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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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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省国王每事谓臣专权,颇有提防,恐是得陛下旨意。陛下与唐括辩及臣约同生死,辩以强忍果敢致之死地,臣皆知之,恐不得死所,以此谋反,幸苟免耳。太宗子孙无罪,皆死臣手,臣之死亦晚矣。海陵复谓裕曰:朕为天子,若于汝有疑,虽汝弟辈在朝,岂不能施行,以此疑我,汝实错误。太宗诸子岂独在汝,朕为国家计也。又谓之曰:自来与汝相好,虽有此罪,贷汝性命,惟不得作宰相,令汝终身守汝祖先坟垅。裕曰:臣子既犯如此罪逆,何面目见天下人,但愿绞死,以戒其余不忠者。海陵遂以刀刺左臂,取血涂裕面,谓之曰:汝死之后,当知朕本无疑汝心。裕曰:久蒙陛下非常眷遇,仰恋徒切,自知错缪,虽悔何及。海陵哭送裕出门,杀之,并诛遥设及冯家奴。冯家奴妻,豫王女也,与其子谷皆与反谋,并杀之。遣护卫庞葛往西北路招讨司诛朗及招折,而屯纳、遏剌补皆出走,捕得屯纳弃市,遏剌补自缢死。

  屯纳出走,过河间少尹萧之详,之详初不知裕事,留之三日。屯纳往之详茶紥家,茶紥遣人诣之详告公引,得之,付屯纳遣之他所。茶紥家奴发其事,吏部侍郎窊产鞫之,之祥曰:屯纳宿二日而去。法家以之详隐其间,欺尚书省,罪当赎。海陵怒,命杀之,杖窊产及议法者,茶紥杖四百死。

  庞葛杀招折等,并杀无罪四人,海陵不问,杖之五十而已。以裕等罪诏天下。赏上变功,怀忠迁枢密副使,以白答为牌印云。高药师迁起居注,进阶显武将军。药师尝奏裕有怨望,至是赏之云。

  胥持国,字秉钧,代州繁畤人。经童出身,累调博野县丞。上书者言民间冒占官地,如太子务大王庄,非私家所宜有。部委持国按核之。持国还言此地自异代已为民有,不可取也。事遂寝。寻授太子司仓,转掌饮令,兼司仓。皇太子识之,擢祗应司令,章宗即位,除宫籍副监,赐宫籍库钱五十万、宅一区。俄改同签宣徽院事、工部侍郎,并领宫籍监。阅三月,迁工部尚书,使宋。明昌四年,拜参知政事,赐孙用康榜下进士第。会河决阳武,持国请督役,遂行尚书省事。明年,进尚书右丞。

  持国为人柔佞有智术。初,李妃起微贱,得幸于上。持国久在太子宫,素知上好色,阴以秘术干之,又多赂遗妃左右用事人。妃亦自嫌门地薄,欲藉外廷为重,乃数称誉持国能,由是大为上所信任,与妃表里,筦擅朝政。诛郑王永蹈、镐王永中,罢黜完颜守贞等事,皆起于李妃、持国。士之好利躁进者皆趋走其门下。四方为之语曰:经童作相,监婢为妃。恶其卑贱庸鄙也。

  承安三年,御史台劾奏:右司谏张复亨、右拾遗张嘉贞、同知安丰军节度使事赵枢、同知定海军节度使事张光庭、户部主事高元甫、刑部员外郎张岩叟、尚书省令史傅汝梅、张翰、裴元、郭郛,皆趋走权门,人戏谓胥门十哲。复亨、嘉贞尤卑佞苟进,不称谏职。俱宜黜罢。奉可。于是持国以通奉大夫致仕,嘉贞等皆补外。

  顷之,起知大名府事,未行,改枢密副使,佐枢密使襄治军于北京。一日,上召翰林修撰路铎问以他事,因语及董师中、张万公优劣,铎曰:师中附胥持国进。持国奸邪小人,不宜典军马,以臣度之,不惟不允人望,亦必不能服军心,若回日再相,必乱天下。上曰:人臣进退人难,人君进退人易,朕岂以此人复为相耶。第迁官二阶,使之致仕耳。寻卒于军,谥曰通敏。后上问平章政事张万公曰:持国今已死,其为人竟如何?万公对曰:持国素行不纯谨,如货酒平乐楼一事,可知矣。上曰:此亦非好利。如马琪位参政,私鬻省酝,乃为好利也。子鼎,别有传。

 

  • 部分译文

 

  高闾山,是澄州析木人。他先是被选上充当护卫,后来调任顺义军节度副使,转做唐括、移剌都礣详稳,既而改为震武军节度副使、曹王府尉、大名治中。其后改任汝州刺史,又改做单州刺史。有圣旨禁止违令用刑杖杀人,高闾山见了笑道:这也难以执行。这天,他特意使用大杖打死了他所管辖的平民杨仙,被削去一级官阶,解除职务。过了很久以后,被贬为凤翔治中,历任原州、济州、泗州刺史,改任郑州防御使,又被提升为蒲与路节度使,又转换到临海军、盘安军和宁昌军。贞..二年(1214),高闾山死于城破之时。

  蒲察合住,以做小吏起家,一直受宣宗宠信,声势显赫,性格又刻毒残忍,众人知道他祸害国家却谁也不敢说出来。他的儿子充当护卫,先被他给赶了出去。既而蒲察合住担任恒州刺史,根据需要住在附近的县城。后来,大军攻入陕西,关中大为震动,有人说合住去恒州是为去北国做打算,朝廷下令开封府拘留合住的亲属,合住口出怨言道:杀了我就太平了。不久他被御史弹劾,原本商议给他施以杖刑赎罪,但宰相认为有悖常理,就在开封府门前斩杀了合住。因此当时有宣朝三贼的名目,指王阿里、蒲察咬住,蒲察合住是其中之一。

  兴定年间,驸马仆散阿海被押入大狱,京师宣布勘正的事有七十多件,王阿里等人乘机作乱恣意为患,朝中士人都惴惴不安,无法保全自身,唯独吉文之在开封府做幕僚,申明他不反叛的意愿,终究没有签名。阿海被诛杀后,独吉文之没受牵连。

  蒲察咬住,正大初年(1224)做了官,住在睢阳。败军发起兵变的时候,他和家人都被杀死。

  起初,宣宗好用刑罚,朝中士人常常遭受杖打,甚至用刀杀死或用杖打死敢于直言的人。高琪执掌权柄,任意使用酷刑。南下以后,施酷刑成风,即便是士大夫也受影响,例如徒单的右丞思忠,好用麻椎击人,别号麻椎相公。运使李特立,别号半截剑,是说他短小而锋利。内翰冯璧,人称冯刽。雷渊担任御史,在蔡州抓到奸诈豪强,杖杀了五百人,称雷半千。还有完颜麻斤出,都是以残酷闻名,而蒲察合住、王阿里、李涣之徒,是官吏中尤其奸狡刻毒的。

 

 

《列传·卷六十八》

 

  ◎列女

  ○阿邻妻 李宝信妻 韩庆民妻 雷妇师氏 康住住 李文妻 李英妻 相琪妻 阿鲁真 撒合辇妻 许古妻 冯妙真 蒲察氏 乌古论氏 素兰妻 忙哥妻 尹氏 白氏 聂孝女 仲德妻 宝符李氏(张凤奴附)

  汉成帝时,刘向始述三代贤妃淑女,及淫泆奢僣、兴亡盛衰之所由,汇分类别,号《列女传》,因以讽谏。范晔始载之汉史。古者女子生十年有女师,渐长,有麻枲丝茧之事,有祭祀助奠之事;既嫁,职在中馈而已,故以无非无仪为贤。若乃嫠居寡处,患难颠沛,是皆妇人之不幸也。一遇不幸,卓然能自树立,有烈丈夫之风,是以君子异之。

  阿邻妻沙里质者,金源郡王银术可之妹。天辅六年,黄龙府叛卒攻钞旁近部族。是时,阿邻从军,沙里质纠集附近居民得男女五百人,树营栅为保守计。贼千余来攻,沙里质以毡为甲,以裳为旗,男夫授甲,妇女鼓噪,沙里质仗剑督战,凡三日贼去。皇统二年,论功封金源郡夫人。大定间,以其孙药师为谋克。

  李宝信妻王氏。宝信为义丰县令,张觉以平州叛,王氏陷贼中。贼欲逼室之,王氏骂贼,贼怒遂支解之。大定十二年,赠贞烈县君

  韩庆民妻者,不知何许人,亦不知其姓氏。庆民事辽为宜州节度使。天会中,攻破宜州,庆民不屈而死,以其妻配将士,其妻誓死不从,遂自杀。世宗读《太宗实录》,见庆民夫妇事,叹曰:如此节操,可谓难矣。

  雷妇师氏,夫亡,孝养舅姑。姑病,刲臂肉饲之,姑即愈。舅姑既殁。兄师逵与夫侄规其财产,乃伪立谋证致之官,欲必嫁之。县官不能辨曲直,师氏畏逼,乃投县署井中死。诏有司祭其墓,赐谥曰

  康住住,鄜州人。夫早亡,服阕,父取之归家,许严沂为妻。康氏誓死弗听,欲还夫家不可得,乃投崖而死。诏有司致祭其墓。

  李文妻史氏,同州白水人。夫亡,服阕,誓死弗嫁。父强取之归,许邑人姚乙为妻。史氏不听,姚诉之官,被逮,遂自缢死。诏有司致祭其墓。

  李英妻张氏。英初为监察御史,在中都,张居濰州。贞祐元年冬,大元兵取濰州,入其家,张氏尽以所有财物与之。既而,令张氏上马,张曰:我尽以物与汝,犹不见赎邪?答曰汝品官妻,当复为夫人。张曰:我死则为李氏鬼。顿坐不起,遂见杀。追封陇西郡夫人,谥庄洁。英仕至御史中丞,有传。

  相琪妻栾氏,有姿色。琪为莱州掖县司吏。贞祐三年八月,红袄贼陷掖县,琪与栾氏及子俱为所得。贼见栾悦之,杀琪及其子而诱栾。栾奋起以头触贼而仆,骂曰:我岂为犬彘所污者哉。贼怒,杀之。追封西河县君,谥庄洁

  阿鲁真,宗室承充之女,胡里改猛安夹谷胡山之妻。夫亡寡居,有众千余。兴定元年,承充为上京元帅,上京行省太平执承充应蒲鲜万奴。阿鲁真治废垒,修器械,积刍粮以自守。万奴遣人招之,不从,乃射承充书入城,阿鲁真得而碎之,曰:此诈也。万奴兵急攻之,阿鲁真衣男子服,与其子蒲带督众力战,杀数百人,生擒十余人,万奴兵乃解去。后复遣将击万奴兵,获其将一人。诏封郡公夫人,子蒲带视功迁赏。承充已被执,乘间谓其二子女胡、蒲速乃曰:吾起身宿卫,致位一品,死无恨矣。若辈亦皆通显,未尝一日报国家,当思自处,以为后图。二子乃冒险自拔南走,是年四月至南京。

  独吉氏,平章政事千家奴之女,护卫银术可妹也。自幼动有礼法,及适内族撒合辇。闺门肃如。撒合辇为中京留守,大兵围之,撒合辇疽发背不能军,独吉氏度城必破,谓撒合辇曰:公本无功能,徒以宗室故尝在禁近,以至提点近侍局,同判睦亲府,今又为留守外路第一等官,受国家恩最厚。今大兵临城,公不幸病,不能战御,设若城破,公当率精锐夺门而出,携一子走京师。不能则独赴京师,又不能,战而死犹可报国,幸无以我为虑。撒合辇出巡城,独吉氏乃取平日衣服妆具玩好布之卧榻,资货悉散之家人,艳妆盛服过于平日,且戒女使曰:我死则扶置榻上,以衾覆面,四围举火焚之。无使兵见吾面。言讫,闭门自经而死。家人如言,卧尸榻上,以衾覆之。撒合辇从外室,家人告以夫人之死,撒合辇拊榻曰:夫人不辱我,我肯辱朝廷乎!因命焚之。年三十有六。少顷,城破,撒合辇率死士欲夺门出,不果,投壕水死,有传。

  许古妻刘氏,定海军节度使仲洙之女也。贞祐初,古挈家侨居蒲城,从留刘氏母子于蒲,仕于朝。既而,兵围蒲,刘谓二女曰:汝父在朝,而兵势如此,事不可保。若城破被驱,一为所污奈何?不若俱死以自全。已而,攻城益急,于是刘氏与二女相继自尽。有司以闻于朝,四年五月,追封刘氏为郡君,谥曰贞洁,其长女谥曰定姜,次肃姜,以其事付史馆。

  冯妙真,刑部尚书延登之女也。生十有八年,适进士张綎。兴定五年,綎为洛川主簿。大元兵破葭州、绥德,遂入鄜延。鄜人震恐具守备,守臣以西路输刍粟不时至,檄慥诣平凉督之。时延登为平凉行省员外郎,綎欲偕妙真以往,妙真辞曰:舅姑老矣。虽有叔姒,妾能安乎。子行,妾留奉养。十一月,洛川破,妙真从舅姑匿窟室,兵索得之。妙真泣与舅姑诀曰:妇生不辰,不得终执箕帚,义不从辱。即携三子赴井死。县人从而死者数十人。明年春,綎发井得尸,殡于县之东郭外。死时年二十四。

  蒲察氏,字明秀,鄜州帅讷申之女,完颜长乐之妻也。哀宗迁归德,以长乐为总领,将兵扈从。将行,属蒲察氏曰:无他言,夫人慎毋辱此身。明秀曰:君第致身事上,无以妾为念。妾必不辱。长乐一子在幼,出妻柴氏所生也,明秀抚育如己出。崔立之变,驱从官妻子于省中,人自阅之。蒲察氏闻,以幼子付婢仆,且与之金币,亲具衣棺祭物,与家人诀曰:崔立不道,强人妻女,兵在城下,吾何所逃,惟一死不负吾夫耳。汝等惟善养幼子。遂自缢而死,欣然若不以死为难者。时年二十七。

  乌古论氏,伯祥之妹,临洮总管陀满胡土门之妻也。伯祥朝贵中声誉藉甚,胡土门死王事。崔立之变,衣冠家妇女多为所污,乌古论氏谓家人曰:吾夫不辱朝廷,我敢辱吾兄及吾夫乎。即自缢。一婢从死。

  参政完颜素兰妻,亡其姓氏。当崔立之变,谓所亲曰:吾夫有天下重名,吾岂肯随众陷身以辱吾夫乎。今日一死固当,但不可无名而死,亦不可离吾家而死。即自缢于室。

  温特罕氏,夫完颜忙哥,五朵山宣差提控回里不之子也,系出萧王。忙哥叔父益都,节度秦州,为大元兵所攻,适病不能军,忙哥为提控,独当一面。兵退而益都死,忙哥以城守功世袭谋克,收充奉御。及崔立之变,忙哥义不受辱,与其妻诀。妻曰:君能为国家死,我不能为君死乎。一婢曰:主死,婢将安归。是日,夫妇以一绳同缢,婢从之。

  尹氏,完颜猪儿之妻也。猪儿系出萧王,天兴二年正月从哀宗为南面元帅,战死黄陵冈。其妻金源郡夫人闻猪儿死,聚家资焚之,遂自缢,年三十一。猪儿赠官,弟长住即日诏补护卫。

  白氏,苏嗣之之母,许州人,宋尚书右丞子由五世孙妇也。初,东坡、颍滨、叔党俱葬郏城之小峨嵋山,故五世皆居许昌。白氏年二十余即寡居,服除,外家迎归,兄嫂窃议改醮。白氏微闻之,牵车径归,曰:我为苏学士家妇,又有子,乃欲使我失身乎。自是,外家非有大故不往也。尝于宅东北为祭室,画两先生像,图黄州、龙川故事壁间,香火严洁,躬自洒扫,士大夫求瞻拜者往往过其家奠之。天兴元年正月庚戌,许州被兵,嗣之为汴京厢官,白拜辞两先生前曰:儿子往京师,老妇死无恨矣,敢以告。即自缢于室侧。家人并屋焚之。年七十余。嗣之本名宗之,避讳改焉。

  聂孝女,字舜英,尚书左右司员外郎天骥之长女也。年二十三,适进士张伯豪。伯豪卒,归父母家。及哀宗迁归德,天骥留汴。崔立劫杀宰相,天骥被创甚,日夜悲泣,恨不即死。舜英谒医救疗百方,至刲其股杂他肉以进,而天骥竟死。时京城围久食尽,闾巷间有嫁妻易一饱者,重以崔立之变,剽夺暴凌,无复人理。舜英颇读书知义理,自以年尚少艾,夫既亡,父又死非命,比为兵所污,何若从吾父于地下乎。葬其父之明日,绝脰而死。一时士女贤之,有为泣下者。其家以舜英合葬张伯豪之墓。

  完颜仲德妻,不知其族氏。崔立之变,妻自毁其容服,携妾及二子绐以采蔬,自汴走蔡。蔡被围,丁男皆乘城拒守,谓仲德曰:事势若此,丈夫能为国出力,妇人独不能耶!率诸命妇自作一军,亲运矢石于城下,城中妇女争出继之。城破自尽。

  哀宗宝符李氏,国亡从后妃北迁,至宣德州,居摩诃院,日夕寝处佛殿中,作幡旆。会当赴龙庭,将发,即于佛像前自缢死,且自书门纸曰:宝符御侍此处身故。后人至其处,见其遗迹,怜而哀之。

  天兴元年,北兵攻城,矢石之际忽见一女子呼于城下曰:我倡女张凤奴也,许州破被俘至此。彼军不日去矣,诸君努力为国坚守,无为所欺也。言竟,投濠而死。朝廷遣使驰祭于西门。

  正大、天兴之际,妇人节义可知者特数人耳。凤奴之事别史录之。盖亦有所激云。

 

 

《列传·卷六十九》

 

  ◎宦者

  ○梁珫 宋珪(潘守恒附)

  古之宦者皆出于刑人,刑余不可列于士庶,故掌宫寺之事,谓之妇寺焉。东汉以来,宦者养子以继世。唐世,继者皆为阉人,其初进也,性多巧慧便僻、善固恩宠,及其得志,党比纠结不可制。东汉以宦者亡,唐又甚焉。世儒论宦者之害,如毒药猛虎之不可拯也。金法置近侍局,尝与政事,而宦者少与焉。惟海陵时有梁珫,章宗时有梁道、李新喜干政,二君为所误多矣。世传梁道劝章宗纳李妃后宫,金史不载梁道始末,弗得而论次之。惟宋珪、潘守恒颇能讽谏宣、哀,时有裨益,盖佣之佼佼、铁之铮铮者也。作《宦者传》。

  梁珫,本大抃家奴,随元妃入宫,以阉竖事海陵。珫性便佞,善迎合,特见宠信,旧制,宦者惟掌掖廷宫闱之事。天德三年,始以王光道为内藏库使,卫愈、梁安仁皆以宦官领内藏。海陵谓光道等曰:人言宦者不可用,朕以为不然。后唐庄宗委张承业以军,竟立大功,此中岂无人乎。卿等宜悉此意。帑藏之物皆出民力,费十致一,当纠察奸弊,犯者必罚无赦。宦者始与政事,而珫委任尤甚,累官近侍局使。及营建南京宫室,海陵数数使珫往视工役。是时,一殿之费已不可胜计,珫或言其未善,即尽撒去。虽丞相张浩亦曲意事之,与之均礼。

  海陵欲伐宋,珫因极言宋刘贵妃绝色倾国。海陵大喜,及南征将行,命县君高师姑儿贮衾褥之新洁者俟得刘贵妃用之。议者言珫与宋通谋,劝帝伐宋,征天下兵以疲弊中国。

  海陵至和州,闻珫与宋人交通有状,谓珫曰:闻汝与宋国交通,传泄事情。汝本奴隶,朕拔擢至此,乃敢尔耶。若至江南询得实迹,杀汝亦未晚也。又谓校书郎田与信曰:尔面目亦可疑,必与珫同谋者。皆命执于军中。海陵遇弑,珫、与信皆为乱军所杀。

  宋珪,本名乞奴,燕人也。为内侍殿头。宣宗尝以元夕欲观灯戏,命乞奴监作,乞奴谇语云:社稷弃之中都,南京作灯戏有何看耶。宣宗微闻之,杖之二十,既而悔之,有旨宣谕。

  哀宗放鹞后苑,鹞逸去,敕近侍追访之,市中一农民臂此鹞,近侍不敢言宫中所逸者,百方索之,农民不与,与之物直,仅乃得。事闻,哀宗欲送其人于有司,乞奴从旁谏曰:贵畜贱人,岂可宣示四方。哀宗恶其大讦,又仗之,寻亦悔,赐物慰遣之。

  及哀宗至归德,马军元帅蒲察官奴为变,杀左丞李蹊、参政石盏女鲁欢以下从官三百余人。仓皇之际,哀宗不得已,以官奴权参知政事,既为所制,含恨欲诛之未能也。及官奴往亳州,珪阴与奉御吾古孙爱实、纳兰忔答,护卫女奚烈完出、范陈僧、王山儿等谋诛之。官奴自亳还,哀宗御临漪亭,召参政张天纲及官奴议事。官奴入见,珪等即从旁杀之,及其党阿里合、白进、习显。及蔡城破,哀宗自缢于幽兰轩,珪与完颜斜烈、焦春和等皆从死。

  有潘守恒者亦内侍也,素称知书,南迁后规益甚多。及哀宗自蒲城走归德,道次民家,守恒进栉,曰:愿陛下还宫之日无忘此草庐中,更加俭素,以济大业。上闻其言,凄惋咨嗟久之。

  ◎方伎

  刘完素 从正 庆嗣 天锡 张元素 马贵中 武祯子亢李懋 胡德新 

  太史公叙九流,述《日者》、《龟策》、《扁鹊仓公列传》。刘歆校中秘书,以术数、方伎载之《七略》。后世史官作《方伎传》,盖祖其意焉。或曰《素问》、《内经》言天道消长、气运赢缩,假医术,托岐黄,以传其秘奥耳。秦人至以《周易》列之卜筮,斯岂易言哉!第古之为术,以吉凶导人而为善,后世术者,或以休咎导人为不善,古之为医,以活人为功,后世医者,或因以为利而误杀人。故为政于天下,虽方伎之事,亦必慎其所职掌,而务旌别其贤否焉。金世,如武祯、武亢之信而不诬,刘完素、张元素之治疗通变,学其术者皆师尊之,不可不记云。

  刘完素,字守真,河间人。尝遇异人陈先生,以酒饮守真,大醉,及寤洞达医术,若有授之者。乃撰《运气要旨论》、《精要宣明论》,虑庸医或出妄说,又著《素问玄机原病式》,特举二百八十八字,注二万余言。然好用凉剂,以降心火、益肾水为主。自号通元处士云。

  张从正,字子和,睢州考城人。精于医,贯穿《难》、《素》之学,其法宗刘守真,用药多寒凉,然起疾救死多取效。古医书有《汗下吐法》,亦有不当汗者汗之则死,不当下者下之则死,不当吐者吐之则死,各有经络脉理,世传黄帝、岐伯所为书也。从正用之最精,号张子和汗下吐法。妄庸浅术习其方剂,不知察脉原病,往往杀人,此庸医所以失其传之过也。其所著有六门、二法之目,存于世云。

  李庆嗣,洺人。少举进士不第,弃而学医,读《素问》诸书,洞晓其义。天德间,岁大疫,广平尤甚,贫者往往阖门卧病。广嗣携药与米分遗之,全活者众。庆嗣年八十余,无疾而终。所著《伤寒纂类》四卷、《改证活人书》三卷、《伤寒论》三卷、《针经》一卷,传于世。

  纪天锡,字齐卿,泰安人。早弃进士业,学医,精于其技,遂以医名世。集注《难经》五卷,大定十五年上其书,授医学博士。

  张元素,字洁古,易州人。八岁试童子举。二十七试经义进士,犯庙讳下第。乃去学医,无所知名,夜梦有人用大斧长凿凿心开窍,纳书数卷于其中,自是洞彻其术。河间刘完素病伤寒八日,头痛脉紧,呕逆不食,不和所为。元素往候,完素面壁不顾,元素曰:何见待之卑如此哉。既为诊脉,谓之曰脉病云云,曰:然。”“初服某药,用某味乎?曰:然。元素曰:子误矣。某味性寒,下降走太阴,阳亡汗不能出。今脉如此,当服某药则效矣。完素大服,如其言遂愈,元素自此显名。平素治病不用古方,其说曰:运气不齐,古今异轨,古方新病不相能也。自为家法云。

  马贵中,天德中,为司天提点。与校书郎高守元奏天象灾异忤旨,海陵皆杖之,黜贵中为大同府判官。久之,迁司天监。正隆三年三月辛酉朔,日当食。是日,候之不食,海陵谓贵中曰:自今凡遇日食皆面奏,不须颁示内外。

  海陵伐宋,问曰:朕欲自将伐宋,天道何如?贵中对曰:去年十月甲戌,荧惑顺入太微,至屏星,留、退、西出。《占书》,荧惑常以十月入太微庭,受制出伺无道之国。十二月,太白昼见经天,占为兵丧、为不臣、为更主,又主有兵兵罢、无兵兵起。镇戎军地震大风,海陵以问,贵中对曰:伏阴逼阳,所以震也。又问曰:当震,大风何也?对曰:土失其性则地震,风为号令,人君命令严急,则有烈风及物之灾。六年二月甲辰朔,日有晕珥戴背,海陵问:近日天道何如?贵中对曰:前年八月二十九日,太白入太微右掖门,九月二日,至端门,九日,至左掖门出,并历左右执法。太微为天子南宫,太白兵将之象,其占,兵入天子之廷。海陵曰:今将征伐而兵将出入太微,正其事也。贵中又曰;当端门而出,其占为受制,历左右执法为受事,此当有出使者,或为兵,或为贼。海陵曰:兵兴之际,小盗固不能无也。及被害于扬州,贵中之言皆验。

  大定八年,世宗击球于常武殿,贵中上疏谏曰:陛下为天下主,守宗庙社稷之重,围猎击球皆危事也。前日皇太子坠马,可以为戒,臣愿一切罢之。上曰:祖宗以武定天下,岂以承平遽忘之邪。皇统尝罢此事,当时之人皆以为非,朕所亲见,故示天下以习武耳。

  十年十一月,皇太子生日,世宗宴百官于东宫。上饮欢甚,贵中被酒,前跪欲言事,错乱失次,上不之罪,但令扶出。

  武祯,宿州临涣人。祖官太史,靖康后业农,后画界属金。祯深数学。贞祐间,行枢密院仆散安贞闻其名,召至徐州,以上客礼之,每出师必资焉。其占如响。正大初,征至汴京,待诏东华门。其友王铉问祯曰:朝廷若问国祚修短,子何以对?祯曰:当以实告之,但更言周过其历,秦不及期,亦在修德耳。时久旱祈祷不应,朝廷为忧,祯忽谓铉曰:足下今日早归,恐为雨阻。铉曰:万里无云,赤日如此,安得有雨?祯笑曰:若是,则天不诚也。天何尝不诚。既而东南有云气,须臾蔽天,平地雨注二尺,众皆惊叹。寻除司天台管勾。

  子亢,寡言笑,不妄交。尝与一学生终日相对,握筹布画,目炯炯若有所营,见者莫测也。哀宗至蔡州,右丞完颜仲德荐其术。召至,屏人与语,大悦,除司天长行,赏赉甚厚。上书曰:比者有星变于周、楚之分,彗星起于大角西,扫轸之左轴,盖除旧布新之象。又言:郑、楚、周三分野当赤地千里,兵凶大起,王者不可居也。又曰:蔡城有兵丧之兆,楚有亡国之征,三军苦战于西垣前后有日矣。城壁倾颓,内无见粮,外无应兵,君臣数尽之年也。闻者悚然夺气,哀宗惟嗟叹良久,不以此罪。性颇倨傲,朝士以此非之。

  天兴二年九月,蔡州被围,亢奏曰:十二月三日必攻城。及期果然。末帝问曰:解围当在何日?对曰:明年正月十三日,城下无一人一骑矣。帝不知其由,乃喜围解有期,日但密计粮草,使可给至其日不阙者。明年甲午正月十日,蔡州破,十三日,大元兵退。是日,亢赴水死云。

  李懋,不知何许人。有异术。正大间,游京兆,行省完颜合达爱其术,与俱至汴京,荐于哀宗。遣近侍密问国运否泰,言无忌避。居之繁台寺,朝士日走问之,或能道隐事及吉凶之变,人以为神。帝恶其言太泄,遣使者杀之。使者乃持酒肴入寺,懋出迎,笑曰:是矣。使者曰:何谓也?懋曰:我数当尽今日,尚复何言。遂索酒,痛饮就死。

  胡德新,河北士族也。寓居南阳,往来宛、叶间,嗜酒落魄不羁,言祸福有奇验。正大七年夏,与燕人王铉邂逅於叶县村落中。与铉初不相识,坐中谬以兵官对,胡曰:此公在吾法中当登科甲,何以谓之兵官。众愕然,遂以实告。二人相得甚欢,即命家人具鸡酒以待,酒酣、举大白相属曰:君此去事业甚远,不必置问。某有所见,久不敢对人言,今欲告子。遂邀至野田,密谓曰:某自去年来,行宛、叶道中,见往来者十且八九有死气。今春至陈、许间,见其人亦有大半当死者。若吾目可用,则时事可知矣。铉惊问应验迟速,曰:不过岁月间耳,某亦不逃此厄,请密志之。明年,大元兵由金、房入,取峭石滩渡汉,所过庐舍萧然,胡亦举家及难,其精验如此。

 

  • 部分译文

 

  梁珫,本来是大白大的家奴,随从元妃进入宫中,做了太监侍候海陵。梁珫生性善于迎合,惯于花言巧语取媚于人,所以特别受到宠幸和信任。按照旧的制度规定,宦官只掌管皇宫中的旁舍、宫嫔和后妃们住处的一些事情。天德三年(1151),开始任用王光道为内藏库使,卫愈、梁安仁都以宦官的身份领导内藏,海陵对光道等人说:人说宦官不可以任用,朕认为不是这样。后唐庄宗委任张承业带领军队,竟然立下大功,太监当中难道没有人才吗?卿等应当理解这番意义。国库所藏的财物都是出自民间,用一费十,应当纠察其中的奸情弊病,对犯罪的人一定要惩罚决不赦免。宦官开始参与行政事务,而对梁珫的委任尤其重要,官做到近侍局使。到营建南京宫室,海陵数次派梁珫前往视察工程进展情况。当时,一处殿堂的费用已经不可胜计,梁珫如果说不好,立即就完全拆掉。张浩虽说是丞相,也曲意奉承他,和他交往都以礼相待。

  海陵打算攻伐宋国,梁珫顺势在皇上面前极力说宋国的刘贵妃有倾国之色,美艳绝伦。海陵特别高兴,到南征将行时,命令县君高师姑儿准备好全新清洁的被褥等得到刘贵妃时再用。有人议论说梁珫和宋国串通搞阴谋,劝皇帝讨伐宋国,征集天下军队让中原疲乏凋敝。

  海陵到和州,听说梁珫和宋人互相勾结有事实,就对梁珫说:听说你和宋国交往相通,传报泄露一些事情。你本来是个奴隶,朕提拔你到这个地位,你怎么敢这样做呢?如果到江南查询得到罪恶事实,杀你也不晚!又对校书郎田与信说:你的面目也可疑,一定和梁珫是同谋者。命令把他俩都绑缚在军队中看守。海陵遇刺,梁珫和与信都被叛乱军士杀死。

  刘完素,字守真,是河间人。完素曾经遇到一个奇异的陈先生,拿酒让守真喝,守真喝得大醉,等到睡醒以后,就通达医术了,好像有人传授给他了。他撰写了《运气要旨论》、《精要宣明论》,剔除庸医或贬出虚妄的说法,又写了《素问玄机原病式》,举出二百八十八个字的例子,注解却有二万多字。他喜好使用凉剂,主要用来降心火、益肾水。完素自号通元处士

  张元素,字洁古,是易州人。他八岁的时候参加童子举考试,二十七岁去考经义进士,因为冒犯了庙讳而落了榜。元素于是去学医,没有什么知名度,夜里他梦见有一个人用大斧长凿凿开了他的心窍,把数卷书放在里面,于是透彻地通达了书中讲的医术了。河间的刘完素得了伤寒病八天,头痛脉紧,呕吐不进食,不知是什么原因。元素前往问候,完素脸朝墙壁不回头,元素问:为什么羞于见人像这样呢?替他诊完脉,对他说:从脉上看病状如此这般。完素回答:是这样。元素问:开始吃某药、用某味了吗?完素答:服了,用了。元素说:您耽误了。某味药性寒,喝下走太阴,阳气消失了汗就不能出来。现在脉像这样,应当服某药,那么,就有效了。完素按元素说的服了不少药,正如元素说的痊愈了,元素从此名声显赫。

  张元素平常治病不用古方,他的说法是:运气不齐,古今规律不同,所以古方不能和新病相适应。自成一家之法。

 

 

《列传·卷七十》

 

  ◎逆臣

  ○秉德(本名乙辛) 唐括辩 乌带 大兴国 徒单阿里出虎 仆散师恭(本名忽土) 徒单贞 李老僧 完颜元宜 纥石烈执中(本名胡沙虎)

  昔者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其法有五焉: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惩恶而劝善。夫惩恶乃所以劝善也,作《逆臣传》。

  秉德,本名乙辛。初为西南路招讨使,改汴京留守。丁母忧,起复为兵部尚书,拜参知政事。皇统八年,与乌林答蒲卢虎等廉察郡县,使还,拜平章政事。廷议欲徙辽阳渤海人屯燕南,秉德及左司郎中三合议其事。近侍高寿星在徙中,寿星诉于悼后,后以白帝,帝怒,杖秉德而杀三合。是时熙宗在位久,悼后干政,而继嗣未立,帝无聊不平,屡杀宗室,箠辱大臣。秉德以其故怀忿,乃与唐括辩、乌带等谋废立。

  乌带以其谋告海陵,海陵乃与秉德谋弑熙宗。皇统九年十二月九日,遂与唐括辩、乌带、忽土、阿里出虎、大兴国、李老僧、海陵妹夫特厮,弑熙宗于寝殿。秉德初意不在海陵,已弑熙宗,未有所属,忽土奉海陵坐,秉德等皆拜称万岁。杀曹国王宗敏、左丞相宗贤。时秉德位在海陵上,因被杖怨望谋废立,而海陵因之以为乱。既立,以秉德为左丞相,兼侍中、左副元帅,封萧王,赐铁券,与钱二千万、绢一千匹、马牛各三百、羊三千。久之,为乌带所谮,出领行台尚书省事。

  时秉德方在告,亟召之,限十日内发行。会海陵欲除太宗诸子,并除秉德,以秉德首谋废立,及弑熙宗下即劝进,衔之。乌带因言秉德与宗本谋反有状,曰:昨来秉德曾于宗本家饮酒,海州刺史子忠言,秉德有福,貌类赵太祖,秉德偃仰笑受其言。臣妻言秉德妻尝指斥主上,语皆不顺。及秉德与宗本相别时,指斥尤甚,且谓历数有归。秉德招刑部侍郎漫独曰已前曾说那公事,颇记忆否。漫独曰,不存性命事何可对众便说。似此逆状甚明。海陵遣使就行台杀秉德,并杀前行台参知政事乌林答赞谋。

  赞谋妻,秉德乳母也。初,赞谋与前行台左丞温敦思忠同在行台,思忠黩货无厌,赞谋薄之,由是有隙,故思忠乘是并诬赞谋及其子,杀之。赞谋不肯跪受刑,行刑者立而缢杀之。海陵以赞谋家财奴婢尽赐思忠。

  秉德与乌带以口语致怨,既死遂并杀其弟特里、飐里,及宗翰子孙,死者三十余人,宗翰之后遂绝。世宗即位,追复秉德官爵,赠仪同三司。

  初,撒改薨,宗翰袭其猛安亲管谋克。秉德死,海陵以赏乌带,传其子兀答补,大定六年,世宗悯宗翰无后,诏以猛安谋克还撒改曾孙盆买,遣使改葬撒改、宗翰于山陵西南二十里,百官致奠,其家产给近亲以奉祭祀。

  秉德既死,其中都宅第,左副元帅杲居之。杲死,海陵迁都,迎其嫡母徒单氏居之。徒单遇害,世宗恶其不祥,施为佛寺。

  唐括辩,本名斡骨剌。尚熙宗女代国公主,为驸马都尉。累官参知政事、尚书左丞。与右丞相秉德谋废立,而乌带以告海陵,海陵谓辩曰:我辈不以匡救,旦暮且及祸。若行大事,谁可立者?辩曰:无乃胙王常胜乎?海陵问其次,辩曰:邓王子阿楞。海陵曰:阿楞属疏,安得立。辩曰:公岂有意邪?海陵曰:若不得已,舍我其谁。于是,旦夕相与密谋。护卫将军特思疑之,以告悼后曰:辩等因间每窃窃偶语,不知议何事。悼后以告熙宗,熙宗怒,召辩责之曰:尔与亮谋何事,将如我何。杖而遣之。自是谋益甚。

  十二月九日,代国公主为其母悼后作佛事,居寺中,故海陵、秉德等俱会于辩家。至夜,辩等以刀藏衣下,相随入宫,门者以辩驸马不疑,皆内之。至殿门,直宿护卫觉之,辩举刀呵之使无动。既弑熙宗,立海陵,辩为尚书右丞相兼中书令,封王,赐钱二千万、绢千匹、马牛各三百、羊三千、并铁券。进拜左丞相。父彰德军节度使重国,迁东平尹。

  初,辩与海陵谋逆,辩尝言其家奴多可用者,海陵固已怀之。及行弑之夕会于辩家,待兴国出宫,辩因设馔,众皆恇惧不能食,辩独饱食自若,海陵由此知其忮忍,畏忌之,及即位,尝与辩观太祖画像,海陵指示辩曰:此眼与尔相似。辩色动,海陵亦色动,由是疑辩,益忌之。及与萧裕谋致宗本罪,并致辩尝与宗本谋反,即杀之。

  重国坐夺官,正隆二年,起为沂州防御使,改清州防御使。大定初,重国与徒单拔改俱以政迹著闻,历安国、彰化、横海军节度使。

  后辩子孙上书,言辩死天德间,祖重国亦坐追削。正隆初,重国已复官职,乞追复辩官爵。是时,海陵已降为庶人,以辩与弑逆,不许。

  言本名乌带,行台左丞相阿鲁补子也。熙宗时,累官大理卿。熙宗晚年喜怒不常,大臣往往危惧,右丞相秉德、左丞唐括辩谋废立,乌带即诣海陵启之,遂与俱弑熙宗。海陵即位,乌带为平章政事,封许国王,赐钱、绢、马、牛、羊、铁券,并如其党。

  乌带妻唐括氏淫泆,旧与海陵通,又私其家奴阎乞儿,秉德尝对熙宗斥其事,乌带衔之未发也。时海陵多忌,会有疾,少间,乌带遂诬奏:秉德有指斥语,曰:主上数日不视朝,若有不讳,谁当继者?臣曰:主上有皇子。秉德曰:婴儿岂能胜天下大任,必也葛王乎。海陵以为实然,故出秉德,已而杀之,以秉德世袭猛安谋克授乌带。进右丞相。乌带与宗本有亲,海陵以乌带告秉德事,故宗本之祸乌带独免,遂以秉德千户谋克及其子妇家产尽赐之。进司空、左丞相、兼侍中。

  居数月,乌带早朝,以日阴晦将雨,意海陵不视朝,先趋出朝,百官皆随之去。已而海陵御殿,知乌带率百官出朝,恶之,遂落司空,出为崇义军节度使。后海陵思慕唐括容色,因其侍婢来候问起居,海陵许立为后,使杀乌带。海陵诈为乌带哀伤,使其子兀答补佩金符乘驿赴丧,追封为王,仍诏有司送其灵车,赐绢三百为道途费。纳唐括于宫中,封贵妃。

  兀答补袭猛安谋克。大定六年,以猛安谋克还撒改曾孙,以阿鲁补谋克授兀答补,终同知大兴尹。子瑭,本名乌也阿补,以曾祖阿鲁补功,充笔砚祗候。

  大兴国,事熙宗为寝殿小底,权近侍局直长,最见亲信,未尝去左右。每逮夜,熙宗就寝,兴国时从主者取符钥归家,主者即以付之,听其出入以为常。皇统九年,海陵生日,熙宗使兴国以宋司马光画像及他珍玩赐海陵,悼后亦以物附赐,熙宗不悦,杖兴国一百。

  海陵谋弑,意先得兴国乃可伺间入宫行大事,且度兴国无罪被杖必有怨望心,可乘此说之,乃因李老僧结兴国。既而,知无异心可与谋,乃召至卧内,令解衣,欲与之俱卧,意有所属者。兴国固辞不敢,曰:即有使,惟大王之命。海陵曰:主上无故杀常胜,又杀皇后。乃以常胜家产赐阿楞,既又杀阿楞,遂以赐我。我深以为忧,奈何?兴国曰:是固可虑也。海陵曰:朝臣旦夕危惧,皆不自保。向者我生日,因皇后附赐物,君遂被杖,我亦见疑。主上尝言会须杀君,我与君皆将不免,宁坐待死何如举大事。我与大臣数人谋议已定,尔以为如何?兴国曰:如大王言,事不可缓也。乃约十二月九日夜起事。兴国取符钥开门,矫诏召海陵入。夜二更,海陵、秉德等入。熙宗常置佩刀于御榻上,是夜兴国先取投榻下,及乱作,熙宗求佩刀不得,遂遇弑。

  海陵既立,以兴国为广宁尹,赐奴婢百口、犀玉带各一、钱绢马牛铁券如其党,进阶金紫光禄大夫。再赐兴国钱千万、黄金四百两、银千两、良马四匹、驼车一乘、橐驼三头、真珠巾、玉钩带、玉佩刀、及玉校鞍辔。天德四年,改崇义军节度使,赐名邦基。再授绛阳、武宁节度使,改河间尹。

  世宗即位,废于家,凡海陵所赐皆夺之。大定中,邦基兄邦杰自京兆判官还,世宗曰:大邦杰因其弟进,滥厕缙绅,岂可复用。并罢其子弟与所赠父官。及海陵降为庶人,诏曰:大邦基与海陵同谋弑逆,逋诛至今,为幸多矣。遂磔于思陵之侧。

  徒单阿里出虎,会宁葛马合窟申人,徙懿州。父拔改,太祖时有战功,领谋克,曷速馆军帅,皇统四年为兵部侍郎,历天德军节度使,改兴中尹,与宗干世为姻家。皇统九年,阿里出虎与仆散忽土俱为护卫十人长。海陵将弑熙宗,欲得二人者为内应,遂许以女妻阿里出虎子,而以逆谋告之。阿里出虎素凶暴,闻其言喜甚,曰:阿家此言何晚邪,废立之事亦男子所为。主上不能保天下,人望所属惟在阿家,今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