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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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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浩穰,不与外郡同,弃简就烦,吾所不晓也。至是,始重之。

  以廉升京兆推官,再迁北京警巡使。捕二恶少杖于庭中,戒之曰:孝弟敬慎,则为君子。暴戾隐贼,则为小人。自今以往,毋狃于故习,国有明罚,吾不得私也。自是,众皆畏惮,毋敢犯者。召为监察御使,父老数百人或卧车下,或挽其靴镫,曰:我欲复留使君期年,不可得也。

  以本官摄户部员外郎,代州钱监杂青铜铸钱,钱色恶,类铁钱。民间盗铸,抵罪者众,朝廷患之,下尚书省议。焕奏曰:钱宝纯用黄铜精治之,中濡以锡,若青铜可铸,历代无缘不用。自代州取二分与四六分,青黄杂糅,务省铜而功易就。由是,民间盗铸,陷罪者众,非朝廷意也。必欲为天下利,宜纯用黄铜,得数少而利远。其新钱已流行者,宜验数输纳准换。从之。

  再迁管州刺史,耆老数百人疏其著迹十一事,诣节镇请留焕,曰:刺史守职奉法,乞留之。以廉升郑州防御使,迁官一阶,转同知北京留守事。世宗幸上京,所过州郡大发民夫治桥梁驰道,以希恩赏,焕所部惟平治端好而已。上嘉其意,迁辽东路转运使,卒。

  高昌福,中都宛平人。父履,辽御史中丞致仕,太宗闻其名召之,未及入见而卒,特诏昌福释服应举。登天会十年进士第,补枢密院令史。明年,辟元帅府令史。皇统初,宗弼复河南,元帅府治汴,人有疑似被获,皆目为宋谍者,即杀之。昌福谳得其实,释去者甚众。许州都统韩常用法严,好杀人,遣介送囚于汴,或道亡,监吏自度失囚恐得罪,欲尽杀诸囚以灭口。昌福识监吏意,穷竟其状,免死者十七八,而诸吏遂怨昌福,欲构害之。是时方用兵,梁、楚间夜多阴雨,元帅府选人侦宋兵动静,诸吏遣昌福。昌福不辞即行,尽得敌军虚实报元帅府。师还,除震武军节度副使,转行台礼部员外郎。天德间,行台罢,改绛阳军节度副使,入为兵部员外郎,改河间少尹。

  世宗即位,上书陈便宜事,上披阅再三,因谓侍臣曰:内外官皆上书言事,可以知人材优劣,不然,朕何由知之。三除同知东京留守事,治最,迁山东西路转运使、工部尚书,改彰德军节度使。上书言赋税太重,上问翰林学士张景仁曰:税法比近代为轻,而以为重何也?景仁曰:今之税殊轻,若复轻之,国用且不足。事遂寝。累迁河中尹,致仕,卒。

  孙德渊,字资深,兴中府人也。大定十六年进士,调石州军事判官、涞水丞,察廉迁沙河令。有盗秋桑者,主逐捕之,盗以叉自刺其足面,曰:秋桑例不禁采,汝何得刺我?主惧,赂而求免,盗不从,诉之县。德渊曰:若逐捕而伤,疮必在后,今在前,乃自刺也。盗遂引服。选尚书省令史,不就。丁父忧去官,民为刻石祠之。察廉,起复北京转运司都勾判官,以累荐迁中都左警巡使、监察御史、山东东路转运副使,累官大理丞、兼左拾遗。审官院奏德渊刚正干能,可任繁剧,遂再任。丁母忧,服除特迁恩州刺史,入为右司郎中,滕州刺史,迁同知河间府事,历大兴治中、同知府事。大安初,迁盘安军节度使,改河北西路按察转运使,改昭义军节度使。潞州破被执,俄有拜于前者,皆沙河旧民也,密护德渊,由是得脱。贞祐二年,拜工部尚书,摄御史中丞。是时,山东乏兵食,有司请鬻恩例举人,居丧者亦许纳钱就试。德渊奏,此大伤名教,事遂寝。寻致仕。监察御史许古论德渊忠亮明敏,可以大用,近许告老,士大夫窃叹,望朝廷起复,必能建明以利国家。宣宗嘉纳。未及用而卒。

  赵鉴,字择善,济南章丘人。宋建炎二年进士,调庐州司理参军。是时江、淮方用兵,鉴弃官还乡里。齐国建,除历城丞,转长清令,皆剧邑难治,鉴政甚著。刘豫召见,迁直秘阁、提举泾原路弓箭手、兼提点本路刑狱公事,诫之曰:边将多不法,可痛绳之。原州守将武悍自用,以鉴年少易之,鉴发其奸,守将坐免,郡县闻风无敢犯者。齐废,除知城阳军,改山东东路转运副使,摄行台左司郎中。行台宰相欲以故宋宦者权都水监,鉴曰:误国阉竖,汴人视为寇仇,付以美官,将失人望。遂不用。以母忧解职,天德初,起为济州刺史,移涿州。海陵召鉴入朝,应对失旨,遣还郡,俄除知火山军,以病免。大定初,起知宁海军。秋禾方熟,子方虫生,鉴出城行视,虫乃自死。再迁镇西军节度使,改河北西路转运使,致仕,卒。

  蒲察郑留,字文叔,东京路斡底必剌猛安人。大定二十二年进士,调高苑主薄、浚州司候,补尚书省令史,除鉴察御史,累迁北京、临潢按察副使、户部侍郎。御史台奏郑留前任北京称职,迁陕西路按察使,改顺义军节度使。西京人李安兄弟争财,府县不能决,按察司移郑留平理。月余不问,会释奠孔子庙,郑留乃引安兄弟与诸生叙齿,列坐会酒,陈说古之友悌数事。安兄弟感悟,谢曰:节使父母也,誓不复争。乃相让而归。朔州多盗,郑留禁绝游食,多蓄兵器,因行春抚谕之,盗乃衰息,狱空。赐锡宴钱以褒之。改利涉军节度使。诏括马,郑留使百姓饲养以须,御史劾之。既而伐宋,诸语括马皆瘦,惟隆州马肥,乃释郑留。大安初,徙安国军。二年,知庆阳府事。三年,夏人犯边,郑留击走之。至宁元年,改知平凉府。是时,平凉新被兵,夏人复来攻,郑留招溃卒为御守计,夏兵退,迁官四阶。贞祐二年,改东京留守,致仕。贞祐四年,卒。

  郑留重厚寡言笑,人不见其喜愠,临终取奏稿尽焚之。

  女奚烈守愚,字仲晦,本名胡里改门,真定府路吾直克猛安人也。六岁知读书。既龀,或谓食肉昏神识,乃戒而不食。性至孝,父没时年十五,营葬如礼,治家有法,乡人称之。中明昌二年进士。调深泽主簿,治有声。迁怀仁令,改弘文校理,秩满为临沂令。有不逞辈五百人,结为党社,大扰境内,守愚下车,其党散去。蝗起莒、密间,独不入临沂境。先是,朝廷括河朔、山东地,隐匿者没入宫。告者给赏。莒州刺史教其奴告临沂人冒地,积赏钱三百万,先给官镪乃征于民,民甚苦之。守愚列其冤状白州,州不为理,即闻于户部而征还之,流民归业,县人勒其事于石。

  改秘书郎。母丧,勺饮不入口三日,终丧未尝至内寝。太常寺、劝农司交辟守愚,皆不听,服除,除同知登闻检院,改著作郎、永定军节度副使。泰和伐宋,守愚为山东行六部员外郎,改大兴都总管判官。大安元年,除修起居注,转刑部员外郎、户部郎中、太子左谕德。贞祐初,除户部侍郎,数月拜谏议大夫、提点近侍局。二年,除保大军节度使,改翰林学士、参议陕西路安抚司事。安抚完颜弼重其为人,每事咨而后行。未几,有疾,诏赐御药。三年,卒。

  守愚为人忠实无华,孜孜于公,盖天性然也。

  石抹元,字希明,懿州路胡土虎猛安人。七岁丧父,号泣不食者数日。十三居母丧如成人。尝为击鞠戏,马踣,叹曰:生无兄弟,而数乘此险,设有不测,奈何?由是终身不复为之。补枢密院尚书省译史,调同知恩州军州事,迁监察御史,为同知淄州军州事。剧盗刘奇久为民患,一日捕获,方讯鞫,闻赦将至,亟命杖杀之,阖郡称快。改大兴府判官,沂王府司马、沁南军节度副使。河内民家有多美橙者,岁获厚利。仇家夜入残毁之,主人捕得,乃以劫财诬其人,仇家引服,赃不可得。元摄州事,究得其情。寻改河北西路转运副使,累迁山东西路按察转运使。贞祐初,黄掴吾典征兵东平,拥众不进,大括民财,众皆忿怨。副统仆散扫合杀吾典于坐,取其符佩之,纵恣尤甚。元密疏劾扫合擅杀近臣,无上不道,扫合坐诛。移知济南府,到官六月卒。

  元生平寡言笑,尚节俭,居官自守,不交权要,人以是称之。

  张彀,字伯英,许州临颍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调宁陵县主簿。改泰定军节度判官。率儒士行乡饮酒礼。改同州观察判官。是时,出兵备边,州征箭十万,限以雕雁羽为之,其价翔跃不可得。彀曰:矢去物也,何羽不可。节度使曰:当须省报。彀曰:州距京师二千里,如民急何。万一有责,下官身任其咎。一日之间,价减数倍。尚书省竟如所请。补尚书省令史,除同知郑州防御使事,改北京盐使。丁父忧,服除,再迁监察御史。从伐宋,迁武宁军节度副使。居母忧。贞祐二年,改惠民司令,历河南治中、显州刺史、刑部郎中、同知河南府事,迁河东南路转运使、权行六部尚书,安抚使。兴定元年,以疾卒。

  彀天性孝友,任子悉先诸弟,俸入所得亦委其弟掌之,未尝问有无云。

  赵重福,字履祥,丰州人。通女直大小字,试补女直诰院令史。转兵部译史、陕西提刑知法,迁陕西东路都勾判官、右藏库副使、同知陈州防御事。宋谍人苏泉入河南,重福迹之,至鱼台将渡河,见前一舟且渡,令从者大呼泉姓名,前舟中忽有苍惶失措者,执之果泉也。改沧州盐副使。岁饥,民煮卤为盐卖以给食,盐官往往杖杀之。重福曰:宁使课殿,不忍杀人。岁满,课殿当降,尚书右丞完颜匡、三司使按出虎知其事,乃以岁荒薄其罚,除织染署令。大安三年,佐户部尚书张炜调兵食于古北口,迁都水少监,行西北路六部郎中,治密云县,俄兼户部员外郎。贞祐二年,以守密云功迁同知河间府事,行六部侍郎,权清州防御使,摄河北东路兵马都总管。三年,河间被围,有刘中者尝与重福密云联事,劝重福出降,重福不听。是时,河间兵少,多羸疾不任战,欲亡去。重福劝其父老率其子弟,强者战、弱者守,会久雨围乃解去。迁河东北路转运使,致仕。元光二年,卒。

  武都,字文伯、东胜州人。大定二十二年进士,调阳谷主簿,迁商水令。县素多盗,凡奸民尝纵火行劫、椎埋发冢者,都皆廉得姓名,榜之通衢,约毋再犯,悉奔他境。察廉,迁南京路转运支度判官,累迁中都路都转运副使。以亲老,与弟监察御史郁俱乞侍。寻丁忧。服除,调太原治中,复为都转运副使,迁滦州刺史。充宣差北京路规措官,都拘括散逸官钱百万。入为户部郎中,权右司郎中,奏事称旨。被诏由海道漕辽东粟赈山东,都高其价直募人入粟,招海贾船致之。三迁中都、西京按察副使。大安三年,充宣差行六部侍郎,以劳迁本路按察使,行西南路六部尚书,佐元帅抹捻尽忠备御西京,有劳,召为户部尚书,赏银二百两、绢一百匹。宣宗即位,议卫绍王降封,语在《卫绍王纪》。顷之,中都戒严,都知大兴府,佩虎符便宜行事,弹压中外军民。都醉酒以亵衣见诏使,坐是解职。起为刑部尚书。中都解围,为河东路宣抚使,俄以参知政事胥鼎代之。兴定元年,以疾卒。

  纥石烈德,字广之,真定路山春猛安人。明昌二年进士,调南京教授。察廉能,迁厌次令,补尚书省令史,除同知泗州防御事、监察御史、大名治中、安、曹、裕三州刺史,历同知临潢,大兴府事。贞祐二年,迁肇州防御使。是岁,肇州升为武兴军节度,德为节度使宣抚司署都提控。肇州围急,食且尽,有粮三百船在鸭子河,去州五里不能至。德乃浚濠增陴,筑甬道导濠水属之河。凿陷马阱,伏甲其傍以拒守,一日兵数接,士殊死战。渠成,船至城下,兵食足,围乃解。改辽东路转运使,军民遮道挽留,乘夜乃得去。蒲鲜万奴逼上京,德与部将刘子元战却之。迁东京留守,历保静、武胜军节度使。兴定二年,以本官行六部事。三年,以节度权元帅右都监,与左都监单州经略使完颜仲元俱行元帅府于宿州。四年,迁工部尚书。明年,召还中都。是岁,卒。

  张特立,字文举,曹州东明人。泰和三年中进士第,调宣德州司候。郡多皇族巨室,特立律之以法,阖境肃然。调莱州节度判官,不赴,躬耕杞之圉城,以经学自乐。正大初,左丞侯挚、参政师安石荐其才,授洛阳令。四年,拜监察御史。拜章言:镐、厉二宅,久加禁锢,棘围柝警,如防寇盗。近降赦恩。谋反大逆,皆蒙湔雪,彼独何罪,幽囚若是。世宗神灵在天,得无伤其心乎!圣嗣未立,未必不由是也。又言:方今三面受敌,百姓凋敝,宰执非才,臣恐中兴之功未可以岁月期也。又言:尚书右丞颜盏世鲁遣其奴与小民争田,失大臣体。参知政事徒单兀典谄事近习,得居其位。皆宜罢之。当路者忌其直,阴有以挤之。因劾省掾高桢辈受请托,饮娼家。时平章政事白撒犒军陕西归,桢等泣诉于道,以当时同席并有省掾王宾,张为其进士,故不劾。白撒以其私且不实,并治特立及宾。特立左迁邳州军事判官,杖五十,宾亦勒停。士论皆惜特立之去。后卒癸丑岁,年七十五。

  王浩,由吏起身,初辟泾阳令,廉白为关辅第一。时西台檄州县增植枣果,督责严急,民甚被扰,浩独无所问,主司将坐之,浩曰:是县所植已满其数,若欲增植,必盗他人所有,取彼置此,未见其利。其爱民多此类。所在有善政,民丝毫无所犯,秦人为立生祠,岁时思之。南迁后,为扶沟令。开兴元年正月,民钱大亨等执县官送款于北,大亨以浩有恩于民,不忍加刃,日遣所知劝之降,浩终不听,于是杀之,无血。主簿刘坦、尉宋乙并见害。弃尸道路,自春徂夏,独浩尸俨然如生,目且不瞑,乌犬莫敢近,殆若有神护者。

  初,辟举法行,县官甚多得人。如咸宁令张天纲、长安令李献甫、洛阳令张特立三人有传。余如兴平师夔、临潼武天祯、氾水党君玉、偃师王登庸、高陵宋九嘉、登封薛居中、长社李天翼、河津孙鼎臣、郏城李无党、荥阳李过庭、尉氏张瑜、长葛张子玉、猗氏安德璋、三原萧邦杰、蓝田张德直、叶县刘从益皆清慎才敏,极一时之选,而能扶持百年将倾之祚者,亦曰吏得其人故也。

 

  • 部分译文

 

  范承吉,字宠之。承吉喜好学问,在辽代末年的时候,即使盗贼蜂起,虽然在避难的地方也不曾放弃读书。辽国天庆八年(1118),承吉考中进士丙科,被授予秘书省校书郎的职务,官做到大定府金源令。归属金朝后,做了御前承应文字。天会初年(1123),迁任殿中少监。四年(1126),参加攻打太原,迁任少府监。五年(1127),宗翰攻克宋国,所缴获的金银珠宝由承吉掌握出库入库,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欺骗行为,等到还朝的时候,只是用牛载宋国史书拉回而已。不久迁任昭文馆直学士,主持绛州的政事。

  起初,兴兵打仗,百姓中有被将士抢掠去当兵却又逃跑归来的,承吉派官员四处通告,让他们自己据实汇报,大约有几千人,全部情况禀告元帅府,元帅府允许他们用钱物赎回自己仍当良民,对贫穷没有财物的,从公库中拿出代为垫付。六年(1128),承吉改任河东北路转运使。当时正是宋代末年,有许多社会弊端,百姓所负担的赋税过分繁重,范承吉于是就筹划治理税制,由于立法合理简便,所收入税金增加了十几万斛,官府收足了税而百姓还有富余。承吉历任知平阳尹、西京副留守,迁任河东南路转运使,改同签燕京留守事、顺天军节度使。因为发生地震,民房被毁坏,有的人想争先修缮,工匠过量地收取费用,承吉命令由官府统一管理这些工程,排好先后次序,不论贫富,百姓因此节省了修缮费。

  承吉历任镇西军节度使、行台礼部尚书、泰宁军节度使,还镇守过顺天。奚族的兵卒散居在境内,联系了几千人当强盗,承吉绳之以法严惩不贷,这些人因惧怕而不敢再侵扰百姓。贞元二年(1154),承吉以光禄大夫的身份辞官,去世的时候六十六岁。

  傅慎微,字几先。他的祖先是秦州沙溪人,后来迁徙到建昌。傅慎微移居长安。宋朝末年,他中了进士,逐渐升任河东路经制使。宗翰攻下汴京后,派娄室平定陕西。傅慎微率领军众迎战,战败被俘,被送到元帅府。元帅宗翰喜爱他的才学,不杀他,把他押至归化州,由希尹接收安排到手下。宗弼又攻取了河南土地,把傅慎微起用为陕西经略使,接着掌握同州节度使事之职。第二年,陕西发生了大旱灾,饿死的人有十分之七八,慎微被派作京兆、..延、环庆三路经济使,并批准他可以灵活行事。他向百姓征缴粮食,收得二十多万石,建立养济院给饥民发放粮食,救活了很多人。傅慎微改任同知京兆尹,统辖陕西各路转运使。他重修三白、龙首等水渠来灌溉田地,招募百姓屯田耕种,把牛和粮种借贷给他们以帮助劳动,百姓从中得益甚多。傅慎微又转任中京副留守,因为政清廉而改为忻州刺史,逐步升迁为太常卿,任定武军节度使,又转至静难军。他触犯了当权者,由于苏保衡相救才得以幸免。

  大定初年(1161),傅慎微复职为太常卿,升任礼部尚书,和翰林侍讲学士徒单子温、翰林待制移剌熙载一起兼任同修国史之职。他死于任上,终年七十六岁。

  傅慎微学识渊博,喜欢著书,他曾经进献《兴亡金镜录》一百卷。他性格纯然质朴,深熟古史,好谈论用兵之事,当时的人却认为他迂阔。

  刘焕,字德文,是中山人。宋代末年战事纷起,城中缺粮很久了,刘焕年纪还小,煮米麦的糠屑充饥,自己喝其清汤,把稠的供他的母亲,乡亲们对此很是惊奇。稍稍长大,刘焕开始学习,天气严寒拥在粪火边读书,从不知疲倦,更不懈怠。天德元年(1149),刘焕应考高中进士,调到任丘当县尉。该县县令贪污,刘焕经常规劝纠正他的错误。他的任期满了,县令端着一杯酒感谢他说:县尉您廉政谨慎,让我受到启发而思考。刘焕调任中都市令。枢密使仆散忽土家雇有结绦的工匠,在市场上牟利,不肯服从市场规定注册交税,刘焕拘囚了工匠。忽土召见刘焕,刘焕不去,公布了工匠的罪名并且鞭打了他。刘焕当初任市令的时候,探望同乡吏部侍郎石琚,并通报自己治理市场的情况,石琚不高兴地说:京师地广人多,与外郡不相同,你弃简就烦,这是我所不理解的。到现在,他才看重刘焕和他的作为了。

  刘焕因为清廉升任京兆推官,又迁北京警巡使。刘焕曾经逮捕两个恶少在庭中用棍打惩罚,告诫他们说:孝敬父亲,善待兄弟,礼貌待人,谨慎做事,才是君子。狂暴凶恶,隐讳做贼,则是小人。从今往后,不要对旧习惯习以为常,国家有明确的处罚条令,我不能够私下开脱你们。从此,众人都敬畏回避,不敢犯法。皇帝召他任监察御史,当地父老乡亲几百人有的趴在车下,有的挽住他的靴镫,说:我们想再挽留使君一年,看来是不能实现了。

  刘焕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兼辅助户部员外郎。代州钱监在铸钱时掺杂青铜,钱币成色恶劣,类似铁钱。民间偷偷仿造,许多人因此犯罪。朝廷对这件事很忧虑,向尚书省下达命令让讨论对策。刘焕禀奏说:钱宝应当纯粹用黄铜精心制作,其中加进少量锡。如果青铜可以用来铸造钱币,历代没有理由不用。自从代州按二分和四六分的比例,把青铜和黄铜杂糅铸制钱币,一定是节省铜而且容易造成。由于这个原因,民间偷偷铸钱,犯罪的人很多,这并不是朝廷的本意。一定要为天下的利益考虑,应该规定铸钱纯用黄铜,这样虽然铸得的钱数少而利益长远。那些掺杂青铜铸成的钱已经在市上流行的,应该验收数量收入库,准许拥有的人来兑换。皇上听从了他的意见。

  刘焕再迁任管州刺史,德高望重的老学者几百人共同上疏他的十一件事迹,前往节镇请求留下刘焕继续任职,说:刘刺史忠于职守,奉公守法,乞请留下他。刘焕因廉政升任郑州防御使,官升一级,转任同知北京留守事。

  世宗巡幸上京,所经过的州郡大力调动民夫整治桥梁马路,企望恩赏,刘焕领导他的部下只是治桥平路使它们处于良好状态而已。皇上嘉奖他的诚意,令迁任辽东路转运使,在任上逝世。

 

 

《列传·卷六十七》

 

  ◎酷吏

  ○高闾山 蒲察合住 

  太史公有言:法家严而少恩。信哉斯言也。金法严密,律文虽因前代而增损之,大抵多准重典。熙宗迭兴大狱,海陵翦灭宗室,钩棘傅会,告奸上变者赏以不次。于是中外风俗一变,咸尚威虐以为事功,而谗贼作焉。流毒远迩,惨矣。金史多阙逸,据其旧录得二人焉。作《酷吏传》。

  高闾山,澄州析木人。选充护卫,调顺义军节度副使,转唐括、移剌都飐详稳,改震武军节度副使、曹王府尉,大名治中。迁汝州刺史,改单州。制禁不依法用杖决人者,闾山见之笑曰:此亦难行。是日,特用大杖杖死部民杨仙,坐削一官,解职。久之,降凤翔治中,历原州、济州、泗州刺史,改郑州防御使,迁蒲与路节度使,移临海军、盘安军、宁昌军。贞祐二年,城破死之。

  蒲察合住,以吏起身,久为宣宗所信,声势烜赫,性复残刻,人知其蠹国而莫敢言。其子充护卫,先逐出之。继而合住为恒州刺史,需次近县。后大兵入陕西,关中震动。或言合住赴恒州为北走计,朝廷命开封羁其亲属,合住出怨言曰:杀却我即太平矣。寻为御史所劾,初议笞赎,宰相以为悖理,斩于开封府门之下。故当时有宣朝三贼之目,谓王阿里、蒲察咬住,合住其一也。

  兴定中,驸马仆散阿海之狱,京师宣勘七十余所,阿里辈乘时起事以肆其毒,朝士惴惴莫克自保,惟独吉文之在开封府幕,明其不反,竟不署字,阿海诛,文之亦无所问。

  咬住,正大初致仕,居睢阳,溃军变,与其家皆被杀。

  初,宣宗喜刑罚,朝士往往被笞楚,至用刀杖决杀言者。高琪用事,威刑自恣。南渡之后,习以成风,虽士大夫亦为所移,如徒单右丞思忠好用麻椎击人,号麻椎相公。李运使特立号半截剑,言其短小锋利也。冯内翰璧号冯刽。雷渊为御史,至蔡州得奸豪,杖杀五百人,号曰雷半千。又有完颜麻斤出,皆以酷闻,而合住、王阿里、李涣之徒,胥吏中尤狡刻者也。

  ◎佞幸

  萧肄 张仲轲 李通 马钦 高怀贞 萧裕 胥持国

  世之有嗜欲者,何尝不被其害哉。龙,天下之至神也,一有嗜欲,见制于人,故人君亦然。嗜欲不独柔曼之倾意也,征伐、畋猎、土木、神仙,彼为佞者皆有以投其所好焉。金主内蛊声色,外好大喜功,莫甚于熙宗、海陵,而章宗次之。《金史》自萧肄至胥持国,得佞臣之尤者七人,皆被宠遇于三君之朝,以亡其身,以蠹其国,其祸皆始于此,可不戒哉。作《佞幸传》。

  萧肄,本奚人,有宠于熙宗,复谄事悼后,累官参知政事。皇统九年四月壬申夜,大风雨,雷电震坏寝殿鸱尾,有火自外入,烧内寝帏幔。帝徙别殿避之,欲下诏罪己。翰林学士张钧视草。钧意欲奉答天戒,当深自贬损,其文有曰:惟德弗类,上干天威顾兹寡昧眇予小子等语。肄译奏曰:弗类是大无道,寡者孤独无亲,昧则于人事弗晓,眇则目无所见,小子婴孩之称,此汉人托文字以詈主上也。帝大怒,命卫士拽钧下殿,榜之数百,不死。以手剑剺其口而醢之。赐肄通天犀带。凭恃恩幸,倨视同列,遂与海陵有恶。及篡立,加大臣官爵,例加银青光禄大夫。数日,召肄诘之曰:学士张钧何罪被诛,尔何功受赏?肄不能对。海陵曰:朕杀汝无难事,人或以我报私怨也。于是,诏除名,放归田里,禁锢不得出百里外。

  张仲轲,幼名牛儿,市井无赖,说传奇小说,杂以俳优诙谐语为业。海陵引之左右,以资戏笑。海陵封岐国王,以为书表,及即位,为秘书郎。海陵尝对仲轲与妃嫔亵渎,仲轲但称死罪,不敢仰视。又尝令仲轲倮形以观之,侍臣往往令倮褫,虽徒单贞亦不免此。兵部侍郎完颜普连、大兴少尹李惇皆以赃败,海陵置之要近。伶人于庆儿官五品、大氏家奴王之彰为秘书郎。之彰睾珠偏僻,海陵亲视之,不以为亵。唐括辩家奴和尚、乌带家奴葛温、葛鲁,皆置宿卫,有侥幸至一品者。左右或无官职人,或以名呼之,即授以显阶,海陵语其人曰:尔复能名之乎?常置黄金茵褥间,喜之者令自取之,其滥赐如此。宋余唐弼贺登宝位,且还,海陵以玉带附赐宋帝,使谓宋帝曰:此带卿父所常服,今以为赐,使卿如见而父,当不忘朕意也。使退,仲轲曰:此希世之宝,可惜轻赐。上曰:江南之地,他日当为我有,此置之外府耳。由是知海陵有南伐之意。

  俄迁秘书丞,转少监。是时,营建燕京宫室,有司取真定府潭园材木,仲轲乘间言其中材木不可用,海陵意仲轲受请托,免仲轲官。未几,复用为少监。海陵猎于途你山,次于铎瓦,酹天而拜,谓群臣曰:朕幼时习射,至一门下,默祝曰:若我异日大贵,当使一矢横加门脊上。及射,果横加门脊上。后为中京留守,尝大猎于此地,围未合,祷曰:我若有大位,百步之内当获三鹿。若止为公相,获一而已。于是不及百步连获三鹿。又祝曰:若统一海内,当复获一大鹿。于是果获一大鹿。此事尝与萧裕言之,朕今复至此地,故拜奠焉。海陵意欲取江南,故先设禨祥以讽群臣,是以仲轲每先逢其意,导之南伐。

  贞元二年正月,宋贺正旦使施巨朝辞,海陵使左宣徽使敬嗣晖问施巨曰:宋国几科取士?对曰:诗赋、经义、策论兼行。又问:秦桧作何官,年今几何?对曰:桧为尚书左仆射中书门下平章事,年六十五矣。复谓之曰:我闻秦桧贤,故问之。

  正隆二年,仲轲为左谏议大夫,修起居注,但食谏议俸,不得言事。三年正月,宋贺正使孙道夫陛辞,海陵使左宣徽使敬嗣晖谕之曰:归白尔帝,事我上国多有不诚,今略举二事:尔民有逃入我境者,边吏皆即发还,我民有逃叛入尔境者,有司索之往往托辞不发,一也。尔于沿边盗买鞍马,备战阵,二也。且马待人而后可用,如无其人,得马百万亦奚以为?我亦岂能无备。且我不取尔国则已,如欲取之,固非难事。我闻接纳叛亡、盗买鞍马,皆尔国杨太尉所为,常因俘获问知其人,无能为者也。又曰:闻秦桧已死,果否?道夫对曰:桧实死矣,陪臣亦桧所荐用者。又曰:尔国比来行事,殊不似秦桧时何也?道夫曰:容陪臣还国,一一具闻宋帝。海陵盖欲南伐,故先设纳叛亡、盗买马二事,而杂以他辞言之。

  海陵召仲轲、右补阙马钦、校书郎田与信、直长习失入便殿侍坐。海陵与仲轲论《汉书》,谓仲轲曰:汉之封疆不过七八千里,今吾国幅员万里,可谓大矣。仲轲曰:本朝疆土虽大,而天下有四主,南有宋,东有高丽,西有夏,若能一之,乃为大耳。海陵曰:彼且何罪而伐之?仲轲曰:臣闻宋人买马修器械,招纳山东叛亡,岂得为无罪?海陵喜曰:向者梁珫尝为朕言,宋有刘贵妃者姿质艳美,蜀之华蕊、吴之西施所不及也。今一举而两得之,俗所谓因行掉手也。江南闻我举兵,必远窜耳。钦与与信俱对曰:海岛、蛮越,臣等皆知道路,彼将安往?钦又曰:臣在宋时,尝帅军征蛮,所以知也。海陵谓习失曰:汝敢战乎?对曰:受恩日久,死亦何避。海陵曰:汝料彼敢出兵否,彼若出兵,汝果能死敌乎?习失良久曰:臣虽懦弱,亦将与之为敌矣。海陵曰:彼将出兵何地?曰:不过淮上耳。海陵曰:然则天与我也。既而曰:朕举兵灭宋,远不过二三年,然后讨平高丽、夏国。一统之后,论功迁秩,分赏将士,彼必忘劳矣。

  四年三月,仲轲死。冬至前一夕,海陵梦仲轲求酒,既觉,嗟悼良久,遣使者奠其墓。

  李通,以便辟侧媚得幸于海陵。累官右司郎中,迁吏部尚书。请谒贿赂辐辏其门。正隆二年正月乙酉,诏左右司御史中丞以下奏事便殿,海陵曰: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朕尝试之矣。朕询及人材,汝等若不举同类,必举其相善者。朕闻女直、契丹之仕进者,必赖刑部尚书乌带、签书枢密遥设为之先容,左司员外郎阿里骨列任其事。渤海、汉人仕进者,必赖吏部尚书李通、户部尚书许霖为之先容,左司郎中王蔚任其事。凡在仕版,朕识者寡,不识者众,莫非人臣,岂有远近亲疏之异哉。苟奉职无愆,尚书侍郎节度使便可得,万一获罪,必罚无赦。顷之,拜参知政事。

  海陵恃累世强盛,欲大肆征伐,以一天下,尝曰:天下一家,然后可以为正统。通揣知其意,遂与张仲轲、马钦、宦者梁珫近习群小辈,盛谈江南富庶,子女玉帛之多,逢其意而先道之。海陵信其言,以通为谋主,遂议兴兵伐江南。四年二月,海陵谕宰相曰宋国虽臣服,有誓约而无诚实,比闻沿边买马及招纳叛亡,不可不备。遣使籍诸路猛安部族、及州县渤海丁庄充军,仍括诸道民马。于是,遣使分往上京、速频路、胡里改路、曷懒路、蒲与路、泰州、咸平府、东京、婆速路、曷苏馆、临潢府、西南招讨司、西北招讨司、北京、河间府、真定府、益都府、东平府、大名府、西京路,凡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者皆籍之,虽亲老丁多,求一子留侍,亦不听,五年十一月,使益都尹京等三十一人押诸路军器于军行要会处安置,俟军至分给之。其分给之余与缮完不及者,皆聚而焚之。

  六年正月,海陵使通谕旨宋使徐度等曰:朕昔从梁王尝居南京,乐其风土。帝王巡狩,自古有之。淮右多隙地,欲校猎其间,从兵不逾万人。汝等归告汝主,令有司宣谕朕意,使淮南之民无怀疑惧。二月,通进拜右丞,诏曰:卿典领缮完兵械,今已毕功,朕嘉卿忠谨,故有是命,俟江南事毕,别当旌赏。

  四月,签书枢密院事高景山为赐宋帝生日使,右司员外郎王全副之,海陵谓全曰:汝见宋主,即面数其焚南京宫室、沿边买马、招致叛亡之罪,当令大臣某人某人来此,朕将亲诘问之,且索汉、淮之地,如不从,即厉声诋责之,彼必不敢害汝。海陵盖使王全激怒宋主,将以为南伐之名也。谓景山曰:回日,以全所言奏闻。全至宋,一如海陵之言诋责宋主,宋主谓全曰:闻公北方名家,何乃如是?全复曰:赵桓今已死矣。宋主遽起发哀而罢。海陵至南京,宋遣使贺迁都,海陵使韩汝嘉就境上止之曰:朕始至此,比闻北方小警,欲复归中都,无庸来贺。宋使乃还。

  于是,大括天下骡马,官至七品听留一马,等而上之。并旧籍民马,其在东者给西军,在西者给东军,东西交相往来,昼夜络绎不绝,死者狼籍于道。其亡失多者,官吏惧罪或自杀。所过蹂践民田,调发牵马夫役。诏河南州县所贮粮米以备大军,不得他用,而骡马所至当给刍粟,无可给,有司以为请,海陵曰:此方比岁民间储畜尚多,今禾稼满野,骡马可就牧田中,借令再岁不获,亦何伤乎。及征发诸道工匠至京师,疫死者不可胜数,天下始骚然矣。调诸路马以户口为率,富室有至六十匹者。凡调马五十六万余匹,仍令本家养饲,以俟师期。

  海陵因出猎,遂至通州观造战船,籍诸路水手得三万余人。及东海县人张旺、徐元反,遣都水监徐文等率师浮海讨之,海陵曰:朕意不在一邑,将试舟师耳。于是民不堪命,盗贼蜂起,大者连城邑,小者保山泽,遣护卫普连二十四人,各授甲士五十人,分往山东、河北、河东、中都等路节镇州郡屯驻,捕捉盗贼。以护卫顽犀为定武军节度副使,尚贤为安武军节度副使,蒲甲为昭义军节度副使,皆给银牌,使督责之。是时,山东贼犯沂州,临沂令胡撒力战而死。大名府贼王九等据城叛,众至数万。契丹边六斤、王三辈皆以十数骑张旗帜,白昼公行,官军不敢谁何,所过州县,开劫府库物置于市,令人攘取之,小人皆喜贼至,而良民不胜其害。太府监高彦福、大理正耶律道、翰林待制大颖出使还朝,皆言盗贼事。海陵恶闻,怒而杖之,颖仍除名,自是人人不复敢言。

  海陵自将,分诸道兵为神策、神威、神捷、神锐、神毅、神翼、神勇、神果、神略、神锋、武胜、武定、武威、武安、武捷、武平、武成、武毅、武锐、武扬、武翼、武震、威定、威信、威胜、威捷、威烈、威毅、威震、威略、威果、威勇三十二军,置都总管、副总管各一员,分隶左右领军大都督及三道都统制府。置诸军巡察使、副各一员。以太保奔睹为左领军大提督,通为副大都督。海陵以奔睹旧将,使帅诸军以从人望,实使通专其事。

  海陵召诸将授方略,赐宴于尚书省。海陵曰:太师梁王连年南伐,淹延岁月。今举兵必不如彼,远则百日,近止旬月。惟尔将士无以征行为劳,戮力一心,以成大功,当厚加旌赏,其或弛慢,刑兹无赦。海陵恐粮运不继,命诸军渡江无以僮仆从行,闻者莫不怨咨。徒单后与太子光英居守,尚书令张浩、左丞相萧玉、参知政事敬嗣晖留治省事。

  九月甲午,海陵戎服乘马,具装启行。明日,妃嫔皆行,宫中恸哭久之。十月乙巳,阴晦失路,是夜二更始至蒙城。丁未,大军渡淮,至中流,海陵拜而酹之。至宿次,见筑缭垣者,杀四方馆使张永钤。将至庐州,见白兔,驰射不中。既而后军获之以进,海陵大喜,以金帛赐之,顾谓李通曰:昔武王伐纣,白鱼跃于舟中。今朕获此,亦吉兆也。癸亥,海陵至和州,百官表奉起居,海陵谓其使:汝等欲伺我动静邪?自今勿复来,俟平江南始进贺表。

  是时,梁山泺水涸,先造战船不得进,乃命通更造战船,督责苛急,将士七八日夜不得休息,坏城中民居以为材木,煮死人膏为油用之。遂筑台于江上,海陵被金甲登台,杀黑马以祭天,以一羊一豕投于江中。召都督昂、副都督蒲卢浑谓之曰:舟楫已具,可以济江矣。蒲卢浑曰:臣观宋舟甚大,我舟小而行迟,恐不可济。海陵怒曰:尔昔从梁王追赵构入海岛,岂皆大舟邪?明日汝与昂先济。昂闻令己渡江,悲惧欲亡去。至暮,海陵使谓昂曰:前言一时之怒耳,不须先渡江也。明日,遣武平军都总管阿邻、武捷军副总管阿撒率舟师先济。宿直将军温都奥剌、国子司业马钦、武库直长习失皆从战。海陵置黄旗红旗于岸上,以号令进止,红旗立则进,黄旗仆则退。既渡江,两舟先逼南岸,水浅不得进,与宋兵相对射者良久,两舟中矢尽,遂为所获,亡一猛安、军士百余人。海陵遂还和州。

  于是尚书省使右司郎中吾补可、员外郎王全奏报:世宗即位于东京,改元大定。海陵前此已遣护卫谋良虎、特离补往东京,欲害世宗。行至辽水,遇世宗诏使撒八,执而杀之,遂还军中。海陵拊髀叹曰:朕本欲平江南改元大定,此岂非天乎!乃出素所书取一戎衣天下大定改元事,以示群臣。遂召诸将帅谋北归,且分兵渡江。

  议定,通复入奏曰:陛下亲师深入异境,无功而还,若众散于前,敌乘于后,非万全计。若留兵渡江,车驾北还,诸将亦将解体。今燕北诸军近辽阳者恐有异志,宜先发兵渡江,敛舟焚之,绝其归望。然后陛下北还,南北皆指日而定矣。海陵然之,明日遂趋扬州。过乌江县,观项羽祠,叹曰:如此英雄不得天下,诚可惜也。

  海陵至扬州,使符宝耶律没答护神果军扼淮渡,凡自军中还至淮上,无都督府文字皆杀之。乃出内箭饰以金龙,题曰御箭,系帛书其上,使人乘舟射之南岸,其书言宋国遣人焚毁南京宫室、及沿边买马、招诱军民,今兴师问罪,义在吊伐,大军所至,必无秋毫之犯。以此招谕宋人。于是,宋将王权亦纵所获金军士三人,赍书数海陵罪,通奏其书,即命焚之。

  海陵怒,亟欲渡江。骁骑高僧欲诱其党以亡,事觉,命众刃剉之。乃下令,军士亡者杀其蒲里衍,蒲里衍亡者杀其谋克,谋克亡者杀其猛安,猛安亡者杀其总管,由是军士益危惧。甲午,令军中运鸦鹘船及粮船于瓜州渡,期以明日渡江,敢后者死。

  乙未,完颜元宜等以兵犯御营,海陵遇弑。都督府以南伐之计皆通等赞成之,徒单永年乃其姻戚,郭安国众所共恶,皆杀之。大定二年,诏削通官爵,人心始快。

  马钦,幼名韩哥,尝仕江南,故能知江南道路。正隆三年,海陵将南伐,遂召用钦,自贵德县令为右补阙。钦为人轻脱不识大体,海陵每召见与语,钦出宫辄以语人曰:上与我论某事,将行之矣。其视海陵如僚友然。累迁国子司业。海陵至和州,欲遣蒲卢浑渡江,蒲卢浑言舟小不可济,海陵使人召钦,先戒左右曰:钦若言舟小不可渡江,即杀之。钦至,问曰:此舟可渡江否?钦曰:臣得筏亦可渡也。大定二年,除名。是日,起前翰林待制大颖为秘书丞。颖在正隆间尝言山东盗贼,海陵恶其言,杖之除名。世宗嘉颖忠直,恶钦巧佞,故复用颖而放钦焉。

  高怀贞,为尚书省令史,素与海陵狎昵。海陵久蓄不臣之心,尝与怀贞各言所志,海陵曰:吾志有三:国家大事皆自我出,一也。帅师伐国,执其君长问罪于前,二也。得天下绝色而妻之,三也。由是小人佞夫皆知其志,争进谀说。大定县丞张忠辅谓海陵曰:梦公与帝击球,公乘马冲过之,帝坠马下。海陵闻之大喜。会熙宗在位久,委政大臣,海陵以近属为宰相,专威福柄,遂成弑逆之计,皆怀贞辈小人从臾导之。海陵篡立,以怀贞为修起居注,怀贞故父滨州刺史赠中奉大夫。怀贞累迁礼部侍郎。大定二年,降奉政大夫,放归田里。五年,与许霖俱赐起复,怀贞为定国军节度使。上戒之曰:汝等在正隆时,奸佞贪私,物论鄙之。朕念没身不齿则无以自新。若怙旧不悛,必不贷汝矣。

  萧裕,本名遥折,奚人。初以猛安居中京,海陵为中京留守,与裕相结,每与论天下事。裕揣海陵有觊觎心,密谓海陵曰:留守先太师,太祖长子。德望如此,人心天意宜有所属,诚有志举大事,顾竭力以从。海陵喜受之,遂与谋议。海陵竟成弑逆之谋者,裕启之也。

  海陵为左丞,除裕兵部侍郎,改同知南京留守事,改北京。海陵领行台尚书省事,道过北京,谓裕曰:我欲就河南兵建立位号,先定两河,举兵而北。君为我结诸猛安以应我。定约而去。海陵虽自良乡召还,不能如约,遂弑熙宗篡立,以裕为秘书监。

  海陵心忌太宗诸子,欲除之,与裕密谋。裕倾险巧诈,因构致太傅宗本、秉德等反状,海陵杀宗本,唐括辩遣使杀秉德、宗懿及太宗子孙七十余人、秦王宗翰子孙三十余人。宗本已死,裕乃求宗本门客萧玉,教以具款反状,令作主名上变。海陵既诏天下,天下冤之。海陵赏诛宗本功,以裕为尚书左丞,加仪同三司,授猛安,赐钱二千万,马四百匹、牛四百头、羊四千口。再阅月,为平章政事、监修国史。旧制,首相监修国史,海陵以命裕,谓裕曰:太祖以神武受命,丰功茂烈光于四海,恐史官有遗逸,故以命卿。久之,裕为右丞相、兼中书令。裕在相位,任职用事颇专恣,威福在己,势倾朝廷。海陵倚信之,他相仰成而已。

  裕与高药师善,尝以海陵密语告药师,药师以其言奏海陵,且曰:裕有怨望心。海陵召裕戒谕之,而不以为罪也。或有言裕擅权者,海陵以为忌裕者众,不之信。又以为人见裕弟萧祚为左副点检,妹夫耶律辟离剌为左卫将军,势位相凭藉,遂生忌嫉,乃出祚为益都尹,辟离剌为宁昌军节度使,以绝众疑。裕不知海陵意,遽见出其亲表补外,不令己知之,自是深念恐海陵疑己。海陵弟太师衮领三省事,共在相位,以裕多自用,颇防闲之,裕乃谓海陵使衮备之也。而海陵猜忍嗜杀,裕恐及祸,遂与前真定尹萧冯家奴、前御史中丞萧招折、博州同知遥设、裕女夫遏剌补谋立亡辽豫王延禧之孙。裕使亲信萧屯纳往结西北路招讨使萧好胡,好胡即怀忠。怀忠依违未决,谓屯纳曰:此大事,汝归遣一重人来。裕乃使招折往。招折前为中丞,以罪免,以此得诣怀忠。怀忠问招折与谋者复有何人,招折曰:五院节度使耶律朗亦是也。怀忠旧与朗有隙,而招折尝上挞懒变事,怀忠疑招折反复,因执招折,收朗系狱,遣使上变。遥设亦与笔砚令史白答书,使白答助裕以取富贵,白答奏其书。海陵信裕不疑,谓白答构诬之,命杀白答于市。执白答出宣华门,点检徒单贞得萧怀忠上变事入奏,遇见白答,问其故,因止之。徒单贞已奏变事,以白答为请,海陵遽使释之。

  海陵使宰相问裕,裕即款伏。海陵甚惊愕,犹未能尽信,引见裕,亲问之。裕曰:大丈夫所为,事至此又岂可讳。诲陵复问曰:汝何怨于朕而作此事?裕曰:陛下凡事皆与臣议,及除祚等乃不令臣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