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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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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所宜清殄。 可遣使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司空、南徐州刺史桂阳郡开国公安都 指往擒戮,罪止异身,馀无所问。

  异本谓官军自钱塘江而上,安都乃由会稽、诸暨步道袭之。异闻兵至,大恐, 弃郡奔于桃支岭,于岭口立栅自固。明年春,安都大破其栅,异与第二子忠臣奔于 陈宝应,于是虏其馀党男女数千人。天嘉五年,陈宝应平,并擒异送都,斩于建康 市,子侄及同党无少长皆伏诛,唯第三子贞臣以尚主获免。

  陈宝应,晋安候官人也。世为闽中四姓。父羽,有材干,为郡雄豪。宝应性反 覆,多变诈。梁代晋安数反,累杀郡将,羽初并扇惑合成其事,后复为官军乡导破 之,由是一郡兵权皆自己出。

  侯景之乱,晋安太守、宾化侯萧云以郡让羽,羽年老,但治郡事,令宝应典兵。 是时东境饥馑,会稽尤甚,死者十七八,平民男女,并皆自卖,而晋安独豊沃。宝 应自海道寇临安、永嘉及会稽、馀姚、诸暨,又载米粟与之贸易,多致玉帛子女, 其有能致舟乘者,亦并奔归之,由是大致赀产,士众强盛。侯景平,元帝因以羽为 晋安太守。

  高祖辅政,羽请归老,求传郡于宝应,高祖许之。绍泰元年,授壮武将军、晋 安太守,寻加员外散骑常侍。二年,封候官县侯,邑五百户。时东西岭路,寇贼拥 隔,宝应自海道趋于会稽贡献。高祖受禅,授持节、散骑常侍、信武将军、闽州刺 史,领会稽太守。世祖嗣位,进号宣毅将军,又加其父光禄大夫,仍命宗正录其本 系,编为宗室,并遣使条其子女,无大小并加封爵。

  宝应娶留异女为妻,侯安都之讨异也,宝应遣兵助之,又资周迪兵粮,出寇临 川。及都督章昭达于东兴、南城破迪,世祖因命昭达都督众军,由建安南道渡岭, 又命益州刺史领信义太守余孝顷都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诸军自东道会之,以 讨宝应,并诏宗正绝其属籍。于是尚书下符曰:

  告晋安士庶:昔陇西旅拒,汉不稽诛,辽东叛换,魏申宏略。若夫无诸汉之策 勋,有扈夏之同姓,至于纳吴濞之子,致横海之师,违姒启之命,有《甘誓》之讨。 况乃族不系于宗盟,名无纪于庸器,而显成三叛,飐深四罪者乎?

  案闽寇陈宝应父子,卉服支孽,本迷爱敬。梁季丧乱,闽隅阻绝,父既豪侠, 扇动蛮陬,椎髻箕坐,自为渠帅,无闻训义,所资奸谄,爰肆蜂豺,俄而解印。炎 行方谢,网漏吞舟,日月居诸,弃之度外。自东南王气,实表圣基,斗牛聚星,允 符王迹,梯山航海,虽若款诚,擅割瑰珍,竟微职贡。朝廷遵养含弘,宠灵隆赫, 起家临郡,兼昼绣之荣,裂地置州,假籓麾之盛。即封户牖,仍邑栎阳,乘华毂者 十人,保弊庐而万石。又以盛汉君临,推恩娄敬,隆周朝会,乃长滕侯,由是紫泥 青纸,远贲恩泽,乡亭龟组,颁及婴孩。自谷迁乔,孰复为拟,而苞藏鸩毒,敢行 狼戾。连结留异,表里周迪,盟歃婚姻,自为脣齿,屈强山谷,推移岁时。及我彀 骑防山,定秦望之西部,戈船下濑,克汇泽之南川,遂敢举斧,并助凶孽,莫不应 弦摧衄,尽殪丑徒。每以罪在酋渠,悯兹驱逼,所收俘馘,并勒矜放。仍遣中使, 爰降诏书,天网恢弘,犹许改思。异既走险,迪又逃刑,诳侮王人,为之川薮,遂 使袁熙请席,远叹头行,马援观蛙,犹安井底。至如遏绝九赋,剽掠四民,阖境资 财,尽室封夺,凡厥苍头,皆略黔首。蝥贼相扇,叶契连踪,乃复逾超瀛冥,寇扰 浃口,侵轶岭峤,掩袭述城,缚掠吏民,焚烧官寺,此而可纵,孰不可容?

  今遣沙州刺史俞文冏,明威将军程文季,假节、宣猛将军、成州刺史甘他,假 节、云旗将军谭瑱,假节、宣猛将军、前监临海郡陈思庆,前军将军徐智远,明毅 将军宜黄县开国侯慧纪,开远将军、新除晋安太守赵彖,持节、通直散骑常侍、壮 武将军、定州刺史康乐县开国侯林冯,假节、信威将军、都督东讨诸军事、益州刺 史余孝顷,率羽林二万,蒙冲盖海,乘跨沧波,扫荡巢窟。此皆明耻教战,濡须鞠 旅,累从杨仆,亟走孙恩,斩蛟中流,命冯夷而鸣鼓,鼋鼍为驾,阑方壶而建旗。

  义安太守张绍宾,忠诚款到,累使求军,南康内史裴忌,新除轻车将军刘峰, 东衡州刺史钱道戢,并即遣人仗,与绍宾同行。

  故司空欧阳公,昔有表奏,请宣薄伐,遥途意合,若伏波之论兵,长逝遗诚, 同子颜之勿赦。征南薨谢,上策无忘,周南馀恨,嗣子弗忝。广州刺史欧阳纥,克 符家声,聿遵广略,舟师步卒,二万分趋,水扼长鲸,陆制封犭希,董率衡、广之 师,会我六军。

  潼州刺史李者,明州刺史戴晃,新州刺史区白兽,壮武将军修行师,陈留太 守张遂,前安成内史阙慎,前庐陵太守陆子隆,前豫宁太守任蛮奴,巴山太守黄法 慈,戎昭将军、湘东公世子徐敬成,吴州刺史鲁广达,前吴州刺史遂兴县开国侯详, 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散骑常侍、护军将军昭达,率缇骑五千,组甲二万,直 渡邵武,仍顿晋安。按辔扬旌,夷山堙谷,指期掎角,以制飞走。

  前宣城太守钱肃,临川太守骆牙,太子左卫率孙诩,寻阳太守莫景隆,豫章太 守刘广德,并随机镇遏,络驿在路。

  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新建县开国侯法抃, 戒严中流,以为后殿。

  斧钺所临,罪唯元恶及留异父子。其党主帅,虽有请泥函谷,相背淮阴,若能 翻然改图,因机立效,非止肆眚,仍加赏擢。其建、晋士民,久被驱迫者,大军明 加抚慰,各安乐业,流寓失乡,既还本土。其馀立功立事,已具赏格。若执迷不改, 同恶趑趄,斧钺一临,罔知所赦。

  昭达既克周迪,逾东兴岭,顿于建安,余孝顷又自临海道袭于晋安,宝应据建 安之湖际,逆拒王师,水陆为栅。昭达深沟高垒,不与战,但命军士伐木为簰。俄 而水盛,乘流放之,突其水栅,仍水步薄之,宝应众溃,身奔山草间,窘而就执, 并其子弟二十人送都,斩于建康市。

  史臣曰:梁末之灾沴,群凶竞起,郡邑岩穴之长,村屯邬壁之豪,资剽掠以致 强,恣陵侮而为大。高祖应期拨乱,戡定安辑,熊昙朗、周迪、留异、陈宝应虽身 逢兴运,犹志在乱常。昙朗奸慝翻覆,夷灭斯为幸矣。宝应及异,世祖或敦以婚姻, 或处其类族,岂有不能威制,盖以德怀也。遂乃背恩负义,各立异图,地匪淮南, 有为帝之志,势非庸、蜀,启自王之心。呜呼,既其迷暗所致,五宗屠剿,宜哉!

 

  1. 译文

 

  熊昙朗,豫章郡南昌人,世代是郡的望族。昙朗放荡不羁,四肢有力,容貌雄伟。侯景叛乱时,他聚集一些年轻人,占据丰城县以为栅栏,凶顽狡诈的强盗多依附他。梁元帝封他为巴山太守。荆州陷落,昙朗兵力稍强,抢劫掠夺邻近县,缚捉贩卖居民,山谷之中,成为最大的祸患。

  到侯填镇守豫章郡,昙朗外表上表示服从,暗地裹却企图取代侯填。侯方儿反叛侯填,昙朗成了他的谋主,侯填败,昙朗获得了侯填的许多马匹兵器及子女。到萧勃越岭,欧阳顿作先头部队,昙朗诈约欧阳憔同往巴山袭击黄法抃,又通报黄法觌希望与其共破欧阳愿,约定“事成给我马匹兵器”。到出兵时,昙朗舆欧阳愿分兵而进,他又诈约欧阳憔说:“余孝顷想要乘不备突然袭击,我们必须分留奇兵,盔甲兵器已经少了,恐怕不够用。”欧阳愿于是送上盔甲三百相助。兵至城下,将要交战,昙朗假装败北,黄法抃乘机出击,欧阳愿失去援兵,狼狈退却,昙朗取其马匹兵器返归。此时巴山陈定也拥兵立寨,昙朗假装将其女儿嫁给陈定儿子为妻。又对陈定说:“周迪、余孝顷都不希望这个婚姻结成,你必须派强兵来迎娶。”陈定便派遣精兵三百加上土豪二十人去迎亲,到昙朗军后,被昙朗全部拘捕,没收了他们的马匹兵器,全部要论价赎之。

  绍泰二年,昙朗以南川豪帅身份,按例任游骑将军。不久任持节、飙猛将军、桂州刺史资,兼任鬯城令,义历任宜新、豫章:郡太守。、上琳派遣李孝钦等随同余孝顷在临川攻打.周迪,昙朗率领军队赶赴援助。、这一年,昙朗囚功任持节、通直散骑常侍、宁远将军,封永化县侯,邑一千户,给鼓吹一部。又因为抗御王琳有功,授平西将军、开府仪同:二司,其余都照旧。到周文言在豫章攻打佘孝勤,昙朗出兵与之相会,周文育失利,昙朗便害死周文育,以策应王琳,其事见周文育传。、于是昙朗拘捕周文育手下所有将领,占据新淦县,带江为城。

  王琳率兵束下,世祖征南川兵,江州刺史周迪、高州刺史黄法抃想要沿流应召前往。昙朗便据城列舰中途阻遏,周迪等与黄法抃便率领南中兵筑城围攻,断绝昙朗与王琳的信使。到王琳败逃,昙朗部党援兵军心分离,周迪便攻陷了城市,俘虏了男女万余人。昙朗逃入村中,被村民斩杀,首级传送到京城,悬在朱雀观。于是,昙朗的宗族全部被捉,无论年纪小的、年岁高的,一律斩首示众。

  周迪,临川郡南城人。幼时居于山谷,四肢有力,能挽强弓,以打猎为业。侯景叛乱时,周迪的宗族周续在临川起兵,梁始兴王萧毅将郡让给周续,周迪招募乡人从周续军,每次战斗必定勇冠众军。周续部下的头领,都是郡中豪族,稍为骄横之举,周续便约束禁止,这些首领对他都有怨恨,便一同杀了周续,推周迪为主,周迪于是占据了临川之地,在工塘筑城。梁元帝授予周迪持节、通直散骑常侍、壮武将军、高州刺史,封临汝县侯,邑五百户。

  绍泰二年,任临川内史。不久授使持节、散骑常侍、信威将军、衡州刺史,兼任临川内史。周文育讨伐萧勃时,周迪按兵保境,以观成败。厘塞直派长史陆山才游说且迪,凰迪便拿出大量粮饷,用以资助周文育。平定了萧勃,周迪因功加封振远将军,改任江州刺史。

  高祖接受帝位,王琳束下,周迪想白据南川,便召集全部所辖八郡首领结盟,声言要赴之,朝廷恐怕他会兵变,便厚加抚慰.乇琳到达湓城,新吴洞主余孝顷起兵响应王琳.王琳以为南川I各郡可以传发告示而平定,便派遣将领李孝钦、樊猛等南下征收粮食军饷。樊猛等与余孝顷相合后,人数达到二万,来到工塘,连接八城以威逼周迪。周迪派周敷率领众兵安顿在临川I故郡,截断汀口,便出兵交战,大败樊余之兵,屠灭了八城,活捉了李孝钦、樊猛、余孝顷,将他们押送到京城,缴获了他们的兵器物资。这些缴获物如山般堆积,同时又俘虏了他们的士兵马匹,周迪一并将这些纳为已有。永定二年,周迪因功加封干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增邑一千五百户,并赐给鼓吹一部。

  世祖即位,又进封周迪为安南将军。熊昙朗反叛时,周迪和周敷、黄法抃等率兵共围熊昙朗,杀了他,并占有了他的全部士兵。王琳败后,世祖征周迪出镇湓城,又征周迪的儿子进入朝廷,周迪瞻前顾后,都不前去。豫章太守周敷本来属于周迪,到逭时同黄法抃一起率领他们的部下趋赴世祖殿庭,世祖记录了他们破熊昙朗的功劳,都给以封官加赏,周迪听说后,感到气愤不平,于是暗地裹和留异相勾结。到朝廷军队讨伐留异时,周迪又疑惧不安,便派他的弟弟周方兴率兵袭击周敷,周敷与之一战,击败了他们。周迪又另派兵在湓城袭击华皎,事被发觉,这些兵士全部被华皎活捉。天嘉三年春天,世祖下诏书赦免那些受周迪牵累的南川士兵民众,派江州刺史吴明彻统领众军,同高州刺史黄法抃、豫章太守周敷一起讨伐周迪.于是尚书下达告示说:告临川郡市民百姓:过去西京繁盛时,信、越违命妄为;束都中兴时,萌、宠违背放纵。所以鹰类猛禽竞相追逐他们,把他们剁成肉酱,处以极刑,自古以来就有,这样做时间很长了。

  叛逆之贼周迪,出身低微,有梁丧乱时,暴掠山谷。我高祖亲率百越之军停于九川,洗掉他的泥沙,丰满他的羽毛,裁解他隐遁之佩,并剖兽符赐权力给他,这庇护的恩情,无可比喻了。皇运开始创业之时,他还能布以诚心,国家举步艰难时,他却竟然很少效力。他持龙节穿绣衣,凭藉王爵而统御部下,打熊旗组士甲,依靠地势险要而凌犯上方。昔日王琳始叛,萧勃未平,西要连结三湘,南要连通五岭,衡、广刚平定又发生叛乱,江、郢等地纷乱梗阻,这时,周迪又生背叛之意,拥据一郡之地,苟且异心,表裹不一,言行不符。尤其新吴不平静,地远兵强,互相兼并,成全了他的形势。他收获兵器,俘虏士兵民众,这些一概成了他的私有财产,不曾向朝廷贡献。有时派一人告之,却终究心持异端。朝廷光明正大气度恢弘,予以引纳,给以厚遇,于是他官位等同三公一类高级官员,职任相当于掌四时、方岳之官,富贵显赫,超过了功臣。加上要他出兵越岭,远相响应援助,他却带兵断江,翻然猜疑拒绝。故司空愍公敦促他结下宗盟,他们情同骨肉,城池连接,如同唇齿一般;彭亡之祸时,他坐观形势,难有作为,凭此之故。结成了他的同党者。此时北寇侵犯,西贼骚扰,他将衣鞋粮食都资助寇盗,且爵号与军容,也都遵照伪党的规矩。到朝廷军队凯旋,大大平定了四方,天纲恢弘,将他所作所为弃之度外,帝王下诏书,先予抚慰,冠盖士大夫们,敦促多番加授。至于熊昙朗被剿减,丰城被平定,都是由于仪同黄法抃立首功、安西周敷效力的缘故,应该授勋有据,授官勉励依旧,但周迪却厌恶正直,自认他们是仇敌,违背礼法的奸谋因此很快滋生。征召他出任湓城,他历年不就位,请他派遣人服侍皇子,却多年无人入朝。他外诱逃亡者,招集不逞之徒,内又调动京城帝王所坐的车,意图不同寻常。他擅自征收赋税,很少将其归于朝廷财务官府,他或抬高或压低物价,殃害四方百姓。他暗地裹勾结留异,互为表裹,臭气相投,互相密切援助。说我六军讨伐,三越未能宁,他攻破述城,俘虏妻子儿女,又分袭湓镇,称兵蠡邦,拘捕威逼富豪,围攻城邑,所幸朝廷有准备,及时予以战败消灭。

  假节、通直散骑常侍、仁武将军、寻腾太守怀仁县伯茎堕,明威将军、庐堕太守益阳县子陆子隆,都击败了贼徒,攻克了全郡之境。持节、散骑常侍、安西将军、定州刺史、兼太守西丰县侯且堑,亲自捍卫沟垒,身挡箭石,率领义勇士兵,以少摧众,斩贼首万计,俘虏千群。周迪这才收拾残兵,退而固守城墙。使持节、安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高州刺史新建题堡j巡,早已建有伟绩,对朝廷向来非常忠诚,他没有奉到王命,便自率义军,既援助旦巫等军,又保全陆王坚,带粮着甲,悄然疾行,熊颢之军,驰驱如闪电,振武威之兵,叱咤可移山,如此追击,理当不会遣漏任何贼军。

  虽然枯朽的树木要拔去,不必等待寻找斧子,落下的叶子枯萎而死,无须劳费烈风;但是除草绝根,目的在于不能使它再度蔓生,扑灭火焰,阻止它蔓延,贵在迅速。分别命令将帅,实在要达到好的结果。今派遣镇南仪同司马、湘束公相刘广擅,兼平西司马,北新蔡太守昼赵,持节、安南将军、呈业刺史彭泽县侯叠墨崖,率兵士万人,步出兴VI。又派前吴兴太守蛆铿,树功将军、前宣城太守钱法成,玉置、羞昼二郡太守銮塑,云麾将军、金塑刺史南固县侯焦僧度,严武将军、建州刺史辰县子张智达,持节、都督江吴二州诸军事、安南将军、江州刺史安吴县侯吴旦困,战船马队,直向临川。前安成内史刘土豆,旦山太守基垣堕,童尘内史刘哩,庐陵太守陆子隆,安成内史阙慎,均受仪同法毡部署调度,一同会于临川郡。又命令寻阳太守华皎,光烈将军、巴州刺史潘纯陁,平西将军、郢州刺史欣乐县侯章昭达,都率劲旅,直逼贼城。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湘州刺史湘东郡公度,分别派遣偏军,陆续上道,战船遍江,战骑满山。又命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欧阳颢,率领他的子弟交州刺史欧阳盛、新除太子右率欧阳邃、衡州刺史侯晓等,以劲旅越人之兵,越岭北进。千里之地同一个时期,百道人马一下聚集,如果延迟诛杀,更会淹留多日的晦暗。司空、大都督安都平定留异贼,凯旋归来不久,饮酒礼毕,又乘胜长驱直入,杀灭贼凶,其势如燎毛发。朝廷已有明白的诏书,罪在周迪一人身上,百姓没有罪,一律宽大。其中如有立功者,另当论赏;执迷不改者,格杀勿论,决不宽赦。

  吴明彻到临川,命令众军作连城攻打励虫,双方相持不能攻克,世祖便派高宗总督讨伐,周迪军溃败了,他的妻儿均被捉,他本人逃脱,越岭到了置塞,依附于陈宝应。陈宝应拨兵给周迪,留异又派第二子忠臣追随周迪。

  第二年秋天,周迪又越过东兴岭,东兴、南城、永成县的百姓都是周迪的故乡人,又共同响应他。世祖派都督童压达征伐周迪,周迪军又逃散到山谷中。当初,侯景叛乱时,百姓都弃了本业,群聚为盗,惟有周迪的部属独不侵扰,还都分给田地,督促他们耕作,百姓到集市贸易,各有所得,同时政教十分严明,征税敛赋必定送到,其他郡缺东西的,都仰仗他们取给。周迪本性质朴,不重服饰仪表,冬天穿短身布袍,夏天穿紫纱兜肚,在家时常赤脚,即使外面站立卫兵,襄面有女妓,他也搓绳子剖篾竹,旁若无人。而他又轻财物好施舍,凡是有所施舍,毫厘不差,他不善言辞,却襟怀信实,临Jl!人都有口皆碑。因此临川人都藏匿周迪军,虽然施加诛刑,也没有肯说的人。章昭达于是越岭,安顿于建安,同陈宝应相对抗,周迪再次收合手下兵出束兴。此时宣城太守钱肃镇守东兴,以城投降周迪。吴州刺史陈详,率领军队攻打周迪,陈详兵大败,虔化侯陈沙、陈留太守张遂都战死,于是周迪军重又振作了。世祖派都督程灵洗击败了周迪,周迪又与部下十多人逃到了山洞中,日长月久,跟随周迪的人都不免觉得苦了。后周迪派人悄悄跑出临川郡买鱼,脚痛,住在同邑人家中,此同邑人报告了临川太守骆牙,骆牙捉住了这个人,命令他以捉取周迪立功自赎。骆牙便派了心腹勇士跟随这个人进入山中,诱骗周迪外出打猎,同时骆牙派兵潜伏在道旁,乘其不备斩杀了他,然后将周迪首级传送到京城,悬于朱雀观上示众三日。

  留异,东阳郡长山人。世代是郡的望族。留异善于自处,说话含蓄,是乡里的豪杰。常聚集一帮恶少,欺凌贫苦者,官吏们都枧他为患。梁代时留异是蟹浦戍主,历任晋安、安固二县的县令。侯景叛乱时,留异回到乡里,招募士兵,东阳郡丞与留异有矛盾,留异便引兵杀了东阳郡丞和他的妻子儿女。太守沈巡去援助台城,让郡给留异,留异派他哥哥的儿子留超监知郡事,自己率兵随沈巡出郡都。

  到京城陷落,留异便追随临城公萧大连,萧大连封他为司马,委以军事之任。留异生性残暴,没有远大谋略,督责萧大连军主时对左右私树威福,众人都疾恨他。正逢侯景部下将军宋子仙渡浙江,留异奔还乡里,不久即率众投降于宋子仙。这时萧大连也前往东阳的信安岭,想要到鄱阳,留异于是做宋子仙向导,命令捉拿萧大连。侯景封留异为东阳太守,将其妻儿收为人质。侯景行台刘神茂兴义军抗拒侯景,留异表面上赞同刘神茂,而暗地裹却与侯景结盟。到刘神茂败北,被侯景所杀,惟独留异获免。

  侯景之乱平定后,王僧辩派留异慰劳束阳,留异仍然纠合乡人,保据点设岩阻,手下人一时甚多,州郡都害怕他。元帝封他为信安令。荆州陷落,王僧辩以留异为束阳太守。世祖平定会稽,留异虽然仅转运租食,但他拥有一郡之权,故威福在身。绍泰二年,留异以应接之功,任持节、通直散骑常侍、信武将军、缙州刺史,兼束阳太守,封永兴县侯,邑五百户。这年又升任散骑常侍、信威将军,增邑三百户,其余照旧。世祖又将其长女丰安公主许配给留异第三于贞臣。永定二年,征留异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平北将军、南徐州刺史,留异迁延不去就位。

  世祖即位,改授留异都督缙州诸军事、安南将军、缙州刺史,兼束阳太守。留异多次派长史王澌为使入朝,王澌常向他诉说朝廷虚弱,留异都十分相信,他虽然外表上表示臣子的礼节,内心却始终怀着异端,他与王琳从鄱阳信安岭暗通信使。王琳又派使者到束阳,暂任辅助守令之官。到王琳失败,世祖派左卫将军沈恪代留异为郡守,实际上是以兵袭击。留异出下淮抵抗,沈恪与之战。败北,退还到钱塘,于是留异奏表表示歉意。这时众军正在湘、郢作战,世祖便下诏书慰谕留异,暂时笼络他,留异也知道朝廷终究要讨伐自己,便派兵守下淮和建德,以备水路。湘州平定,世祖就下诏说:过去四罪难以宽宏,大蚂所以不赦,九黎乱德,少吴所以必定要诛杀.自古以来的皇帝,并不贪征伐,假如为了时代的蠹巅,事情就不得已了。叛逆之贼留异,天数应亡减,他修缮甲士完成聚集之举,由来已久。他进则辞谢群龙,白跃于千里,退则迟疑不定,始终持有异心。中期他密契于番禺,既然恢弘天网,朝廷便赐他以名爵,并给以舆国戚联姻,他此时倘有望怀音,逞能改过。王琳窃据中流后,留异翻相接应,别引南川岭路,专为东道主人,结附凶顽,惟以祸乱为乐。妖氛驱散平定后,他气沮丧心孤独,有类惊弓之乌、穷谋之兽。虽又遣家人入朝作人质,子阳之态转盛;侍子返回朝廷,他的隗骤之心又炽烈起来。朕心怀容忍安抚之意,并不计较那些毛病和罪慝,襟怀宽广,敦促劝谕殷勤。然而他却蜂目更彰,猛禽之声不改,并置军江口,严守下淮,显然意在反叛,不可宽容回避。况且缙邦丰饶富裕,稽南殷实旷远,永久割除王赋,长期堵塞国民,即使有竹箭良材,也舆京城皇车无望,芦苇小盗,共同肆虐贪残,想他们不过是些遣民,兼容他们的感慨与叹息。西戎屈膝投降,自归重关,秦国顺依风势,均输归侵犯之地,三面边境都已太平,四方土地都已平静,惟独这个小妖,应予清除。可派遣使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司空、南徐州刺史桂阳郡开国公安都前往擒捉杀戮,罪恶衹在留异一人身上,其他人不必过问。

  留异本以为官军从钱塘江而上,然而安都却从会稽、诸暨陆道袭击之。留异闻说官军已到。大为惊恐,弃郡逃奔到桃支岭,在岭口立下栅栏自我加固。第二年春天,安都大破留异栅栏,留异和他的第二子忠臣逃到陈宝应处,于是安都俘虏了留异部下男女数千人。天嘉五年,陈宝应被平定,同时捉到留异押送京都,在建康斩首示众,他的子侄及同党无论年龄大小全部杀死,惟有第三个儿子贞臣因其娶公主为妻而获幸免。

  陈宝应,晋安郡候官人。世代为闽中四大望族之一。父亲陈羽。有才干,是郡中豪雄。陈宝应性格反覆多变,为人奸诈。梁代晋安数次造反,多次杀死郡将,陈羽当初都煽动鼓惑合成这些事,后又为官军作向导击破了这些造反之人,如此一郡的兵权都白陈羽而出。

  侯景叛乱时,晋安太守、宾化侯萧云将郡让给陈羽,陈羽年已老,祇治郡事,军事命陈宝应掌管。此时束部境内饥荒,会稽地方尤其严重,死者达十分之七八,平民男女,都只好自卖,而晋安独丰沃。陈宝应从海道攻打临安、永嘉及会稽、余姚、诸暨,又运粮食同这些地方贸易,多罗致玉帛与青年男女,其中有能使船载乘者,也都奔而归之,由此陈宝应大获资产,兵士强盛。侯景被平定,元帝便封陈羽为晋安太守。

  高祖辅政,陈羽请求告老归乡,要求将郡守之职传给陈宝应,高祖许可。绍泰元年,授陈宝应壮武将军、晋安太守,不久加封员外散骑常侍。绍泰二年,又封候官县侯,邑五百户。这时东西岭路,寇贼拥据阻隔,陈宝应从海道到会稽奉上贡献。高祖即位,授予持节、散骑常侍、信武将军、闽州刺史,兼会稽太守。世祖继位,进封号宣毅将军,又加陈宝应父陈羽光禄大夫,还命宗正录下陈家本系,编为宗室,并派使者对其子女分条登绿,无论大小均加以封爵。

  陈宝应娶了留异女儿为妻,侯安都讨伐留异,速实应派兵援助留异,又资助周迪军粮,出兵临川。到都督章昭达在东兴、南城攻破了周迪,便命令章昭达统领众军,从建安南道越岭,又命令益州刺史兼信义太守余孝顷统领会稽、束阳、临海、永嘉诸军从束道会合之,讨伐速宜尘,同时下韶宗正取消的属籍。于是尚书下达告示说:

  告晋安郡市民百姓:昔日陇西聚众抗拒,汉不予拖延诛杀,辽东叛逆变换。魏申之以宏略。像那无诸记功于汉之策,有扈为夏的同姓,以至于收纳吴濞的儿子,罗致横海的军队,违背姒启的命令,有《甘誓》的讨伐之词。何况这些宗族不系于宗室之盟,名不记于铭记功勋之器,却明显造成多次叛逆,过失深至多罪者呢?

  闽寇陈宝应父子,草织衣服旁出宗族,本就迷失爱与敬。梁末丧乱之际,闽地一隅与外界隔绝,陈羽既为豪侠,煽动于蛮隅,发髻如椎箕踞而坐,自为魁首,不闻训义,所凭藉的是奸谄,因而放肆如蜂豺,不久便辞官。火行正衰败,漏网可以吞舟,日月光阴一过,一切弃之于度外。自从东南王气,实表圣王之基,斗牛星座聚集众星,符合帝王之迹,登山航海长途跋涉,虽然好像表示忠诚,但擅自割取瑰宝珍品,竟然很少进贡。朝廷对此期待宽弘,恩宠隆赫,而陈宝应父子起家于临川郡,兼有富贵还乡之荣,裂地置州,并假诸侯军旗之盛。即封以户牖,同时仍然邑居橾阳,其中乘华丽车者十人,保证其破旧之庐变为高官厚禄之家。又以盛汉君临,推恩及娄敬,隆周朝廷之会,便以滕侯为长,由此皇帝韶书,远播恩泽,乡亭印绶,颁布及于婴孩。

  自山谷迁往高处,谁又能与之相比?而陈宝应却包藏恶毒,敢行放纵违戾之举。他同留异互相勾结,又与周迪互为表裹,订下盟誓,结为婚姻,形同唇齿,屈居于山谷图强,推移岁时。到我军骑防山,平定秦望之西部,战船下水,攻克汇泽之南川,他才敢于举兵,帮助凶孽,却莫不被摧垮,应弦而倒,尽杀匪徒。每因罪在首领,怜悯这些受驱逼之人,所获俘虏一并予以释放。于是派遣使者,颁下诏书,天网恢恢,宽弘有度,还允许悔改。留异既已铤而走险,周迪又逃避了刑法,诳言侮辱王朝之人,认为是河川之渊薮,于是使得袁熙请求席位,远叹头行,如马援观蛙,犹安于井底。至于他阻绝多种赋役,剽掠四方百姓,对全境资财,尽数予以封夺,凡他的那些士卒,都掠自百姓。恶贼们互相煽动,互为契合连踪,于是再越过大海,侵扰浃口,侵犯岭崤,袭击述城,缚掠官吏百姓,焚烧官府寺庙,这种行为如可以放纵,那么还有什么不可以容忍?

  今派遣沙州刺史俞文冈,明威将军程文季,假节、宣猛将军、成州刺史甘他,假节、云旗将军谭填,假节、宣猛将军、前监临海郡陈思庆,前军将军徐智远,明毅将军宜黄县开国侯慧纪,开远将军、新除晋安太守趟彖,持节、通直散骑常侍、壮武将军、定州刺史、康乐县开国侯林冯,假节、信威将军、都督束讨诸军事、益州刺史佘孝匿,率羽林军二万,战船盖海,乘风破浪,扫荡贼窟。这些兵都是明耻教战,在濡须阵列师旅誓告,他们多次随从杨仆,急走孙墨,在中流斩蛟龙,命令冯夷而鸣鼓,大龟为驾,践方壶仙山而建旗。

  义安太守张绍宾,忠诚恳切,多次派人请求出兵,南康内史裴忌,新除轻车将军刘峰,东衡州刺史钱道戢,都立即派人参战,与张绍宾同行。

  故司空欧阳公,曾有表奏,请求宣告征伐,遥途意合,如伏波的论兵,长逝而遣言诚,如同子颜的勿赦之告。征南薨谢,上策不忘,且卢余恨,他的儿子不惭愧。广州刺史欧阳纥,能符家声,惟遵广略,水军步兵,二万分进,水路扼住长鲸,陆路制服封豕,统率衡、广之军,会合我六军。

  潼州刺史者,明州刺史戴晃,新州刺史区白兽,壮武将军脩行师,陈留太守张遂,前室盛内史垒妪,前庐捷太守陆子隆,前邀空太守任蛮扭,巴山太守董蓬盛,戎昭将军、湘束公世子徐敬成,吴州刺史鲁广达,也刺史遂兴瑟开国侯谨,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散骑常侍、护军将军昭达,率领执行逮捕的赤衣马队五千,兵士二万,直渡邵武,仍安顿于晋安。按马辔,扬旌旗,在山谷间形成掎角战阵,以制止飞逃。

  前宣城太守钱盛,临川太守骆牙,太子左卫率孙诩,垦寻阳太守莫景隆,豫章太守刘广德,都随机押运护送,络绎在路。

  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新建县开国侯法軏,中流戒严,以作殿后之军。

  刀斧所要临加的,是罪大恶极的元凶和留异父子。他们的主帅,虽有请泥函谷,而又相背进阴之罪,但如能翻然改过,乘机会立功,不衹是宽赦罪行,仍可加以嘉赏和提升。那些建、晋士民,久被驱迫者,大军会明加抚慰,让他们各安其乐业,对流离失所者,随即归还本上。其余立功做事者,都具备赏格.如有执迷不悟者,臭气相投罪恶相同者,一律严厉处决,刀斧之下,绝不宽赦。

  昭达攻克周迪以后,越过东兴岭,安顿于建安,余孝顷又从临海道袭击晋安,宝应尘占据建室的湖边,逆拒王朝军队,以水陆为栅栏。昭达筑深沟高垒,不与陈宝应交战,衹命令军士伐木做排。不久水大,乘水流放之,突过陈军水栅,以水兵步兵迫近后攻打,陈寅应军全部溃败,他本人逃奔到山间草丛中,窘迫中被捉,连同他的子弟二十入一同被押送到京城,在建康斩首示众。

  史臣曰:梁代末年出现灾难,群凶竞相而起,郡邑岩洞的首领,村屯邬壁的豪杰。靠剽掠致强,凭欺凌侮辱为大。高祖及时拨正骚乱,戡伐平定,熊昙朗、周迪、留异、陈宝应虽然身逢兴运,却还志在扰乱纲常。熊昙朗奸慝翻覆,灭除他是一幸。陈宝应与塑里,世祖或者结之以婚姻,或者使其处为同类之族,这哪裹是不能威制他们,实在是以德怀人。衹是他们背恩负义,各有异图,地不在淮南,而有为帝之志,势不是庸、蜀,而开启自立为王之心。啊,既然他们迷暗到这种地步,杀灭他们的五代宗族,是十分应该的啊!

 

《列传·卷三十》

  始兴王叔陵 新安王伯固

  始兴王叔陵,字子嵩,高宗之第二子也。梁承圣中,高宗在江陵为直阁将军, 而叔陵生焉。江陵陷,高宗迁关右,叔陵留于穰城。高宗之还也,以后主及叔陵为 质。天嘉三年,随后主还朝,封康乐侯,邑五百户。

  叔陵少机辩,徇声名,强梁无所推屈。光大元年,除中书侍郎。二年,出为持 节、都督江州诸军事、南中郎将、江州刺史。太建元年,封始兴郡王,奉昭烈王祀。 进授使持节、都督江、郢、晋三州诸军事、军师将军,刺史如故。叔陵时年十六, 政自己出,僚佐莫预焉。性严刻,部下慑惮。诸公子侄及罢县令长,皆逼令事己。 豫章内史钱法成诣府进谒,即配其子季卿将领马仗,季卿惭耻,不时至,叔陵大怒, 侵辱法成,法成愤怨自缢而死。州县非其部内,亦征摄案治之,朝贵及下吏有乖忤 者,辄诬奏其罪,陷以重辟。寻进号云麾将军,加散骑常侍。三年,加侍中。四年, 迁都督湘、衡、桂、武四州诸军事、平南将军、湘州刺史,侍中、使持节如故。诸 州镇闻其至,皆震恐股栗。叔陵日益暴横,征伐夷獠,所得皆入己,丝毫不以赏赐。 征求役使,无有纪极。夜常不卧,烧烛达晓,呼召宾客,说民间细事,戏谑无所不 为。性不饮酒,唯多置肴脔,昼夜食啖而已。自旦至中,方始寝寐。其曹局文案, 非呼不得辄自呈。笞罪者皆系狱,动数年不省视。潇湘以南,皆逼为左右,廛里殆 无遗者。其中脱有逃窜,辄杀其妻子。州县无敢上言,高宗弗之知也。寻进号镇南 将军,给鼓吹一部,迁中卫将军。九年,除使持节、都督扬、徐、东扬、南豫四州 诸军事、扬州刺史,侍中、将军、鼓吹如故。

  十年,至都,加扶,给油幢车。叔陵治在东府,事务多关涉省阁,执事之司, 承意顺旨,即讽上进用之,微致违忤,必抵以大罪,重者至殊死,道路籍籍,皆言 其有非常志。叔陵修饰虚名,每入朝,常于车中马上执卷读书,高声长诵,阳阳自 若。归坐斋中,或自执斧斤为沐猴百戏。又好游冢墓间,遇有茔表主名可知者,辄 令左右发掘,取其石志古器,并骸骨肘胫,持为玩弄,藏之库中。府内民间少妻处 女,微有色貌者,并即逼纳。

  十一年,丁所生母彭氏忧去职。顷之,起为中卫将军,使持节、都督、刺史如 故。晋世王公贵人,多葬梅岭,及彭卒,叔陵启求于梅岭葬之,乃发故太傅谢安旧 墓,弃去安柩,以葬其母。初丧之日,伪为哀毁,自称刺血写《涅槃经》,未及十 日,乃令庖厨击鲜,日进甘膳。又私召左右妻女,与之奸合,所作尤不轨,侵淫上 闻。高宗谴责御史中丞王政,以不举奏免政官,又黜其典签亲事,仍加鞭捶。高宗 素爱叔陵,不绳之以法,但责让而已。服阕,又为侍中、中军大将军。

  及高宗不豫,太子诸王并入侍疾。高宗崩于宣福殿,翌日旦,后主哀顿俯伏, 叔陵以剉药刀斫后主中项。太后驰来救焉,叔陵又斫太后数下。后主乳媪吴氏,时 在太后侧,自后掣其肘,后主因得起。叔陵仍持后主衣,后主自奋得免。长沙王叔 坚手搤叔陵,夺去其刀,仍牵就柱,以其褶袖缚之。时吴媪已扶后主避贼,叔坚求 后主所在,将受命焉。叔陵因奋袖得脱,突走出云龙门,驰车还东府,呼其甲士, 散金银以赏赐,外召诸王将帅,莫有应者,唯新安王伯固闻而赴之。

  叔陵聚兵仅千人,初欲据城保守,俄而右卫将军萧摩诃将兵至府西门,叔陵事 急惶恐,乃遣记室韦谅送其鼓吹与摩诃,仍谓之曰:“如其事捷,必以公为台鼎。” 摩诃绐报之,曰“须王心膂节将自来,方敢从命”。叔陵即遣戴温、谭骐驎二人诣 摩诃所,摩诃执以送台,斩于阁道下。叔陵自知不济,遂入内沈其妃张氏及宠妾七 人于井中。叔陵有部下兵先在新林,于是率人马数百,自小航渡,欲趋新林,以舟 舰入北。行至白杨路,为台军所邀,伯固见兵至,旋避入巷,叔陵驰骑拔刃追之, 伯固复还。叔陵部下,多弃甲溃散,摩诃马容陈智深迎刺叔陵,僵毙于地,阉竖王 飞禽抽刀斫之十数下,马容陈仲华就斩其首,送于台。自寅至巳乃定。

  尚书八座奏曰:“逆贼故侍中、中军大将军、始兴王叔陵,幼而很戾,长肆贪 虐。出抚湘南,及镇九水,两籓庶,扫地无遗。蜂目豺声,狎近轻薄,不孝不仁, 阻兵安忍,无礼无义,唯戮是闻。及居偏忧,淫乐自恣,产子就馆,日月相接。昼 伏夜游,恒习奸诡,抄掠居民,历发丘墓。谢太傅晋朝佐命,草创江左,斫棺露骸, 事惊听视。自大行皇帝寝疾,翌日未瘳,叔陵以贵介之地,参侍医药,外无戚容, 内怀逆弑。大渐之后,圣躬号擗,遂因匍匐,手犯乘舆。皇太后奉临,又加锋刃, 穷凶极逆,旷古未俦。赖长沙王叔坚诚孝恳至,英果奋发,手加挫拉,身蔽圣躬。 叔陵仍奔东城,招集凶党,馀毒方炽,自害妻孥。虽应时枭悬,犹未摅愤怨,臣等 参议,请依宋代故事,流尸中江,污潴其室,并毁其所生彭氏坟庙,还谢氏之茔。” 制曰:“凶逆枭獍,反噬宫闱,赖宗庙之灵,时从殄灭。抚情语事,酸愤兼怀,朝 议有章,宜从所奏也。”

  叔陵诸子,即日并赐死。前衡阳内史彭暠谘议参军兼记室郑信、中录事参军兼 记室韦谅、典签俞公喜,并伏诛。暠,叔陵舅也,初随高宗在关中,颇有勤效,因 藉叔陵将领历阳、衡阳二郡。信以便书记,有宠,谋谟皆预焉。谅,京兆人,梁侍 中、护军将军粲之子也,以学业为叔陵所引。

  陈智深以诛叔陵之功为巴陵内史,封游安县子。陈仲华为下巂太守,封新夷县 子。王飞禽除伏波将军。赐金各有差。

  新安王伯固,字牢之,世祖之第五子也。生而龟胸,目通精扬白,形状眇小, 而俊辩善言论。天嘉六年,立为新安郡王,邑二千户。废帝嗣立,为使持节、都督 南琅邪、彭城、东海三郡诸军事、云麾将军、彭城、琅邪二郡太守。寻入为丹阳尹, 将军如故。

  太建元年,进号智武将军,尹如故。秩满,进号翊右将军。寻授使持节、都督 吴兴诸军事、平东将军、吴兴太守。四年,入为侍中、翊前将军,迁安前将军、中 领军。七年,出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南豫、南、北兗四州诸军事、镇 北将军、南徐州刺史。伯固性嗜酒,而不好积聚,所得禄俸,用度无节。酣醉以后, 多所乞丐,于诸王之中,最为贫窭。高宗每矜之,特加赏赐。伯固雅性轻率,好行 鞭捶,在州不知政事,日出田猎,或乘眠轝至于草间,辄呼民下从游,动至旬日, 所捕麞鹿,多使生致。高宗颇知之,遣使责让者数矣。

  十年,入朝,又为侍中、镇右将军,寻除护军将军。其年,为国子祭酒,领左 骁骑将军,侍中、镇右并如故。伯固颇知玄理,而堕业无所通,至于擿句问难,往 往有奇意。为政严苛,国学有堕游不修习者,重加槚楚,生徒惧焉,由是学业颇进。

  十二年,领宗正卿。十三年,为使持节、都督扬、南徐、东扬、南豫四州诸军 事、扬州刺史,侍中、将军如故。斋

  后主初在东宫,与伯固甚相亲狎,伯固又善嘲谑,高宗每宴集,多引之。叔陵 在江州,心害其宠,阴求疵瑕,将中之以法。及叔陵入朝,伯固惧罪,谄求其意, 乃共讪毁朝贤,历诋文武,虽耆年高位,皆面折之,无所畏忌。伯因性好射雉,叔 陵又好开发冢墓,出游野外,必与偕行,于是情好大叶,遂谋不轨。伯固侍禁中, 每有密语,必报叔陵。及叔陵出奔东府,遣使告之,伯固单马驰赴,助叔陵指挥。 知事不捷,便欲遁走,会四门已闭不得出,因同趣白扬道。台马容至,为乱兵所杀, 尸于东昌馆门,时年二十八。诏曰:“伯固同兹悖逆,殒身途路。今依外议,意犹 弗忍,可特许以庶人礼葬。”又诏曰:“伯固随同巨逆,自绝于天,俾无遗育,抑 有恒典。但童孺靡识,兼预葭莩,置之甸人,良以恻悯,及伯固所生王氏,可并特 宥为庶人。”国除。

  史臣曰:孔子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非其道得之,不处也”。上自帝王, 至于黎献,莫不嫡庶有差,长幼攸序。叔陵险躁奔竞,遂行悖逆,辕袴形骸,未臻 其罪,污潴居处,不足彰过,悲哉!

 

  1. 译文

 

  始兴王叔陵字子嵩,是高宗的第二个儿子。梁代承圣年间,高宗在江陵担任直合将军,而叔陵出生于此。江陵沦陷,高宗被迁徙到关右,叔陵留在穣城。高宗返回,把后主和叔陵做人质。天嘉三年,叔陵随后主回国,被封为康乐侯,食邑五百户。

  叔陵年轻时机敏善辩,舍身为名,强悍果决没有推尊屈挠。光大元年,授任中书侍郎。二年,外出任持节、都督江州诸军事、南中郎将、江州刺史。太建元年,被封为始兴郡王,侍奉昭烈王的祭祀。进位为使持节、都督江郢晋三州诸军事、军师将军,刺史照旧。叔陵遣年十六岁,政令由自己决定,僚佐无人参预。性格严厉苛刻,部下畏惧。诸公子侄以及罢除的县官,都逼迫他们侍奉自己。豫章内史钱法成前往府中拜谒,叔陵就安排他的儿子季卿带领马队,季卿惭愧羞耻,没按时赶到,叔陵大发脾气,凌辱法成,法成气愤怨恨自缢而死。不属叔陵管辖的州县,叔陵也征召案察加以治理,朝中显贵和下层吏员如有违忤,就诬奏他们的罪状,陷人于重刑死罪之中。不久升军号为云麾将军,加授散骑常侍。三年,加授侍中。四年,调任都督湘衡桂毖四州诸军事、乎南将军、湘州刺史,侍中、使持节照旧。各州镇听说叔陵到来,都震慑害怕。叔陵日益凶暴强横,征伐夷蛮,所获都归入自己名下,丝毫不拿来赏赐。征收财货役使劳力,没有限度。夜晚经常不睡觉,烧火烛到天亮,呼唤宾客,讲民间小事、取笑,无所不做。天生不能饮酒,衹是多摆大块的肉,昼夜食用而已。从早晨到中午,才开始就寝。官署文书,不呼唤不能擅自送呈。犯笞罪的人都关入监狱,动辄几年不审察。潇水、湘水以南,都逼迫成为自己的左右,乡里差不多没有遗留者。其中如有人逃跑,就杀死逃跑者的妻子儿女。州县不敢上告,高宗不知道这些事.不久升军号为镇南将军,给予鼓吹一部,调任中卫将军。九年,授任使持节、都督扬徐东扬南豫四州诸军事、扬州刺史,侍中、将军、鼓吹照旧。

  十年,到京城,加赐扶掖之人,赐给油幢车。叔陵的治所在东府,事务多涉及省阎,执掌事务的官府,秉承意向顺应旨趣,就暗示皇上升任他,稍微有违忤,他一定以大罪加以诬陷,重者直至处死,道路上纷纷传言,都说他有不寻常的志向。拯堕文饰虚假的名声,每当入朝时,常在车中马上拿书阅读,高声地长篇朗诵,扬扬得意。回到房舍中,有时亲自拿着刀斧演杂技。又喜好到坟墓间游荡,遇到墓表上可确知死者身份的,就命令左右的人发掘,收取石志和古器。以及骸骨肘陉,拿着品玩摆弄,收藏在府库中。府内民间的年轻媳妇和少女,稍微有姿色的,都逼迫娶入家中。

  十一年,因生母彭氏去世而离职。不久,复出任中卫将军,使持节、都督、刺史照旧。晋世的王公贵人,很多安葬在梅岭,到彭氏去世,叔堕启请在堕岭安葬她,于是发掘从前太傅谢安的旧墓,丢弃谢室的棺材,来安葬自己的母亲。开始服丧的时候,假装哀伤消瘦,自称刺出鲜血书写<涅槃经》,不到十天,就命令厨师杀牲畜,每天送上甘美的膳食。又私自召唤身边人的妻子女儿,和她们通奸,所作所为很不合法度,逐渐为皇上得知。尘塞谴责御史中丞王政,因不检举上奏免去型的官职,又罢黜他的典签亲事,随之加以鞭打。产塞一向喜爱圭遍,不对他绳之以法,衹是责备而已。扭瞳服丧期满,又担任侍中、中军大将军。

  到高宗病重时,太子诸王都入宫侍奉疾病。高宗在宣福殿逝世,次日早晨,后主哀痛伏在地上,叔陵用判药刀砍后主伤及颈项。太后赶来救护,叔陵又砍了太后几刀。后主的乳母吴氏,当时在太后旁边,从后面拉住叔陵的胳膊肘,后主因之得以起身。叔陵随之抓住后主的衣服,后主自己奋斗得以免难。长沙王叔坚用手掐住叔陵,夺去他的刀,随之牵他到宫柱边,用他的衣袖捆住他。当时吴媪已扶后主逃避贼寇,叔坚寻找后主所在的地方,将要接受命令。叔陵乘机拉扯衣袖得以脱身,冲出云龙门,乘车飞奔回到束府,呼唤兵士,散发金银来加以赏赐,向外召唤诸王将帅,没有响应的,仅新安王伯固听说后而赶往他那襄。

  叔陵聚集兵士仅有千把人,起初想占据城池守卫,不久右卫将军萧摩诃率领兵士到了东府的西门,叔陵见事情危急惶恐不安,就派遣记室韦谅送自己的鼓吹给摩诃,随后对他说:“如果事情成功,一定任命你为三公。”摩诃假意答覆,说“必须大王的心腹节将亲自前来,才敢服从命令”。叔陵当即派遣戴温、谭驳骈二人前往摩诃那裹,摩诃捉住二人送到朝廷,斩杀在阁道下。叔陵自知不能成功,于是进入内室把妃子张氏和宠妾七人沉到井中。叔陵部下兵士原来有人在新林,逭时率领几百兵马,从小航渡河,想赶往新林,乘船舰进入北方。行进到白杨路,被朝廷军队拦截,伯固见军队到来,旋即避入巷内,叔陵骑马拔刀追赶他,伯固又返回。叔陵的部下,很多人抛弃镜甲逃散,摩诃的尖兵陈智深迎上前去刺杀叔陵,叔陵倒伏在地,宦官王飞禽拔刀砍了十几刀,尖兵陈仲华上前斩下查噬的首级,送到朝廷。变乱自寅时到巳时就平定了。

  尚书八座上奏说:“叛逆的贼寇故侍中、中军大将军、始兴王叔陵,自幼凶暴乖张,成人后肆行贪婪暴虐。出外镇抚湘南,以及镇抚九丞,两个藩镇的民众,没有遗余。他眼睛像胡蜂声音似豺狼,亲近轻浮刻薄的人,不孝顺不仁义,依仗武力做事残忍,没有礼节没有道义,衹以杀戮为务。为母亲服丧期间,放肆地奸淫玩乐,在别室生下孩子,每El每月相交媾。白天睡觉夜晚出游,素来习惯奸猾诡诈,抄掠居民,多次发掘坟墓。谢太傅是晋朝的辅佐大臣,在江左初创根基,却被斫坏棺材露出骨骸,事情让人震惊。自从大行皇帝患病,次没有痊愈,叔陵以尊贵的身份,参与服侍医药,外表没有悲伤的容貌,内心怀有作乱的打算。大行皇帝逝世后,圣上号哭捶胸,竟至于倒地,叔陵却亲手侵犯圣上。皇太后赶来,叔陵又施加利刀,穷凶极恶,自古没有可比拟的。依赖长沙王叔坚忠诚孝顺恳切备至,英勇果敢奋发而起,亲手加以摧折拉扯,以身体遮蔽圣上。叔陵随之奔往东城,招集凶恶的党羽,余毒正猛烈,他亲手杀害妻子儿女。虽然他已适时被枭首示众,还不能消除人们的怨恨,臣等合议,请求依照宋代旧例,把他的尸体流到江中,污秽他的房舍,并毁弃他的生母堑压的坟墓庙寝,归还谢氏的墓地。”制令说:“拯坠凶恶作乱如恶鸟恶兽,反咬于宫廷之中,依赖宗庙的威灵,他当即被扑灭。体念情理谈论事实,兼有辛酸与气愤,朝中议处有典章,应依从上奏的做法。”

  叔陵的各个儿子,当天都被赐令自杀。前衡阳内史彭暠、谘议参军兼记室郑信、中录事参军兼记室韦谅、典签愈公台,都受死刑。彭嵩,是主遮的舅舅,起初跟随高宗在关中,颇有劳绩,凭藉圭逦统领历阳、衡阳二郡。姜隘因擅长书牍记录,受宠信,谋划都参预遇。韦谅,京兆人。是梁朝侍中、护军将军韦粲的儿子,因学问好被叔陵所延引。

  陈智深因诛杀童噬的功劳担任巴陵内史,封游安县子。陈仲华担任下巂太守,封新夷县子。王飞禽授任伏波将军。赏赐黄金各有等级。

  新安王伯固,字牢之,是世祖的第五个儿子。出生时就是龟胸,眼睛通体露,身体矮小,而才智出众善于言谈。玉台六年,被立为新安郡王,食邑二千户。废帝继位,伯固担任使持节、都督南琅邪、彭城、东海三郡诸军事、云麾将军、彭城、琅邪二郡太守。不久入京担任丹阳尹,将军照旧。

  太建元年,进升军号为智武将军,丹阳尹照旧。任职期限满,进升军号为翊右将军。不久授任使持节、都督吴兴诸军事、平东将军、吴兴太守。四年,入京任侍中、翊前将军,迁任安前将军、中领军。七年,外出任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南豫南北兖四州诸军事、镇北将军、南徐州刺史。伯固天性嗜酒,而不喜好积聚财物,所获得的俸禄,花费没有节制,沉醉之后,多有乞讨,在诸王之中,最为贫困,高宗时常同情他,特地加以赏赐。伯固秉性不稳重,喜好鞭打下人,在州中不料理政事,每日出去打猎,有时乘坐可供卧息的车子到民间,就呼唤民众下人随从游乐,动不动到十来天,所捕到的獐鹿,多使活着送入府中,高宗知道了一些情况,多次派遣使者责备他。

  十年,回到朝廷,又担任侍中、镇右将军,不久除授护军将军。这一年,担任国子祭酒,兼任左骁骑将军,侍中、镇右将军都照旧。伯固比较了解玄学理论,而懈怠学业没有贯通,至于挑出章句诘问辩驳,往往有独到的见解。为政严厉苛刻,国子学中有懒惰游荡不研习学问的,他重加鞭挞,学生畏惧他,因此学业较有提高。

  十二年,兼任宗正卿。十三年,担任使持节、都督扬南徐东扬南豫四州诸军事、扬州刺史,侍中、将军照旧。

  后主起初在束宫,和伯固互相十分亲密,伯固又善于讥讽开玩笑,高宗每当宴请群臣时,多要招引他。叔陵在江州,心中忌妒他的受宠,暗中寻他的过失,将要据法律中伤他。到叔陵回到朝廷,伯固畏惧获罪,谄媚迎合他的心意,于是共同毁谤朝廷贤臣,普遍诬蠛文武官员,即使对年老位高之人,他们都当面折辱,没有一点畏惧忌讳。伯固性格喜好田猎,叔陵又喜好挖掘坟墓,出游到野外,必定同行,于是性情爱好大为相合,就谋划做越轨的事。伯固在宫中侍奉,每当有秘密的话,必定报告叔陵。等到叔陵出奔到东府,派遣使者告诉他,伯固单人匹马赶去,协助叔陵指挥兵士。知道事情不能成功,便想逃跑,遇上四门已经关闭不能出去,就一同赶往白杨道。朝廷前驱部队到来,伯固被乱兵杀死,尸体陈列在东昌馆门前,这年二十八岁。诏书说:“伯固协同叛逆,丧命于道路上。现在依照外界的舆论,于心有所不忍,可特别准许以平民的礼仪安葬他。”又下诏书说:“伯固跟随大叛贼,自绝于上天,使他没有子嗣,当是有通常的典章可循。不过儿童无知,加上是亲属,安置到乡间,实在令人悲恻怜悯,以及伯固的生母王氏,可都特别宽恕为平民。”伯固的封国被削除。  

  史臣日:孔子说“富裕与尊贵,是人们所想得到的,不能用正当的途径得到它,不应该接受”。上自帝王,下到百姓,无不嫡庶有差别,长幼有次序。叔陵阴险浮躁四处钻营,以至于抗命作乱,车裂他的躯体,没有极尽他的罪恶,污秽他的住所,不足以显示他的过失。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