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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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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阯刺史及诸太守仅得自守。光武乃诏长沙、合浦、交阯具车船,修道桥,通障谿,储粮谷。十八年,遣伏波将军马援、楼船将军段志,发长沙、桂阳、零陵、苍梧兵万余人讨之。明年夏四月,援破交阯,斩徵侧、徵贰等,余皆降散。进击九真贼都阳等,破降之。徙其渠帅三百余口于零陵。于是领表悉平。

  肃宗元和元年,日南徼外蛮夷究不事人邑豪献生犀、白雉。和帝永元十二年夏四月,日南、象林蛮夷二千余人寇掠百姓,燔烧官寺,郡县发兵讨击,斩其渠帅,余众乃降。于是置象林将兵长史,以防其患。安帝永初元年,九真徼外夜郎蛮夷举土内属,开境千八百四十里。元初二年,苍梧蛮夷反叛。明年,遂招诱郁林、合浦蛮汉数千人攻苍梧郡。邓太后遣侍御史任奉诏赦之,贼皆降散。延光元年,九真徼外蛮贡献内属。三年,日南徼外蛮复来内属。顺帝永建六年,日南徼外叶调王便遣使贡献,帝赐便金印紫绶。

  永和二年,日南、象林徼外蛮夷区怜等数千人攻象林县,烧城寺,杀长吏。交阯刺史樊演发交阯、九真二郡兵万余人救之。兵士惮远役,遂反,攻其府。二郡虽击破反者,而贼势转盛。会侍御史贾昌使在日南,即与州郡并力讨之,不利,遂为所攻。围岁余而兵谷不继,帝以为忧。明年,召公卿百官及四府掾属,问其方略,皆议遣大将,发荆、杨、兗、豫四万人赴之。大将军从事中郎李固驳曰:

  若荆、杨无事,发之可也。今二州盗贼槃结不散,武陵、南郡蛮夷未辑,长沙、桂阳数被征发,如复扰动,必更生患。其不可一也。又兗、豫之人卒被征发,远赴万里,无有还期,诏书迫促,必致叛亡。其不可二也。南州水土温暑,加有瘴气,致死亡者十必四五。其不可三也。远涉万里,士卒疲劳,比至领南,不复堪斗。其不可四也。军行三十里为程,而去日南九千余里,三百日乃到,计人禀五升,用米六十万斛,不计将吏驴马之食,但负甲自致,费便若此。其不可五也。设军到所在,死亡必众,既不足御敌,当复更发,此为刻割心腹以补四支。其不可六也。九真、日南相去千里,发其吏民,犹尚不堪,何况乃苦四州之卒,以赴万里之艰哉!其不可七也。前中郎将尹就讨益州叛羌,益州谚曰:虏来尚可,尹来杀我。后就征还,以兵付刺史张乔。乔因其将吏,旬月之间,破殄寇虏。此发将无益之效,州郡可任之验也。宜更选有勇略仁惠任将帅者,以为刺史、太守,悉使共住交阯。今日南兵单无谷,守既不足,战又不能。可一切徙其吏民,北依交阯,事静之后,又命归本。还募蛮夷,使自相攻,转输金帛,以为其资。有能反间致头首者,许以封侯列士之赏。故并州刺史长沙祝良,性多勇决,又南阳张乔,前在益州有破虏之功,皆可任用。昔太宗就加魏尚为云中守,哀帝即拜龚舍为太山太守。宜即拜良等,便道之官。

  四府悉从固议,即拜祝良为九真太守,张乔为交阯刺史。乔至,开示慰诱,并皆降散。良到九真,单车入贼中,设方略,招以威信,降者数万人,皆为良筑起府寺。由是岭外复平。

  建康元年,日南蛮夷千余人复攻烧县邑,遂扇动九真,与相连结。交阯刺史九江夏方开恩招诱,贼皆降服。时梁太后临朝,美方之功,迁为桂阳太守。桓帝永寿二年,居风令贪暴无度,县人朱达等及蛮夷相聚,攻杀县令,众至四五千人,进攻九真,九真太守式战死。诏赐钱六十万,拜子二人为郎。遣九真都尉魏朗讨破之,斩首二千级,渠帅犹屯据日南,众转强盛。延熹三年,诏复拜夏方为交阯刺史。方威惠素著,日南宿贼闻之,二万余人相率诣方降。灵帝建宁三年,郁林太守谷永以恩信招降乌浒人十余万内属,皆受冠带,开置七县。熹平二年冬十二月,日南徼外国重译贡献。光和元年,交阯、合浦乌浒蛮反叛,招诱九真、日南,合数万人,攻没郡县。四年,刺史朱俊击破之。六年,日南徼外国复来贡献。

  巴郡南郡蛮,本有五姓:巴氏、樊氏、氏,相氏,郑氏。皆出于武落钟离山。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之子生于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长,俱事鬼神,乃共掷剑于石穴,约能中者,奉以为君。巴氏子务相乃独中之,众皆叹。又令各乘土船,约能浮者,当以为君。余姓悉沉,唯务相独浮。因共立之,是为廪君。乃乘土船,从夷水至盐阳。盐水有神女,谓廪君曰:此地广大,鱼盐所出,愿留共居。廪君不许。盐神暮辄来取宿,旦即化为虫,与诸虫群飞,掩蔽日光,天地晦冥。积十余日,廪君伺其便,因射杀之,天乃开明。廪君于是君乎夷城,四姓皆臣之。廪君死,魂魄世为白虎。巴氏以虎饮人血,遂以人祠焉。

  及秦惠王并巴中,以巴氏以蛮夷君长,世尚秦女,其民爵比不更,有罪得以爵除。其君长岁出赋二千一十六钱,三岁一出义赋千八百钱。其民户出布八丈二尺,鸡羽三十鍭。汉兴,南郡太守靳强请一依秦时故事。

  至建武二十三年,南郡山蛮雷迁等始反叛,寇掠百姓,遣武威将军刘尚将万余人讨破之,徙其种人七千余口置江夏界中,今沔中蛮是也。和帝永元十三年,巫蛮许圣等以郡收税不均,怀怨恨,遂屯聚反叛。明年夏,遣使者督荆州诸郡兵万余人讨之。圣等依凭阻隘,久不破。诸军乃分道并进,或自巴郡、鱼B8B4数路攻之,蛮乃散走,斩其渠帅。乘胜追之,大破圣等。圣等乞降,复悉徙置江夏。灵帝建宁二年,江夏蛮叛,州郡讨平之。光和三年,江夏蛮复反,与庐江贼黄穰相连结,十余万人,攻没四县,寇患累年。庐江太守陆康讨破之,余悉降散。

  板蛮夷者,秦昭襄王时,有一白虎,常从群虎数游秦、蜀、巴、汉之境,伤害千余人。昭王乃重募国中有能杀虎者,赏邑万家,金百镒。时,有巴郡阆中夷人,能作白竹之弩,乃登楼射杀白虎。昭王嘉之,而以其夷人,不欲加封,乃刻石盟要,复夷人顷田不租,十妻不算,伤人者论,杀人者得以钱赎死。盟曰:秦犯夷,输黄龙一双;夷犯秦,输清酒一钟。夷人安之。

  至高祖为汉王,发夷人还伐三秦。秦地既定,乃遣还巴中,复其渠帅罗、朴、督、鄂、度、夕、龚七姓,不输租赋,余户乃岁入賨钱,口四十。世号为板蛮珍。阆中有渝水,其人多居水左右,天性劲勇,初为汉前锋,数陷陈。俗喜歌舞,高祖观之,曰:此武王伐纣之歌也。乃命乐人习之,所谓《巴渝舞》也。遂世世服从。

  至于中兴,郡守常率以征伐。桓帝之世,板数反,太守蜀郡赵温以恩信降服之。灵帝光和二年,巴郡板复叛,寇掠三蜀及汉中诸郡。灵帝遣御史中丞萧瑗督益州兵讨之,连年不能克。帝欲大发兵,乃问益州计吏,考以征讨方略。汉中上计程包对曰:板七姓,射杀白虎,立功先世,复为义人。 其人勇猛,善于兵战。昔永初中,羌入汉川,郡县破坏,得板救之,羌死败殆尽,故号为神兵。羌人畏忌,传语种辈,勿复南行。至建和二年,羌复大入,实赖板连摧破之。前车骑将军冯绲,南征武陵,虽受丹阳精兵之锐,亦倚板以成其功。近益州郡乱,太守李颙,亦以板讨而平之。忠功如此,本无恶心。长吏乡亭,更赋至重,仆役楚,过于奴虏,亦有嫁妻卖子,或乃至自刭割。虽陈冤州郡,而牧守不为通理。阙庭悠远,不能自闻。含怨呼天,叩心穷谷。愁苦赋役,困罹酷刑。故邑落相聚,以致叛戾。非有谋主僭号,以图不轨。今但选明能牧守,自然安集,不烦征伐也。帝从其言,遣太守曹谦宣诏赦之,即皆降服。至中平五年,巴郡黄巾贼起,板蛮夷因此复叛,寇掠城邑,遣西园上军别部司马赵瑾讨平之。

  西南夷者,在蜀郡徼外。有夜郎国,东接交阯,西有滇国,北有邛都国,各立君长。其人皆椎结左衽,邑聚而居,能耕田。其外又有巂、昆明诸落,西极同师,东北至叶榆,地方数千里。无君长,辫发,随畜迁徙无常。自东北有莋都国,东北有冉国,或土著,或随畜迁徙。自冉东北有白马国,氐种是也。此三国亦有君长。

  夜郎者,初有女子浣于水,有三节大竹流入足间,闻其中有号声,剖竹视之,得一男兒,归而养之。及长,有才武,自立为夜郎侯,以竹为姓。武帝元鼎六年,平南夷,为牂柯郡,夜郎侯迎降,天子赐其王印绶。后遂杀之。夷獠咸以竹王非血气所生,甚重之,求为立后。牂柯太守吴霸以闻,天子乃封其三子为侯。死,配食其父。今夜郎县有竹王三郎神是也。

  初,楚顷襄王时,遣将庄豪从沅水伐夜郎,军至且兰,椓船于岸而步战。既灭夜郎,因留王滇池。以且兰有椓船牂柯处,乃改其名为牂柯。牂柯地多雨潦,俗好巫鬼禁忌,寡畜生,又无蚕桑,故其郡最贫。句町县有桹木,可以为面,百姓资之。公孙述时,大姓龙、傅、尹、董氏,与郡功曹谢E5DF保境为汉,乃遣使从番禺江奉贡。光武嘉之,并加褒赏。桓帝时,郡人尹珍自以生于荒裔,不知礼义,乃从汝南许慎、应奉受经书图纬,学成,还乡里教授,于是南域始有学焉。珍官至荆州刺史。

  滇王者,庄之后也。元封二年,武帝平之,以其地为益州郡,割牂柯、越巂各数县配之。后数年,复并昆明地,皆以属之此郡。有池,周回二百余里,水源深广,而末更浅狭,有似倒流,故谓之滇池。河土平敞,多出鹦鹉、孔雀,有盐池田渔之饶,金银畜产之富。人俗豪忲。居官者皆富及累世。

  及王莽政乱,益州郡夷栋蚕、若豆等起兵杀郡守,越巂姑复夷人大牟亦皆叛,杀略吏人。莽遣宁始将军廉丹,发巴蜀吏人及转兵谷卒徙十余万击之。吏士饥疫,连年不能克而还。以广汉文齐为太守,造起陂池,开通溉灌,垦田二千余顷。率厉兵马,修障塞,降集群夷,甚得其和。及公孙述据益土,齐固守拒险,述拘其妻子,许以封侯,齐遂不降。闻光武即位,乃间道遣使自闻。蜀平,征为镇远将军,封成义侯。于道卒,诏为起祠堂,郡人立庙祀之。

  建武十八年,夷渠帅栋蚕与姑复、榆、栋、连然、滇池、建伶、昆明诸种反叛,杀长吏。益州太守繁胜与战而败,退保朱提。十九年,遣武威将军刘尚等发广汉、犍为、蜀郡人及朱提夷,合万三千人击之。尚军遂度泸水,入益州界。群夷闻大兵至,皆弃垒奔走,尚获其赢弱、谷、畜。二十年,进兵与栋蚕等连战数月,皆破之。明年正月,追至不韦,斩栋蚕帅,凡首虏七千余人,得生口五千七百人,马三千匹,牛羊三万余头,诸夷悉平。

  肃宗元和中,蜀郡王追为太守,政化尤异。有神马四匹出滇池河中,甘露降,白乌见,始兴起学校,渐迁其俗。灵帝熹平五年,诸夷反叛,执太守雍陟。遣御史中丞朱龟讨之,不能克。朝议以为郡在边外,蛮夷喜叛,劳师远役,不如弃之。太尉椽巴郡李颙建策讨伐,乃拜颙益州太守,与刺史庞芝发板CF48蛮击破平之。还,得雍陟。颙卒后,夷人复叛,以广汉景毅为太守,讨定之。毅初到郡,米斛万钱,渐以仁恩,少年间,米至数十云。

  哀牢夷者,其先有妇人名沙壹,居于牢山。尝捕鱼水中,触沉木若有感,因怀{任女},十月,产子男十人。反沉木化为龙,出水上。沙壹忽闻龙语曰:若为我生子,今悉何在?九子见龙惊走,独小子不能去,背龙而坐,龙因舐之。其母鸟语,谓背为九,谓坐为隆,因名子曰九隆。及后长大,诸兄以力隆能为父所舐而黠,遂共推以为王。后牢山下有一夫一妇,复生十女子,九隆兄弟皆聚以为妻,后渐相滋长。种人皆刻画其身,象龙文,衣皆着尾。九隆死,世世相继。乃分置小王,往往邑居,散在溪谷。绝域荒外,山川阻深,生人以来,未尝交通中国。

  建武二十三年,其王贤栗遣兵乘船,南下江、汉,击附塞夷鹿,鹿人弱,为所擒获。于是震雷疾雨,南风飘起, 水为逆流, 翻涌二百余里,船沉没,哀牢之众,溺死数千人。贤栗复遣其六王将万人以攻鹿, 鹿王与战,杀其六王。哀牢耆老共埋六王,夜虎复出其尸而食之,余众惊怖引去。贤栗惶恐,谓其耆老曰:我曹入边塞,自古有之,今攻鹿,辄被天诛,中国其有圣帝乎?天祐助之,何其明也!二十七年,贤栗等遂率种人户二千七百七十,口万七千六百五十九,诣越巂太守郑鸿降,求内属,光武封贤栗等为君长。自是岁来朝贡。

  永平十二年,哀牢王柳貌遣子率种人内属,其种邑王者七十七人,户五万一千八百九十,口五十五万三千七百一十一。西南去洛阳七千里,显宗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县,割益州郡西部都尉所领六县,合为永昌郡。始通博南山,度兰仓水。行者苦之。歌曰:汉德广,开不宾。度博南,越兰津。度兰仓,为它人。

  哀牢人皆穿鼻儋耳,其渠帅自谓王者,耳皆下肩三寸,庶人则至肩而已。土地沃美,宜五谷、蚕桑。知染采文绣,罽帛叠,兰干细布,织成文章如绫锦。有梧桐木华,绩以为布,幅广五尺,洁白不受垢污。先以覆亡人,然后服之。其竹节相去一丈,名曰濮竹。出铜、铁、铅、锡、金、银、光珠、虎魄、水精、琉璃、轲虫、蚌珠、孔雀、翡翠、犀、象、猩猩、貊兽。云南县有神鹿两头,能食毒草。

  先是,西部都尉广汉郑纯,为政清洁,化行夷貊,君长感慕,皆献土珍,颂德美。天子嘉之。即以为永昌太守。纯与哀牢夷人约,邑豪岁输布贯头衣二领,盐一斛,以为常赋,夷俗安之。纯自为都尉、太守,十年卒官。建初元年,哀牢王类牢与守令忿争,遂杀守令而反叛,攻巂唐城。太守王寻奔CF3D榆。哀牢三千余人攻博南,燔烧民舍。肃宗募发越巂、益州、永昌夷汉九千人讨之。明年春,邪龙县昆明夷卤承等应募,率种人与诸郡兵击类牢于博南,大破斩之。传首洛阳,赐卤承帛万匹,封为破虏傍邑侯。

  永元六年,郡徼外敦忍乙王莫延慕,遣使译献犀牛、大象。九年,徼外蛮及掸国王雍由调遣重译奉国珍宝,和帝赐金印紫绶,小君长皆加印绶、钱帛。

  永初元年,徼外焦侥种夷陆类等三千余口举种内附,献象牙、水牛、封牛。永宁元年,掸国王雍由调复遣使者诣阙朝贺,献乐及幻人,能变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又善跳丸,数乃至千。自言我海西人。海西即大秦也,掸国西南通大秦。明年元会,安帝作乐于庭,封雍由调为汉大都尉,赐印绶、金银、彩缯各有差也。

  邛都夷者,武帝所开,以为邛都县。无几而地陷为污泽,因名为邛池,南人以为邛河。后复反叛。元鼎六年,汉兵自越巂水伐之,以为越巂郡。其土地平原,有稻田。青蛉县禺同山有碧鸡金马,光景时时出见。俗多游荡而喜讴歌,略与牂柯相类。豪帅放纵,难得制御。

  王莽时,郡守枚根调邛人长贵,以为军候。更始二年,长贵率种人攻杀枚根,自立为邛穀王。领太守事。又降于公孙述。述败,光武封长贵为邛穀王。建武十四年,长贵遣使上三年计,天子即授越巂太守印绶。十九年,武威将军刘尚击益州夷,路由越巂。长贵闻之,疑尚既定南边,威法必行,己不得自放纵,即聚兵起营台,招呼诸君长,多酿毒酒,欲先以劳军,因袭击尚。尚知其谋,即分兵先据邛都,遂掩长贵诛之,徙其家属于成都。

  永平元年,姑复夷复叛,益州刺史发兵讨破之,斩其渠帅,传首京师。后太守巴郡张翕,政化清平,得夷人和。在郡十七年,卒,夷人爱慕,如丧父母。苏祈叟二百余人,赍牛、羊送丧,至翕本县安汉,起坟祭祀。诏书嘉美,为立祠堂。

  安帝元初三年,郡徼外夷大羊等八种,户三万一千,口十六万七千六百二十,慕义内属。时郡县赋敛烦数,五年,卷夷大牛种封离等反畔,杀遂久令。明年,永昌、益州及蜀郡夷皆叛应之,众遂十余万,破坏二十余县,杀长吏,燔烧邑郭,剽略百姓,骸骨委积,千里无人。诏益州刺史张乔选堪能从事讨之。乔乃遣从事杨竦将兵至榆击之,贼盛未敢进,先以诏书告示三郡,密征求武士,重其购赏。乃进军与封离等战,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获生口千五百人,资财四千余万,悉以赏军士。封离等惶怖,斩其同谋渠帅,诣竦乞降,竦厚加慰纳。其余三十六种皆来降附。竦因奏长吏奸猾、侵犯蛮夷者九十人,皆减死。州中论功未及上,会竦病创卒,张乔深痛惜之,乃刻石勒铭,图画其像。天子以张翕有遗爱,乃拜其子湍为太守。夷人欢喜,奉迎道路。曰:郎君仪貌类我府君。后湍颇失其心,有欲叛者,诸夷耆老相晓语曰:当为先府君故。遂以得安。后顺、桓间,广汉冯颢为太守,政化尤多异迹云。

  都夷者,武帝所开,以为都县。其人皆被发左衽,言语多好譬类,居处略与汶山夷同。土出长年神药,仙人山图所居焉。元鼎六年,以为沈黎郡。至夭汉四年,并蜀为西部,置两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汉人。

  永平中,益州刺史梁国朱辅,好立功名,慷慨有大略。在州数岁,宣示汉德,威怀远夷。自汶山以西,前世所不至,正朔所未加。白狼、槃木、唐等百余国,户百三十余万,口六百万以上,举种奉贡,种为臣仆。辅上疏曰:臣闻《诗》云:彼徂者岐,有夷之行。传曰:岐道虽僻,而人不远。诗人诵咏,以为符验。今白狼王唐等慕化归义,作诗三章。路经邛来大山零高坂,峭危峻险,百倍岐道。襁负老幼,若归慈母。远夷之语,辞意难正。草木异种,鸟兽殊类。有犍为郡掾田恭与之习狎,颇晓其言,臣辄令讯其风俗,译其辞语。今遣从事史李陵与恭护送诣阙,并上其乐诗。昔在圣帝,舞四夷之乐;今之所上,庶备其一。帝嘉之,事下史官,录其歌焉。

  《远夷乐德歌诗》曰:

  大汉是治,堤官隗构。与天合意。魏冒逾糟。吏译平端,罔驿刘脾。不从我来。旁莫支留。闻风向化,征衣随旅。所见奇异。知唐桑艾。多赐缯布,邪毘纟甚纟甫。甘美酒食。推潭仆远。昌乐肉飞,拓拒苏便。屈申悉备。局后仍离。蛮夷贫薄,偻让龙洞。无所报嗣。莫支度由。愿主长寿,阳雒僧鳞。子孙昌炽。莫稚角存。

  《远夷慕德歌诗》曰:

  蛮夷所处,偻让皮尼。日入之部。且交陵悟。慕义向化,绳动随旅。归日出主。路旦拣雒。圣德深恩,圣德渡诺。与人富厚。魏菌度洗。冬多霜雪,综邪流籓。夏多和雨。邪寻螺。寒温时适,藐浔沪漓。部人多有。菌补邪推。涉危历险,辟危归险。不远万里。莫受万柳。去俗归德,术叠附德。心归慈母。仍路孳摸。

  《远夷怀德歌》曰:

  荒服之外,荒服之仪。土地墝埆。犁籍怜怜。食肉衣皮,阻苏邪犁。不见盐谷。莫砀粗沐。吏译传风,罔译传微。大汉安乐。是汉夜拒。携负归仁,踪优路仁。触冒险陕。雷折险龙。高山岐峻,伦狼藏幢。缘崖磻石。扶路侧禄。木薄发家,息落服淫。百宿到洛。理历髭雒。父子同赐,捕菌毘。怀抱匹帛。怀稿匹漏。传告种人,传室呼敕。长愿臣仆。陵阳臣仆。

  肃宗初,辅坐事免。是时郡尉府舍皆有雕饰,画山神海灵、奇禽异兽,以眩耀之,夷人益畏惮焉。和帝永元十二年,旄牛徼外白狼、楼薄蛮夷王唐缯等,遂率种人十七万口,归义内属。诏赐金印紫绶,小豪钱帛各有差。

  安帝永初元年,蜀郡三襄种夷与徼外污衍种并兵三千余人反叛,攻蚕陵城,杀长吏。二年,青衣道夷邑长令田,与徼外三种夷三十一万口, 赍黄金、 旄牛,举土内属。安帝增令田爵号为奉通邑君。延光二年春,旄牛夷叛,攻零关,杀长吏,益州刺史张乔与西部都尉击破之。于是分置蜀郡属国都尉,领四县如太守。桓帝永寿二年,蜀郡夷叛,杀略吏民。延熹二年,蜀郡三襄夷寇蚕陵,杀长吏。四年,犍为属国夷寇郡界,益州刺史山昱击破之,斩首千四百级,余皆解散。灵帝时,以蜀郡属国为汉嘉郡。

  冉夷者,武帝所开,元鼎六年,以为汶山郡。至地节三年,夷人以立郡赋重,宣帝乃省并蜀郡为北部都尉。其山有六夷七羌九氐,各有部落。其王侯颇知文书,而法严重。贵妇人,党母族。死则烧其尸。土气多寒,在盛夏冰犹不释,故夷人冬则避寒,入蜀为佣,夏则违暑,反其邑。众皆依山居止,累石为室,高者至十余丈,为邛笼。又土地刚卤,不生谷粟麻菽,唯以麦为资,而宜畜牧。有旄牛,无角,一名童牛,肉重千斤,毛可为。出名马。有灵羊,可疗毒。又有食药鹿,鹿鏖有胎者。其肠中粪亦疗毒疾。又有五角羊、麝香、轻毛<曷毛>鸡、牲牲。其人能作旄氈、班罽、青顿、毞、羊羧之属。特多杂药。地有咸土,煮以为盐。羊牛马,食之皆肥。

  其西又有三河、槃于虏,北有黄石、北地、卢水胡,其表乃为徼外。灵帝时,复分蜀郡北部为汶山郡云。

  白马氐者,武帝元鼎六年开,分广汉西部,合以为武都。土地险阻,有麻田,出名马、牛、羊、漆、蜜。氐人勇戆抵冒,贪货死利。居于河池,一名仇池,方百顷,四面斗绝。数为边寇,郡县讨之,则依固自守。元封三年,氐人反叛,遣兵破之,分徙酒泉郡。昭帝元凤元年,氐人复叛,遣执金吾马建、龙<名页>侯韩增、大鸿胪田广明,将三辅、太常徒讨破之。

  及王莽篡乱,氐人亦叛。建武初,氐人悉附陇蜀,及隗嚣灭,其豪乃背公孙述降汉,陇西太守马援上复其王侯君长,赐以印绶。后嚣族人隗茂反,杀武都太守。氐人大豪齐钟留为种类所敬信,威服诸豪,与郡丞孔奋击茂,破斩之。后亦时为寇盗,郡县讨破之。

  论曰:汉氏征伐戎狄,有事边远,盖亦与王业而终始矣。至于倾没疆垂,丧师败将者,不出时岁,卒能开四夷之境,款殊俗之附。若乃文约之所沾渐,风声之所周流,几将日所出入处也。著自山经、水志者,亦略及焉。虽服叛难常,威泽时旷,及其化行,则缓耳雕脚之伦,兽居鸟语之类,莫不举种尽落,回面而请吏,陵海越障,累译以内属焉。故其录名中郎、校尉之署,编数都护、部守之曹,动以数百万计。若乃藏山隐海之灵物,沉沙栖陆之玮宝,莫不呈表怪丽,雕被宫幄焉。又其賨幏火毳、驯禽封兽之赋,軨积于内府;夷歌巴舞、殊音异节之技,列倡于外门。岂柔服之道,必足于斯?然亦云致远者矣。蛮夷虽附阻岩谷,而类有土居,连涉荆、交之区,布护巴、庸之外,不可量极。然其凶勇狡算,薄于羌狄,故陵暴之害,不能深也。西南之徼,尤为劣焉。故关守永昌,肇自远离,启土立人,至今成都焉。

  赞曰:百蛮蠢居,仞彼方徼。镂体卉衣,凭深阻峭。亦有别夷,屯彼蜀表。参差聚落,纡余岐道。往化既孚,改襟输宝。俾建永昌,同编亿兆。

 

  1. 译文

 

  从前高辛氏时发生犬戎入侵,天子因为犬戎的侵凌残暴感到忧虑,但攻打犬戎又不能取胜。于是向天下的人寻访招募,凡是能得到犬戎的将领吴将军脑袋的人,赏给一千镒黄金、一万户的采邑,而且将小女儿嫁给他。当时天子养了一只狗,身上的毛呈五彩色,名叫架瓠。天子下令以后,槃瓠就VI衔人头来到宫阙下,群臣感到奇怪,一察看,竟然是吴将军的脑袋。天子大为高兴,但考虑没法将女儿嫁给槃瓠,又没有将官爵封给狗的道理,商议想报答狗但不知道怎么做合适。女儿知道后,认为皇帝下了命令,不可违背信义,因而请求嫁给槃瓠。天子迫不得已,于是将女儿嫁给槃瓠。槃瓠得到天子的女儿后,背起她跑到南山,住在石洞裹。槃瓠所在的地方艰险隔绝,人迹不到。于是天子的女儿脱去衣裙,梳成仆鉴那样的发髻,穿上独力的衣服。天子想念女儿,很悲伤,派使者去寻找,总是遇到刮风下雨,响雷和天空昏黑,使者没法前进。过了三年,她生下十二个孩子,六个男孩,六个女孩。槃瓠死后,孩子们互相结成夫妻。他们用树皮织成衣服,用草木果实给衣服染上颜色,喜欢穿五彩的衣服,衣服式样上都有尾巴的形状。他们的母亲后来回来了,将情况告知天子,于是天子派使者将孩子们都接来。他们的衣服颜色错杂鲜明,说话语音难辨,喜欢到高山深谷裹去,不喜欢在乎整空旷地带生活。天子顺应他们的心意,将名山大泽赐给他们。自此以后,他们种族繁衍开来,称为蛮夷。他们外表愚钝,内裹聪慧,安居本土,看重旧有的习俗。他们由于先父有功绩,母亲是天子的女儿,所以他们种田做生意,不需要符信就可以出入关门桥梁,不需要上交租税。凡是城邑的首领,朝廷都赐给他们印绶,冠用獭皮制成。他们称大首领为精夫,彼此称呼对方叫缺徒。现在的长沙武陵蛮就是他们的后代。

  在唐尧、虞舜的时代,与蛮夷立盟,所以称蛮夷为要服。夏、商时代,蛮夷逐渐成为边境的灾患。到周朝,蛮夷的种族逐渐强盛。周宣王中兴,于是命令方叔向南征伐蛮夷地区,就是人称作蛮荆畏服前来的。又说:愚蠢不逊的蛮荆,竟然与大国为仇敌。这说明蛮夷的种族繁盛,所以同华夏对敌抗衡。

  周平王束迁,蛮夷于是入侵残害中原。晋文侯辅助朝政,于是率领蔡共侯打败了蛮夷。到楚武王时,蛮人同罗子一道打败了楚国的军队,杀了楚军将领屈瑕。楚庄王刚继位,百姓饥饿,军队弱小,再次遭到蛮人入侵。楚国军队强大以后,蛮夷这才顺服,自此蛮夷就归属楚国。鄢陵战后,銮人同楚茎王联合攻打置厘。到昱起辅佐楚悼王,向南吞并了蛮越,因而占据了洞庭、苍梧。秦昭王派白起攻打楚国,攻占了蛮夷,开始设立黔中郡。汉兴盛以后,将黔中郡改为武陵郡。每年要蛮夷成人交纳一匹布,小孩子交二丈布,这称为员布。蛮夷虽然时常入侵,但不足以给郡国造成灾难。

  壬逮中兴以后,亘递的蛮娄特别强盛。建茎二十三年,精夫相单程等人凭藉蛮夷的地形险要,大肆进攻郡县。光武派武威将军刘尚征调南郡、长沙、茎陆的部队有一万多人,乘船由远丞逆流而上到武溪攻打相单程。刘尚轻敌进入险地,山地深远,水流湍急,船只没法前进。蛮人知道刘尚粮食不够,道路遥远,而且不知道路径,于是聚集兵力把守险要地形。刘尚粮尽以后撤军,蛮人沿途拦截,刘尚的军队大败,全军覆没。二十四年,相单程等人向下游攻打临沅,朝廷派谒者李嵩、中山太守马成攻打相单程,不能取胜。第二年春天,朝廷派伏波将军马援、中郎将刘匡、马武、孙永等人,率军队到临沅,打败了相单程。相单程等人饥饿穷困,请求投降,恰好马援病逝,谒者宗均接受了他们全部人马的投降。朝廷在蛮夷设了官府官员,众蛮由此平定。

  肃宗建初元年,武陵澧中蛮陈从等人反叛,进入零阳蛮地界。这年冬天,零阳蛮五里精夫为郡打败了陈从,陈从等人全部投降。三年冬天,溲中蛮覃儿健等人再次反叛,攻打焚烧零阳、作唐、孱陵地界。第二年春天,朝廷征调荆州七个郡和汝南、颖Jl!被解除枷锁的刑徒和官吏士兵合起来有五千多人,在零阳抵抗防守,招募充中的五里蛮精夫和没反叛的蛮人有四千人,攻打澧中的贼寇。五年春天,覃儿健等人请求投降,没有被同意。郡守趁此机会进兵与覃儿健在宏下交战,大败覃儿健,斩了他的首级,其余的人都放弃军营逃回溲中,又派人请求投降,这才接受他们的投降。于是撤去武陵的驻守部队,给官兵们不同数目的赏赐。

  和帝永元四年冬天,溲中蛮、澧中蛮潭戎等人反叛,烧毁驿馆,杀害掳掠官吏百姓。郡属部队打败了潭戎。迫其投降。安帝元初二年,澧中蛮因为郡县的徭役赋税有失公平,心怀怨恨,就联合充中各部蛮人有两千多人,攻打城池,杀害州县官吏。州郡招募五里蛮和六亭的人马追击,打败了澧中蛮等,他们全都溃散投降。朝廷赏给五里蛮和六亭的首领们不同数量的金帛。第二年秋天,溲中蛮、澧中蛮四千人一同做了寇贼。又零陵蛮羊孙、陈汤等一千多人,头束红色幅巾,自称将军,烧毁官府,抄掠百姓。州郡招募顺从的蛮人攻打平定了反叛的蛮人。

  顺帝永和元年,武陵太守上书,认为蛮夷归服,可以比照汉人,增加他们的租税。参加商议的人都认为可行。惟独尚书令虞谢进言说:自古以来,圣明的天子不让习俗不同的民族要求一样,并非道德不能影响到他们,武力不能用于他们,而是知道他们心裹像野兽一样贪婪,很难用礼义引导。可以对他们加以笼络安抚,他们归顺了就接受下来但不去迎接,反叛了就放弃而不去追赶。先帝旧有的制度,上交租税数量多少,已经沿袭很久了。现在突然增加租税,必定招来埋怨和反叛。计算所得到的,抵不上所失去的,将来一定后悔。皇帝没采纳。这年冬天,澧中蛮、溲中蛮果然争布帛的进贡不是从前的约定,于是杀害乡邑的官吏,整个部族反叛。第二年春天,有两万蛮人包围了充城,八千蛮入侵犯夷道。朝廷派武陵太守李进征讨,打败了蛮人,杀死了几百人,剩下的全部投降归顺。李进于是挑选清廉能干的官吏,使蛮夷民心悦服。李进在武陵九年,梁太后行使皇帝权力,下诏书增进李进的俸禄为二千石,赏给二十万钱。桓帝元嘉元年秋天,武陵蛮詹山等四千多人反叛,关押县令,在深山屯兵集结。到永兴元年,太守应奉以恩德诚信招引诱降,这些蛮人全部投降散去。

  永寿三年十一月,长沙蛮反叛,屯兵益阳。延熹三年秋天,长沙蛮就在郡内抄掠,部众达一万多人,他们杀死杀伤郡县官吏。又零陵蛮攻入长沙。冬天,武陵蛮六千多人入侵江陵,荆州剌史刘度、谒者马睦、南郡太守李肃全部逃走。李肃的主簿胡爽拦住马规谏说:蛮夷见到郡内没有防备,所以敢于趁虚而入。您是国家的大臣,城邑相连有千里,举起战旗,敲响战鼓,应声响应的就有十万兵力,为什么放弃太守的重责,反而做逃跑的人呢!李肃拔出刀指着胡爽说:你赶紧让开!我现在危急,哪有功夫考虑这些事。胡爽抱住马一再劝阻,李肃竟然杀害了胡爽逃走。皇帝知道后,征召李肃,将他处死,陈尸街头,刘度、马睦判处减死一等,免除胡爽一凉的徭役赋税,授他家一人为郎。于是任命右校令度尚为荆州刺史,征讨长沙寇贼,平定了蛮人。又派车骑将军冯绲攻打武陵蛮,使他们全部投降溃散。军队班师后,贼寇又侵犯桂阳,太守廖析逃走。武陵蛮也重新攻打武陵郡,太守陈奉率领官吏百姓打败了蛮人,杀死三千多人,投降的有二千多人。到灵帝中平三年,武陵蛮再次反叛,侵犯郡界,州郡击败了武陵蛮。

  《礼记》说南方称为蛮,那裹的人在额头雕刻花纹,男女杂处。那裹的习俗是男女在河裹洗沐,所以称为交耻。在交:的西面有瞰人国,生下第一个孩子总是将其肢解后吃掉,说对后面生的孩子有好处。吃的味道甘美,就给国君送去,国君高兴了就赏赐孩子的父亲。娶了漂亮的妻子,就让给哥哥。今天的乌游人就是其后裔。

  交吐的南面有个越裳国。周公摄政六年,订立礼仪,制作音乐,天下太平,越裳国使者骑着三只象经辗转翻译前来进献白色的野鶸,说:道路遥远,山川I阻隔,音讯使者不通,所以辗转翻译前来朝见。周成王将白野鶸给周公。周公说:没有给他人施加恩德,那么有贤德的人就不享用他人的礼品;政令没有在那裹推行,有贤德的人就不将那裹的人作为臣民。我凭什么得到这样的赏赐呢!越裳国的使者请求说:我接受丫我国年长者的命令,他们说: 天上没有暴风和雷雨已经很久了,大概中原出现了圣人吗?要是中原有圣人,何不去朝见呢。”’周公将白野鶸送给天子,称赞先王的神明感致,将白野鸡用来祭祀宗庙。周朝的德运衰弱以后,越裳国自此逐渐断绝了往来。

  楚国称霸时,使百越朝拜进贡。秦朝吞并天下,用武力使蛮夷归顺,这才开拓岭外的土地,设置南海、桂林、象郡。汉朝兴起后,尉佗立自己为南越王,传国传了五代。到武帝元鼎五年,终于灭掉了南越,将其分开设立了九个郡,由交耻刺史管辖。其中珠崖、儋耳两个郡在海岛上,东西长一千里,南北长五百里。那裹的蛮人酋长以耳朵长为高贵,他们都穿了耳朵吊上东西,使耳朵垂到肩上,达三寸长。武帝末年,珠崖太守会稽人孙幸征收宽幅布匹献给朝廷,蛮人受不了劳役,就攻打郡府,杀了孙幸。孙幸的儿子孙豹联合率善人又回头打败了蛮人,自己负责郡内政事,征讨其余的叛党,连续几年才平定珠崖。孙豹派使者封好印绶,归还朝廷,上书说明情况,天子下韶书随即任命孙豹为珠崖太守。声威政令得以普遍推行,贡品和使者每年都有。中原贪得他们的珍宝财物,逐渐对他们加以欺侮,所以珠崖每隔几年就有一次反叛。元帝初元三年,终于撤销了珠崖郡。珠崖设立郡一共有六十五年。

  到王莽辅佐朝政,元始二年,日南郡南边的黄支国前来贡献犀牛。凡是交耻所统辖的地区,虽然设置了郡县,但语言各不相同,需辗转翻译才可交往。那裹的人像禽兽一样,没有长幼的分别。他们把发髻梳在脖颈的位置,赤着双脚,用布从头向下套在身上。后来迁徙了中原不少罪犯到那裹,让他们和当地人混杂居住,这才慢慢懂得他们的语言,他们也逐渐被开化,懂得礼仪。

  光武中兴,锡光担任交耻太守,任延担任九真太守,于是教当地人耕田种庄稼,为他们制作冠和鞋,开始设立媒人和聘娶的礼仪,他们这才知道婚姻嫁娶,又为他们建造学校,用礼义引导他们。

  建武十二年,九真边界外的蛮里张游,率领同部族的人仰慕教化而归顺中原,被封为归汉里君。第二年,南越边界外的蛮夷进献白野鶸和白兔。到十六年,交肚的女子征侧和妹妹征贰反叛,攻打交耻。征侧是鹿泠县雒将的女儿。嫁给朱载人诗索做妻子,非常勇猛。交耻太守苏定将他绳之以法,征侧恼怒,所以反叛。这样九真、H南、合浦的蛮里都响应征侧,他们一共攻占了六十五座城邑,征侧立自己为王。交耻刺史和各郡太守仅仅能够自守。光武于是下诏书要长沙、合浦、交耻准备车船,修筑道路桥梁,打通道路障碍和溪谷,储备粮食。十八年,派伏波将军马援、楼船将军段志,调集长沙、桂阳、零陵、苍梧的部队一万多人征讨征侧。第二年夏天四月,马援攻占了交耻,杀了征侧、征贰等人,其余的人全部投降溃散。马援进兵攻打九真的贼寇都阳等人,打败了都阳,使都阳投降。马援将贼寇中的三百多个首领迁到零陵居住。这样岭外全部被平定。

  肃宗元和元年,日南边界外的蛮夷究不事人的部族酋豪献来活犀牛、白野鸡。和帝永元十二年夏四月,日南、象林的蛮夷有两千多入侵犯抄掠百姓,焚烧官府,郡县派兵攻打,杀了他们的首领,剩下的人马就投降了。于是朝廷在象林设立将兵长史,以防备蛮夷为害。安帝永初元年,九真边界外的夜郎蛮夷以全部地盘归顺,使汉朝境域开拓一千八百四十里。元初二年,苍捂的蛮夷反叛,第二年,他们就召唤引诱郁林、合浦的蛮人、汉人有几千人攻打苍梧郡。邓太后派侍御史任连奉了诏书赦免反叛的人,贼寇全部投降散去。延光元年,九真边界外的蛮人献来贡品并归顺。三年,日南边界外的蛮人再次前来归顺。顺帝永建六年,日南边界外的叶调王便派使者来进贡,皇帝赐给叶调王便金印紫绶。

  永和二年,云南、象林边境外的蛮夷区怜等几千人攻打象林县,烧毁城邑官府,杀害郡县官吏。交耻刺史樊演征调交肚、九真两个郡的兵力一万多人援救象林。士兵们畏惧打仗路远,于是反叛,攻打郡府。二郡虽然打败了反叛者,但贼寇的势力变得更加强盛。正好侍御史贾昌出使在旦直,他随即与州郡合力征讨贼寇,战况不利,接着被蛮夷攻打。他们被包围了一年多并且兵员粮食跟不上,皇帝为此感到忧虑。第二年,召集公卿大臣以及四府的佐吏,向他们询问谋略,大臣们都说派大将,征调荆州、杨州、兖蛆、邀业四万兵力赶赴那裹。大将军从事中郎李厘反驳说:如果曲丛、荡业没发生事情,征调兵力是可以的。现在这两个州的贼寇盘踞不散,亘瞳、卢邓的銮裹未能安和,旦业、挂踢多次被征调,如果再次骚扰动用,必定又生出祸乱。这是不可调兵的第一条理由。又兖州、豫州的人突然被微调,远赴万里之外,没有归期,诏书催促急迫,必定导致反叛逃亡的出现。这是不可调兵的第二条理由。南方的州水土潮湿炎热,加上有瘴气,必定导致十分之四五的人死亡。这是不可调兵的第三条理由。长途跋涉万里,士兵们疲惫劳苦,等到了岭南,再没有能力承受打仗的事。这是不可调兵的第四条理由。军队走三十里作为一程,但距日南有九千多里,三百天才能到达,按每人五升粮食计算,需要六十万斛的粮食,不算将领官吏们所骑驴马吃的粮食,仅身背钟甲自己到那儿,花费就这样了。这是不可调兵的第五条理由。假使军队到了那儿,死亡的人一定很多,虽然不足以抵御敌人,那就将重新征调人马,这是切割心腹来弥补四肢。这是不可调兵的第六条理由。九真和日南相距一千里,征调那裹的官吏百姓,他们尚且承受不了,何况使四个州的士卒劳苦,去奔赴万里以外的艰险呢!这是不可调兵的第七条理由。从前中郎将尹就征讨益州反叛的羌人,益州的谚语说:敌人前来尚可承受,尹就前来我被杀死。后来尹就被征还,将军队交给刺史张乔。张乔沿用尹就的将领官吏,一个月之内,消灭了敌寇。这是调派将领没有益处而州郡官员可以任用的明证。应该选派有勇有谋而且仁惠的人担任将帅,任命他们为刺史、太守,让他们一同住在交耻。现在日南兵力单薄,没有粮食,防守已经不够,作战又没有能力。可将Et南的官吏百姓一概向北迁徙靠着交吐,等事情平定以后,再让他们回到原地。回过头来招募蛮夷,让他们自相攻打,给他们运送金银布帛,作为他们的资助。谁能离间敌方获得敌人首领的,答应封为列侯,赏给土地。原并州刺史长沙人祝良,生性非常勇猛果决,又南阳人张乔,以前在益州有打败敌人的功续,都可以任用。从前太宗恢复魏尚的云中太守职位,哀帝派人到龚舍家拜授他为太山太守。应当立刻授予祝良等人职位,让他们从近道上任。四府都赞成李固的意见,朝廷随即拜授祝良为九真太守,张乔为交吐刺史。张乔一到,公开告示,用安抚招诱的方法,使敌寇全部投降散去。祝良到九真,轻车简从来到敌人那裹,运用谋略,以武力和诚信招引蛮夷,投降的有几万人,这些人都为祝良建造官府。自此岭外再次平定。

  建康元年,日南的蛮夷一千多人再次攻打并烧毁县邑,接着煽动九真的蛮夷,与他们互相联合。交耻刺史九江人夏方展示恩信,招诱蛮夷,贼寇全部投降归顺。当时梁太后掌管朝政,赞美夏方的功劳,将他调为桂阳太守。桓帝永寿三年,居风令贪婪残暴毫无节制,居风县人朱达等人同蛮夷聚在一起,攻杀了县令,部众达四五千人,他们进攻九真,九真太守儿式战死。诏书赐给儿式家中六十万钱,授他的两个儿子为郎。朝廷派九真都尉魏朗打败了朱达,杀死两千人,但贼寇的主帅仍然占据日南,部众变得更加强盛。延熹三年,诏书再次拜授夏方为交耻剌史。夏方声威仁惠一向闻名,日南的旧贼知道后,两万多人互相率领向夏方投降。灵帝建宁三年,郁林太守谷永以恩德信义招降了十多万乌游人归顺,他们都接受了冠和革带,由此开拓增设了七个县。熹平二年冬天十二月,日南边境外的国家辗转翻译前来进贡。光和元年,交吐、合浦的乌游蛮反叛,招诱九真、日南的蛮人,合起来有几万人,攻陷郡县。四年,刺史朱俊打败了蛮人。六年,日南边界外的国家又来进贡。

  巴郡南郡蛮,原有五支姓:巴氏,樊氏,晖氏,相氏,郑氏。他们都发源于武落钟离山。钟离山有一个红穴和一个黑穴,巴氏的孩子生在红穴中,另外四支姓的孩子都出生在黑穴裹面。他们没有首领,都事奉鬼神,于是一同向一个石洞投掷剑,约定谁能投中,就拥戴他为国君。惟独巴氏的儿子务相投中,大家都惊叹。他们又让各人乘用泥土做成的船只,约定谁能在水面上漂浮,将以他为国君。其他姓氏的孩子乘的船都沉了,惟独务相的船浮在水面上。因而大家一同立他为国君,就是廪君。廪君于是乘坐泥土制作的船,从夷水坐到盐阳。盐水有位神女,对廪君说:这地方广阔,是出产鱼和盐的地方,希望你留下来一同生活。廪君不答应。盐神晚上总是来和他同宿,天明就变成虫子,与许多虫子一起飞,把阳光遮蔽了,天地一片昏暗。过了十多天,廪君窥见机会,就用箭射杀了盐神,天空这才光明。廪君于是在夷城当国君,其他四姓都向他臣服。廪君死后,他的魂魄世代变为白虎。巴氏因为虎喝人血,就用活人来祭祀廪君。

  到秦惠王吞并巴中,以巴氏作为蛮夷的首领,世代娶秦国的女子为妻,蛮夷百姓的爵位相当于不更,犯了罪可以用爵位抵销。蛮夷的首领每年出租税两千零一十六钱,三年出一次义务租税一千八百钱。巴氏的百姓出惊布八丈二尺,出鶸毛三十银。汉朝兴起以后,南郡太守靳彊请求一概依从秦国时候的旧例。

  到建武二十三年,南郡的漏山峦雷迁等人开始反叛,侵犯掠夺百姓,朝廷派武威将军刘尚率领一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