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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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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以福为本州经略使,仍令自择副使。会福有战功,迁遥授同知东平府事、权元帅右都监,经略节度如故。兴定四年,封为沧海公,以清、沧、观州,盐山、无棣、乐陵、东光、宁津、吴桥、将陵、阜城、蓚县隶焉。

  四月,红袄贼李二太尉寇乐陵,棣州张聚来攻,福皆击却之。李二复寇盐山,经略副使张文与战,李二大败,擒其统制二人,斩首二千级,获马三十匹。七月,宋人与红袄贼入河北,福婴城固守。益都张林、棣州张聚日来攻掠,沧州危蹙,福将南奔,为众所止,遂纳款于张林。东平元帅府请讨福,乞益河南步卒七千、骑兵五百,滑、浚、卫州资助刍粮,先定赏格,以待有功。朝廷以防秋在近,河南兵不可往,东平兵少,不能独成功,待至来年春,使东平帅府与高阳公并力讨之,乃止。

  移剌众家奴,积战功,累官河间路招抚使,遥授开州刺史,权元帅右都监,赐姓完颜氏。兴定四年,与张甫俱封。众家奴封河间公,以献、蠡、安、深州、河间、肃宁、安平、武强、饶阳、六家庄、郎山寨隶焉。兴定末,所部州县皆不可守。元光元年,移屯信安,本张甫境内。张甫因奏:信安本臣北境,地当冲要,乞权改为府以重之。诏改信安为镇安府。是岁,与甫合兵,复取河间府及安、蠡、献三州,与张甫皆迁金紫光禄大夫。二年,众家奴及张甫同保镇安,各当一面,别遣总领提控孙汝楫、杨寿、提控袁德、李成分保外垣,遂全镇安。未几,众家奴奏:镇安距迎乐堌海口二百余里,实辽东往来之冲。高阳公甫有海船在镇安西北,可募人直抵辽东,以通中外之意。若赏不重不足以使人,今拟应募者特迁忠显校尉,授八品职,仍赏宝泉五千贯。如官职已至忠显八品以上者,迁两官、升职一等,回日再迁两官、升职二等。诏从之。

  武仙,威州人。或曰尝为道士,时人以此呼之。贞祐二年,仙率乡兵保威州西山,附者日众,诏仙权威州刺史。兴定元年,破石海于真定,宣差招抚使惟宏请加官赏,真授威州刺史,兼真定府治中,权知真定府事。迁洺州防御使、兼同知真定府事,遥授河平军节度使。兴定四年,迁知真定府事,兼经略使,遥领中京留守,权元帅右都监。无何,封恒山公,以中山、真定府,沃、冀、威、镇宁、平定州,抱犊寨,栾城、南宫县隶焉。同时九府,财富兵强恒山最盛。

  是岁,归顺于大元,副史天倪治真定。仙兄贵为安国军节度使,史天祥击之,贵亦归顺于大元。仙与史天倪俱治真定且六年,积不相能,惧天倪图己,尝欲南走。宣宗闻之,诏枢密院牒招之,仙得牒大喜。正大二年,仙贼杀史天倪,复以真定来降。天元大将笑乃泬讨仙,仙走。阅月,乘夜复入真定,笑乃泬复击之,仙乃奔汴京。五年,召见,哀宗使枢密判官白华导其礼仪,复封为恒山公,置府卫州。七年,仙围上党,已而大兵至,仙遁归。未几,卫州被围,内外不通。诏平章政事合达、枢密副使蒲阿救之,徙仙兵屯胡岭关,扼金州路。

  八年十一月,大元兵涉襄汉,合达、蒲阿驻邓州,仙由荆子口会邓州军。天兴元年正月丁酉,合达、蒲阿败绩于三峰山,仙从四十余骑走密县,趋御寨,都尉乌林答胡土不纳,几为追骑所得。乃舍骑,步登嵩山绝顶清凉寺,谓登封兰若寨招抚使霍琢僧秀曰:我岂敢入汴京。一旦有急,缚我献大国矣。遂走南阳留山,收溃军得十万人,屯留山及威远寨。立官府,聚粮食,修器仗,兵势稍振。

  三月,汴京被围,哀宗以仙为参知政事、枢密副使,河南行省,诏与邓州行省思烈合兵入救。八月,至密县东,遇大元大将速不泬兵过之,仙即按军眉山店,报思烈曰:阻涧结营待仙至俱进,不然败矣。思烈急欲至汴,不听,行至京水,大兵乘之,不战而溃。仙亦令其军散走,期会留山,仙至留山,溃军至者益众。哀宗罢思烈为中京留守,诏仙曰:思烈不知兵,向使从卿阻涧之策,岂有败哉。军务一以付卿,日夕以待,戮力一心,以图后举。十一月,遣刑部主事乌古论忽鲁召仙,仙不欲行,乃上疏陈利害,请缓三月,生死入援。

  初,思烈至郑州,承制授宣差总领黄掴三合五朵山一带行元帅府事、兼行六部尚书。及仙还留山,恶三合权盛,改为征行元帅,屯比阳。三合怨仙夺其权,乃归顺于大元,大将速不泬署三合守裕州。三合乃诈以书约仙取裕州,可以得志。仙信之。三合乃报大元大将,遣兵夹击,败仙于柳河,仙跳走圣朵寨。

  初,沈丘尉曹政承制召兵西山,裕州防御使李天祥不用命,政斩之以徇。仙至圣朵,谓政曰:何故擅诛吾将?政曰:天祥违诏,逗遛不行,政用便宜斩之。仙怒曰:今日宣差来起军,明日宣差来起军,因此军卒战亡殆尽矣。自今选甚人来亦不听,且教儿郎辈山中休息。又曰:天祥果有罪,待我来处置,汝何人,辄敢杀之!政曰:参政柳河失利,不知存亡,天祥违诏,何为不杀?仙大怒,叱左右夺政所佩银牌,令总领杨全械系之。会赦,犹囚之,及仙败,始得释,与杨全俱降宋。

  是时,哀宗走归德,遣翰林修撰魏璠间道召仙。行至裕州,会仙败于柳河,璠矫诏招集溃军以待仙,仙疑璠图已。二年正月,仙阅兵,选锋尚十万,璠曰:主上旦夕西首望公,公不宜久留于此。仙怒,几杀璠。璠及忽鲁剌还归德,仙乃奏请诛璠,哀宗不听,以璠为归德元帅府经历官。璠字邦彦,浑源人,贞祐二年进士云。

  仙部将董祐有战功,诏赐虎符,仙畏其逼己,久不与佩。祐憾之,乃结官奴欲杀仙,犹豫未敢发。近侍局使完颜四和有谋敢断,尝征兵邓州,圉牧使移剌呆合有异志。六四和以计诛之。祐使谓四和曰:仙终不肯入援,祐等位卑,力不能诛,惟君为国家图之。四和曰:已杀呆合,复杀武仙,他日使者来,人谁肯信。不从。仙知祐尝有此谋,使祐使河北,其后竟杀之。

  三月,仙以圣朵军食不足,徙军邓州,仰给于邓州总帅移剌瑗。邓州仓廪亦乏,乃分军新野、顺阳、淅川就食民家。遣讲议官朱概、刘琢往襄阳,借粮于宋制置使史嵩之。琢、概持两端,畏留,乃以情告史嵩之曰:仙兵势不复振矣。且曰:名为借粮,实欲纳款,待将军一诺耳。嵩之以为实然,遣田俊持书报仙。四月,仙遣大理少卿张伯直取粮于襄阳,屯军小江口以待之。嵩之闻张伯直至大喜,谓仙送款矣,发书乃谢状也,大怒,留伯直不遣。

  仙自顺阳入邓州,移剌瑗畏逼,以女女仙,仙不疑,纳之,乃还顺阳。邓州粮尽,瑗终疑仙。五月,瑗举城降宋。嵩之益知仙军虚实,使孟珙率兵五千袭仙军于顺阳。是时,仙令士卒刈麦供军,未至二里许,始觉,仙率帐下百余人迎击之,孟珙不敢前。俄顷,军士稍集,有五六百人,大败珙军。珙与数百人脱走,生擒其统制、统领数十人,获马千余。至是,概、琢妄谓将纳款于嵩之之语泄矣,仙皆诛之。

  移剌瑗本名粘合,字廷玉。世袭契丹猛安,累功邓州便宜总帅。既至襄阳,使更姓名,称归正人刘介,具将校礼谒制置使。瑗大悔恨,明年三月,疽发背死。

  孟珙虽败而去,仙惧宋兵复来,七月,徙淅川之石穴。是时,哀宗在蔡州,遣近侍兀颜责仙赴难,诏曰:朕平日未尝负卿,国家危难至此,忍拥兵自恃,坐待灭亡邪?将士闻之,相视哽咽,皆愿赴难与国同生死。仙惧众心有变,乃杀马牛,与将士三千人歃血盟誓,不负国家,众乃大喜。无何,仙复谓众曰:蔡州道梗,吾兵食少,恐不能到。且蔡不可坚守,纵到亦无益。近遣人觇视宋金州,百姓据山为栅极险固,广袤百里,积粮约三百万石。今与汝曹共图之,可不劳而下,留老弱守此寨以为根本,然后选劲勇趋蔡,迎上西幸,未晚也。众未及应,即令戒行李。取淅川溯流而上,山路险阻,霖雨旬日水湍悍,老幼溺死者不可胜数,粮食绝,军士亡者八九。仙计无所出,八月,乃由荆子口东还,自内乡将入圣朵寨,至峡石左右八叠秋林,闻总领杨全已降宋,留秋林十日乃迁大和。九月,至黑谷泊,进退失据,遂谋北走,行部尚书卢芝、侍郎石玠不从。

  芝字庭瑞,河东人,任子补官,以西安军节度使行尚书。玠字子坚,河中人,崇庆二年进士,以汝州防御使行侍郎。二人相与谋曰:吾等知仙不恤国家久矣。谏之不从,去之未可,事至今日, 正欠蔡州一死耳。假若不得到蔡州,死于道中,犹胜死于仙也。既去,仙始觉,追玠杀之。芝走至南阳,为土贼所害。

  甲午,蔡州破。粮且尽,将士大怨,皆散去。仙无所归,乃从十八人北渡河,又亡五人。五月,趋泽州,为泽之戍兵所杀。

  张甫,赐姓完颜氏。初归顺大元。涿州刺史李瘸驴招之,兴定元年正月,甫与张进俱来降。东平行省蒙古纲承制除甫中都路经略使,进经略副使。二年,苗道润死,河北行省侯挚承制以李瘸驴权道润中都路经略使,甫与张柔为副。顷之,苗道润之众请以靖安民代道润。是时,张柔、安民实分掌道润部众,朝廷乃以瘸驴为中都东路经略使,自雄、霸以东皆隶之。

  甫、进与永定军节度使贾仝不协,以兵相攻,夺据仝地,取仝马以遗经略使李瘸驴,瘸驴受之。朝廷怪瘸驴不能和辑州府,乃有向背,召瘸驴别与官职。召东平蒙古纲讲睦甫与贾仝。纲遣同知安武军王郁、博野令高常住往平之,辄留瘸驴不遣,因奏曰:张甫本受瘸驴招降,情意厚善,今遣郁先与瘸驴议所以平之者然后可。况甫等不识礼义之人,瘸驴就征则皆自疑,恐生他变,故不避专擅之罪。诏从纲奏。未几,贾仝复以兵捕甫部民,杀甫参议官邢〈王毕〉。甫率兵攻之,贾仝败走,遂自缢死。甫请符印以安辑部众,诏与之。

  无何,李瘸驴归顺大元。甫为中都东路经略使、遥授同知彰德府事、权元帅右都监。三年,张进为中都南路经略使。甫奏:真定兵冲,乞遣重臣与恒山公武仙并力守之。不报。及真定不守,甫复奏:权元帅右都监柴茂保冀州水寨,孤立无援,若不益兵,非臣之所知也。

  四年,甫封高阳公,以雄、莫、霸州,高阳、信安、文安、大城、保定、静海、宝坻、武清、安次县隶焉。元光元年,移剌众家奴不能守河间,甫居之信安。是岁,以功进金紫光禄大夫,始赐姓完颜。二年二月,张进亦迁元帅左监军,赐姓完颜。

  靖安民,德兴府永兴县人。贞祐初,充义军,历谋克、千户、总领、万户、都统,皆隶苗道润麾下。以功遥授定安县令,迁涿州刺史,遥授顺天军节度使。充提控。兴定元年,遥授安武军节度使。兴定二年,迁知德兴府事、中都路总领招抚使。是岁,苗道润死,安民代领其众,行省承制以涿州刺史李瘸驴权中都路经略使。三年,诏瘸驴自雄、霸以东为中都东路经略使,自易州以西安民为中都西路经略使。西山义军屯垒诸招抚皆隶焉。

  四年,遥授知德兴府事,权元帅左监军,行中都西路元帅府事。三月,安民上书曰:苗道润抚定州县五十余城,其功甚大,西京路经略使刘铎嫉其功,反间贾瑀、李琛与道润不协,转相攻伐,竟以阴谋杀道润。铎令所部刘智元等掠镇抚孙资孙、招抚杨德胜家人二十余口,锢之山寨。若铎常居此,恐致败事。刘铎亦遣副使刘璋诣南京自诉,且言:安民侵入飞狐之境,冒滥封拜,诱惑人心,强抑总领冯通等输银粟。索飞狐总领王彦晖,弹压刘智元、杜贵,欲充偏裨。彦晖等拒之,辄杀贵而杖智元,竟驱彦晖而去。又言:经略职卑,以致从宜李柏山等日谋见害。乞许罢去。廷议,刘铎本行招诱逋亡,今乃与安民互相论列,以起争端。苗道润死,安民实代领其众,彦晖等军本隶道润,当听安民节制。乃召铎还。顷之,封易水公,以涿、易、安肃、保州,君氏川、季鹿、三保河、北江、矾山寨、青白口、朝天寨,水谷、欢谷、车安寨隶焉。十月,安民出兵至矾山,复取檐车寨。

  大元兵围安民所居山寨,守寨提控马豹等以安民妻子及老弱出降,安民军中闻之骇乱,众议欲降以保妻子。安民及经历官郝端不肯从,遂遇害。诏赠金紫光禄大夫。

  郭文振,字拯之,太原人。承安二年进士。累官辽州刺史。贞祐四年,昭义节度使必兰阿鲁带请升辽州为节镇,廷议辽州城郭人户不称节镇,而文振有功当迁,乃以本官充宣差从宜都提控。兴定元年,诏文振接应苗道润,恢复中都,会道润与贾仝相攻而止。

  文振治辽州,深得众心。兴定三年,迁遥授中都副留守,权元帅左都监,行河东北路元帅府事,刺史、从宜如故。文振招降太原东山二百余村,迁老幼于山寨,得壮士七千,分驻营栅,防护秋获。文振奏:若秋高无兵,直取太原,河东可复。优诏许之。十月,权元帅右都监、行元帅府事,与张开合坚、台州兵复取太原。四年,诏升乐平县为皋州,寿阳县西张寨为晋州,从文振之请也。

  文振上疏曰:扬子云有言:御得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使;御失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敌。有天下者审所御而已。河朔自用兵之后,郡邑萧然,并无官长,武夫悍卒因缘而起以为得志,僣越名位,瓜分角竞,以相侵攘,虽有内除之官,亦不得领其职,所为不法,可胜言哉?乞行帅府擅请便宜,妄自夸张以尊大其权,包藏之心盖可知也。朝廷因而抚之,假权傅授,至与各路帅府力侔势均,不相统属。陕西行省总为节制,相去辽远,道路梗塞,卒难闻知。故飞扬跋扈,无所畏惮,邻道相望,莫敢谁何。自平阳城破以来,河北不置行省,朝廷信臣不复往来布扬声教,但令曳剌行报而已。所司劳以酒食,悦以货财,借其声,共欺朝廷。奸幸既行,遂至骄恣,变故之生,何所不有,此臣所以夙夜痛心而为之忧惧也。乞分遣公廉之官,遍诣访察,庶知所在利害之实。伏见泽、潞等处刍粮犹广,人民犹众,地多险阻,乞选重臣复置行省,皆听节制,上下相维,可臂指使之,则国势日重,奸恶不萌矣。是时,泽、潞已诏张开规划,不能尽用文振之言,但令南京兵马使术甲赛也行帅府于怀、孟而已。是岁,封晋阳公,河东北路皆隶焉。

  文振奏:孟州每以豪猾不逞之人摄行州事,朝廷重于更代,就令主之。去年,伯德和摄刺史,提控伯德安杀之,夺其职。河东行省以陈景璠代安,安内不能平,因诬告景璠死罪,朝廷未及按问,安辄逐之。耻受臣节制,宣言于众,待道路稍通,当隶恒山公节制。今真定已不守,安犹向慕不已。臣征兵诸郡,安辄诡辞不遣。臣若兴师,是自生一敌,非国家之便也。闻安有女,臣辄违律令为侄孙述娶之,安遂见许。臣非愿与安为姻,为公家计,屑就之耳。自结亲以来,安颇循率以从王事,法不当娶而辄娶之,敢以此罪为请。宣宗嘉其意,遣近臣慰谕之。文振复奏:武仙所统境土甚大,虽与林州元帅府共招抚之,乞更选本土州县官,重其职任,同与安集,可使还定。宣宗用其策。

  五年,文振奏:臣所统岚、管、庾、石、宁化、保德诸州,境土阔远,不能周知利害,恐误军国大计。伏见葭州刺史古里甲蒲察智勇过人,深悉河东事势,乞令行元帅府事,或为本路兵马都总管,与臣分治。诏文振就择可者处之便地,仍受文振节制。

  上党公张开以厚赏诱文振将士,颇有亡归者。诏分辽、潞粟赈太原饥民,张开不与。文振奏其事,诏遣使慰谕之。文振复申前请,以葭州刺史古里甲蒲察分治岚、管以西诸州,制可,仍令防秋后再度其宜。文振请分上党粟以赡太原,诏文振与张开计度。顷之,诏以石州隶晋阳公府。

  元光元年,林州行元帅府惟良得罪召还,文振奏:近闻惟良召还,臣窃以为不可。惟良在林州五岁,政尚宽厚,大得民心,今兹被召,军民遮路泣留。其去未几,{山义}尖之众作乱,逐招抚使康瑭。乞遣惟良还林州为便。不许。

  文振上书:乞遣前平章政事胥鼎行省河北,诸公府、帅府并听节制,诏谕百姓使知不忘遗黎之意,然后以河南、陕西精锐并力恢复。不报。文振复奏:河朔百姓引领南望,臣再四请于枢府,但以会合府兵为言。公府虽号分封,力实单弱,且不相统摄,所在被兵。朝廷不即遣兵复河北,人心将以为举河朔而弃之,甚非计也。文振大抵欲起胥鼎为行省,定河北,朝廷不能用。

  二年,诏文振应援史咏复河东。是岁,辽州不能守,徙其军于孟州,以部将郝安等为文振副,护沿山诸寨。文振辞公府,诏不许。顷之,文振部将汾州招抚使王遇与孟州防御使纳兰谋古鲁不相能,复徙卫州,然亦不可以为军,迄正大间,寓于卫而已。

  胡天作,字景山,管州人。初以乡兵守御本州,累功少中大夫、管州刺史。兴定二年,遥授同知太原府事,刺史如故。是岁,平阳失守,改同知平阳府事。三年,复取平阳,天作言:汾、潞皆置帅府,平阳大镇,今稍完复,所管州县,不下十万户,复业者相继不绝,其过汾、潞远甚,宜一体置之。是时,晋安、岚州皆有帅府,乃以天作充便宜招抚使、权元帅左都监。四年,封平阳公,以平阳、晋安府,隰、吉州隶焉。天作请以晋安府之翼城县为翼州,以垣曲、绛县隶焉。置平水县于汾河之西,朝廷皆从之。

  初,轩成本隶程琢麾下,琢死,成率众保隰州,以为同知隰州军州事、兼提控军马。成增缮器甲,招纳亡命,颇有他志。是时,隰州方用兵,未可制,天作请增置要害州县,以分其势。隰州之境蒲县最居其冲,可改为州,隰川之仵城镇可改为县,选官守备。诏升蒲县为蒲州,以大宁县隶之,仵城镇为仵城县。天作守平阳凡四年,屡有功,诏录其子定哥为奉职。

  元光元年十月,青龙堡危急,诏遣古里甲石伦会张开、郭文振兵救之,次弹平寨东三十里,不得进。知府事术虎忽失来、总领提控王和各以兵归顺,临城索其妻子,兵民皆溃,执天作出。天作已归顺,诏诛忽失来子之南京者,命天作子定哥承应如故。天作已受大元官爵,佩虎符,招抚怀、孟之民,定哥闻之,乃自经死,赠信武将军、同知睢州军州事。诏张开、郭文振招天作,天作至济源,欲脱走,先遣人奏表南京,大元大将恶其反复,遂诛之。

  天作死后,宣宗以同知平阳府事史咏权行平阳公府事,后封平阳公。平阳初破,咏父祚、母萧氏藏于窟室,索出之,使祚招咏,祚乃自缢死,萧氏逃归。咏妻梗氏亦自死。宣宗赠祚荣禄大夫、京兆郡公,谥成忠。萧氏封京兆郡太夫人,赐号归义。梗氏赠京兆郡夫人,谥义烈。未几,咏乞内徙,徙其军于解州河中府。

  张开,赐姓完颜氏,景州人。至宁末,河北兵起,开团结乡兵为固守,累功遥授同知清州防御事,兼同知观州事。贞祐四年,开率所部复取河间府及沧、献二州十有三县。开有宣抚司留付名宣敕二百道,奏乞从权署置,就任所复州县旧官,阙者补之。诏迁同知观州军州事。开复清州,乞输盐易粮,诏与之粮。迁观州刺史、权本州经略使。至是,始赐姓完颜氏。开奏乞许便宜,及论淇门、安阳、黎阳皆作堰塞水,河运不通,乞开发水道,不报。观州粮尽,是岁秋,徙军辉州,乞麦种三千石、驴骡三百或宝券二百贯,户部不与。御史台奏:开自观州转战来此,久著劳绩,欲令其军耕种以自给,有司计小费拒不与。乞断自宸衷,与之麦种,若无牛可与,给以宝券。制可。

  是岁,潼关不守,被召入卫南京。兴定元年,遥授泽州刺史。二年,遥授同知彰德府、兼总领提控。三年,充潞州招抚使。林州元帅府徙潞人实林州,既复遣还。开乞隶晋安元帅府,或与林州并置元帅府,各自为治。十月,开以权昭义军节度使、遥授孟州防御使、权元帅左都监、行元帅府事,与郭文振共复太原。四年,封上党公,以泽、潞、沁州隶焉。五年,诏复以涉县为崇州,从开请也。元光元年,复取高平县及泽州。二年,大战壶关,有功。既而潞州危急,开奏:封建公府以固屏翰,今胡天作出平阳,郭文振南徙河东,公府独臣与史咏而已。乞升泽、沁二州为节镇,以重守御。诏以泽为忠昌军,沁为义胜军。林州{山义}尖寨众乱,逐招抚使康瑭,推杜仙为招抚使,开请以卢芝瑞为副,代领其众。又奏:比闻郭文振就食怀、孟,史咏徙解州,高伦迁葛伯寨,各自保守,民安所仰哉?臣领孤军,内无储峙,外无应援,臣不敢避失守之罪,恐益重朝廷之忧。

  正大间,潞州不守,开居南京,部曲离散,名为旧公,与匹夫无异。天兴初,起复,与刘益为西面元帅,领安平都尉纪纲军五千攻卫州,败绩于白公庙。是时,哀宗走归德,开与刘益谋收溃兵从卫,不果,遂与承裔西走,皆为民家所杀。

  初置公府,开与恒山公武仙最强。后驻兵马武山,遣人间道请粮二万石,用事者难之,止给二千石。公府将佐得报皆不敢白,开闻,置酒召诸将曰:朝廷待某特厚,今日与诸君一醉。诸将问故,曰:顷以粮竭为请,祈二万而得二千,是吾君相不以武仙辈待我也。是时,郭文振处开西北,当兵之冲,民贫地瘠,开又不奉命以粮赈文振军。文振穷窜,开势愈孤,以至于败。

  燕宁,初为莒州提控,守天胜寨,与益都田琢、东平蒙古纲相依为辅车之势。山东虽残破,犹倚三人为重。红袄贼王公喜据注子堌,率众袭据沂州。宁击走之,遂复沂州,语在《田琢传》。宁既屡破红袄贼,招降胡七、胡八,引为腹心,贼中闻之多有欲降者。累官遥授同知安化军节度使事、山东安抚副使。兴定四年,封东莒公,益都府路皆隶焉。五年,与蒙古纲、王庭玉保全东平,以功迁金紫光禄大夫。还天胜,战死。蒙古纲奏:宁克尽忠孝,虽位居上公,祖考未有封爵,身没之后老稚无所衣食,乞降异恩以励节义之士。诏赠故祖皋银青荣禄大夫,祖母张氏范阳郡夫人,父希迁金紫光禄大夫,母彭氏、继母许氏、妻霍氏皆为范阳郡夫人,族属五十二人皆廪给之。

  自益都张林逐田涿,继而宁死,蒙古纲势孤,徙军邳州,山东不复能守矣。

  赞曰:苗道润死,中分其地,靖安民有其西之半,中分以东者其后张甫有之,然无北境矣。大凡九公封建,《宣宗实录》所载如此。他书载沧海公张进、河间公移剌中哥、易水公张进、晋阳公郭栋,此必正大间继封,如史咏继胡天作者,然不可考矣。

 

 

《列传·卷五十七》

 

  粘葛奴申(刘天起附) 完颜娄室 乌古论镐 张天纲 完颜仲德

  粘葛奴申,由任子入宫,或曰策论进士。天兴初,卒开封府,以严干称。其年五月,擢为陈州防御使。时兵戈抢攘,道路不通,奴申受命,毅然策孤骑由间道以往。陈自兵兴,军民皆避迁他郡,奴申为之择官吏,明号令,完颜郭,立庐舍,实仓廪,备器械。未几,聚流亡数十万口,米一斛直白金四两,市肆喧哄,如汴之闤铗,京城危困之民望而归者不绝,遂指以为东南生路。

  明年,哀宗走归德,改陈州为金兴军,驰使褒谕,以奴申为节度使。俄拜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于陈。于是,奴申立五都尉以将其兵,建威来猪粪、虎威蒲察合达、振武李顺儿、振威王义、果毅完颜某,凡招抚司至者皆使隶都尉司。

  是时,交战无虚日,州所屯军十万有余。奴申与官属谋曰:大兵日至,而吾州粮有尽,奈何?乃减军所给,月一斛五斗者作一斛,又作八斗,又作六斗。将领则不给。人心稍怨。故李顺儿、崔都尉因而有异志,刘提控及完颜不如哥提控者预焉。奴申知其谋,常以兵自防。及闻大元兵往朱仙镇市易,奴申遣五都尉军各二百人,以李顺儿、副都尉崔某将之,袭项城寨。令孙镇抚者召顺儿议兵事,孙至其家,顺儿已擐甲,孙欲观其刀,顺儿拔示之,孙色动,即出门奔去。顺儿追杀之,乃上马,引兵二百人入省,说军士曰:行省克减军粮,汝辈欲饱食则从我,不欲则从行省。于是,省中军士皆坐不起。奴申闻变走后堂,追杀之。提控刘某加害,解其虎符以与顺儿,并杀其子侄婿及乡人王都尉。顺儿令五都尉军皆甲,守街曲。自称行省,署元帅,都尉。以刘提控语不顺,斩之坐中。明日,遂遣克石烈正之送款于汴。崔立乃遣其弟倚就加顺儿淮阳军节度使,行省如故。

  未几,虎威都尉蒲察合达与高元帅者尽杀顺儿之徒,举城走蔡州。大兵觉,追及孙家林,老幼数十万少有脱者。

  初,奴申闻崔立之变,遣人探其事情,而顺儿、崔都尉亦密令人结构崔立,适与奴申所遣者同往同还。顺儿惧其谋泄,故发之益速。奴申亦知其谋,故遣袭项城,欲因其行袭杀之,然已为所先。

  刘天起者,起于匹夫,初甚庸鄙。汴京戒严,尝上书以干君相,愿暂假一职以自效。每言战国兵法,平章白撒等信之,令景德寺监造革车三千两。天兴元年,授都招抚使,佩金符。召见,乞往陈州运粮,上从之,一时皆窃笑其侥幸。及至陈,行军殊有方略,每出战,数有功,陈人甚倚重之。顺儿之变,天起偃蹇不从,为所杀。同时一唐括招抚者亦不屈而死。

  完颜娄室三人,皆内族也,时以其名同,故各以长幼别之。

  正大八年,庆山奴弃京兆,适鹰扬都尉大娄室运军器至白鹿原,遇大兵与战,兵刃既尽,以绦系掉金牌,力战而死。

  九年正月,大兵至襄城,元帅中娄室、小娄室以马军三千遇之于汝坟。时大兵以三四十骑入襄城,驱驿马而出,又入东营,杀一千夫长,金人始觉之。两娄室以正旦饮将校,皆醉不能军,遂败,退走许州。会中使召入京师。天兴二年正月,河朔军溃,哀宗走归德,中娄室为北面总帅,小娄室左翼元帅,收溃卒及将军夹谷九十奔蔡州。蔡帅乌古论栲栳知其跋扈不纳,遂走息州,息帅石抹九住纳之。时白华以上命送虎符于九住为息州行帅府事。九住出近侍,好自标致,驺从盈路。三人者妒之,各以招集勤王军士为名,得五六百人,州以甲仗给之。久之,渐生猜贰,九住亦招负贩牙侩数百人为虎子军,夜则擐甲为备。一日,九住使一万户巡城,三帅执而驱之,使大呼云:勿学我欲开西门反!即斩之。乃召九住,九住欲不往,惧州人及祸,乃从三百卒以往。三帅令甲士守街曲,九住从者过,处处执之。九住独入,三帅问汝何为欲反,九住曰:我何缘反?三帅怒,欲杀者久之。小娄室意稍解,颇为救护,得不杀,使人锁之。以夹谷九十为帅,兼权息州。

  蔡帅栲栳闻九住为三帅所诬,上奏辨之,三帅亦捃摭九住之过上闻。朝廷主栲栳之辨,且不直三帅。六月,赦至蔡,栲栳惧九住为三帅所诛,遣二卒驰送诏书于息,乃得免。及上将幸蔡,密召中娄室引兵来迓,娄室迟疑久之,乃率所招卒奉迎。七月,上遣近侍局使入息州括马,即召九住。九住至,与中娄室辨於上前。时中娄室已授同签枢密院事,上不欲使之终讼,乃罢九住帅职,授户部郎中,以乌古论忽鲁为息州刺史。

  时有土豪刘秃儿、马安抚者自蔡朝还,以军储不给叛入宋,州之北关为所焚毁。是时城中军无几,日有叛去者,且觇知宋人有窥息之意,息帅惧,上奏请益兵为备。朝廷以参知政事抹捻兀典行省事于息州,中娄室以同签枢密院事为总帅,小娄室以副点检为元帅,王进为弹压帅,夹谷九十为都尉,以忠孝马军二百、步军五百属之,行省、院于息。将行,上谕之曰:北兵所以常取全胜者,恃北方之马力,就中国之技巧耳,我实难与之敌。至于宋人,何足道哉。朕得甲士三千,纵横江、淮间有余力矣。卿等勉之。

  八月壬辰,行省遣人奏中渡店之捷。初,兀典等赴息,既至之夜,潜遣忠孝军百余骑袭宋营于中渡。我军皆北语,又散漫似之,宋人望之骇愕奔溃,斩获甚众。复奏元帅张闰不遵约束,失亡军士,乞正典刑。娄室表闰无罪,上遣人赦之,比至,已死狱中。盖闰为娄室腹心,九住之狱皆闰发之。兀典廉得其事,因其失律而诛之也。九月,以忽鲁退缩,不能抚御,民多叛去,夺其职,以夹谷九十权息州事。

  十一月,宋人以军二万来攻。城中食尽,乃和籴,既而括之,每石止留一斗,并括金帛衣物,城中皆无聊矣。前两月,蔡州以军护老幼万口来就食,北兵觉之,追及于二十里之外,至息者才十余人。至是,蔡问不通。行省及诸帅日以歌酒为事,声乐不绝。下及军士强娶寡妇幼女,绝灭人理,无所不至。

  三年甲午正月,蔡凶问至,诸帅杀之以灭口,然民间亦颇有知者。初,诸帅欲北降,而递相猜忌,无敢先发者。数日,蔡信哄然,诸帅屏人聚议,皆言送款南中为便。时李裕为睦亲府同佥桓端国信使下经历官,乃使送款于宋。遂发丧设祭,谥哀宗曰昭宗。州民奉行省为领省,丞相、总帅、左平章皆娶妇。十三日,举城南迁,宋人焚州楼橹。州人老幼渡淮南行,入罗山,委曲之信阳。北兵见火起,追及之,无有免者,且诛索行省已下官属于宋。宋人令官属入城,托以犒赏,从万户以上六七百人皆杀之,军中亦有夺命死敌者。宋人谕诸军,行省已下有罪已处置,汝等就迷魂寨安屯,遂以军防之。既而与北军接,南军敛避,一军悉为所杀。

  乌古论镐,本名栲栳,东北路招讨司人。由护卫起身,累官庆阳总管。天兴初,迁蔡、息、陈、颍等州便宜总帅。二年,哀宗在归德,蒲察官奴、国用安欲上幸海州,未决。会镐餫米四百余斛至归德,且请幸蔡,上意遂决。先遣直学士乌古论蒲鲜如蔡,告蔡人以临幸之意。六月,征蔡、息军马来迓,以蔡重镇,且虑有不测,诏镐勿远迎。

  辛卯,车驾发归德,时久雨,朝士扈从者徒行泥水中,掇青枣为粮,数日足胫尽肿,参政天纲亦然。壬辰,至亳,上黄衣皂笠,金兔鹘带,以青黄旗二导前,黄伞拥后,从者二三百人,马五十余匹而已。行次城中,僧道父老拜伏道左,上遣近侍谕以国家涵养汝辈百有余年,今朕无德,令尔涂炭。朕亦无足言者,汝辈无忘祖宗之德可也。皆呼万岁,泣下。留一日,进亳之南六十里,避雨双沟寺中,蒿艾满目,无一人迹,上太息曰:生灵尽矣。为之一恸。是日,小娄室自息来迓,得马二百。己亥,入蔡。蔡之父老千人罗拜于道,见上仪卫萧条,莫不感泣,上亦歔欷者久之。

  七月,以镐为御史大夫,总帅如故。初,镐守蔡,门禁甚严,男女樵采,必以墨识其面,人有以钱出者,十取一分有半以赡军。上至蔡,或言其非便,即弛其禁。时大兵去远,商贩颇集,小民鼓舞,以为复见太平,公私宿酿,一日俱尽。

  郾城土豪卢进杀其长吏,自称招抚使,以前关、陕帅府经历范天保为副。至是,天保来见,进麦三百石及獐鹿脯、茶、蜜等物,遂赐进金牌,加天保官,自是进物者踵至。既而遣内侍殿头宋珪与镐妻选室女备后宫,已得数人,右丞忽斜虎谏曰:小民无知,将谓陛下驻跸以来,不闻恢复远略,而先求处女以示久居。民愚而神,不可不畏。上曰:朕以六宫失散,左右无人,故令采择。今承规诲,敢不敬从。止留解文义者一人,余皆放遣。

  是时,从官近侍率皆穷乏,悉取给于镐,镐亦不能人满其欲,日夕交谮于上,甚以尚食阙供为言。上怒,虽擢拜大夫,而召见特疏。小娄室之在息州也,与石抹九住有隙,怨镐为九住辨曲直。及上幸蔡,娄室见于双沟,因厚诬镐罪,上颇信之。镐自知被谗,忧愤郁抑,常称疾在告。会前参知政事石盏女鲁欢侄大安来,以女鲁欢无反状,为官奴所杀,白尚书省求改正,尚书省以闻。上曰:朕尝谓女鲁欢反邪,而无迹可寻。谓不反邪,朕方暴露,遣人征援兵,彼留精锐自防,发其羸弱者以来。既到睢阳,彼厚自奉养,使朕醯酱有阙。朕为人君,不当语此细事,但四海郡县,孰非国家所有?坐保一城,臣子之分,彼乃自负而有骄君上之心,非反而何?然朕方驾驭人材以济艰难,录功忘过此其时也,其厘正之。群臣知上意之在镐也,数为右丞仲德言之。仲德每见上,必称镐功业,宜令预参机务,又荐以自代,上怒少解。及参政抹捻兀典行省息州,镐遂以御史大夫权参知政事。

  九月,大兵围蔡,镐守南面,忠孝军元帅蔡八儿副之。未几,城破被执,以招息州不下,杀之。

  乌古论先生者,本贵人家奴,为全真师。佯为狂态,裸颠露足,缀麻为衣,人亦谓之麻帔先生。宣宗尝召入宫,问以秘术。因出入大长主家,殊有秽迹,上微闻之,敕有司掩捕,已逃去。正大末,从镐来官汝南,人皆知与其妻通,而镐不知。生不自安,求出,镐为营道宇,亲率僧道送使居之。车驾将至蔡,生欲遁无所往,因自言能使军士服气不费粮。右丞仲德知其妄,乃奏:欲如田单假神师退敌之意,授一真人之号,旋出奇计,北兵信巫必骇异之,或可以有成功。参政天纲以为不可,遂止。复求入见,言有诡计可以退敌。及见,长揖不拜,且多大言,欲出说大帅喷盏为脱身计。时郎中移剌克忠、员外郎王鹗具以向者麻帔为言,上怒杀之。

  赞曰:晋刘越石长于抚纳,短于驾驭,以故取败。粘葛奴申陈州之事,殆类之矣。三娄室皆金内族,唯大娄室死得其所,其两娄室谗贼人也,襄城事急,醉不能军,乃逭一死,金失政刑,一至于是。乌古论镐幸蔡之请,虽非至谋,区区效忠以谗见忌,哀宗之明,盖可知矣。

  张天纲,字正卿,霸州益津人也。至宁元年词赋进士。性宽厚端直,论议醇正,造次不少变。累官咸宁、临潼令,入补尚书省令史,拜监察御史,以鲠直闻。升户部郎中,权左右司员外郎。哀宗东幸,迁左右司郎中,扈从至归德,改吏部侍郎。知元帅官奴有反状,屡为上言之,上不从,官奴果变,遂擢天纲权参知政事。及从上迁蔡,留亳州,适军变,天纲以便宜授作乱者官,州赖之以安。及蔡,转御史中丞,仍权参政。

  扶沟县招抚司知事刘昌祖上封事,请大举伐宋,其略云:官军在前,饥民在后,南践江、惟,西入邑、蜀。颇合上意。上命天纲面诘其蕴藉,召与语无可取者,然重违上命,且恐闭塞言路,奏以为尚书省委差官。护卫女奚烈完出、近侍局直长粘合斜烈、奉御陈谦、权近侍局直长内族泰和四人,以食不给出怨言,乞往陈州就食。天纲奏令监之出门任所往。才出及汝南岸,遇北兵皆见杀,时人快之。妖人乌古论先生者自言能使军士服气,可不费粮。右丞仲德援田单故事,欲假其术以骇敌,语在《乌古论镐传》。上颇然之,天纲力辨以为不可,遂止,且曰:向非张天纲,几为此贼所诳。军吏石抹虎儿者求见仲德,自谓有奇计退敌,出马面具如狮子状而恶,别制青麻布为足、尾,因言:北兵所恃者马而已,欲制其人,先制其马。如我军进战,寻少却,彼必来追。我以驯骑百余皆此状,仍系大铃于颈,壮士乘之,以突彼骑,骑必惊逸,我军鼓噪继其后,此田单所以破燕也。天纲曰:不可。彼众我寡,此不足恃,纵使惊去,安保其不复来乎?恐徒费工物,只取敌人笑耳。乃罢之。

  蔡城破,为宋将孟珙得之,槛车械至临安,备礼告庙。既而,命临安知府薛琼问曰:有何面目到此?天纲对曰:国之兴亡,何代无之。我金之亡,比汝二帝何如?琼大叱曰:曳去。明日,遂奏其语,宋主召问曰:天纲真不畏死耶?对曰:大丈夫患死之不中节尔,何畏之有。因祈死不已。宋主不听。初,有司令供状必欲书虏主,天纲曰:杀即杀,焉用状为!有司不能屈,听其所供,天纲但书故主而已。闻者怜之。后不知所终。

  完颜仲德,本名忽斜虎,合懒路人。少颖悟不群,读书习策论,有文武才。初试补亲卫军,虽备宿卫而学业不辍。中泰和三年进士第,历仕州县。贞祐用兵,辟充军职,尝为大元兵所俘,不逾年尽解其语,寻率诸降人万余来归。宣宗召见,奇之,授邳州刺史、兼从宜。增筑城壁,汇水环之,州由是可守。哀宗即位,遥授同知归德府事,同签枢密院事,行院于徐州。徐州城东西北三面皆黄河而南独平陆,仲德叠石为基,增城之半,复浚隍引水为固,民赖以安。

  正大五年,诏关陕以南行元帅府事,以备小关及扇车回。时北兵叩关,仲德适与前帅奥屯阿里不酌酒更代,而兵猝至,遂驱而东。阿里不素无守御之策,为有司所劾,罪当死。仲德上书引咎,以谓北兵越关之际,符印已交,安得归罪前帅,臣请受戮。上义之,止杖阿里不而贳其死。

  六年,移知巩昌府,兼行总帅府事。时陕西诸郡已残,仲德招集散亡,得军数万,依山为栅,屯田积谷,人多归焉。一方独得小康,号令明肃,至路不拾遗。八年四月,诏授仲德巩昌行省及虎符、银印。天兴元年九月,拜工部尚书、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事于陕州。时兀典新败,陕州残破,仲德复立山寨,安抚军民。会上以蜡丸书征诸道兵入援,行省院帅府往往观望不进,或中道遇兵而溃,惟仲德提孤军千人,历秦、蓝、商、邓,撷果菜为食,间关百死至汴。至之日,适上东迁。妻子在京师五年矣,仲德不入其家,趋见上于宋门,问东幸之意。知欲北渡,力谏云:北兵在河南,而上远徇河北,万一无功,得完归乎?国之存亡,在此一举,愿加审察。臣尝屡遣人奏,秦、巩之间山岩深固,粮饷丰赡。不若西辛,依险固以居,命帅臣分道出战,然后进取兴元,经略巴蜀,此万全策也。上已与白撒议定,不从,然素重仲德,且嘉其赴难,进拜尚书省右丞、兼枢密副使,军次黄陵冈。

  二年正月,车驾至归德,以仲德行尚书省于徐州。既至,遣人与国用安通问。沛县卓翼、孙璧冲者初投用安,用安封翼为东平郡王,璧冲博平公,升沛县为源州。已而翼、璧冲来归,仲德畀之旧职,令统河北诸砦,行源州帅府事。用安累檄王德全入援,不赴。仲德至徐,德全大恐,求赴归德。仲德留之,遣人纳奏帖云:徐州重地,德全不宜离镇。仲德虚州廨不居,亦无兵卫自防,日以观书为事,而德全自疑益甚。

  二月,鱼山总领张瓛作乱,杀元帅完颜胡土降北。仲德累议讨之,德全不从,即领麾下十许人,亲劝民兵得三百人,径往鱼山,而从宜严禄已诛瓛反正,仲德抚慰军民而还。有曹总领者,盗御马东行,制旨谕行省讨之,仲德既杀贼,德全欲功出己,杀曹党四十八人。

  三月,阿术鲁攻萧县,游骑至徐,德全马悉为所邀。仲德时往宿州,德全以失马故,始议救萧县,遣张元哥、苗秀昌率骑八百以往。未及交战,元哥退走,北兵掩之,皆为所擒杀之,萧县遂破。四月,仲德阳以关粮往邳州,州官出迎,就执德全并其子杀之,余党之外,一无所问,阖郡称快。

  初,完颜胡土以遥授徐州节度,往帅严禄军于永州北保安镇。时禄已为从宜,在砀山数年,又得士心。忽土到,军士不悦,二月辛卯夜,遂为总领张瓛、崔振所害。吏部郎中张敏修,忽土下经历官,乃以军变胁严禄降北。禄佯应之,阴召永州守陈立、副招抚郭升,会诸义军赴保安镇诛作乱者。军夜至,禄遣敏修召瓛、振计事,二人不疑,介胄而至,及其党与皆为禄所杀。徐州去保安百里,行省闻之来讨,会禄已反正,乃以便宜授禄行元帅左都监,就佩忽土虎符。朝廷复授禄遥领归德知府、兼行帅府事。未几,大元将阿术鲁兵至保安,禄夜遁。后禄闻官奴变,一军顿徐、宿间几一月,遂投涟水,敏修入徐。

  五月,诏仲德赴行在。时官奴已变,官属惧为所绐,劝勿往。仲德曰:君父之命,岂辨真伪耶?死亦当行。寻使者至,果官奴之诈。六月,官奴诛,诏仲德议迁蔡,仲德雅欲奉上西幸,因赞成之。及蔡,领省院,事无巨细,率亲为之,选士括马,缮治甲兵,未尝一日无西志。近侍左右久困睢阳,幸即汝阳之安,皆娶妻营业,不愿迁徙,日夕为上言西行不便。未几,大兵梗路,竟不果行。仲德每深居燕坐,瞑目太息,以不得西迁为恨。

  是月,上至蔡,命有司修见山亭及同知衙,为游息之所。仲德谏曰:自古人君遭难,播越于外,必痛自刻苦贬损,然后可以克复旧物。况今诸郡残破,保完者独一蔡耳。蔡之公廨固不及宫阙万一,方之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