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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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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诛杀除掉暴乱之人,受命于天,做了皇帝,功劳没有比这更大的了。孝文皇帝在封国是代王,吕氏的人叛乱,天下混乱震动,然而群臣百姓都一个心思,要归顺文帝;可文帝还十分谦虚,坚决辞让。然后才即位做了皇帝。文帝消除像当初秦国那样的混乱局面,重振三代的和美风尚,所以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都蒙受了文帝的恩惠,文帝的功德仁义没人能比。我认为应该尊奉高皇帝为汉太祖,孝文皇帝为太宗,世世代代接受后人祭祀,永远传下去,我十分高兴这样做。孝宣皇帝是孝昭皇帝的后代,从礼义角度来说都是一样的。孝景皇帝的祭庙与皇考庙因为都是亲子孙已死尽,应当按礼法规定予以毁弃。韦玄成等人上书说:祖宗的祭庙世世代代不毁弃,从祖宗以下,传五代祭庙就相继毁弃。现在高皇帝是太祖,孝文皇帝是太宗,孝景皇帝排次序是昭,孝武皇帝是穆,孝昭皇帝舆孝宣皇帝都排为昭。皇考庙因为亲子孙没有死尽不该毁弃。太上、孝惠庙因亲属关系都已疏远,应该撤除。太上皇庙中的神主应该埋在陵园中,孝惠皇帝为穆,神主迁到太祖庙中,陵寝园邑都不要再修建了。他们的奏书得到了许可。

  议事的大臣又认为《清庙》诗中说过祭祀神主的礼仪没有不要求清静的,可现在每月一次抬先皇帝的衣冠在陵寝与祭庙间游行,有众多的车马,有风有雨,不符合清静的要求。《礼记》上说:祭祀不要次数太多,太多了就是亵渎,亵渎就是不尊敬祖先了。因此应当恢复古代的礼制,按四季在庙中祭祀,另外那些陵寝园邑或几曰一次或几月一次不时地祭祀,都可以不必再修建。皇帝也就不再改变。第二年,韦玄成又上书说:古代制定礼法,是为了区分尊卑贵贱,国王的母亲如果不是嫡氏就不能与先皇帝一起受祭于庙,那么就在陵寝献上食物进行祭祀,皇帝死了也就停止。陛下您十分孝顺,秉承天意,建立祖庙宗庙,制定相继毁弃祭庙的制度,排列昭穆,大礼已定好了,孝文太后、孝昭太后的陵寝园邑应该按照礼法,不再修复。他的奏书得到许可。

  一年多以后,韦玄成去世,匡衡做了丞相。皇上卧病在床,梦见祖宗谴责自己毁弃了各封国的祭庙;皇帝的小弟弟楚孝王也梦见了这事。皇帝下韶向匡衡询问怎么办,商议着想要重新在各封国建立祭庙,匡衡极力劝阻,认为不能这样做。皇帝的病很长时间不能好,匡衡很害怕,在高祖、孝文帝、孝武帝庙中祷告说:后代曾孙皇帝继承先代伟大的功业,日夜勤劳,不敢好好享乐,想着发扬光大祖宗的基业,来昭明祖宗的伟大功绩。所以一举一动,迎接神主,都一定要遵从古代圣人的经术。以前的时候,主管官员认为先前在皇帝到过的地方建立宗庙,是为了笼络海内人心,并不是为了尊奉祖先父辈。现在靠宗庙的神灵,天下没人敢不归附,因而祖宗祭庙应当统一建在京城,由天子亲自主持祭祀,各封国的祭庙可以停止不再修建了。皇帝崇敬过去的礼制,敬重祖先的神明,便上告于祖宗,不敢失礼。现在皇帝害了病,久不能愈,又梦见祖宗用毁弃宗庙的事告诫他,楚王的梦也有这样的意思。皇帝十分害怕,便韶令我重新修建祭庙。我恭敬地认为上代帝王在主持祖宗神主祭祀的时候,最大的礼节是必须亲自到场。诸侯国的官吏地位卑贱,祭祀祖先的事不能让他们单独承办。另外,祭祀的要义是以百姓为根本准则,以前几年屡次没有丰收,百姓生活贫困,各封国的祭庙没办法修建。《礼》上说,不好的年景就不要举行祭祀,因为那样祖宗神主不高兴,所以不敢举行。如果确是因为朝廷做事不合礼义,违背了祖宗的心意,那罪过全在匡衡我一人身上,我应当受灾祸,害大病,掉到沟裹死去。现在的皇帝十分孝顺诚敬,应该得到祖宗的保佑与赐福。希望高皇帝、孝文皇帝、孝武皇帝能够明察,保佑孝顺的皇帝,开恩赐予皇帝高寿,让他的病早些好,恢复平常的样子,永远奉保宗庙,那么天下百姓便十分幸运了!

  又就毁庙的事祷告说: 以前,大臣们认为先前的帝王秉承祖宗传下的美好的法典,模仿天地之事,上天的序列有五行,人亲近的是五服之内,天子遵从天意,所以顺从其意而尊崇其制度。所以谛祭尝祭的次序,没有超过五代的。受命于天的开国君主亲自接近了上天,所以他的祭庙万世不毁。继承基业的后代君主,他们的祭庙经过五代就要变迁,其神主迁到太祖庙中,每隔一年举行一次合祭,这种方法上应天意,所以能享尽福禄,终其天年。太上皇不是受命于天的开国君主,亲子孙死尽后,他的祭庙按礼法之义就该迁移。又认为最大的孝道就是尊崇父亲,所以父亲所信奉的事情他的儿子不敢不秉承,父亲不赞同的他的儿子也不敢赞同。礼法规定,公子为尊父不许为母亲过分伸扬,做了宗族的后代,儿子可以祭祀,到孙子辈就不要祭祀了,这是为了尊敬祖先、父亲。陵寝每H要上四次祭品,陵园中的庙不时的祭祀,都可以不再修建。皇帝思慕先君,伤悼畏惧,不敢完全按礼法行事。衹是想到高皇帝崇高的仁德,受命于广大的上天,敬善乐古,顺承天意,后代子孙承受广厚的赐福,世世无穷。实在是认为把祖庙的神主迁到一起进行合祭是长久之计,高皇帝的旨意,后代敢不听从?造就选择吉H,把太上皇、孝惠帝的神主迁入宗庙,把孝文太后、孝昭太后的神主迁入陵寝,用来昭明祖宗的仁德,顺应天人之序,安定世代无穷的基业。现在皇帝没有蒙受这样的赐福,却害了病,不能处理政事。皇帝希望能再修宗庙,主持祭祀,我和大臣们都认为这不符合礼制。如果我们的建议不合高皇帝、孝惠皇帝、孝文皇帝、孝武皇帝、孝昭皇帝、孝宣皇帝、太上皇、孝文太后、孝昭太后的意愿,那么罪过都在于我们这些臣子,我们应当受责备。现在皇帝还没有病愈,下诏命令朝中大臣就毁庙之事详细撰文上覆先祖。臣子匡衡我与朝中大臣回答了天子,都认为天子的祭祀活动从礼义上来说要有所依据,从礼制上来说要有所秉承,如果违背传统,违背礼制,那就没法奉祀先祖。皇天不会保佑他,祖宗在天之灵也不会享用他的供品祭物。《六经》上记载的礼制,都说各地建庙不合适。我们没有什么依据顺应先祖之意,来写作这篇毁庙之文。祭祀方面的事如果不合先祖们的旨意,那么罪过都在臣匡衡身上,我应当遭受惩罚灾祸。皇帝应该受到祖先的赐福,运气越来越好,疾病痊愈,让他能够永远奉祀宗庙,与天地一样长远,使天下万物之神,有所归息。各个宗庙用的是同一篇祭文。

  过了许久,皇帝连年害病,于是下诏全部恢复了以前撤销的那些陵寝、祭庙、园邑,还像以前那样修葺祭祀。当初,皇帝制定相继毁庙的制度,衹尊奉孝文庙为太宗庙,而孝武庙因为亲子孙没有死尽,所以没有毁弃。皇帝于是又重新申明说:孝宣皇帝尊奉孝武庙为世宗,增加或减少其间的礼节,我不敢参与进去。其他祭祀方面的事,都按原来的制度办理。衹是各封国的宗庙终于废弃了。

  元帝死后,匡衡又上书说: 先前的时候,因为皇帝的身体有病,所以才完全恢复了被撤销的那些祭庙,但是皇帝最终也没能蒙福长寿。据察卫思后、戾太子、戾后园,他们的亲子孙还没有死尽,可以保留,孝惠庙、孝景庙亲子孙都已死尽,可予以毁弃。以及太上皇、孝文帝、孝昭太后、昭灵后、昭哀后、武哀王的祀庙,请一起撤销,不再供奉。他的奏书得到许可。当初,高后的时候担心臣子们妄自非议先君先祖的宗庙陵寝园邑,所以制定明令,有敢擅自非议的处以弃市之罪。到元帝时改易制度,撤销了这条律令。成帝时因为没有继承人,在河平元年又恢复了太上皇的陵寝祭庙园邑,世代供奉祭祀。把昭灵后、武哀王、昭哀后的神主一起归到太上皇的陵寝祭庙裹,像以前那样受供奉祭祀。又恢复了擅议宗庙之事杀死弃市的律令。

  成帝死后,哀帝登位。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上奏说: 永光五年朝廷颁布制书,命令称呼高皇帝为汉太祖,孝文皇帝为太宗。建昭五年颁布制书,命令称孝武皇帝为世宗。对这些重大礼制的增减,我们不敢参与。我们认为相继毁庙的次序,应当按照当时情况来决定,这并不是要人们擅自非议宗庙的意思。请允许我与大臣们一起商议此事。奏书得到许可,于是,光禄勋彭宣、詹事满昌、博士左咸等五十三人,都认为从祖宗以下的皇帝们,都应该在五代以后毁弃祭庙,后代虽然有贤明的君主,也不能与祖宗并列。子孙后人虽然想为了宣扬光大他而为他立庙,他的神灵也不会来享受祭祀。孝武皇帝虽然功绩卓著,但亲子孙死完后祭庙也应毁弃。

  太仆王舜、中垒校尉刘歆商议后上奏皇帝说:我们听说周室衰落后,四方少数民族一起入侵,而以殓狁最为强盛,就是现在的匈奴。到周宣王时攻伐他们,诗人写诗赞美说攻打殓狁,到达了太原,,又说军队众多又强盛,出击迅速如雷霆,方叔昭明仁德,攻打捡狁,南荆的蛮夷也畏服来朝拜,,所以宣王被称为中兴之主。等到了周幽王时,犬戎来攻打中原,杀了幽王,夺走了宗庙祭器。从此以后,南蛮与北夷交相侵伐中原,中原王朝不绝如缕,危险万分。《春秋》记载齐桓公南伐楚国,北伐山戎,孔子称赞说: 如果没有管仲帮助齐桓公攻打蛮夷,我们这些人都要散发、衣襟左开,成了蛮夷之人了。,所以孔子放过了齐桓公的罪过而记录他的功绩,作为五霸之首。等到汉朝建立,冒顿单于刚刚强盛起来,攻破东胡,擒杀月氏国王,吞并了他们的土地,地广兵强成为中原的祸害。南越王尉佗统领百粤诸国,自称皇帝。所以中原虽然平定了,汉朝还是有四边少数民族入侵的忧患,还没有安宁的El子。如果一方有紧急战事,三方面的人众都要去救援,因此牵动天下,都遭祸害。孝文皇帝拿出许多财物送给匈奴,与他们和亲结盟,可他们仍然不停地侵略中原。特别严重的时候,匈奴出动十余万军队,逼近京城驻扎,围困四周边境;朝廷每年发兵防备匈奴,匈奴危害中原由来已久,不是一代形成的。诸侯国的郡守勾结匈奴、串通百粤,背叛朝廷的不止一人。匈奴杀害的汉朝郡守都尉,抢走的百姓也不可胜数。孝武皇帝哀怜中原人民疲惫困顿,没有安宁的Et子,于是派遣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伏波将军路博德、楼船将军等人,向南攻灭百粤,建立了七个郡;向北攻打匈奴,俘获了昆邪十万人,建立了五个属国,建起朔方城,夺取匈奴肥饶的土地;向东攻打朝鲜,建起玄菟、乐浪郡,切断匈奴的左臂;向西攻打大宛国,吞并了那裹的三十六个小国,连结乌孙国,建立了敦煌、酒泉、张掖诸郡,来隔断蜡羌,切断匈奴的右肩。单于孤立无援,远远地逃到了大漠以北。武帝终于使四边不再有战事,拓展了中原的领土,建起了十多个郡。建立功业后,武帝封丞相为富民侯,来安定天下,使百姓富裕,那规范法式还可见到。武帝又招集天下贤人俊才,与自己协助共同谋划,建立制度,改定正朔历法,改变人民衣服颜色,建立天地祭祠之处,封禅泰山,改易宫号名称,保存周朝的杰出方法,制定分封诸侯的制度,使他们永远不生背叛争位的心思,到现在几代人还依靠它。单于称臣做汉朝守卫,百蛮服从汉朝命令,这是万世的基业,中兴之类的功绩没有比得上这的。高皇帝建立汉朝大业,做太祖;孝文皇帝仁德至厚,做文太宗;孝武皇帝功绩最大,做武世宗;这是孝宣帝制定的宣扬仁德的声音。《礼记。王制》以及《春秋谷梁传》说,天子要有七座祭庙,诸侯五座,大夫三座,士二座。天子死后停柩七天,七月后入葬;诸侯王死后停柩五天,五月后入葬;这是办理葬事的尊卑次序,与庙的数量是对应的。那文字是:天子的祭庙有三个昭庙、三个穆庙,加上太祖的庙共有七个;诸侯的祭庙有二个昭庙、二个穆庙,加上太祖的庙共有五个。,因此仁德至厚的人流芳后世,德行浅薄的人传福不厚。《春秋左氏传》说: 名称地位不同,礼节上也就不一样。从上边的皇帝到下边的诸侯等,每降一级减少二个祭庙,这是礼制。七个庙是正法数,也是常数。宗不在这数中。宗是可以变通的,如果有功绩德行就把他当做宗,不能先在宗庙数中为他留设。所以在殷朝,太甲是太宗,大戊叫中宗,武丁叫高宗。周公做《毋逸》之文劝诫成王,列举了殷朝的三宗。从这方面来说,宗是没有在宗庙定数内的,然而它用来劝勉帝王的功绩德行却是十分博大的。按天子应有七座祭庙来说,孝武皇帝的祭庙不应当毁弃;从对他称宗的角度说,也不能说他没有功绩德行。《礼记》的祭祀法典部分说:圣明的君王制定祭祀之礼时,对功德广施于民的就祭祀他,对凭劳苦安定国家的要祭祀他,对能救民于灾难的要祭祀他。我们考察孝武皇帝的一生,功绩德行兼而有之。异姓有功有德的人,还要特别的祭祀他,何况是先祖皇帝?有人说天子要有五庙,却没有见文字记载,又说中宗、高宗,崇尚他们的功德而毁弃他们的祭庙。这样做名实不符,就不是尊崇仁德、重视功绩的意思了。 《诗经》上说: 茂盛的甘棠,不要砍伐它,这是邵伯种下的。思念有功德的人甚至爱护到他种的树,又怎能崇尚他的仁德却毁弃了他的祭庙?相继毁弃祭庙有惯常的法式,没有特殊的功绩仁德,当然要按亲近疏远来推算而轮到它。至于祖宗的次序,祭庙的数量,经传上没有明确的记载,祭祀先皇帝这样至尊至重的大事,很难凭虚空的有疑问的说法来决定。当初孝宣皇帝称举公卿大臣们的议论,采纳众位儒士的谋划,已经认定建立武帝的世宗之庙,传到万世之后,已宣告天下。我们认为孝武皇帝功业那样盛大,孝宣皇帝又这样崇尚他,因而武帝的祭庙不应该毁弃。皇帝看了他们的建议后,予以采纳。颁布制书说:太仆王舜、中垒校尉刘歆的计议可以施行。

  刘歆又认为依照礼,处理丧事要有等差区别,所以《春秋外传》说: H一祭,每月一祀,时时举行享祭,每年一贡,王死大祭。,祖宗要每H一祭,曾祖、高祖每月一祀,远祖要时时享祭,坛珲等祭祀场所要每年贡物品,王死了要进行大祭。德行盛大流被广泛,其间也有尊崇不同祖先亲人的区别;越是远祖越要尊崇,所以柿祭特别重要。后代子孙死后神主放到王父那裹,要正昭穆,那么后代子孙与祖先常要左右相代换,这是迁到祖庙裹要有的区别。圣人祭祀祖先,是出于真情,礼节没有不顺应的地方,所以不毁弃祭庙。自从贡禹主张祭庙要相继毁弃,孝惠帝、孝景帝以及太上皇的祭庙都废弃为丘墟了,这就与礼义不符合了。

  到了平帝元始年间,大司马王莽上奏说:本始元年时丞相蔡义等人计议,把孝宣皇帝父亲的祭祀地谧称为悼园,设置三百家食邑。到了元康元年,丞相魏相等人上奏,说父亲是一般的士人,儿子做了天子,对父亲的祭祀也应按天子礼仪,悼园应该尊称为皇考,建立祭庙,增加原来奉守的园民到一千六百家,建成一县。我认为皇考庙本来不应当建立,世代奉守,是不正确的。另外孝文太后的南陵、孝昭太后的云陵园,虽然以前按礼法不再修葺,但陵寝的名称不正。我谨敬地与大司徒晏等一百四十七人计议,都认为孝宣皇帝是孝昭皇帝哥哥的孙子,继位为皇帝,按礼数,过去孝元帝时因为孝景皇帝庙及皇考庙亲子孙都没有死尽,所以庙不毁弃。这样国家有两个根统两个国父,不符合礼制。那时蔡义奏请皇父谧号为(。阵,裁定设置奉守的园邑,都符合经义。魏相奏请称悼园为皇考,,建立祭庙,增加奉守陵园的邑民成为县,远远背离了祖先的本统,与礼义不符。父亲为一般士人,儿子做了天子,就要按天子的礼仪祭祀他的父亲的情况,指的是像虞舜、夏禹、殷汤、周文王、汉高祖那样的受命于天,称王建国的人,不是指继承祖先基业做后王的人。我请求皇高祖考庙奉明园应毁弃,不再修葺,撤销南陵、云陵,建成为县。王莽的奏书被许可。

  司徒掾班彪说:汉朝在秦朝灭绝学术之后建国,祖宗的制度都是因时宜而定。自元帝、成帝以后继起的学者越来越多,贡禹提议相继毁弃宗庙,匡衡改定郊兆,何武议定三公,后来都有多次反覆,纷纷乱乱,没有定制。这是什么原因?是因为礼制文献文字缺损,古今制度不同,自成一家,要都制定下来不是容易的。考察那些儒士们的计议,刘歆可称得上博大精深。

 

 

《传·魏相丙吉传》

 

  魏相字弱翁,济阴定陶人也,徙平陵。少学《易》,为郡卒史,举贤良,以对策高第,为茂陵令。顷之,御史大夫桑弘羊客诈称御史止传,丞不以时谒,客怒缚丞。相疑其有奸,收捕,案致其罪,论弃客市,茂陵大治。

  后迁河南太守,禁止奸邪,豪强畏服。会丞相车千秋死,先是千秋子为雒阳武库令,自见失父,而相治郡严,恐久获罪,乃自免去。相使掾追呼之,遂不肯还。相独恨曰:大将军闻此令去官,必以为我用丞相死不能遇其子。使当世贵人非我,殆矣!武库令西至长安,大将军霍光果以责过相曰:幼主新立,以为函谷京师之固,武库精兵所聚,故以丞相弟为关都尉,子为武库令。今河南太守不深惟国家大策,苟见丞相不在而斥逐其子,何浅薄也!后人有告相贼杀不辜,事下有司。河南卒戍中都官者二三千人,遮大将军,自言愿复留作一年以赎太守罪。河南老弱万余人守关欲入上书,关吏以闻。大将军用武库令事,遂下相廷尉狱。久系逾冬,会赦出。复有诏守茂陵令,迁杨州刺史。考案郡国守相,多所贬退。相与丙吉相善,时吉为光禄大夫,与相书曰:朝廷已深知弱翁治行,方且大用矣。愿少慎事自重,臧器于身。相心善其言,为霁威严。居部二岁,征为谏大夫,复为河南太守。

  数年,宣帝即位,征相入为大司农,迁御史大夫。四岁,大将军霍光薨,上思其功德,以其子禹为右将军,兄子乐平侯山复领尚书事。相因平恩侯许伯奏封事,言:《春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大夫,及鲁季孙之专权,皆危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繇冢宰。今光死,子复为大将军,兄子秉枢机,昆弟诸婿据权势,在兵官。光夫人显及诸女皆通籍长信宫,或夜诏门出入,骄奢放纵,恐浸不制。宜有以损夺其权,破散阴谋,以固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又故事诸上书者皆为二封,署其一曰副,领尚书者先发副封,所言不善,屏去不奏。相复因许伯白,去副封以防雍蔽。宣帝善之,诏相给事中,皆从其议。霍氏杀许后之谋始得上闻。乃罢其三侯,令就第,亲属皆出补吏。于是韦贤以老病免,相遂代为丞相,封高平侯,食邑八百户。及霍氏怨相,又惮之,谋矫太后诏,先召斩丞相,然后废天子。事发觉,伏诛。宜帝始亲万机,厉精为治,练群臣,核名实,而相总领众职,甚称上意。

  元康中,匈奴遣兵击汉屯田车师者,不能下。上与后将军赵充国等议,欲因匈奴衰弱,出兵击其右地,使不敢复扰西域。相上书谏曰:臣闻之,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义者王;敌加于己,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争恨小故,不忍愤怒者,谓之忿兵,兵忿者败;利人土地货宝者,谓之贪兵,兵贪者破;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间者匈奴尝有善意,所得汉民辄奉归之,未有犯于边境,虽争屯田车师,不足致意中。今闻诸将军欲兴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边郡困乏,父子共犬羊之裘,食草莱之实,常恐不能自存,难以动兵。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气,伤阴阳之和也。出兵虽胜,犹有后忧,恐灾害之变因此以生。今郡国守、相多不实选,风俗尤薄,水旱不时。案今年计,子弟杀父兄、妻杀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为此非小变也。今左右不忧此,乃欲发兵报纤介之忿于远夷,殆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愿陛下与平昌侯、乐昌侯、平恩侯及有识者详议乃可。上从相言而止。

  相明《易经》,有师法,好观汉故事及便宜章奏,以为古今异制,方今务在奉行故事而已。数条汉兴已来国家便宜行事,及贤臣贾谊、朝错、董仲舒等所言,奏请施行之,曰:臣闻明主在上,贤辅在下,则君安虞而民和睦。臣相幸得备位,不能奉明法,广教化,理四方,以宣圣德。民多背本趋末,或有饥寒之色,为陛下之忧,臣相罪当万死。臣相知能浅薄,不明国家大体,明用之宜,惟民终始,未得所由。窃伏观先帝圣德仁恩之厚,勤劳天下,垂意黎庶,忧水旱之灾,为民贫穷发仓廪,赈乏餧;遣谏大夫博士巡行天下,察风俗,举贤良,平冤狱,冠盖交道;省诸用,宽租赋,弛山泽波池,禁秣马酤酒贮积,所以周急继困,慰安元元,便利百姓之道甚备。臣相不能悉陈,昧死奏故事诏书凡二十三事。臣谨案王法必本于农而务积聚,量入制用以备凶灾,亡六年之畜,尚谓之急。元鼎三年,平原、勃海、太山、东郡溥被灾害,民饿死于道路。二千石不豫虑其难,使至于此,赖明诏振救,乃得蒙更生。今岁不登,谷暴腾踊,临秋收敛犹有乏者,至春恐甚,亡以相恤。西羌未平,师旅在外,兵革相乘,臣窃寒心,宜早图其备。唯陛下留神元元,帅繇先帝盛德以抚海内。上施行其策。

  又数表采《易阴阳》及《明堂月令》奏之,曰:

  臣相幸得备员,奉职不修,不能宣广教化。阴阳未和,灾害未息,咎在臣等。臣闻《易》曰: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四时不忒;圣王以顺动,故刑罚清而民服。天地变化,必繇阴阳,阴阳之分,以日为纪。日冬夏至,则八风之序立,万物之性成,各有常职,不得相干。东方之神太昊,乘执规司春;南方之神炎帝,乘执衡司夏;西方之神少昊,乘,执矩司秋;北方之神颛顼,乘执权司冬;中央之神黄帝,乘执绳司下土。兹五帝所司,各有时也。东方之卦不可以治西方,南方之卦不可以治北方。春兴治则饥,秋兴治则华,冬兴治则泄,夏兴治则雹。明王谨于尊天,慎于养人,故立羲和之官以乘四时,节授民事。君动静以道,奉顺阴阳,则日月光明,风雨时节,寒暑调和。三者得叙,则灾害不生,五谷熟,丝麻遂,草木茂,鸟兽蕃,民不夭疾,衣食有余。若是,则君尊民说,上下亡怨,政教不违,礼让可兴。夫风雨不时,则伤农桑;农桑伤,则民饥寒;饥寒在身,则亡廉耻,寇贼奸宄所繇生也。臣愚以为阴阳者,王事之本,群生之命,自古贤圣未有不繇者也。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而观于先圣。高皇帝所述书《天子所服第八》曰:大谒者臣章受诏长乐宫,曰:令群臣议天子所服,以安治天下。相国臣何、御史大夫臣昌谨与将军臣陵、太子太傅臣通等议:春夏秋冬天子所服,当法天地之数,中得人和。故自天子王侯有土之君,下及兆民,能法天地,顺四时,以治国家,身亡祸殃,年寿永究,是奉宗庙安天下之大礼也。臣请法之。中谒者赵尧举春,李舜举夏,皃汤举秋,贡禹举冬,四人各职一时。大谒者襄章奏,制曰:可。’”孝文皇帝时,以二月施恩惠于天下,赐孝弟力田及罢军卒,祠死事者,颇非时节。御史大夫朝错时为太子家令,奏言其状。臣相伏念陛下恩泽甚厚,然而灾气未息,窃恐诏令有未合当时者也。愿陛下选明经通知阴阳者四人,各主一时,时至明言所职,以和阴阳,天下幸甚!

  相数陈便宜,上纳用焉。

  相敕掾史案事郡国及休告从家还至府,辄白四方异闻,或有逆贼风雨灾变,郡不上,相辄奏言之。时,丙吉为御史大夫,同心辅政,上皆重之。相为人严毅,不如吉宽。视事九岁,神爵三年薨,谥曰宪侯。子弘嗣,甘露中有罪削爵为关内侯。

  丙吉字少卿,鲁国人也。治律令,为鲁狱史。积功劳,稍迁至廷尉右监。坐法失官,归为州从事。武帝末,巫蛊事起,吉以故廷尉监征,诏治巫蛊郡邸狱。时,宣帝生数月,以皇曾孙坐卫太子事系,吉见而怜之。又心知太子无事实,重哀曾孙无辜,吉择谨厚女徒,令保养曾孙,置闲燥处。吉治巫蛊事,连岁不决。后元二年,武帝疾,往来长杨、五柞宫,望气者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于是上遣使者分条中都官诏狱系者,亡轻重一切皆杀之。内谒者令郭穰夜到郡邸狱,吉闭门拒使者不纳,曰:皇曾孙在。他人亡辜死者犹不可,况亲曾孙乎!相守至天明不得入,穰还以闻,因劾奏吉。武帝亦寤,曰:天使之也。因赦天下。郡邸狱系者独赖吉得生,恩及四海矣。曾孙病,几不全者数焉,吉数敕保养乳母加致医药,视遇甚有恩惠,以私财物给其衣食。

  后吉为车骑将军军市令,迁大将军长史,霍光甚重之,入为光禄大夫给事中。昭帝崩,无嗣,大将军光遣吉迎昌邑王贺。贺即位,以行淫乱废,光与车骑将军张安世诸大臣议所立,未定。吉奏记光曰:将军事孝武皇帝,受襁褓之属,任天下之寄,孝昭皇帝早崩亡嗣,海内忧惧,欲亟闻嗣主,发丧之日以大谊立后,所立非其人,复以大谊废之,天下莫不服焉。方今社稷宗庙群生之命在将军之一举。窃伏听于众庶,察其所言,诸侯宗室在位列者,未有所闻于民间也。而遗诏所养武帝曾孙名病已在掖庭外家者,吉前使居郡邸时见其幼少,至今十八九矣,通经术,有美材,行安而节和。愿将军详大议,参以蓍龟,岂宜褒显,先使入侍,令天下昭然知之,然后决定大策,天下幸甚!光览其议,遂尊立皇曾孙,遣宗正刘德与吉迎曾孙于掖庭。宣帝初即位,赐吉爵关内侯。

  吉为人深厚,不伐善。自曾孙遭遇,吉绝口不道前恩,故朝廷莫能明其功也。地节三年,立皇太子,吉为太子太傅,数月,迁御史大夫。及霍氏诛,上躬亲政,省尚书事。是时,掖庭宫婢则令民夫上书,自陈尝有阿保之功。章下掖庭令考问,则辞引使者丙吉知状。掖庭令将则诣御史府以视吉。吉识,谓则曰:汝尝坐养皇曾孙不谨督笞,汝安得有功?独渭城胡组、淮阳郭徵卿有恩耳。分别奏组等共养劳苦状。诏吉求组、征卿,已死,有子孙,皆受厚赏。诏免则为庶人,赐钱十万。上亲见问,然后知吉有旧恩,而终不言。上大贤之,制诏丞相:朕微眇时,御史大夫吉与朕有旧恩,厥德茂焉。《诗》不云乎?亡德不报。其封吉为博阳侯,邑千三百户。临当封,吉疾病,上将使人加绅而封之,及其生存也。上忧吉疾不起,太子太傅夏侯胜曰:此未死也。臣闻有阴德者,必飨其乐以及子孙。今吉未获报而疾甚,非其死疾也。后病果愈。吉上书固辞,自陈不宜以空名受赏。上报曰:朕之封君,非空名也,而君上书归侯印,是显朕不德也。方今天下少事,君其专精神,省思虑,近医药,以自持。后五岁,代魏相为丞相。

  吉本起狱法小吏,后学《诗》、《礼》,皆通大义。及居相位,上宽大,好礼让。掾史有罪臧,不称职,辄予长休告,终无所案验。客或谓吉曰:君侯为汉相,奸吏成其私,然无所惩艾。吉曰:夫以三公之府有案吏之名,吾窃陋焉。后人代吉,因以为故事,公府不案吏,自吉始。

  于官属掾史,务掩过扬善。吉驭吏耆酒,数逋荡,尝从吉出,醉呕丞相车上。西曹主吏白欲斥之,吉曰:以醉饱之失去士,使此人将复何所容?西曹地忍之,此不过污丞相车茵耳。遂不去也。此驭吏边郡人,习知边塞发奔命警备事,尝出,适见驿骑持赤白囊,边郡发奔命书驰来至。驭吏因随驿骑至公车刺取,知虏入云中、代郡,遽归府见吉白状,因曰:恐虏所入边郡,二千石长吏有老病不任兵马者,宜可豫视。吉善其言,召东曹案边长吏,琐科条其人。未已,诏召丞相、御史,问以虏所入郡吏,吉具对。御史大夫卒遽不能详知,以得谴让。而吉见谓忧边思职,驭吏力也。吉乃叹曰:士亡不可容,能各有所长。向使丞相不先闻驭吏言,何见劳勉之有?掾史繇是益贤吉。

  吉又尝出,逢清道群斗者,死伤横道,吉过之不问,掾史独怪之。吉前行,逢人逐牛,牛喘吐舌,吉止驻,使骑吏问:逐牛行几里矣?掾史独谓丞相前后失问,或以讥吉,吉曰:民斗相杀伤,长安令、京兆尹职所当禁备逐捕,岁竟丞相课其殿最,奏行赏罚而已。宰相不亲小事,非所当于道路问也。方春少阳用事,未可大热,恐牛近行,用暑故喘,此时气失节,恐有所伤害也。三公典调和阴阳,职当忧,是以问之。掾史乃服,以吉知大体。

  五凤三年春,吉病笃。上自临问吉,曰:君即有不讳,谁可以自代者?吉辞谢曰:群臣行能,明主所知,愚臣无所能识。上固问,吉顿首曰:西河太守杜延年明于法度,晓国家故事,前为九卿十余年,今在郡治有能名。廷尉于定国执宪详平,天下自以不冤。太仆陈万年事后母孝,惇厚备于行止。此三人能皆在臣右,唯上察之。上以吉言皆是而许焉。及吉薨,御史大夫黄霸为丞相,征西河太守杜延年为御史大夫,会其年老,乞骸骨。病免。以廷尉于定国代为御史大夫。黄霸薨,而定国为丞相,太仆陈万年代定国为御史大夫,居位皆称职,上称吉为知人。

  吉薨,谥曰定侯。子显嗣,甘露中有罪削爵为关内侯,官至卫尉、太仆。始显少为诸曹,尝从祠高庙,至夕牲日,乃使出取斋衣。丞相吉大怒,谓其夫人曰:宗庙至重,而显不敬慎,亡吾爵者必显也。夫人为言,然后乃已。吉中子禹为水衡都尉,少子高为中垒校尉。

  元帝时,长安士伍尊上书言:臣少时为郡邸小吏,窃见孝宣皇帝以皇曾孙在郡邸狱。是时,治狱使者丙吉见皇曾孙遭离无辜,吉仁心感动,涕泣凄恻,选择复作胡组养视皇孙,吉常从。臣尊日再侍卧庭上。后遭条狱之召,吉扞拒大难,不避严刑峻法。既遭大赦,吉谓守丞谁知,皇孙不当在官,使谁如移书京兆尹,遣与胡组俱送京兆尹,不受,复还。及组日满当去,皇孙思慕,吉以私钱顾组,令留与郭徽卿并养数月,乃遣组去。后少内啬夫白吉曰:食皇孙亡诏令。时,吉得食米肉,月月以给皇孙。吉即时病,辄使臣尊朝夕请问皇孙,视省席蓐燥湿。候伺组、徽卿,不得令晨夜去皇孙敖荡,数奏甘毳食物。所以拥全神灵,成育圣躬,功德已无量矣。时岂豫知天下之福,而徼其报哉!诚其仁恩内结于心也。虽介之推割肌以存君,不足以比。教宣皇帝时,臣上书言状,幸得下吉,吉谦让不敢自伐,删去臣辞,专归美于组、徽卿。组、徽卿皆以受田宅赐钱,吉封为博阳侯,臣尊不得比组、徽卿。臣年老居贫,死在旦暮,欲终不言,恐使有功不著。吉子显坐微文夺爵为关内侯,臣愚以为宜复其爵邑,以报先入功德。先是,显为太仆十余年,与官属大为奸利,臧千余万,司隶校尉昌案劾,罪至不道,奏请逮捕。上曰:故丞相吉有旧恩,朕不忍绝。免显官,夺邑四百户。后复以为城门校尉。显卒,子昌嗣爵关内侯。

  成帝时,修废功,以吉旧恩尤重,鸿嘉元年制诏丞相御史:盖闻褒功德,继绝统,所以重宗庙,广贤圣之路也。故博阳侯吉以旧恩有功而封,今其祀绝,朕甚怜之。夫善善及子孙,古今之通谊也,其封吉孙中郎将、关内侯昌为博阳侯,奉吉后。国绝三十二岁复续云。昌传子至孙,王莽时乃绝。

  赞曰:古之制名,必繇象类,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故经谓君为元首,臣为股肱,明其一体,相待而成也。是故君臣相配,古今常道,自然之势也。近观汉相,高祖开基,萧、曹为冠,孝宣中兴,丙、魏有声。是时,黜陟有序,众职修理,公卿多称其位,海内兴于礼让。览其行事,岂虚乎哉!

 

  1. 译文

 

  魏相,字弱翁,济阴定陶人,后来迁徙到平陵。魏相年轻时学习《易》,做郡裹的卒史,被举为贤良,因为对答策问名次在前,做了茂陵县令。不久,御史大大桑弘羊的宾客来到茂陵,诈称桑弘羊要到客舍来了。县丞没有按时去谒见这个宾客,他就把县丞绑了起来。魏相怀疑是这宾客捣鬼,把他抓了起来,拷问他了解到了他的罪行,判决这个宾客在街头处死。因此茂陵治理得非常好。

  后来魏相迁升为河南太守,禁止坏人恶事,地方豪强十分畏服。正巧遣时丞相车千秋死了,此前车千秋的儿子做雒阳兵器库的长官,他自己看到父亲死了,而魏相治理郡事十分严峻,恐怕时间长了会受罪责,于是就自己辞了官。魏相派佐助自己的掾属追去喊他回来,终于没有回来。魏相自己遗憾地叹道:大将军听到这个武库令辞了官,一定会以为我是因为丞相死了而不礼遇他的儿子。也会使那些当世的权贵责备我,危险啊!车千秋这个做武库令的儿子到了长安,大将军霍光果然因此责备魏相说:年幼的新皇帝刚刚即位,认为函谷关是保卫京城最坚固之处,武器库是精良的兵器聚藏的地方,所以让丞相的弟弟做函谷关的都尉,丞相的儿子做武器库的长官。现在河南太守魏相不深切思考国家的大计,衹是看到丞相死了就斥逐他的儿子,这是多么浅薄啊!后来又有人状告魏相杀戮无罪的人,这事下到了主管的官署。河南戍卒中的都官共二三千人,阻拦大将军霍光,自己说愿意再留守一年来赎太守魏相的罪。河南的老弱百姓一万多人守着函谷关要求入关向皇帝上书,守关的官吏把这事上报。大将军霍光因为武库令的事,于是就把魏相交给廷尉治罪。魏相被关在监狱里很久,过了冬天,正巧碰上朝廷赦免犯人。又有诏书命令魏相再做茂陵县令,将其升迁为杨州刺史。后来朝廷考查郡国的国相们,许多人被贬退。魏相与丙吉要好,当时丙吉的官职是光禄大夫,写信给魏相说: 朝廷已深切了解了你的成绩与行为,就要起用你了。希望你处事谨慎自重,修炼自身的才能。魏相认为丙吉的话说得很对,因而把自己的威严收敛起来。任刺史二年后,被征召为谏大夫,又转为河南太守。

  几年后,宣帝即位,征召魏相进入朝廷做大司农,后来又升迁为御史大夫。四年后,大将军霍光死了,皇帝思念他的功劳与德行,让他的儿子霍禹做右将军,让霍光的侄子乐平侯霍山又掌领尚书省事务。魏相通过平恩侯许伯向皇帝上书,说:《春秋》讥讽世世为卿相的人,憎恶宋三代人都做大夫,到鲁季孙的专权当道,都曾使国家处于危难祸乱。从武帝后元年间以来,王室子弟能得到俸禄,国家的政事却要由冢宰来决定。现在霍光死了,他的儿子又做了大将军,他哥哥的儿子做尚书掌握政要,他家的兄弟女婿们掌有兵权,很有权势。霍光的夫人显和他们家的女眷都在长信宫有名籍,可以自由出入,有的夜裹从禁门出入,骄横奢侈,放纵不羁,恐怕将来会慢慢的无法驾驭控制了。应该想法削弱他们的权势,打消他们的阴谋,来强固大汉万世的基业,也使功臣霍光的声名得以保全。另外按过去的规定凡上书给皇帝的人都要把奏书写成二份,其中一份为副本,掌领尚书省事务的官员先开阅副本,如果奏书的内容不当,就搁置起来不上报皇帝。魏相又通过许伯,抽去了副本,以避免被霍氏的人阻挡下来。宣帝看丁魏相的奏书认为很好,诏令封魏相为给事中,完全采纳了魏相的奏议。霍氏谋杀许太后的事才被皇帝知道了。于是就罢免了霍禹、霍云、霍山三人的侯的封号,命令他们回到宅第,他们的亲属被迁出补为官吏。在这个时候韦贤因为年老有病免去丞相职务,魏相于是代替韦贤做了丞相,并被封为高平侯,赐食邑八百户。到后来霍氏的人怨恨魏相,又畏惧他,打算假称太后有诏令,先把丞相魏相召来杀了,然后废黜天子。事情被发觉,霍氏的人被杀了。宣帝才开始亲自处理朝廷政事,励精图治,选择贤臣,考核名实,魏相作为丞相,总管各官署的事务,很得皇上的欢心。

  宣帝元康年问,匈奴派兵攻击汉朝在车师屯田的军队,没有攻下来。宣帝和后将军趟充国等人商议,打算趁匈奴衰弱的时候,派兵攻打他们右边地域,使匈奴不敢再骚扰西域。魏相向皇帝上谏书说: 臣听说,拯救危乱,诛除凶暴,称之为义兵,仁义之师所向无敌;敌人来攻击你,不得已起来抗击,称之为应兵,抗击侵略的军队定能战胜;在小事上争胜斗恨,不能克制一时愤怒的,称之为忿兵,争气斗忿的军队会失败;认为别人的土地货宝有利可图的,称之为贪兵,贪婪的军队一定会被击败;凭藉国家面积大,以人口众多相夸耀,因而想在敌人那裹表现自己的威风的,称之为骄兵,骄傲的军队会被消灭:这五个方面,不仅是由人事决定的,也是天道决定的。不久前匈奴曾经向我们表示了善意,抓到汉族的人总是好好地送回来,没有侵犯我们的边境,虽然这次他们争夺我们屯田的车师城,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现在我听说各位将军想起兵攻入匈奴境内,愚臣不知道这样的军队该叫什么名称。现在边境上的州郡十分贫穷,父亲与儿子共同穿用一件羊皮袄,吃蓬草的果实,经常担心会活不下去,再也经不起战事的扰攘。战事过后,一定会有灾年说的就是人民会有愁苦怨气,会破坏阴阳之间的平和。即使出兵得胜,也还有后患,恐怕灾难变故会因此而产生,现在州郡的太守、封国的国相大多不得其人,风俗浅薄,风雨不调。考查今年的统计,子杀父、弟杀兄、妻杀夫的,共有二百二十二人,愚臣认为这决不是小变故。现在您身边的大臣不以此为忧,却想派兵攻打边远的少数民族来报纤介小仇,逭大概就是孔子说的我恐怕季孙氏的忧患不在于颛臾而在宫墙内部啊。希望陛下您和平昌侯、乐昌侯、平恩侯以及有远见的大臣仔细商议才行啊。宣帝听从了魏相的建议,没有发兵。

  魏相通晓《易经》,有正宗的师法,喜欢观看汉朝旧事和大臣对答机宜的奏章,认为现在与过去制度不同,现在衹是要奉行过去的方法制度罢了。因此他多次条陈汉朝建国以来处理事情的妥善方法,以及贤臣贾谊、晁错、董仲舒等人的言论,奏请皇帝予以施行,说: 臣听说上有圣明的君主,下有贤臣辅弼,那样君主才会安乐无忧而百姓和睦欢畅。臣有幸在朝中做了丞相,却不能遵从祖先圣明的制度,广泛地教化人民,治理好天下,来昭示皇帝的圣明与仁德。致使百姓中许多人背弃农耕之本,去从事商贾末事,有些百姓面有饥寒之色,使陛下担忧,臣魏相我罪该万死,臣我智慧能力不高,不能明察国家大政,提出当前适宜的方法,思考人们做事的动机与目的,没能完全想明白。我私下裹怀着尊敬的心情观看以前的记载,了解到先皇帝是多么圣明仁义,恩德深厚。先皇帝为治理好天下辛勤劳苦,关心百姓,为水旱灾祸而忧虑,对贫穷、饥饿的百姓开仓发放赈济粮;派遣任谏职的大夫、博士巡行天下,观察风俗的好坏,选择举荐贤良人士,平反冤案,办这些事的官员来来往往,不绝于路途。节省诸项用度,减轻租赋,开放山林湖泽让百姓渔猎,禁止用粮食喂马、用粮食酿酒和私人屯积居奇: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周济困乏的人,安抚百姓,便利百姓的方法十分完备。臣魏相不能一一表述出来,冒死罪把先帝处理旧事的诏书共二十三件事项上奏给您。臣我考查先王之法的结果是一定要以农业为本,重视积聚粮食,量入为出以备凶灾之年,国家没有六年的积聚。就叫做危急状况。武帝元鼎二年,平原郡、渤海郡、太山郡、束郡都遭了灾,老百姓饿死在逃荒的路途上。二千石等大臣不能提前考虑到会发生这样的灾难,才到了这种境地,幸亏皇帝发布诏书,命令予以救济,老百姓才得了活路。今年年景不好,谷价猛涨,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还确缺衣少食的人,到了春天的时候,恐怕更加厉害,没有多少可以用来做救济的粮食。西羌也还没有平定,军队还在外征伐,战乱频仍,臣我十分担心,希望皇帝早些考虑应急的措施。望陛下爱护百姓,遵从先帝仁德的故事,来安抚百姓。皇帝听从了魏相的建议,并予以施行。

  魏相又多次选取《易阴阳》和《明堂月令》裹的章节上奏给皇帝,说:臣魏相侥幸在朝为官,没有很好地尽到自己的职责,没能广泛地教化人民。阴阳之气没能调和,灾难祸害不断,罪过在我们这些大臣。我听《易》上说: 天地按自然规律运动,所以太阳与月亮不互相经过,四季没有差错;圣明的君主按事物规律行事,所以赏罚分明,百姓敬服。,天地间万物的变化,是由阴、阳交互作用而产生的;阴阳之分别,是以太阳为起始。有了冬夏四季,便有了八方之风的次序,万物的特性得以形成,各自有各自固定的职守,不能互相侵犯。东方的神叫太吴,驾驭着《震》拿着规掌管春天;南方的神叫炎帝,驾驭着《离》拿着衡掌管夏天;西方的神叫少吴,驾驭着《兑》拿着矩掌管秋天;北方的神叫颛顼,驾驭着《坎》拿着权掌管冬天;中央的神叫黄帝,驾驭着《坤》、《艮》拿着绳子掌管大地。这五个神所掌管的,都有各自的时令。坐在东方卦位上的神不能统治西方,南方卦位上的神不可以治理北方。春天到了,《兑》位上的司秋之神去统治就会闸饥荒,秋天到了《震》位上的司春之神去治理就会华而不实;冬天到了,《离》位上的司夏之神去管理天地之气就会泄露;夏天到了《坎》位上的司冬之神去管理就会下雹子。圣明的君主谨慎地遵从上天的旨意,慎重地爱护百姓,所以才让禀性平和仁义的官员去执掌四时节令之事,按节气告诉人们该做什么事。君主按天道规律行动止息,顺从阴阳和调之道,那样才会日光月明,刮风下雨都按时令节气,冷热均匀适度。造三方面顺当了,才能免除自然灾害,五谷丰登,丝麻成熟,草木茂盛,鸟兽繁衍;百姓才能免除灾病,衣食丰足。如果能够这样,才会国君尊严,人民喜悦,上下不互相埋怨,政治教化顺利,礼让仁义可以兴盛。刮风下雨不按时令,就会毁坏庄稼;农业毁坏了,人民就会饥寒交迫;人民忍饥挨饿,就会不顾廉耻,这是强盗小偷祸乱产生的根源。愚臣认为阴阳之道是国家大事的根本,是百姓命脉所系,从古以来贤人君子没有不遵从它的。皇帝治理天下,最重要的是认真遵从自然天地法则,并借鉴先贤先圣的经验。记载高皇帝言行的《天子所服第八》上面说:大谒者臣襄章在长乐宫接受诏书,高皇帝说:命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