补、斛沙虎、鹘懒四个人没再加封。

  杲,原名斜也,是世祖的第五个儿子,太祖的同母弟弟。收国元年(1115),太宗任谙班勃极烈,杲任国论昊勃极烈。天辅元年(1117),杲带领军队一万人攻打泰州,占下金山县。女固、脾室的四个部族以及渤海人都来投降,于是攻克泰州。城中贮存的粮食转运到乌林野,赈济先来投降的各部族,顺势把他们迁徙到内地。

  天辅五年(1121),杲任忽鲁勃极烈,都统内外各路军队,进攻中京,即北京。蒲家奴、宗翰、宗干、宗磐做副手,宗峻受职合扎猛安,都被给予金牌,耶律余睹做向导。皇帝诏曰:辽国政治混乱,为人神所共弃。如今要中外统一,因此命你率大军,前去讨伐。你要慎重用兵,选用良策,施行赏罚,供足粮饷。不要搅扰降服之众,不要纵容部下抢掠。见情势可以便进兵,不要延误军机。遇事有权定夺,无须烦琐禀奏。又下诏说:如果攻克中京,所缴获的礼乐图书文籍,一并陆续送进宫中。

  在这时,辽国驻守中京的人,得知军队过来,便焚烧粮草,要迁徙居民逃跑。奚王霞末却要看我军人少就迎战,如果敌不过就退守山西。杲知道辽人没有战斗的意志,就丢下军用器物,用轻装军兵去进攻。天辅六年(1122)正月,攻克高、恩、回纥三座城,进军到中京。辽兵都不战而溃败,于是占领中京。缴获一千二百匹马、五百头牛、一百七十头骆驼、四万七千只羊、三百五十辆车。然后分派兵士驻守要害地方。军队驻扎在中京后,杲派使者禀奏捷报,献上俘虏。皇上诏曰:你们在外统兵,克守职责,攻下城邑,安抚百姓,朕很赞赏。分派将士招降山前各部族,已计划妥定。山后假若不能去,就垦田放牧,等秋天起兵,再深入计议,情况许可就行进。如果要增兵,把数目报上来。不要凭一次战斗的胜利,就兀自松弛怠慢。妥善安抚投降归附者,向将士宣读谕旨,使他们明白朕的心意。

  完颜欢都的军队走到中京以南,遇上三十多个骑兵,他们谎称:请让我们明早来这里投降。杲相信了他们的话,派温迪痕阿里出、纳合钝恩、蒲察婆罗偎、诸甲拔剔邻前往迎接。奚王霞末的军兵包围了温迪痕阿里出等人。这些人就据守山坡,丢开马匹,全都殊死战斗,打败了霞末的军兵,并追杀到天黑才回来。这次战役,纳合钝恩立功最多。

  宗翰降伏北安州,希尹抓获辽国护卫习泥烈,说辽君主在鸳鸯泺狩猎,可去袭击擒拿。宗翰写信给杲,请求进兵。又再派人去,说:一旦失去机会,事情就难办了。杲的主意还没决定。宗干劝杲应当听从宗翰的计策,杲才约定与宗翰在奚王岭会面。见了面,才开始商定计划,杲从青岭出发,宗翰从瓢岭出发,约定在羊城泺军队会合。这时,辽主在草泺,杲派宗翰与宗干率精兵六千去袭击。辽主向西逃跑,他的都统马哥赶奔捣里。宗翰派挞懒带兵一千去攻打他。挞懒向都统杲请求增兵,继而抓住辽国枢密使得里底父子。

  西京归降后又反叛,杲派人招降,西京不服从,于是杲举兵攻打。留守萧察剌翻越出城来投降。四月,再次攻取西京。杲率领大军赶赴白水泺,分派各将招降安抚没有归降的州郡以及各部族。在这时,辽国秦晋国王耶律捏里在燕京自立为帝。山西各城池虽然投降,但人心没有稳固。杲派宗望上奏军情,并由此请求皇上驾临军中。耶律坦招降西南招讨司及其所属各部族,西到夏国边境的地方全都归顺了,耶律佛顶也向耶律坦投降。金肃、西平两个郡里有四千汉军叛逃离去,耶律坦与阿沙兀野、挞不野简单整顿出新近投降的壮年男子,趁黑夜前去袭击。第二天早晨,在河上交战,大败汉军,汉军都丢下兵器俯首就擒。

  耶律捏里写信给杲请求讲和,杲回信,斥责他不先向上国禀奏就自封帝号,如果能自己归降,将会给与燕京留守的职务。耶律捏里也回信来,意思大致是说:先前即位时,是在两国绝交相战之际。奚王与文武百官同心推举拥戴,我哪里有时间向朝廷请命呢?现在各军已聚集,如果要发兵,我不能再束手待毙。昔日我的先祖不曾残害大金人民,封号授职给的恩宠,使民族日益强大。现在忘却这些恩德,要断绝我家族宗祀,有何道义?倘若承蒙照顾,那么我感戴您的恩德,没有穷尽。杲又回信说:阁下向来身为元帅,统领各军,责任不是不重大,却没有一点功绩。你想据守一座城来抵抗国家军队,不是很难吗?你任用的人,以前既然不能为国而死,现在谁肯受阁下指派呢?再说主上受辱臣下必死,想靠此成功,这种打算也不周全。幕府遵奉皇上诏令,归顺者授官,逆反者讨伐。阁下如果执迷不悟,不肯顺从,就等被消灭后再了结吧。耶律捏里于是派使者去向太祖请命,太祖赐给他的诏书说:你是辽国亲属,职位居于将相,却不能与国家共存亡,并私自据守孤城,伪称大号,假若不肯降伏,将要后悔。

  六月,皇上从京师发兵,下诏给都统道:你们要朕亲自出征,朕已于本月初一早晨启程。辽主现在哪里,有何计策可以取胜?全都报告上来。杲派马和尚在挞鲁河恭迎太祖。斡鲁、娄室打败夏国将领李良辅,杲派完颜希尹等人上奏报捷,并且请求把西南招讨司的各部族迁移到内地。希尹等人在大泺西南进见皇上,皇上嘉奖了他们。皇上来到鸳鸯泺,杲前去谒见。皇上追击辽主到了回离畛川,南下攻伐燕京,来到奉圣州,下诏说:从今后所有诉讼文书都交给都统杲决断。如果有大的疑难之事,要即刻奏明。太祖平定燕京,返回鸳鸯泺,任命宗翰为都统,杲跟随太祖返回京师。

  太宗即位,杲任谙班勃极烈,与宗干一同治理国政。天会三年(1125)攻伐宋国,杲出任都元帅,住在京师。宗翰、宗望分路进兵。天会四年(1126),再次征讨宋国,擒获宋国两位君主而回兵。

  天会八年(1130),杲去世。皇统三年(1143),杲被追封为辽越国王。天德二年(1150),被纎祭于太祖庙廷。正隆时期,按定例杲被封为辽王。大定十五年(1175),受封谥号为智烈。杲的儿子叫孛吉。

 

 

《列传·卷十五》

 

  宗弼(本名兀术) (本名孛迭) 张邦昌 刘豫 挞懒

  宗弼,本名斡啜,又作兀术,亦作斡出,或作晃斡出,太祖第四子也。希尹获辽护卫习泥烈,问知辽帝猎鸳鸯泺。都统杲出青岭,宗望、宗弼率百骑与马和尚逐越卢、孛古、野里斯等,驰击败之。宗弼矢尽,遂夺辽兵士枪,独杀八人,生获五人,遂审得辽主在鸳鸯泺畋猎,尚未去,可袭取者。

  及宗望伐宋,宗弼从军。取汤阴县,降其卒三千人。至御河,宋人已焚桥,不得渡,合鲁索以七十骑涉之,杀宋焚桥军五百人。宗望遣吴孝民先入汴谕宋人,宗弼以三千骑薄汴城。宋上皇出奔,选百骑追之,弗及,获马三千而还。

  宗望薨,宗辅为右副元帅,徇地淄、青。宗弼败宋郑宗孟数万众,遂克青州。复破贼将赵成于临朐,大破黄琼军,遂取临朐。宗辅军还,遇敌三万众于河上,宗弼击败之,杀万余人。诏伐宋康王,宗辅发河北,宗弼攻开德府,粮乏,转攻濮州。前锋乌林答泰欲破王善二十万众,遂克濮州,降旁近五县。攻开德府,宗弼以其军先登,奋击破之。攻大名府,宗弼军复先登,破其城。河北平。

  宋主自扬州奔于江南,宗弼等分道伐之。进兵归德,城中有自西门北门出者,当海复败之。乃绝隍筑道,列炮隍上,将攻之。城中人惧,遂降。先遣阿里、蒲卢浑至寿春,宗弼军继之。宋安抚使马世元率官属出降。进降卢州,再降巢县王善军。当海等破郦琼万余众于和州,遂自和州渡江。将至江宁西二十里,宋杜充率步骑六万来拒战,鹘卢补、当海、迪虎、大抃合击破之。宋陈邦光以江宁府降。留长安奴、斡里也守江宁。使阿鲁补、斡里也别将兵徇地,下太平州、濠州及句容、溧阳等县,溯江而西,屡败张永等兵,杜充遂降。

  宗弼自江宁取广德军路,追袭宋主于越州。至湖州,取之。先使阿里、蒲卢浑趋杭州,具舟于钱塘江。宗弼至杭州,官守巨室皆逃去,遂攻杭州,取之。宋主闻杭州不守,遂自越奔明州。宗弼留杭州,使阿里、蒲卢浑以精兵四千袭之。讹鲁补、术列速降越州。大抃破宋周汪军,阿里、蒲鲁浑破宋兵三千,遂渡曹娥江。去明州二十五里,大破宋兵,追至其城下。城中出兵,战失利,宋主走入于海。宗弼中分麾下兵,会攻明州,克之。阿里、蒲卢浑泛海至昌国县,执宋明州守赵伯谔,伯谔言:宋主奔温州,将自温州趋福州矣。遂行海追三百余里,不及,阿里、蒲卢浑乃还。

  宗弼还自杭州,遂取秀州。赤盏晖败宋军于平江,遂取平江。阿里率兵先趋镇江,宋韩世忠以舟师扼江口。宗弼舟小,契丹、汉军没者二百余人,遂自镇江溯流西上。世忠袭之,夺世忠大舟十艘,于是宗弼循南岸,世忠循北岸,且战且行。世忠艨艟大舰数倍宗弼军,出宗弼军前后数里,击柝之声,自夜达旦。世忠以轻舟来挑战,一日数接。将至黄天荡,宗弼乃因老鹳河故道开三十里通秦淮,一日一夜而成,宗弼乃得至江宁。挞懒使移剌古自天长趋江宁援宗弼,乌林答泰欲亦以兵来会,连败宋兵。

  宗弼发江宁,将渡江而北。宗弼军渡自东,移剌古渡自西,与世忠战于江渡。世忠分舟师绝江流上下,将左右掩击之。世忠舟皆张五纟两,宗弼选善射者,乘轻舟,以火箭射世忠舟上五纟两,五纟两著火箭,皆自焚,烟焰满江,世忠不能军,追北七十里,舟军歼焉,世忠仅能自免。

  宗弼渡江北还,遂从宗辅定陕西。与张浚战于富平。宗弼陷重围中,韩常流矢中目,怒拔去其矢,血淋漓,以土塞创,跃马奋呼搏战,遂解围,与宗弼俱出。既败张浚军于富平,遂与阿卢补招降熙河、泾原两路。及攻吴玠于和尚原,抵险不可进,乃退军。伏兵起,且战且走。行三十里,将至平地,宋军阵于山口,宗弼大败,将士多战没。明年,复攻和尚原,克之。天会十五年,为右副元帅,封沈王。

  天眷元年,挞懒、宗磐执议以河南之地割赐宋,诏遣张通古等奉使江南。明年,宋主遣端明殿学士韩肖胄奉表谢,遣王伦等乞归父丧及母韦氏兄弟。宗弼自军中入朝,进拜都元帅。宗弼察挞懒与宋人交通赂遗,遂以河南、陕西与宋,奏请诛挞懒,复旧疆。是时,宗磐已诛,挞懒在行台,复与鹘懒谋反。会置行台于燕京,诏宗弼为太保,领行台尚书省,都元帅如故,往燕京诛挞懒。挞懒自燕京南走,将亡入于宋,追至祁州,杀之。

  诏诸州郡军旅之事,决于帅府。民讼钱谷,行台尚书省治之。宗弼兼总其事,遂议南伐。太师宗干以下皆曰:构蒙再造之恩,不思报德,妄自鸱张,祈求无厌,今若不取,后恐难图。上曰:彼将谓我不能奄有河南之地。且都元帅久在方面,深究利害,宜即举兵讨之。遂命元帅府复河南疆土,诏中外。

  宗弼由黎阳趋汴,右监军撒离喝出河中趋陕西。宋岳飞、韩世忠分据河南州郡要害,复出兵涉河东,驻岚、石、保德之境,以相牵制。宗弼遣孔彦舟下汴、郑两州,王伯龙取陈州,李成取洛阳,自率众取亳州及顺昌府,嵩、汝等州相次皆下。时暑,宗弼还军于汴,岳飞等军皆退去,河南平,时天眷三年也。上使使劳问宗弼以下将士,凡有功军士三千,并加忠勇校尉。攻岚、石、保德皆克之。

  宗弼入朝,是时,上幸燕京,宗弼见于行在所。居再旬,宗弼还军,上起立,酌酒饮之,赐以甲胄弓矢及马二匹。宗弼已启行四日,召还。至日,希尹诛。越五日,宗弼还军,进伐淮南,克庐州。

  上幸燕京,宗弼朝燕京,乞取江南,上从之。制诏都元帅宗弼比还军,与宰臣同入奏事。俄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太保、都元帅、领行台如故。诏以燕京路隶尚书省,西京及山后诸部族隶元帅府。乃还军,遂伐江南。既渡淮,以书责让宋人,宋人答书乞加宽宥。宗弼令宋主遣信臣来禀议,宋主乞先敛兵,许弊邑拜表阙下,宗弼以便宜约以画淮水为界。上遣护卫将军撒改往军中劳之。

  皇统二年二月,宗弼朝京师,兼监修国史。宋主遣端明殿学士何铸等进誓表,其表曰:臣构言,今来画疆,合以淮水中流为界,西有唐、邓州割属上国。自邓州西四十里并南四十里为界,属邓州。其四十里外并西南尽属光化军,为弊邑沿边州城。既蒙恩造,许备藩方,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绝。岁贡银、绢二十五万两、匹,自壬戌年为首,每春季差人般送至泗州交纳。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坠命亡氏,踣其国家。臣今既进誓表,伏望上国蚤降誓诏,庶使弊邑永有凭焉。

  宗弼进拜太傅。乃遣左宣徽使刘筈使宋,以衮冕圭宝佩璲玉册册康王为宋帝。其册文曰皇帝若曰:咨尔宋康王赵构。不吊,天降丧于尔邦,亟渎齐盟,自贻颠覆,俾尔越在江表。用勤我师旅,盖十有八年于兹。朕用震悼,斯民其何罪。今天其悔祸,诞诱尔衷,封奏狎至,愿身列于藩辅。今遣光禄大夫、左宣徽使刘筈等持节册命尔为帝,国号宋,世服臣职,永为屏翰。呜呼钦哉,其恭听朕命。仍诏天下。赐宗弼人口牛马各千、驼百、羊万,仍每岁宋国进贡内给银、绢二千两、匹。

  宗弼表乞致仕,不许,优诏答之,赐以金券。皇统七年,为太师,领三省事,都元帅、领行台尚书省事如故。皇统八年,薨。大定十五年,谥忠烈,十八年,配享太宗庙廷。子孛迭。

  亨,本名孛迭。熙宗时,封芮王,为猛安,加银青光禄大夫。天德初,加特进。海陵忌太宗诸子,将谒太庙,以亨为右卫将军,语在《太宗诸王传》。海陵赐良弓,亨性直,材勇绝人,喜自负,辞曰:所赐弓,弱不可用。海陵遂忌之,出为真定尹,谓亨曰:太宗诸子方强,多在河朔、山东,真定据其冲要,如其有变,欲倚卿为重耳。其实忌亨也。历中京、东京留守。家奴梁遵告亨与卫士符公弼谋反,考验无状,遵坐诛。海陵益疑之。改广宁尹,再任李老僧使伺察亨动静,且令构其罪状。

  亨初除广宁,诸公主宗妇往贺其母徒单氏,太祖长女兀鲁曰:孛迭虽稍下迁,勿以为嫌,国家视京府一也,况孛迭年富,何患不贵显乎!是时,兀鲁与徒单斜也为室,斜也妾忽挞得幸于徒单后,忽挞诣后,告兀鲁语涉怨望,且指斥,又言孛迭当大贵。海陵使萧裕鞫之,左验皆不敢言,遂杀兀鲁而杖斜也,免其官,以兀鲁怨望,斜也不先奏闻故也。乃封忽挞为莘国夫人。

  久之,亨家奴六斤颇黠,给使总诸奴,老僧谓六斤曰:尔渤海大族,不幸坐累为奴,宁不念为良乎!六斤识其意。六斤尝与亨侍妾私通,亨知之,怒曰:必杀此奴!六斤闻之惧,密与老僧谋告亨谋逆。亨有良马,将因海陵生辰进之,以谓生辰进马者众,不能以良马自异,欲他日入见进之。六斤言亨笑海陵不识马,不足进。亨之奴有自京师来者,具言徒单阿里出虎诛死。亨曰:彼有贷死誓券,安得诛之。奴曰:必欲杀之,誓券安足用哉。亨曰:然则将及我矣。六斤即以为怨望,遂诬亨欲因间刺海陵。老僧即捕系亨以闻。工部尚书耶律安礼、大理正忒里等鞫之,亨言尝论铁券事,实无反心,而六斤亦自引伏与妾私通,亨尝言欲杀之状。安礼等还奏,海陵怒,复遣与老僧同鞫之。与其家奴并加榜掠,皆不伏。老僧夜至亨囚所,使人蹴其阴间杀之。亨比至死,不胜楚痛,声达于外。海陵闻亨死,佯为泣下,遣人谕其母曰:尔子所犯法,当考掠,不意饮水致死。

  亨击鞠为天下第一,常独当数人。马无良恶,皆如意。马方驰,辄投杖马前,侧身附地,取杖而去。每畋猎,持铁连锤击狐兔。一日与海陵同行道中,遇群豕,亨曰:吾能以锤杀之。即奋锤遥击,中其腹,穿入之。终以勇力见忌焉。

  正隆六年,海陵遣使杀诸宗室,于是杀亨妃徒单氏、次妃大氏及子羊蹄等三人。大定初,追复亨官爵,封韩王。十七年,诏有司改葬亨及妻子。

  赞曰:宗弼蹙宋主于海岛,卒定画淮之约。熙宗举河南、陕西以与宋人,矫而正之者,宗弼也。宗翰死,宗磐、宗隽、挞懒湛溺富贵,人人有自为之心,宗干独立,不能如之何,时无宗弼,金之国势亦曰殆哉。世宗尝有言曰:宗翰之后,惟宗弼一人。非虚言也。

  张邦昌,《宋史》有传。天会四年,宗望军围汴,宋少帝请割三镇地及输岁币、纳质修好。于是,邦昌为宋太宰,与肃王枢俱为质以来。而少帝以书诱耶律余睹,宗翰、宗望复伐宋,执二帝以归。刘彦宗乞复立赵氏,太宗不许。宋吏部尚书王时雍等请邦昌治国事,天会五年三月,立邦昌为大楚皇帝。

  初,少帝以康王构与邦昌为质,既而肃王枢易之,康王乃归。及宗望再举兵,少帝复使康王奉玉册玉宝衮冕,增上太宗尊号请和。康王至磁州,而宗望已自魏县渡河围汴矣。及二帝出汴州,从大军北来,而邦昌至汴,康王入于归德。邦昌劝进于归德,康王已即位,罪以隐事杀之。

  邦昌死,太宗闻之,大怒,诏元帅府伐宋,宋主走扬州,事具宗翰等传。其后,太宗复立刘豫继邦昌,号大齐。

  刘豫,字彦游,景州阜城人。宋宣和末,仕为河北西路提刑。徙浙西。抵仪真,丧妻翟氏,继值父忧。康王至扬州,枢密使张悫荐知济南府。是时,山东盗贼满野,豫欲得江南一郡,宰相不与,忿忿而去。挞懒攻济南,有关胜者,济南骁将也,屡出城拒战,豫遂杀关胜出降。遂为京东东、西、淮南安抚使,知东平府兼诸路马步军都总管,节制河外诸军。以豫子麟知济南府。挞懒屯兵冲要,以镇抚之。

  初,康王既杀张邦昌,自归德奔扬州,诏左右副元帅合兵讨之,诏曰:俟宋平,当援立藩辅,以镇南服,如张邦昌者。及宋主自明州入海亡去,宗弼北还,乃议更立其人。众议折可求、刘豫皆可立,而豫亦有心。挞懒为豫求封,太宗用封张邦昌故事,以九月朔旦授策。受策之后,以藩王礼见使者。臣宗翰、臣宗辅议:既策为藩辅,称臣奉表,朝廷报谕诏命,避正位与使人抗礼,余礼并从帝者。诏曰:今立豫为子皇帝,既为邻国之君,又为大朝之子,其见大朝使介,惟使者始见躬问起居与面辞有奏则立,其余并行皇帝礼。

  天会八年九月戊申,备礼册命,立豫为大齐皇帝,都大名,仍号北京,置丞相以下官,赦境内。复自大名还居东平,以东平为东京,汴州为汴京,降宋南京为归德府,降淮宁、永昌、顺昌、兴仁府俱为州。张孝纯等为宰相,弟益为北京留守,母翟氏为皇太后,妾钱氏为皇后。钱氏,宣和内人也。以辛亥年为阜昌元年。以其子麟为尚书左丞相、诸路兵马大总管。宋人畏之,待以敌国礼,国书称大齐皇帝。豫宰相张孝纯、郑亿年、李邺家人皆在宋,宋人加意抚之。阜昌二年,豫迁都于汴。睿宗定陕西,太宗以其地赐豫,从张邦昌所受封略故也。

  元帅府使萧庆如汴,与豫议以伐宋事,豫报曰:宋主军帅韩世忠屯润州,刘光世屯江宁。今举大兵,欲往采石渡江,而刘光世拒守江宁。若出宿州抵扬州,则世忠必聚海船截瓜洲渡。若轻兵直趋采石,彼未有备,我必径渡江矣。光世海船亦在润州,韩世忠必先取之,二将由此必不和。以此逼宋主,其可以也。

  未几,宋主阁门宣赞舍人徐文将大小船六十只、军兵七百余人来奔,至密州界中,率将佐至汴。豫与元帅府书曰:徐文一行,久在海中,尽知江南利害。文言:宋主在杭州,其候潮门外钱塘江内有船二百只。宋主初走入海时,于此上船,过钱塘江别有河入越州,向明州定海口迤逦前去昌国县。其县在海中,宋人聚船积粮之处。今大军可先往昌国县,攻取船粮,还趋明州城下,夺取宋主御船,直抵钱塘江口。今自密州上船,如风势顺,可五日夜到昌国县,或风势稍慢,十日或半月可至。

  初,宗弼自江南北还,宗翰将入朝,再议以伐宋事。宗翰坚执以为可伐。宗弼曰:江南卑湿,今士马困惫,粮储未丰足,恐无成功。宗翰曰:都监务偷安尔。及豫以书报,而睿宗亦不肯用豫策,使挞懒帅师至瓜洲而还。

  天会十四年,制诏齐国与本朝军民相诉,关涉文移,署年止用天会。天会十五年,诏废齐国,降封豫为蜀王。豫称大号凡八年。于是,置行台尚书省于汴,除去豫弊政,人情大悦。以故齐宰相张孝纯权行台左丞相,遂迁豫家属于临潢府。

  皇统元年,赐豫钱一万贯、田五十顷、牛五十头。二年,进封曹王。六年,薨。子麟。

  麟字元瑞,豫之子也。宋宣和间,父荫补将仕郎,累加承务郎。天会七年,豫以济南降,麟因从军,讨水贼王江,破降之。豫节制东平,以麟知济南府事。齐国建,以济南为兴平军,麟为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梁国公,充诸路兵马大总管,判济南府事。明年,为齐尚书左丞相。明年,从豫迁汴,罢判济南,依前开府,听置参谋。豫请立麟为太子,朝廷不许,曰:若与我伐宋有功则立之。于是,麟连岁帅兵南伐,皆无功而还。

  及朝廷议废齐,报以南伐之期,俾豫先遣兵驻淮上。挞懒以军废豫,止刁马河。麟从数百骑出迎,挞懒谕麟,止从骑南岸,独召麟渡河,因执麟。豫废,麟迁临潢。顷之,授北京路都转运使,历中京、燕京路都转运使、参知政事、尚书左丞,复为兴平军节度使、上京路转运使、开府仪同三司,封韩国公。薨,年六十四。正隆间,降二品以上官封,改赠特进、息国公。

  昌,本名挞懒,穆宗子。宗翰袭辽主于鸳鸯泺,辽都统马哥奔捣里,挞懒收其群牧。宗翰使挞懒追击之,不及,获辽枢密使得里底及其子磨哥、那野以还。太祖自将袭辽主于大鱼泺,留辎重于草泺,使挞懒、牙卯守之。奚路兵官浑黜不能安辑其众,遂以挞懒为奚六路军帅镇之。习古乃、婆卢火护送常胜军及燕京豪族工匠自松亭关入内地,上戒之曰:若遇险厄,则分兵以往。习古乃、婆卢火乃合于挞懒。

  久之,讨劾山速古部奚人。奚人据险战,杀且尽,速古、啜里、铁尼十三砦皆平之。诏曰:朕以奚路险阻,经略为难,命汝往任其事,而克副所托,良用嘉叹。今回离保部族来附,余众奔溃,无能为已。比命习古乃、波卢火获送降人,若遇险阻,即分兵以行,余众悉与汝合。降诏二十,招谕未降,汝当审度其事,从宜处之。其后抚定奚部及分南路边界,表请设官镇守。上曰:依东京渤海列置千户、谋克。

  辽外戚遥辇昭古牙部族在建州,斜野袭走之,获其妻孥及官豪之族。挞懒复击之,擒其队将曷鲁燥、白撒葛,杀之,降民户千余,进降金源县。诏增赐银牌十。又降遥辇二部,再破兴中兵,降建州官属,得山砦二十,村堡五百八十。阿忽复败昭古牙,降其官民尤多。昭古牙势蹙亦降,兴中、建州皆平。诏第将士功赏,抚安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