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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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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莎车在皮山驻守的将领,而后率兵回国。这时贤派太子、国相率领几个国家的军队有二万人,攻打休莫霸,休莫霸迎战,莎车军队战败逃走,一万多人被杀。贤再次征调各国的军队,有几万人,亲自统率,攻打休莫霸,休莫霸又一次打败了贤,杀死贤的军队一多半。贤脱身逃回莎车。休莫霸进兵包围莎车,但身中流箭而死,于寞兵这才退走。

  于实国相苏榆勒等人一同立休莫霸哥哥的儿子广德为国王。匈奴与龟兹各国的军队共同进攻莎车,但攻不下来。广德趁着莎车衰败,派弟弟辅国侯仁率领人马进攻贤。贤连续遭受战争,于是派使者同广德讲和。在这以前广德的父亲在莎车被关押了几年,这时贤将广德的父亲放了回去,而且把女儿嫁给广德,同他结为兄弟,广德率兵退走。第二年,莎车相且运等人担心贤骄傲横暴,秘密谋反,想将城邑投降于宾。于宾王广德于是率领各国人马有三万人,进攻莎车。贤据城防守,派使者对广德说:我放回了你父亲,给你妻子,你为什么还要来攻打我?广德说:您是我妻子的父亲,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希望各带两个人在城外相会结盟。贤就此事问且运的意见,且运说:广德身为女婿,是最亲的人,应该出城见他。贤于是轻率出城,广德于是抓了贤。且运等人又趁机放于实军队进城,广德俘虏了贤的妻子孩子并且吞并了莎车国。广德用铁链锁了贤,将他带回国,一年多以后杀了他。

  匈奴听说广德减掉莎车,派了五位将领,征调焉耆,尉黎、龟兹等十五个国家的军队共三万多人,包围了于寞,广德乞求投降,将太子作为人质,约定每年向匈奴提供毛絮。冬天,匈奴又派军队送贤在匈奴作人质的儿子不居征回国,立他为莎车王,广德再次进攻杀死了不居征,重新立自己的弟弟齐黎为莎车王,这时正当章帝元和三年。当时长史班超征调各国的军队攻打莎车,大败莎车军队,莎车自此终于归降漠,其事已记载在《班超传》。

  由莎车向东北到达疏勒。

  疏勒国距长史所在的地方有五千里,距洛阳有一万零三百里。管辖二万一千户,能够当兵打仗的有三万多人。

  明帝永平十六年,龟兹王建进攻杀死了疏勒王成,自己任命龟兹左侯兜题为疏勒王。冬天,汉派遣军司马班超劫持绑架了兜题,而且立成的哥哥的儿子忠为疏勒王。忠后来反叛,班超进攻忠并杀了他。事情已记载在《班超传》。

  安帝元初年间,疏勒王安国因为舅舅臣磐有罪,将他流放到月氏,月氏王对他很是亲近喜欢。以后安国去世,没有儿子,安国的母亲主持国家政务,与国人一同立臣磐同母弟弟的儿子遣腹为疏勒王。臣磐得知后,向月氏王请求说:安国没有儿子,种族衰弱,如果立娘家人,我是遣腹的叔父,我应该当国王。月氏王于是派军队送臣磐回疏勒。国内的人一向敬重喜欢臣螌,而且害怕旦旦,随即一道夺过:曲的印绶,迎接旦磐,立他为国王,重新任命遣腹为磐禀城堡。以后茎堕连续背叛王童,归顺蕴勤,蕴勤因此强大,所以能够成为与龟兹、于实匹敌的国家。

  顺帝永建二年,臣磐派使者进贡,皇帝授巨磐为选大都尉,授旦磐哥哥的儿子旦勉为守国司马。五年,臣磐派侍子与大宛、莎车的使者一道到朝廷进贡。阳嘉二年,臣磐又进献狮子、封牛。到玺童2婆元年,疏勒王汉大都尉在打猎时被他的季父和得射死,和得立自己为国王。三年,凉州刺史孟佗派从事任涉率领敦煌的五百士兵,与戊部司马曹宽、西域长史张晏,统领了焉昼、蛊茎、车面前部和后部的人马,共有三万多人,征讨疏勒,进攻桢中城,四十多天未能攻克,只好率兵退去。在这之后疏勒王连续相互攻杀,朝廷也没有能力禁止。

  由此向东北经过昼灵、逼查、魑里、趣茎可到达焉耆。

  焉耆国国王住在南河城,北部距长史所在的地方有八百里,束部距洛阳有八千二百里。焉耆国有一万五千户、人口五万二千,能当兵打仗的有两万多人。焉耆国四面都有大山,山岭与龟兹山岭相连,道路艰险,容易防守。有湖水弯弯曲曲流入四周的山裹,环绕南河城长达三十多里。

  永平末年,焉耆与龟兹一道进攻并杀害了都护陈睦、副校尉郭恂,被他们杀害的佐吏和士兵有二千多人。到永元六年,都护班超征调各国的军队征讨焉耆、危须、尉黎、山国、终于砍下焉耆国国王和尉黎国国王的脑袋,将首级送往京师,悬挂在蛮夷的客馆。接着,班超立焉耆的左侯元孟为国王,尉黎、危须、山国都重新立了国王。到安帝时,西域背叛。延光年间,班超的儿子班勇担任西域长史,再次征讨平定了西域各国。元孟与尉黎、危须不肯投降。永建二年,班勇与敦煌太守张朗打败了他们,元孟这才派儿子到朝廷进贡。

  蒲类国位于天山西面的疏榆谷,东南边距长史所在的地方有一千二百九十里,距洛阳有一万零四百九十里。蒲类国有八百多户、二千多人,能当兵打仗的有七百多人。他们住在帐篷裹,逐水草而居,懂得不少种田的知识。蒲类国有牛、马、骆驼、羊和其他牲畜。蒲类人能够制作弓箭。国中出产良马。

  蒲类原是大国,过去西域附属于匈奴,蒲类国国王得罪了单于,单于发怒,将蒲类的六千多口人迁到匈奴右部名叫阿恶的地方,所以称之为阿恶国。它的南边距车师后部骑马要走九十多天。蒲类人贫困羸弱,逃亡到山谷裹面,所以留下来成为一个国家。

  整吏迩人生活在渣类境内。有一千多户,三千多人口,能当兵打仗的有一千多人。那裹的人很勇猛,敢打仗,专做入侵抄掠的事情。他们都披着头发,跟着牲畜逐水草而居,不懂得农田耕作。出产的东西全与渣题相同。

  束且弥国束部距长史所在的地方有八百里,距渔荡有九千二百五十里。束且弥国有三千多户,五千多人口,能当兵打仗的有二千多人。他们住在帐篷里,逐水草而居,能从事农田耕作。出产的东西也与渣类相同。他们没有固定的住处。

  车师前王住在交河城。河水分成两条环城流过,所以叫做交河。这裹距长史所住的柳中有八十里,东部距洛阳有九千一百二十里。车师前部管辖一千五百多户,四千多人口,能当兵打仗的有二千人。

  车师后王住在务涂谷,距长史所在的地方有五百里,距洛阳有九千六百二十里。车师后部管辖四千多户、一万五千多人口,能当兵打仗的有三千多人。

  车师前部和后部、束且弥、卑陆、蒲类、移支,这是车师六国,车师的北面与匈奴接壤。车师前部向西通往焉耆北道,后部向西通往乌孙。

  建武二十一年,车师与鄯善、焉耆派王子入朝侍奉,光武让他们回国,于是车师附属于匈奴。明帝永平十六年,汉朝军队占领了伊吾卢,打通了西域,车师才又归属汉。匈奴派军队攻打车师,车师再次投降了北匈奴。和帝永元二年,大将军窦宪打败了北匈奴,车师震动畏惧,前王和后王各自派儿子携带贡品入朝侍奉,他们一并被赐给印绶、金和丝帛。八年,戊己校尉索滪想废除后部国王涿千,立破虏侯细致为国王。涿千痛恨前王尉卑大出卖自己,因此反叛,攻打尉卑大,俘获了他的妻子和孩子。第二年,汉派将兵长史王林,征调了凉州六个郡的部队和羌胡军队,有二万多人,征讨涿千,杀死和俘虏一千多人。涿千跑到北匈奴,汉军追击,杀了涿千,立涿千的弟弟农奇为王。到永宁元年,车师后王军就和母亲沙麻反叛,杀害了后部司马和敦煌行事。到安帝延光四年,长史班勇攻打军就,大败军就,并杀了他。

  顺帝永建元年,班勇率领车师后王农奇的儿子加特奴和八滑等人,征调精锐部队攻打北方的敌虏呼衍王,打败了呼衍王。班勇于是上书奏立加特奴为后王,封八滑为后部亲漠侯。阳嘉三年夏天,车师后部司马率领加特奴等一千五百人,袭击了在阐吾陆谷的北匈奴人,毁坏了他们的庐帐,杀了几百人,俘虏了单于的母亲、叔母和几百名妇女,得到十多万头牛羊、一千多辆车,还有非常多的兵器和杂品。四年春天,北匈奴呼衍王率领人马入侵后部,皇帝因为车师六国接近北方的敌虏,是西域的屏障,就下令要敦煌太守征调各国军队,连同玉门关候、伊吾司马,合起来有六千三百骑兵,援救车师,袭击在勒山的北部敌虏,汉军不利。秋天,呼衍王又率领二千人进攻后部,打败了后部。桓帝元嘉元年,呼衍王率领三千多骑兵入侵伊吾,伊吾司马毛恺派五百官兵在蒲类海束面与呼衍王交战,全军覆没,呼衍王接着攻打伊吾军队驻守的城邑。夏天,朝廷派錾蝗太守司马达率领敦煌、;酝、张掖属国的四千多官兵援救{堕,出边关赶到渣类海,呼衍王知道后率兵退走,汉军无功而返。

  永兴元年,车师后部王阿罗多与戊部候严皓不相投合,因而忿恨反叛,攻打包围了漠军的屯田且固城,杀死杀伤官兵。后部候炭遮带领其他人背叛阿罗多向汉朝官吏投降。阿罗多急迫无奈,带领他的母亲、妻子、孩子和一百多骑兵逃往北匈奴,敦煌太守宋亮上书奏立原后部国王军就做人质的儿子卑君为后部王。后来阿罗多又从匈奴回来,与卑君争夺国家,聚集了不少国民。戊部校尉间详担心阿罗多招引北方的敌虏,将会祸乱西域,于是公开告示,答应恢复阿罗多的国王地位,阿罗多这才向阎详投降。于是强行收回赐给卑君的印绶,重新立阿罗多为国王,仍旧带卑君回到敦煌,另外将后部三百帐的人给卑君支配役使,用他们的赋税作为俸禄。一帐相当于汉的一户。

  论日:有关西域风俗人情和地理环境的记载,前古没听说过。汉代张骞身怀招致远方国家归顺的谋略,班超奋发封侯的志向,而最终能够在遥远的西域建立功业,控制了境外地区,使其臣服。凡是被武力肃然臣服、财货所安抚引诱的国家,无不献来当地珍奇物品,送纳爱子作人质,摘下冠帽,用肘前行,面朝束站立朝拜天子。所以朝廷设置戊己官员,分别负责西域事务;委派都护这样的一方主帅,总揽西域最高职权。先归顺的就被赏给金银财宝和印绶,后臣服的就系绳于颈而向朝廷请罪。汉朝在肥沃的原野上设立屯田,在冲要的道路上分布驿站。为传送命令骑马飞奔的驿使,一年四季连续不断;来做生意贩运东西的胡人和客商,每天都有人叩关。在这以后苴茎到达修主,历经塞皇,来到酉迤,遥望大秦,距玉门关、阳关四万多里以内的地方,甘英全都走遍了。至于境内习俗和人的性情才智的优劣,出产生长的各种物类,河流和山岭的发源,气候节令和凉热方面的畅达和闭隔,攀越高山,在山谷间架设栈道,用绳索悬缒而行,穿越沙漠中的道路,使人浑身发热头脑疼痛,有暴风和恶鬼出现的地区,各种情形无不详细记述,仔细推求它们的来龙去脉。至于佛教的神灵变化,起源于身毒,但两漠记述四方情况的书没有一本提到佛教。张骞衹记录了那裹土地多,炎热潮湿,人们骑象去打仗。班勇虽然条列了身毒人信奉佛教,不杀戮,不征伐,但对他们精于用文德和善于用法令加以引导疏通的功效没有记述。我听到的是后人所说。身毒比中原富饶,四时之气和畅,是神仙和圣人降生聚集、有才德的人生长的地方。神的事迹怪异奇特,其事理和人世全然不同;神的感化应验显明昭著,其事情超出于人世以外。然而张骞、班超没有听说过,难道这是天道闭隔运数逝去,天数预示衰乱时代的开始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怎会出现这么严重的虚妄和差异呢?汉代自楚王刘英开始举行佛教隆重的斋戒祭祀,桓帝又注重车上伞盖的装饰。那时佛教精微的教义尚未翻译,难道是神人明示给他们吗?审察佛教无思无虑,忘掉一切烦恼的训诫,空和有俱各两忘的宗旨,属于道家者流。而且佛教喜好仁爱,厌恶杀戮,革除弊政,崇尚善行,所以贤明通达的君子大都喜爱佛法。但佛教喜欢夸大,不合常理,奇特怪诞,没完没了,即使是邹衍讲述天数的辩术,庄周关于蜗牛触角的论述,尚不足以涵盖佛教于万一。另外,生命的生死轮回,因果报应的相互接续,似乎说得很明白,实际模糊不清,所以才智渊博的人大都感到疑惑。大概引导世俗没有定式,顺应事物殊途同归,取其相同的主旨,抛弃可疑的学说,那么最高的道都可以相通了。

  赞曰:遥远的西域,天外的地方。那裹的物产珍美瑰丽,人的禀性放纵虚浮。不遵循中华的礼制,也没有典章文书。要不是有佛教的教义,他们怎会有所忧惧有所拘忌呢?

 

 

《列传·南匈奴列传》

 

  前书直言匈奴传不言南北今称南者明其为北生义也以南单于向化尤深故举其顺者以冠之东观记称匈奴南单于列传范晔因去其单于二字

  南匈奴落尸逐鞮单于比者,呼韩邪单于之孙,乌珠留若鞮单于之子也。自呼韩邪后,诸子以次立,至比季父孝单于舆时,以比为右薁鞬日逐王,部领南边及乌桓。

  建武初,彭宠反畔于渔阳,单于与共连兵,因复权立卢芳,使入居五原。光武初,方平诸夏,未遑外事。至六年,始令归德侯刘飒使匈奴,匈奴亦遣使来献,汉复令中郎将韩统报命,赂遗金币,以通旧好。而单于骄踞,自比冒顿,对使者辞语悖慢,帝待之如初。初,使命常通,而匈奴数与卢芳共侵北边。九年,遣大司马吴汉等击之。经岁无功,而匈奴转盛,抄暴日增。十三年,遂寇河东,州郡不能禁。于是渐徙幽、并边人于常山关、居庸关已东,匈奴左部遂复转居塞内。朝廷患之,增缘边兵郡数千人,大筑亭候,修烽火。匈奴闻汉购求卢芳,贪得财帛,乃遣芳还降,望得其赏。而芳以自归为功,不称匈奴所遣,单于复耻言其计,故赏遂不行。由是大恨,入寇尤深。二十年,遂至上党、扶风、天水。二十一年冬,复寇上谷、中山,杀略抄掠甚众,北边无复宁岁。

  初,单于弟右谷蠡王伊屠知牙师以次当为左贤王。左贤王即是单于储副。单于欲传其子,遂杀知牙师。知牙师者,王昭君之子也。昭君字嫱,南郡人也。初,元帝时,以良家子选入掖庭。时,呼韩邪来朝,帝敕以宫女五人赐之。昭君入宫数岁,不得见御,积悲怨,乃请掖庭令求行。呼韩邪临辞大会,帝召五女以示之。昭君丰容靓饰,光明汉宫,顾景裴回,竦动左右。帝见大惊,意欲留之,而难于失信,遂与匈奴。生二子。及呼韩邪死,其前阏氏子代立,欲妻之,昭君上书求归,成帝敕令从胡俗,遂复为后单于阏氏焉。

  比见知牙师被诛,出怨言曰:以兄弟言之,右谷蠡王次当立;以子言之,我前单于长子,我当立。遂内怀猜惧,庭会稀阔。单于疑之,乃遣两骨都侯监领比所部兵。二十二年,单于舆死,子左贤王乌达鞮侯立为单于。复死,弟左贤王蒲奴立为单于。比不得立,既怀愤恨。而匈奴中连年旱蝗,赤地数千里,草木尽枯,人畜饥疫,死耗太半。单于畏汉乘其敝,乃遣使诣渔阳求和亲。于是遣中郎将李茂报命。而比密遣汉人郭衡奉匈奴地图,二十三年,诣西河太守求内附。两骨都侯颇觉其意,会五月龙祠,因白单于,言薁鞬日逐夙来欲为不善,若不诛,且乱国。时,比弟渐将王在单于帐下,闻之,驰以报比。比惧,遂敛所主南边八部众四五万人,待两骨都侯还,欲杀之。骨都侯且到,知其谋,皆轻骑亡去,以告单于。单于遣万骑击之,见比众盛,不敢进而还。

  二十四年春,八部大人共议立比为呼韩邪单于,以其大父尝依汉得安,故欲袭其号。于是款五原塞,愿永为籓蔽,扞御北虏。帝用五官中郎将耿国议,乃许之。其冬,比自立为呼韩邪单于。

  二十五年春,遣弟左贤王莫将兵万余人击北单于弟薁鞬左贤王,生获之;又破北单于帐下,并得其众,合万余人,马七千匹、牛羊万头。北单于震怖,却地千里。初,帝造战车,可驾数牛,上作楼橹,置于塞上,以拒匈奴。时人见者或相谓曰:谶言汉九世当却北狄地千里,岂谓此邪?及是,果拓地焉。北部薁鞬骨都侯与右骨都侯率众三万余人来归南单于,南单于复遣使诣阙,奉籓称臣,献国珍宝,求使者监护,遣侍子,修旧约。

  二十六年,遣中郎将段郴、副校尉王郁使南单于,立其庭,去五原西部塞八十里。单于乃延迎使者。使者曰:单于当伏拜受诏。单于顾望有顷,乃伏称臣。拜讫,令译晓使者曰:单于新立,诚惭于左右,愿使者众中无相屈折也。骨都侯等见,皆泣下。郴等反命,诏乃听南单于入居云中。遣使上书,献骆驼二头,文马十匹。夏,南单于所获北虏薁鞬左贤王将其众及南部五骨都侯合三万余人畔归,去北庭三百余里,共立薁鞬左贤王为单于。月余日,更相攻击,五骨都侯皆死,左贤王遂自杀,诸骨都侯子各拥兵自守。秋,南单于遣子入侍,奉奏诣阙。诏赐单于冠带、衣裳、黄金玺、緺绶,安车羽盖,华藻驾驷,宝剑弓箭,黑节三,驸马二,黄金、锦绣、缯布万匹,絮万斤,乐器鼓车,戟甲兵,饮食什器。又转河东米二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以赡给之。令中郎将置安集掾史将弛刑五十人,持兵弩随单于所处,参辞讼,察动静。单于岁尽辄遣使奉奏,送侍子入朝,中郎将从事一人将领诣阙。汉遣谒者送前侍子还单于庭,交会道路。元正朝贺,拜祠陵庙毕,汉乃遣单于使,令谒者将送,赐彩缯千匹,锦四端,金十斤,太宫御食酱及橙、橘、龙眼、荔支;赐单于母及诸阏氏、单于子及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骨都侯有功善有,缯彩合万匹。岁以为常。

  匈奴俗,岁有三岁祠,常以正月、五月、九月戊日祭天神。南单于既内附,兼祠汉帝,因会诸部议国事,走马及骆驼为乐。其大臣贵者左贤王,次左谷蠡王,次右贤王,次右谷蠡王,谓之四角;次左右日逐王,次左右温禺鞮王,次左右渐将王,是为六角;皆单于子弟,次第当为单于者也。异姓大臣:左右骨都侯,次左右尸逐骨都侯,其余日逐、且渠、当户诸官号,各以权力优劣、部众多少为高下次第焉。单于姓虚连题。异姓有呼衍氏、须卜氏、丘林氏、兰氏四姓,为国中名族,常与单于婚姻。呼衍氏为左,兰氏、须卜氏为右,主断狱听讼,当决轻重,口白单于,无文书簿领焉。

  冬,前畔五骨都侯子复将其众三千人归南部,北单于使骑追击,悉获其众。南单于遣兵拒之,逆战不利。于是复诏单于徙居西河美稷,因使中郎将段郴及副校尉王郁留西河拥护之,为设官府、从事、掾史。令西河长史岁将骑二千、弛刑五百人,助中郎将卫护单于,冬屯夏罢。自后以为常,及悉复缘边八郡。

  南单于既居西河,亦列置诸部王,助为扞戍。使韩氏骨都侯屯北地,右贤王屯朔方,当于骨都侯屯五原,呼衍骨都侯屯云中,郎氏骨都侯屯定襄,左南将军屯雁门,栗籍骨都侯屯代郡,皆领部众为郡县侦罗耳目。北单于惶恐,颇还所略汉人,以示善意。抄兵每到南部下,还过亭候,辄谢曰:自击亡虏薁鞬日逐耳,非敢犯汉人也。

  二十七年,北单于遂遣使诣武威求和亲,天子召公卿廷议,不决。皇太子言曰:南单于新附,北虏惧于见伐,故倾耳而听,争欲归义耳。今未能出兵,而反交通北虏,臣恐南单于将有二心,北虏降者且不复来矣。帝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

  二十八年,北匈奴复遣使诣阙,贡马及裘,更乞和亲,并请音乐,又求率西域诸国胡客与俱献见。帝下三府议酬答之宜。司徒掾班彪奏曰:

  臣闻孝宣皇帝敕边守尉曰;匈奴大国,多变诈。交接得其情,则却敌折冲;应对入其数,则反为轻欺。今北匈奴见南单于来附,惧谋其国,故数乞和亲,又远驱牛、马与汉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贡献。斯皆外示富强,以相欺诞也。臣见其献益重,知其国益虚,归亲愈数,为惧愈多。然今既未获助南,则亦不宜绝北,靶縻之义,礼无不答。谓可颇加赏赐,略与所献相当,明加晓告以前世呼韩邪、郅支行事。

  报答之辞,令必有适,今立稿草并上,曰:单于不忘汉恩,追念先祖旧约,欲修和亲,以辅身安国,计议甚高,为单于嘉之。往者,匈奴数有乖乱,呼韩邪、郅支自相仇隙,并蒙孝宣皇帝垂恩救护,故各遣侍子称籓保塞。其后郅支忿戾,自绝皇泽;而呼韩附亲,忠孝弥著。及汉灭郅支,遂保国传嗣,子孙相继。今南单于携众南向,款塞归命。自以呼韩嫡长,次第当立,而侵夺失职,猜疑相背,数请兵将,归扫北庭,策谋纷纭,无所不至。惟念斯言不可独听,又以北单于比年贡献,欲修和亲,故拒而未许,将以成单于忠孝之义。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殊俗百蛮,义无亲疏,服顺者褒赏,畔逆者诛罚,善恶之效,呼韩、郅支是也。今单于欲修和亲,款诚已达,何嫌而欲率西域诸国俱来献见?西域国属匈奴,与属汉何异?单于数连兵乱,国内虚耗,贡物裁以通礼,何必献马裘?今赍杂缯五百匹,弓鞬韥丸一,矢四发,遣遗单于。又赐献马左骨都侯、右谷蠡王杂缯各四百匹,斩马剑各一。单于前言先帝时所赐呼韩邪竽、瑟、空侯皆败,愿复栽赐。念单于国尚未安,方厉武节,以战攻为务,竽瑟之用,不如良弓利剑,故未以赍。朕不爱小物,于单于使宜所欲,遣驿以闻。

  帝悉纳从之。二十九年,赐南单于羊数万头。三十一年,北匈奴复遣使如前,乃玺书报答,赐以彩缯,不遣使者。

  单于比立九年薨,中郎将段郴将兵赴吊,祭以酒米,分兵卫护之。比弟左贤王莫立,帝遣使者赍玺书镇慰,拜授玺绶,遗冠帻,绛单衣三袭,童子佩刀、绲带各一,又赐缯彩四千匹,令赏赐诸王、骨都侯已下。其后单于薨,吊祭慰赐,以此为常。

  丘浮尤鞮单于莫,中元元年立,一年薨,弟汗立。

  伊伐于虑鞮单于汗,中元二年立。永平二年,北匈奴护于丘率众千余人来降。南部单于汗立二年薨,单于比之子立。

  僮尸逐侯鞮单于,永平二年立。五年冬,北匈奴六七千骑入于五原塞,遂寇云中,至原阳。南单于击却之,西河长史马襄赴救,虏乃引去。

  单于立四年薨,单于莫子苏立,是为丘除车林鞮单于。敏月复薨,单于之弟长立。

  胡邪尸逐侯鞮单于长,永平六年立。时北匈奴犹盛,数寇边,朝廷以为忧。会北单于欲合市,遣使求和亲,显宗冀其交通,不复为寇,乃许之。

  八年,遣越骑司马郑众北使报命,而南部须卜骨都侯等知汉与北虏交使,怀嫌怨欲畔,密因北使,令遣兵迎之。郑众出塞,疑有异,伺候果得须卜使人,乃上言宜更置大将,以防二虏交通。由是始置度辽营,以中郎将吴棠行度辽将军事,副校尉来苗、左校尉阎章、右校尉张国将黎阳虎牙营士,屯五原曼柏。又遣骑都尉秦彭将兵屯美稷。其年秋,北虏果遣二千骑候望朔方,作马革船,欲度迎南部畔者,以汉有备,乃引去。复数寇抄边郡,焚烧城邑,杀略甚众,河西城门昼闭,帝患之。

  十六年,乃大发缘边兵,遣诸将四道出塞,北征匈奴。南单于遣左贤王信随太仆祭肜及吴棠出朔方高阙,攻皋林温禺犊王于涿邪山。虏闻汉兵来,悉度漠去。肜、棠坐不至涿邪山免,以骑都尉来苗行度辽将军。其年,北匈奴入云中,遂至渔阳,太守廉范击却之。诏遣使者高弘发三郡兵追之,无所得。

  建初元年,来苗迁济阴太守,以征西将军耿秉行度辽将军。时皋林温禺犊王复将众还居涿邪山,南单于闻知,遣轻骑与缘边郡及乌桓兵出塞击之,斩首数百级,降者三四千人。其年,南部苦蝗,大饥,肃宗禀给其贫人三万余口。七年,耿秉迁执金吾,以张掖太守邓鸿行度辽将军。八年,北匈奴三木楼訾大人稽留斯等,率三万八千人、马二万匹、牛、羊十余万,款五原塞降。

  元和元年,武威太守孟云上言北单于复愿与吏人合市,诏书听云遣驿使迎呼慰纳之。北单于乃遣大且渠伊莫訾王等,驱牛、马万余头来与汉贾客交易。诸王大人或前至,所在郡县为设官邸,赏赐待遇之。南单于闻,乃遣轻骑出上郡,遮略生口,抄掠牛、马,驱还入塞。

  二年正月,北匈奴大人车利、涿兵等亡来入塞,凡七十三辈。时北虏衰耗,党众离畔,南部攻其前,丁零寇其后,鲜卑击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复自立,乃远引而去。

  单于长立二十三年薨,单于汗之子宣立。

  伊屠於闾鞮单于宣,元和二年立。其岁,单于遣兵千余人猎至涿邪山,卒与北虏温禺犊王遇,因战,获其首级而还。冬,孟云上言:北虏以前既和亲,而南部复往抄掠,北单于谓汉欺之,谋欲犯塞,谓宜还南所掠生口,以慰安其意。肃宗从太仆袁安议,许之。乃下诏曰:昔猃狁、獯粥之敌中国,其所由来尚矣。往者虽有和亲之名,终无丝发之效。墝埆之人,屡婴涂炭。父战于前,子死于后。弱女乘于亭障,孤兒号于道路。老母寡妻设虚祭,饮泣泪,想望归魂于沙漠之表,岂不哀哉!传曰:江海所以能长百川者,以其下之也。少加屈下,尚何足病?况今与匈奴君臣分定,辞顺约明,贡献累至,岂宜违信,自受其曲?其敕度辽及领中郎将庞奋倍雇南部所得生口,以还北虏。其南部斩首获生,计功受赏如常科。于是南单于复令薁鞮日逐王师子将轻骑数千出塞掩击北虏,复斩获千人。北虏众以南部为汉所厚,又闻取降者岁数千人。

  章和元年,鲜卑入左地击北匈奴,大破之,斩优留单于,取其匈奴皮而还。北庭大乱,屈兰、储卑、胡都须等五十八部,口二十万,胜兵八千人,诣云中、五原、朔方、北地降。

  单于宣立三年薨,单于长之弟屯屠何立。

  休兰尸逐侯鞮单于屯屠何,章和二年立。畤北虏大乱,加以饥蝗,降者前后而至。南单于将并北庭,会肃宗崩,窦太后临朝。其年七月,单于上言:

  臣累世蒙恩,不可胜数。孝章皇帝圣思远虑,遂欲见成就,故令乌桓、鲜卑讨北虏,斩单于首级,破坏其国。今所新降虚渠等诣臣自言:去岁三月中发虏庭,北单于创刈南兵,又畏丁令、鲜卑、遁逃远去,依安侯河西。今年正月,骨都侯等复共立单于异母兄右贤王为单于,其人以兄弟争立,并各离散。臣与诸王骨都侯及新降渠帅杂议方略,皆曰宜及北虏分争,出兵讨伐,破北成南,并为一国,令汉家长无北念。又今月八日,新降右须日逐鲜堂轻从虏庭远来诣臣,言北虏诸部多欲内顾,但耻自发遣,故未有至者。若出兵奔击,必有响应。今年不往,恐复并壹。臣伏念先父归汉以来,被蒙覆载,严塞明侯,大兵拥护,积四十年。臣等生长汉地,开口仰食,岁时赏赐,动辄亿万,虽垂拱安枕,惭无报效之地。愿发国中及诸部故胡、新降精兵,遣左谷蠡王师子、左呼衍日逐王须訾将万骑出朔方,左贤王安国、右大且渠王交勒苏将万骑出居延,期十二月同会虏地。臣将余兵万人屯五原、朔方塞,以为拒守。臣素愚浅,又兵众单少,不足以防内外。愿遣执金吾耿秉、度辽将军邓鸿及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并力而北,令北地、安定太守各屯要害,冀因圣帝威神,一举平定。臣国成败,要在今年。已敕诸部严兵马,讫九月龙祠,悉集河上。唯陛下裁哀省察!

  太后以示耿秉。秉上言:昔武帝单极天下,欲臣虏匈奴,未遇天时,事逐无成,宣帝之世,会呼韩来降,故边人获安,中外为一;生人休息,六十余年。及王莽篡位,变更其号,耗扰不止,单于乃畔。光武受命,复怀纳之,缘边坏郡得以还复。乌桓、鲜卑,咸胁归义。威镇四夷,其效如此。今幸遭天授,北虏分争,以夷伐夷,国家之利,宜可听许。秉因自陈受恩,分当出命效用。太后从之。

  永元元年,以秉为征西将军,与车骑将军窦宪率骑八千,与度辽兵及南单于众三万骑,出朔方击北虏,大破之。北单于奔走,首虏二十余万人。事已具《窦宪传》。

  二年春,邓鸿迁大鸿户,以定襄太守皇甫棱行度辽将军。南单于复上求灭北庭,于是遣左谷蠡王师子等将左右部八千骑出鸡鹿塞,中郎将耿谭遣从事将护之。至涿邪山,乃留辎重,分为二部,各引轻兵两道袭之。左部北过西海至河云北,右部从匈奴河水西绕天山,南度甘微河,二军俱会,夜围北单于。单于大惊,率精兵千余人合战。单于被创,堕马复上,将轻骑数十遁走,仅而免脱。得其玉玺,获阏氏及男女五人,斩首八千级,生虏数千口而还。是时南部连克获纳降,党众最盛,领户三万四千,口二十三万七千三百,胜兵五万一百七十。故事:中郎将置从事二人,耿谭以新降者多,上增从事十二人。

  三年,北单于复为右校尉耿夔所破,逃亡不知所在。其弟右谷蠡王於降鞬自立为单于,将右温禺鞬王、骨都侯已下众数千人,止蒲类海,遣使款塞。大将军窦宪上书,立於除鞬为北单于,朝廷从之。四年,遣耿夔即授玺绶,赐玉剑四具,羽盖一驷,使中郎将任尚持节卫护屯伊吾,如南单于故事。方欲辅归北庭,会窦宪被诛。五年,於除鞬自畔还北,帝遣将兵长史王辅以千余骑与任尚共追,诱将还斩之。破灭其众。

  单于屯屠何立六年薨,单于宣弟安国立。

  单于安国,永远五年立。安国初为左贤王而无称誉。左谷蠡王师子素勇黠多知,前单于宣及屯屠何皆爱其气决,故数遣将兵出塞,掩击北庭,还受赏赐,天子亦加殊异。是以国中尽敬师子,而不附安国。安国由是疾师子,欲杀之。其诸新降胡初在塞外,数为师子所驱掠,皆多怨之。安国因是委计降者,与同谋议。安国既立为单于,师子以次转为左贤王,觉单于与新降者有谋,乃别居五原界。单于每龙会议事,师子辄称病不往。皇甫棱知之,亦拥护不遣,单于怀愤益甚。

  六年春,皇甫棱免,以执金吾朱徽行度辽将军。时单于与中郎将杜崇不相平,乃上书告崇,崇讽西河太守令断单于章,无由自闻。而崇因与朱徽上言:南单于安国疏远故胡,亲近新降,欲杀左贤王师子及左台且渠刘利等。又右部降者谋共迫胁安国,起兵背畔,诸西河、上郡、安定为之儆备。和帝下公卿议,皆以为蛮夷反覆,虽难测知,然大兵聚会,必未敢动摇。今宜遣有方略使者之单于庭,与杜崇、朱徽及西河太守并力,观其动静。如无它变,可令崇等就安国会其左右大臣,责其部众横暴为边害者,共平罪诛。若不从命,令为权时方略,事毕之后,裁行客赐,亦足以威示百蛮。帝从之。于是徽、崇遂发兵造其庭。安国夜闻汉军至,大惊,弃帐而去,因举兵及将新降者欲诛师子。师子先知,乃悉将庐落入曼柏城。安国追到城下,门闭不得入。朱徽遣吏晓譬和之,安国不听。城既不下,乃引兵屯五原。崇、徽因发诸郡骑追赴之急,众皆大恐,安国舅骨都侯喜为等虑并被诛,乃格杀安国。

  安国立一年,单于之子师子立。

  亭独尸逐侯鞮单于师子,永元六年立。降胡五六百人夜袭师子,安集掾王恬将卫护士与战,破之。于是新降胡遂相惊动,十五部二十余万人皆反畔,胁立前单于屯屠何子薁鞬日逐王逢侯为单于,遂杀略吏人,燔烧邮亭庐帐,将车重向朔方,欲度漠北。于是遣行车骑将军邓鸿、越骑校尉冯柱、行度辽将军朱徽将左右羽林、北军五校士及郡国积射、缘边兵,乌桓校尉任尚将乌桓、鲜卑,合四万人讨之。时南单于及中郎将杜崇屯牧师城,逢侯将万余骑攻围之,未下。冬,邓鸿等至美稷,逢侯乃乘冰度隘,向满夷谷。南单于遣子将万骑,及杜崇所领四千骑,与邓鸿等追击逢侯于大城塞,斩首三千余级,得生口及降者万余人。冯柱复分兵追击其别部,斩首四千余级。任尚率鲜卑大都护苏拔、乌桓大人勿柯八千骑,要击逢侯于满夷谷,复大破之。前后凡斩万七千余级。逢侯遂率众出塞,汉兵不能追。七年正月,军还。

  冯柱将虎牙营留屯五原,罢遣鲜卑、乌桓、羌胡兵、封苏拔为率众王,又赐金、帛。邓鸿还京师,坐逗留失利,下狱死。后帝知朱徽、杜崇失胡和,又禁其上书,以致反畔,皆征下狱死,以雁门太守庞奋行度辽将军。逢侯于塞外分为二部,自领右部,屯涿邪山下。左部屯朔方西北,相去数百里。八年冬,左部胡自相疑畔,还入朔方塞,庞奋迎受,慰纳之。其胜兵四千人,弱小万余口,悉降,以分处北边诸郡。南单于以其右温禺犊王乌居战始与安国同谋,欲考问之。乌居战将数千人遂复反畔,出塞外山谷间,为吏民害。秋,庞奋、冯柱与诸郡兵击乌居战,其众降,于是徙乌居战众及诸还降者二万余人于安定、北地。冯柱还,迁将作大匠。逢侯部众饥穷,又为鲜卑所击,无所归,窜逃入塞者骆驿不绝。

  单于师子立四年薨,单于长之子檀立。

  万氏尸逐鞮单于檀,永元十年立。十二年,庞奋迁河南尹,以朔方太守王彪行度辽将军。南单于比岁遣兵击逢侯,多所虏获,收还生口前后以千数,逢侯转困迫。十六年,北单于遣使诣阙贡献,愿和亲,修呼韩邪故约。和帝以其旧礼不备,未许之,而厚加赏赐,不答其使。元兴元年,重遣使诣敦煌贡献,辞以国贫未能备礼,愿请大使,当遣子入侍。时邓太后临朝,亦不答其使,但加赐而已。

  永初三年夏,汉人韩琮随南单于入朝,既还,说南单于云:关东水潦,人民饥饿死尽,可击也。单于信其言,遂起兵反畔,攻中郎将耿种于美稷。秋,王彪卒。冬,遣行车骑将军何熙、副中郎将庞雄击之。四年春,檀遣千余骑寇常山、中山,以西域校尉梁行度辽将军, 与辽东太守耿夔击破之。 事已具《夔传》。单于见诸军并进,大恐怖,顾让韩琮曰:汝言汉人死尽,今是何等人也?乃遣使乞降,许之。单于脱帽徒跣,对庞雄等拜,陈道死罪。于是赦之,遇待如初,乃还所抄汉民男女及羌所略转卖入匈奴中者,合万余人。五年,梁免,以云中太守耿夔行度辽将军。

  无初元年,夔免,以乌桓校尉邓遵为度辽将军。遵,皇太后之从弟,故始为真将军焉。

  四年,逢侯为鲜卑所破,部众分散,皆归北虏。五年春,逢侯将百余骑亡还,诣朔方塞降,邓遵奏徙逢侯于颍川郡。

  建光元年,邓遵免,复以耿夔代为度辽将军。时鲜卑冠边,夔与温禺犊王呼尤徽将新降者连年出塞,讨击鲜卑。还,复各令屯列冲要。而耿夔征发烦剧,新降者皆悉恨谋畔。

  单于檀立二十七年薨,弟拔立。耿夔复免,以太原太守法度代为将军。

  乌稽侯尸逐鞮单于拔。延光三年立。夏,新降一部大人阿族等遂反畔,胁呼尤徽欲与俱去。呼尤徽曰:我老矣,受汉家恩,宁死不能相随!众欲杀之,有救者,得免。阿族等遂将妻子辎重亡去,中郎将马翼遣兵与胡骑追击,破之,斩首及自投河死者殆尽,获马、牛、羊万余头。冬,法度卒。四年,汉阳太守傅众代为将军。其冬,傅众复卒。永建元年,以辽东太守庞参代为将军。

  先是,朔方以西障塞多不修复,鲜卑因此数冠南部,杀渐将王。单于忧恐,上言求复障塞,顺帝从之。乃遣黎阳营兵出屯中山北界,增置缘边诸郡兵,列屯塞下,教习战射。

  单于拔立四年薨,弟休利立。

  去特若尸逐就单于休利,永建三年立。四年,庞参迁大鸿胪,以东平相宋汉代为度辽将军。阳嘉二年,汉迁太仆,以乌桓校尉耿晔代为度辽将军。永和元年,晔病征,以护羌校尉马续代为度辽将军。

  五年夏,南匈奴左部句龙王吾斯、车纽等背叛,率三千余骑寇西河,因复招诱右贤王,合七八千骑围美稷,杀朔方、代郡长史。马续与中郎将梁并、乌桓校尉王元,发缘边兵及乌桓、鲜卑、羌胡,合二万余人,掩击破之。吾斯等遂更屯聚,攻没城邑。天子遣使责让单于,开以恩义,令相招降。单于本不豫谋,乃脱帽避帐,诣并谢罪。并以病征,五原太守陈龟代为中郎将。龟以单于不能制下,逼迫之,单于及其弟左贤王皆自杀。单于林利立十三年。龟又欲徙单于近亲于内郡,而降者遂更狐疑。龟坐下狱免。大将军梁商以羌胡新反,党众初合,难以兵服,宜用招降,乃上表曰:匈奴寇畔,自知罪极。穷鸟困兽,皆知救死,况种类繁炽,不可单尽。今转运日增,三军疲苦,虚内给外,非中国之利。窃见度辽将军马续素有谋谟,且典边日久,深晓兵要,每得续书,与臣策合。宜令续深沟高壁,以恩信招降,宣示购赏,明其期约。如此,则丑类可服,国家无事矣。帝从之,乃诏续招降畔虏。商又移书续等曰:中国安宁,忘战日久。良骑野合,交锋接矢,决胜当时,戎狄之所长,而中国之所短也。强弩乘城,坚营固守,以待其衰,中国之所长,而戎狄之所短也。宜务先所长,以观其变,设购开赏,宣示反悔,勿贪小功,以乱大谋。续及诸郡并各遵行。于是右贤王部抑鞮等万三千口诣续降。

  秋,句龙吾斯等立句龙王车纽为单于。东引乌桓,西收羌戎及诸胡等数万人,攻破京兆虎牙营,杀上郡都尉及军司马,遂寇掠并、凉、幽、冀四州。乃徙西河治离石,上郡治夏阳,朔方治五原。冬,遣中郎将张耽将幽州乌桓诸郡营兵,击畔虏车纽等,战于马邑,斩首三千级,获生口及兵器、牛、羊甚众。车纽等将诸豪帅骨都侯乞降,而吾斯犹率其部曲与乌桓寇抄。六年春,马续率鲜卑五千骑到穀城击之,斩首数百级。张耽性勇锐,而善抚士卒,军中皆为用命。遂绳索相悬,上通天山,大破乌桓,悉斩其渠帅,还得汉民,获其畜生财物。夏,马续复免,以城门校尉吴武代为将军。

  汉安元年秋,吾斯与薁鞮台耆、且渠伯德等复掠部。

  呼兰若尸逐就单于兜楼储先在京师,汉安二年立之。天子临轩,大鸿胪持节拜授玺绶,引上殿。赐青盖驾驷、鼓车、安车、驸马骑、玉具刀剑、什物,给彩布二千匹。赐单于阏氏以下金锦错杂具,軿车马二乘。遣行中郎将持节护送单于归南庭。诏太常、大鸿胪与诸国侍子于广阳城门外祖会,飨赐作乐,角抵百戏。顺帝幸胡桃宫临观之。冬,中郎将马寔募刺杀句龙吾斯,送首洛阳。建康元年,进击余党,斩首千二百级。乌桓七十万余口皆诣寔降,车重、牛、羊,不可胜数。

  单于兜楼储立五年薨。

  伊陵尸逐就单于居车兒,建和元年立。至永寿元年,匈奴左薁鞬台耆、且渠伯德等复畔,寇抄美稷、安定,属国都尉张奂击破降之。事已具《奂传》。

  延熹元年,南单于诸部并畔,遂与乌桓、鲜卑寇缘边九郡,以张奂为北中郎将讨之,单于诸部悉降。奂以单于不能统理国事,乃拘之,上立左谷蠡王。桓帝诏曰:《春秋》大居正,居车一心向化,何罪而黜!其遣还庭。

  单于居车立二十五年薨,子某立。

  屠特若尸逐就单于某,熹平元年立。六年,单于与中郎将臧出雁门击鲜卑檀石槐,大败而还。是岁,单于薨,子呼徵立。

  单于呼徵,光和元年立。二年,中郎将张脩与单于不相能,脩擅斩之,更立右贤王羌渠为单于。脩以不先请而擅诛杀,槛车征诣廷尉抵罪。

  单于羌渠,光和二年立。中平四年,前中山太守张纯反畔,遂率鲜卑寇边郡。灵帝诏发南匈奴兵,配幽州牧刘虞讨之。单于遣左贤王将骑诣幽州。国人恐单于发兵无已,五年,右部落与休著各胡白马铜等十余万人反,攻杀单于。

  单于羌渠立十年,子右贤王於扶罗立。

  持至尸逐侯单于於扶罗,中平五年立。国人杀其父者遂畔,共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而於扶罗诣阙自讼。会灵帝崩,天下大乱,单于将数千骑与白波贼合兵寇河内诸郡。时民皆保聚,抄掠无利,而兵遂挫伤。复欲归国,国人不受,乃止河东。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一年而死,南庭遂虚其位,以老王行国事。

  单于於扶罗立七年死,弟呼厨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