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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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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每令讲论,甚见优礼。除 中军宣城王府记室参军。及侯景寇乱,携家属还会稽。天嘉中,除始兴王府功曹参 军,领国子助教,转镇东鄱阳王府记室参军,领助教如故。

  后主在东宫,引为学士,亲受《礼记》、《左传》、《丧服》等义,赏赐优厚。 迁国子祭酒。新安王伯固尝因入宫,适会元规将讲,乃启请执经,时论以为荣。俄 除尚书祠部郎。自梁代诸儒相传为《左氏》学者,皆以贾逵、服虔之义难驳杜预, 凡一百八十条,元规引证通析,无复疑滞。每国家议吉凶大礼,常参预焉。丁母忧 去职,服阕,除鄱阳王府中录事参军,俄转散骑侍郎,迁南平王府限内参军。王为 江州,元规随府之镇,四方学徒,不远千里来请道者,常数十百人。祯明三年入隋, 为秦王府东阁祭酒。年七十四,卒于广陵。

  元规著《春秋发题辞》及《义记》十一卷,《续经典大义》十四卷,《孝经义 记》两卷,《左传音》三卷,《礼记音》两卷。

  子大业,聪敏知名。

  时有吴郡陆庆,少好学,遍知《五经》,尤明《春秋左氏传》,节操甚高。释 褐梁武陵王国右常侍,历征西府墨曹行参军,除娄令。值梁季丧乱,乃覃心释典, 经论靡不该究。天嘉初,征为通直散骑侍郎,不就。永阳王为吴郡太守,闻其名, 欲与相见,庆固辞以疾。时宗人陆荣为郡五官掾,庆尝诣焉,王乃微服往荣第,穿 壁以观之。王谓荣曰:“观陆庆风神凝峻,殆不可测,严君平、郑子真何以尚兹。” 鄱阳、晋安王俱以记室征,并不就。乃筑室屏居,以禅诵为事,由是传经受业者盖 鲜焉。

  史臣曰:夫砥身励行,必先经术,树国崇家,率由兹道,故王政因之而至治, 人伦得之而攸序。若沈文阿之徒,各专经授业,亦一代之鸿儒焉。文阿加复草创礼 仪,盖叔孙通之流亚矣。

 

  1. 译文

 

  今日的儒者,本因承着古代的六学,造就是王教的典籍,它们是先圣之所以明天道,正人伦,使国家政治清平的成法。秦始皇焚书坑儒,六学从此阙失。汉武帝立《五经》博士,置弟子员,设科射策,劝之以官禄,它的传业者就很多了。自两汉登贤,都靠运用经术。魏、晋浮荡,儒教衰落,公卿士庶人士,很少通经业了。宋、齐之间,国学又重新开设。梁武帝开五馆,建国学,总体以《五经》教授,每经各置助教。梁武壹有时亲驾来到国学学校,置爵于神前祭先师,亲自考试国子学生,申之以宴语,慰劳以束帛,济济一堂于国学馆,这是一代的兴盛。高祖创业开基之时,正承前代的离乱,衣冠已绝尽,寇贼未安宁,已经忙得日不暇给,无法顾到劝课读书。世祖以后,稍微置了些学宫,虽然广泛延请了一些书生弟子,然而成业的很少。今采缀的,衹是梁代的遗儒。

  沈文阿,字国卫,吴兴武康人。父亲沈峻,以儒学闻名于梁世,被授桂州刺史,不去上任。沈文阿性格刚强,有力气,小时候从父习业,精研古书章节句读。祖舅太史叔明、舅王姜兴都通经术,而这塞厘大都能传习。又博采先儒异同,自为词义疏解。治《三礼》、《三传》。举孝廉,为梁临川王国侍郎,又改兼国子助教、《五经》博士。

  梁简文在东宫,引他为学士,对他深为礼遇,到撰写《长春义记》,多派沈文阿撮取异闻而广之。到侯景叛乱,梁简文另派沈文阿招募士兵,入援京城。城池陷落,沈文阿与张嵊共同保卫吴兴,张嵊失败,沈文阿逃窜到山野中。侯景早听说沈文阿之名,求他很急,沈文阿穷迫得不知道从哪儿逃出,爬树上吊自尽,正遇与他有亲的人救了他,便自己投身而下,折断了左臂。到侯景被平定,高祖因沈文阿是同乡,封为原乡令,监江阴郡。

  绍泰元年,沈文阿入为国子博士,不久领步兵校尉,兼掌仪礼。自太清之乱后,台阁故事没有保存的,沈文阿父亲沈峻,梁武帝时曾掌朝仪,颇有些遣稿,于是沈文阿斟酌裁删撰写,礼度都由此出。到高祖受禅,沈文阿便弃官还武康,高祖大怒,派使者去杀他。其时文阿宗的同宗族人沈恪治郡,请求使者宽容,免其一死,便当面缚住他,锁住颈送到高祖处,高祖见了笑着说:“腐儒又能做什么?”于是便赦免了他。

  高祖崩,沈文阿与尚书左丞徐陵、中书舍人刘师知等人商议大行皇帝灵座侠御衣服的制度,详细话语在刘师知传内。到世祖就皇位,限日拜谒庙宇,尚书右丞庾持奉诏派博士议礼。沈文阿议道:

  民与物推移,质与文不同轨,圣贤视机会立教,王公随时机适应。千人无君,不是散就是乱;万乘无主,不是危就是亡。当时周隆盛之日,公旦叔父,旦、丑爪牙,旦适在丧之际,大祸几乎倾覆国家。所以葬礼之后便有公冠的仪式,开始入殡要受麻冕之策。这是为了昭示天下国家有主,正考虑社稷的艰难。到酉周末年出现纵横之争,汉代承其弊,虽然塞、基时期刑法搁置不用,但星、楚七国起兵反叛。或者超过一个月即立尊,或者帝崩日便下诏,这都是有为而为之,不是无心于礼制。如今国讳的日子,虽然抑制悲哀于以皇室社稷为重,还是没有使君臣之仪有序。按古代礼制,在朝拜庙后应退坐正寝宫,听群臣之政见,而今皇帝拜庙还,应御政太极殿,以正南面之尊,造就是周康王在朝时一二个臣卫来朝的情况。他们所奠的土产贡物,周礼以玉作贽,公侯以珪作蛰,子男执璧,遣都是祥瑞之玉。奠蛰结束,又要致享礼,天子用璧,王后用琮。秦朝焚烧经典,威仪散尽消灭,汉代叔孙通定礼,尤其失却前定宪章,奠贽不用珪,致享没有帛,公侯诸王同璧,鸿胪官奏贺。像这数件事,古代未曾听闻遇,后代相沿袭,到梁代行之。凡举杯祝酒奉寿,家国大庆,四面雅乐,歌奏欢欣。今日君臣悲哀,万民感情悲抑如割,哪裹同于那新礼呢?且周康王以宾客称而奉以珪,没有万寿之献,造就是前代准则已很显明了。宿三夜而三叱咤,大宗伯说大饮宾,这是祭宾受福还是说贺酒!我以为今El坐正殿,应衹行荐璧之礼,不应有贺酒之礼。谨撰写拜谒庙还升止寝宫、群臣陪荐仪注如别纸。

  帝下诏说可以施行。不久改任通直散骑常侍,兼国子博士,领羽林监,仍命令他在束宫讲《孝经》、《论语》。天嘉四年死,其时六十一岁。诏赠廷尉卿。

  沈文阿所撰《仪礼》八十多卷,《经典大义》十八卷,都行于世,很多儒生都传习他的学问。 沈洙,字弘道,吴兴郡武康人。祖父沈休稚,梁朝余杭令。父亲沈山卿,梁朝国子博士、中散大夫。

  沈洙少年时大方文雅而又好学,不随便交游。治《三礼》、《春秋左氏传》。精识强记,凡《五经》章句及诸子史书,问无不答。初任梁朝湘束王国左常侍,转任中军宣城王限内参军,板仁威临贺王记室参军,改任尚书祠部郎中,其时年纪在二十多岁。大同年中,学者多涉猎文史,不搞古书的章节句读,而沈洙独独积思于经术,吴郡朱异、会稽贺琛十分称道他。到朱异、贺琛在士林馆讲制旨义,常派沈洙为主讲者。侯景叛乱时,沈洙窜逃于临安,此时世祖在那裹,亲自跟从他习业。到高祖入宫辅政,封沈洙为国子博士,与沈文阿同掌仪礼。

  高祖受禅,沈洙被加员外散骑常侍,历任扬州别驾从事史、大匠卿。有司上奏,前宁远将军、建康令沈孝轨的门生陈三儿书札称主人的灵柩在周,主人奉使关内,由于想要迎丧,很久未返。这个月末就是第二周,主人弟子在此的,是到月末除灵,内外就吉?还是等待主人还情礼就申毕?帝以此事咨询左丞江德藻,江德藻议道:“王卫军说:‘久丧不葬,惟主人不变,其余亲人各终月数而除灵。’这是引《礼》之文论在家内有事故而未得葬的人罢了。沈孝轨既然在异域,虽已迎丧,回还日期无指望。诸位弟子如便不除灵,永绝婚嫁,此于人情,或许不太公允。中原沦陷之后,应当有类似事例,可咨询沈常侍详细议之。”沈洙议道:“礼有变正,又有从宜。《礼.小记》说:‘久而不葬的,惟主丧的不除灵,其余以麻终月数的解除丧服就可以了。’《注》说:‘其余指旁亲。’如郑玄所解,众人都应不除,王卫军所引,是礼之正。但是魏氏东关一役,既失亡尸棺材,葬礼无期,议以为礼无终身之丧,因而制使除丧服。晋氏丧乱,或有死于寇虏之庭的,无法迎殡,江左因而又申明其制。李胤的祖父,王华的父亲,都存亡不测,他们的子孙制服按时脱去丧服,这都是变礼之宜。沈孝轨虽然因奉使便要迎丧,但戎狄难亲,还期不测。我以为应该按塞盐过去的规矩,在此国内的,都应脱去丧服,毁灵附祭,如果丧棺得以回还,另行改葬之礼。白天下寇乱,西朝倾覆,流落于绝远之地,情礼无法得申,像这类人,恐怕不止一二。宁可丧期无数,而不脱丧服,朝廷自应为此作出限制,以礼义决断恩情,通访博识之士,以礼折衷。”江德藻同意沈洙之议,上奏被允准。

  世祖登位,沈洙改任通直散骑常侍,侍东宫读。不久兼尚书左丞,领扬州大中正,改任光禄卿,侍读照旧。废帝继位,重又任通直散骑常侍,兼尚书左丞。改任戎昭将军、轻车衡阳王长史,行府国事,兼带琅邪、彭城二郡丞。梁代旧的法律,测囚徒的办法是,每曰一上,开始于下午三时到五时,结束于夜裹九时到十一时。到比部郎范泉删定律令,以旧法测立时间太久,不是人所能忍受,划分其中的刻敷,每日二上。廷尉认为新律制太轻,请求集八座丞郎并祭酒孔奂、行事沈洙五舍人会同尚书省详议。此时高宗录尚书,集众人议之,都官尚书周弘正说:“不知狱中所测的人,有几人服罪?几人不服罪?必须先责取人名及数目并加罪目,然后再集。”得廷尉监沈仲由陈述,实行别制以后,有寿羽儿一人杀了寿慧,刘磊渴等八人偷了马仗家口渡北,依法测之,限期完毕仍不服罪。刘道朔犯了七次偷窃,依法测立,前后二日便服罪。陈法满被使封藏、背法受钱坐罪,没来得及上就服罪。弘正议道:“凡小大之狱,必应之以情,正言依准审案的五种方法,验它们的虚实,哪可全凭拷问鞭打,来判定罪刑。况且测人的时节,本不是古制,近代以来,才有此种方法。起始于下午三时到五时,结束于夜裹九时到十一时,难道是常人所能够忍受的?所以重械之下,危堕之上,没有人不服罪,冤枉的人便多了。早晚二个时间,同等刻敷,进退而求。于事才为折衷。假如说小促前期,致使实罪不伏,如再将时节延长,那么没有不错服罪的。况且人所能忍受的,原本即有强弱,人的立意,更有多途。至于如贯高鞭笞刺身,身上体无完肤,戴就熏烤针刺并加致极,病重垂危仍不变移,哪关时间长短,鞭打而测的优劣?与其杀无辜者,宁可失之不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造就是古代圣王,重视此明法。我认为依范泉所著的律制,于事为妥。”舍人盛权议道:“比部范泉的新制,尚书周弘正的明议,都适合《虞书》惟轻的旨意,《殷颂》布正的言论。我私下寻思廷尉监沈仲由等列新制以后,共有狱囚十一人,其中所测的人十个,衹有一人服罪。我以为服罪的囚犯,狱官应明加辨析,尽考事理。如罪有可疑,自应重审另判,做到没有滥测;如罪有实际验证,才可重审测立;这样就枉与直有分别,刑罚与宽大合理了。范泉今讼述《汉律》,说‘死罪与除名,罪证明白,拷问鞭打已到,而抵赖隐瞒不服罪的,处罚应当列上’。杜预注说:‘处罚应当,指证验明白的罪状,列他抵赖隐瞒的意思。,我寻思旧制深刻严峻,一百人中不服罪者一个,新制宽大优厚,十人中不服罪者九人,参会两文,宽严是如此不同,处罚应当列上,未见改正。愚以为应付典法,更要详明‘处罚应当列上’之文。”沈洙议道:“夜间测立,缓急容易欺骗,应兼用滴水计时的漏壶,于事妥当。但漏壶刻制有久近之分,今古不同,<汉书。律历》,何承天、祖冲之、佢之父子的《漏经》,都从关鼓到下鼓,从晡鼓到关鼓,都是十三刻,冬夏四时没有不同。如果曰有长短,分在中午时分前后。今用梁末改的漏壶,下鼓之后,分别短长,夏至那天,各十七刻,冬至那天,各十二刻。伏承命令旨意,刻同勒令,检一日之刻乃同,而四时之用不等,廷尉今诉讼,因时刻短促,致使罪人不服罪。我的意思是应去除夜测的暗昧,遵从昼漏的明白,斟酌于今古之间,参会二漏之义,舍去秋冬的少刻,依从夏日的长晷,不问寒暑,并依今时的夏至,早晚上测,各十七刻。比之于古代的漏刻,那么一上多于过去四刻,就用今日的漏刻,那么冬至多了五刻。虽然冬至之时,敷刻侵夜,正是少El,于事不疑。使得罪人不以漏刻短而为依捍,狱囚不因在夜间而遭受诬陷,求之于我的意思,我自己以为是允合的。”众人议论以为应依范泉的前制,龌说:“沈长史之议说得合理,可再加广议。”左丞宗元饶议道:“我寻思这选之议并非完全不同于艺星,正是想使四时都平均刻敷,兼斟酌它们的佳处,以使劳逸平均。便同牒请写还删定曹详细更改前制。”高宗依事施行。

  洙于太建元年死,其时五十二岁。

  戚衮,字公文,吴郡盐官人。祖父戚显,齐朝给事中。父亲戚霸,梁朝临贺王府中兵参军。戚衮少年聪敏有智慧,游学京城,向国子助教刘文绍受教<三礼》,一二年中,就大义略通。十九岁,选亘瞳韶令为《孔子正言》及《周礼》、《礼记》疏义,盛塞应对入高品第。于是封扬州祭酒从事史。

  戚衮去向国子博士宋怀方求教《仪礼》之义,宋怀方是北人,从魏朝携带《仪礼》、《礼记》疏,秘藏爱惜而不愿流传,到他临终时,对家人说“我死后,雯速如来,便将《仪礼》、《礼记》义本交付他,如他不来,就把它们随尸体入葬”。 戚衮被儒者推重到如此地步。不久兼太学博士。

  梁简文在东宫,召盛塞讲论。又曾置宴召集玄儒人士,先命道学互相质难,再令中庶子徐搞发挥大义,中间插以激烈辩谈。徐摘辞辩纵横,他人难以抗对,旁人都被震慑却气,失了次序。此时戚衮阐义,与他往复,戚衮神采自若,对答如流,梁简文深加赞赏。不久封员外散骑侍郎,又改任员外散骑常侍。敬帝承制,戚衮出任江州长史,并随沈泰镇南豫州。沈泰投奔齐朝时,逼戚衮与他同行,戚衮后从邺工逃回。他又随程文季北伐,吕梁军败,戚衮沦落于周,久而得归。仍兼国子助教,封中卫始兴王府录事参军。左建十三年死,死时六十三岁。

  戚衮于梁代撰写了《三礼义记》,值乱世而遗失,有《礼记义》四十卷行于世。

  郑灼,字茂昭,束阳郡信安人。祖父郑惠,梁朝衡阳太守。父亲郑季徽,通直散骑侍郎、建安令。郑灼幼时聪敏,励志于儒学,少年时受业于皇侃。梁代中大通五年,初任奉朝请。又改任员外散骑侍郎、给事中、安东临川王府记室参军,转平西邵陵王府记室。简文在束宫,雅爱经术,引郑灼为西省义学士。承圣年中,封通直散骑侍郎,兼国子博士。不久为威戎将军,兼中书通事舍人。高祖、世祖时期,郑灼历任安东临川、镇北鄱阳二王府谘议参军,又改任中散大夫,并以本职兼国子博士。未拜官,于太建十三年死,其时六十八岁。

  郑灼生性精明勤快,尤其懂得《三礼》。少年时曾梦见与皇侃在路上相遇,皇侃对郑灼说“郑郎开日”,皇侃便将唾液吐于郑灼口中,此后郑灼义理愈加进步。郑灼家贫,他抄写义疏日以继夜,笔毫用尽,每次都削而用之。郑灼常吃蔬食,讲授时多苦于心内发热,若有瓜时,他就伏卧用瓜镇住心,起来后便诵读,笃志于学达到了如此地步。

  其时有晋陵张崖、吴郡陆诩、吴兴沈德威、会稽贺德基,都以礼学自命。

  张崖传《三礼》于同郡刘文绍,在梁朝任王府中记室。天嘉元年,为尚书仪曹郎,对沈文阿《仪注》作扩广,撰成《五礼》。出任丹阳令、王府谘议参军。御史中丞宗元饶上表举荐为国子博士。

  陆诩少年时学习崔灵恩《三礼义宗》,梁朝百济国上表请求讲礼博士,帝下诏令陆翔前往。回来后封他给事中、宣盐令。玉台初年,陆诩侍奉始兴王伯茂读书,改任尚书祠部郎中。

  沈德威,字怀远,少年时有操行。梁朝太渍末年,逃于天目山,筑室而居,虽处乱离之世,却笃于学而无倦,于是专治经书之业。天嘉元年,被征出都,侍奉太子讲授《礼》、《传》。不久被授太学博士,转任国子助教。经常自国子学回到私室讲授,道士俗人受业的有数十上百人,经常如此。改任太常丞,兼五礼学士,不久为尚书仪曹郎,后为祠部郎。继而母丧离职。祯塱三年入造,官至台王府主簿。五十五岁死。

  贺德基,字承业,世代传《礼》学。祖父贺文发,父亲贺淹,在梁朝做官都为祠部郎,都有名于当世。贺德基少年时游学于京城,积数年不回,衣服缺乏,又耻于穿旧的坏的衣服,隆冬时衹穿夹衣衫裤。他曾在白马寺前遇到一位妇人,她容貌服装都很华贵,叫贺德基到寺门内,脱下白纶巾赠送给他,并对贺德基说:“你正为重器,不会久于贫寒,所以将此相赠。”贺德基问遣妇人姓名,她不答而离去。贺德基对于《礼记》堪称精明,居而传授,又改任为尚书祠部郎。贺德基虽没做到大官,但他家三代儒学,都为祠部郎,当时舆论赞美他家学不坠落。

  全缓字弘立,吴郡钱塘人。幼年向博士遥控都求教《易》,笃志研习,得其精微。梁代主遣初年,历任王国侍郎、奉朝请,不久转任国子助教,兼司义郎,专讲《诗》、《易》。绍泰元年,封尚书水部郎。塞建年中,又改任镇南始兴王府谘议参军,随府到湘州,因病亡,其时七十四岁。全垄治《周易》、《老》、<庄》,当时凡言玄学的都推重他。

  张讥,字直言,清河武城人。祖父张僧宝,梁朝散骑侍郎、太子洗马。父亲张仲悦,梁朝庐陵王府录事参军、尚书祠部郎中。张讥幼年聪敏才智出众,有思理,十四岁通《孝经》、《论语》。笃志喜好玄言,受学于汝南周弘正,每有新意,都为先辈推重。梁代大同年中,被召补为国子《正言》生。梁武帝曾于文德殿解释《干>、《坤》、《文言》,张讥舆陈郡袁宪等参预其中,帝韶令论议,诸位儒生没有敢先出言的,张讥便整容而进,咨询审问循环,辞令温文尔雅。梁武帝十分惊异,赐他裙襦绢等,并说“表彰你的研习古事之功力”。

  张讥幼年丧母,有错彩的经帕,是母亲遗留的亲制之物,到他有所懂事时,家裹人具体告诉了他,他每年此时就要对着此帕哭泣,感情不能自己。到父丧,他居丧超过礼节。服丧毕,被召补湘东王国左常侍,转任田曹参军,改任士林馆学士。

  简文在东宫,出士林馆发布《孝经》题,张讥论议往复,很被简文叹赏,自此每有讲论集会,简文必定派人召张讥。到侯景叛乱,在围城之中,张讥还侍奉哀太子在武德后殿讲《老》、《庄》。梁台城陷落,张讥崎岖避难,终不事侯景。侯景被平定,任临安令。

  高祖受禅,封太常丞,转任始兴王府刑狱参军。天嘉年中,改任国子助教。此时周弘正在国学,阐发《周易》题,周弘正第四弟周弘直也在讲席。张讥舆周弘正论议,周弘正理屈,周弘直正襟危坐厉声而说,助周弘正申理。张讥便脸色严肃地对周弘直说:“今日义集,辩正名理,即使知道兄弟有急难,四公你也不得帮助。”周弘直说:“我助君师,有何不可?”举座以此为笑乐之谀。周弘正曾对人说:“我每次登座,见张讥在席,便感到有点懔然。”高宗时,张讥历任建安王府记室参军,兼束宫学士,转任武陵王限内记室,学士照旧。

  后主在东宫,召集宫中官员宴会,其时造玉柄麈尾刚成,后主亲手执之,说:“当今虽然士多如林,至于可以捉此物的,衹有张讥。”当即亲手授给张讥。乃命他在温文殿讲授《庄》、《老》,高宗驾临宫中听讲,赐他自己所穿衣服一袭。后主继位,张讥领南平王府谘议参军、东宫学士。接着改任国子博士,学士照旧。后主曾驾临钟山开善寺,召集从臣坐于寺的西南松林下,诏召张讥讲义。遣时索拿麈尾未到,后主韶取松枝,亲手给张讥,说“可代尘尾”。后主面对群臣说“这就是张讥后事”。祯明三年入隋,张讥死于长安,其年七十六岁。

  张讥生性恬静,不求荣利,常慕闲逸,所居宅营山池,植种花果,在此讲《周易》、《老》、《庄》并教授。吴郡陆元朗、朱孟博、一乘寺沙门法才、法云寺沙门慧休、至真观道士姚绥,都传他的学业。张讥所撰《周易义》三十卷,《尚书义》十五卷,《毛诗义》二十卷,《孝经义》八卷,《论语义》二十卷,《老子义》十一卷,《庄子内篇义》十二卷,《外篇义》二十卷,《杂篇义》十卷,《玄部通义》十二卷,又撰《游玄桂林》二十四卷,后主曾令人到他的家写入秘阁。

  张讥儿子张孝则,官至始安王记室参军。

  顾越,字思南,吴郡盐官人。所居新坡黄冈,世代有乡校,由此顾氏家族在此地便多儒学人士了。顾越小时候是孤儿,以勤苦自立,聪敏有口辩之才,解说《毛氏诗》,能旁通异义,梁朝太子詹事周舍十分赞赏他。初任扬州议曹史,兼太子左率丞。顾越对于义理很精通明了,尤其擅长持论,与会稽贺文发都为梁朝南平王萧伟所器重,被引为宾客。不久补为《五经》博士。绍泰元年,改为国子博士。世祖登位,封始兴王谘议参军,侍奉束宫读书。世祖因顾越年纪很老了,很厚待他,封给事黄门侍郎,又领国子博士,侍读照旧。庐壹继位,封通直散骑常侍、中书舍人。华皎叛逆作乱,顾越在束阳,有人向高宗进谗言,说他有异志,直塞下韶判他入狱,因此牵连而免职。友建元年死于家中,年纪七十八岁。

  其时有东阳龚孟舒,也治《毛氏诗》,善谈名理。梁武帝时代,官至寻阳郡,元帝在江州,对他很为器重,亲自以他为师。;承圣年中,兼中书舍人。天嘉初年,封员外散骑常侍,兼国子助教、太中大夫。左建年中死。

  沈不害,字孝和,吴兴郡武康人。祖父沈总,齐朝尚书祠部郎。父亲沈懿,梁朝邵陵王参军。沈不害幼年是孤儿,但修立好学。十四岁被召补为国子生,举明经。又改任梁代太学博士,转任庐医王府刑狱参军,昼室生王府谘议,带这宜令。丢台初年,封面压旺府中记室参军,兼台垄毖学士。自梁朝末年丧乱,至此国学未立,这丕害上书道:

  臣听说立人建国,无不以尊儒为高,成风俗化民众,必崇尚于教学。因而夏代的大学小学,使教育之事隆盛于夏、商、届三代,环林璧水,学业兴盛于漠代两京。自从淳朴源头已经遥远,浇薄之风已扇,物的感人无穷,人的追逐欲望无节度,所以要设训诫垂风范,启导人的心灵,譬如那染蓝色,类似那雕琢玉,然后人伦可以和睦,尊卑会有序,忠孝之理明确,君臣之道久远不变。执礼从基础开始,鲁公所以难以欺侮,歌乐达到捆部,郑伯于是早亡,干戚武舞而有苗至,泮水的学宫成而淮夷被征服,长想洙、泗之风,又怀淹、担之盛,有国有家者,无不是崇尚儒教。

  梁代太清末年,遭逢乖舛之时运,戎狄外族入侵,邪恶内生,早闻战鼓,晚起烽火。众多儒学之士,解散多过坑埋,《五期、《九丘》典籍,湮减超过帷盖。大学自此坠业,学宫于是不修,褒成之祠堂不陈列祭享物品,入学的释菜礼没有相称的俎豆之器,颂声不问,已超过十二年。后生笃信深好,不见尊称之礼仪,晚学深入研究,徒生倚席之长叹。

  陛下您继皇室升统位,握明镜临宇内,道遍寰中,威加海内,浊流已清,重氛廓清,含生兴盛,上品下庶都已亨通。现在应该弘扬振兴礼乐,建立学校,参照古典,按旧迹建儒宫,选公卿门生,都入于学堂,助教博士,早晚讲学,使学子们提雨具背书袋,行而接席,方可领会规矩步伐,从而济济成林。切磋琢磨,闻《诗》闻《礼》,一年可以功倍,三年于是足用。故而能擢拔秀才扬雄九州,名扬家庭与国家,入仕登朝,依靠优学以自辅,做官从政。有经业治身,皮革车驾列庭,取青紫贵服如拾地芥。

  古代王太子显贵,还与贵族大夫弟子相列,到了汉代的太子,此礼不坠,延之于两晋,此事更隆,所以显示师严而称道尊者。皇太子纵然天生知道,无须审喻,还是应该隐居匿迹俯身相同,专经请业,祭奠前师,敬肃如旧典。过去孑L子阙里之堂,野草自己辟除,旧宅之内,丝竹流音,前圣遣烈,深以为明白的鉴戒。何况又江表无意外之事,海外有阻拦,怎么能不畅开阐发大道,恢复弘扬至道?宁可使玄教儒风,不兴于圣世,盛德大业,便蕴于尧年?臣是末学小生,词无足算,轻献无见识之言,伏而更增惶恐战栗。

  帝诏答道:“上表已览,所说已知。自从旧典章废弛,微言几乎已绝,我继位承大业,念在光大,但战争未停息,军队国家都在草创阶段,常常恐怕前王大典,一朝泯灭。你才思敏捷,文理可求,弘扬珍惜大体,殷勤于名教,此可付外详议,依事施行。”又上表改定乐章,帝韶使制三朝乐歌八首,合二十八曲,行之于乐府。

  天嘉五年,封瀚令。入为尚书仪曹郎,改任国子博士,领羽林监,诏治五礼,掌管策文谧议。太建年中,封仁武南康嗣王府长史,行丹阳郡事。转任员外散骑常侍、光禄卿。不久为戎昭将军、明威武陵王长史,行吴兴郡事。接着入为通直散骑常侍,兼尚书左丞。太建十二年死,其年六十三岁。

  选丕昼专攻经术,擅长撰文,虽博览各种典籍,家中却无书卷。每撰文,提笔即成,不曾寻检资料。仆射迪南周弘正常称赞他说:“沈生可说是心怀圣人了!”沈不害着有治《五礼仪》一百卷,《文集》十四卷。

  儿子沈志道,字祟基,少年即知名。初任扬塑主簿,继而兼塞挞着士,历任安东堑基王记室参军。桢明三年入隋。

  王元规,字正范,太原郡晋阳人。祖父王道宣,变塑员外散骑常侍、晋安郡守。父亲王璋,梁朝武陵王府中记室参军。

  王元规八岁成为孤儿,兄弟三人,随母亲依舅氏到临海郡,其时十二岁。郡中土豪塑坠,资产巨万,想把女儿许配于他。王元规母亲因她的儿子兄弟三人年幼弱小,想要结强援,王元规哭着请求说:“婚姻不失亲,古人所重。哪能苟且偷安于异土,就舆非亲类通婚!”母亲被他的所言感动,罢了此念。

  王元规生性孝顺,侍奉母亲十分恭谨。早晨到黄昏都不曾离开母亲身边。梁朝时山阴县有暴水,流水漂溢居宅,王元规祇有一艘小船,仓猝间他引母亲舆妹妹及孤侄入船,他自己手执船桨而去,留下他的子女三人,搁于树梢,到水退时三人都获救,当时人都称赞王元规的纯厚孝行。

  王元规少年好学,跟从吴兴沈文阿受业,十八岁通《春秋左氏》、《孝经》、《论语》、<丧服》。梁代中大通元年,帝韶策《春秋》,王元规举高品第,其时名儒都称赏他。出仕任湘束王国左常侍,转任员外散骑侍郎。简文在束宫时,被引为宾客,每令讲论,均受到优厚礼遇。封中军宣城王府记室参军。到侯景作乱,携家属回会稽。天嘉年中,封始兴王府功曹参军,领国子助教,转任镇东鄱阳王府记室参军,领助教照旧。

  后主在东宫,王元规被引为学士,后主亲受《礼记》、《左传》、《丧服》等义,对他赏赐优厚。改任国子祭酒。新安王伯固曾因入宫适遇王元规将开讲,便启奏请求执经,当时舆论认为这是一种荣誉。不久封尚书祠部郎。自梁代开始,诸儒相传为《左氏》学者的,都以贾逵、服虔之义驳难杜预,共一百八十条,王元规引证通析,不再有疑滞之处。每当国家议论吉凶大礼,他常参预其间。母丧去职,服丧毕,封鄱阳王府中录事参军,不久转任散骑侍郎,改任南平王府限内参军。南平王在江州,王元规随王府去镇守,四方学徒,不远千里来请学道的,常有数十上百人之多。祯明三年入隋,为秦王府柬合祭酒。七十四岁时死于广陵。

  元规担着有《春秋发题辞》及《义记》十一卷,《续经典大义》十四卷,《孝经义记》两卷,<左传音》三卷,<礼记音》两卷。

  儿子王大业,以聪敏知名。

  其时有吴郡人陆庆,少年好学,遍知《五经》,尤其通晓<春秋左氏传》,节操很高。初任凿朝武陵王国右常侍,历任征西府墨曹行参军,封娄令。正值梁代丧乱,乃专心于释典,经谕无不通达。天嘉初年,被征为通直散骑侍郎,不就职。丞阳王为吴郡太守时,闻知他的名声,想与他相见,陆庆以疾病坚辞。其时同宗族人陆荣为郡五官掾,陆庆曾拜谒他,王于是穿便服到陆荣府第,凿穿墙壁而观。王对陆荣说:“看陆庆风度神采凝峻,绝不可测,严君平、郑子真怎么超得过他。”鄱阳王、晋安王都以记室官职征召他。他都不就职。于是筑室屏绝外人而居,以惮诵为事,由此传经受业的人少了。

  史臣日:砥身励行,必先通经术,树国崇家,都应循此道,由此王政才能达到大治,人伦才能由此而有序。像沈文阿等人,各人专经授业,是一代的鸿儒。选塞四加上又草创礼仪,乃是仅次于叔孙通的一类人。

  子大业,聪敏知名。

  时有吴郡陆庆,少好学,遍知《五经》,尤明《春秋左氏传》,节操甚高。释褐梁武陵王国右常侍,历征西府墨曹行参军,除娄令。值梁季丧乱,乃覃心释典,经论靡不该究。天嘉初,征为通直散骑侍郎,不就。永阳王为吴郡太守,闻其名,欲与相见,庆固辞以疾。时宗人陆荣为郡五官掾,庆尝诣焉,王乃微服往荣第,穿壁以观之。王谓荣曰:“观陆庆风神凝峻,殆不可测,严君平、郑子真何以尚兹。” 鄱阳、晋安王俱以记室征,并不就。乃筑室屏居,以禅诵为事,由是传经受业者盖鲜焉。

  史臣曰:夫砥身励行,必先经术,树国崇家,率由兹道,故王政因之而至治,人伦得之而攸序。若沈文阿之徒,各专经授业,亦一代之鸿儒焉。文阿加复草创礼仪,盖叔孙通之流亚矣。

 

 

《列传·卷二十八》

 

  文学

  ◎杜之伟 颜晃 江德藻 庾持 许亨 褚玠 岑之敬 陆琰 弟瑜

  何之元 徐伯阳 张正见 蔡凝 阮卓

  《易》曰“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孔子曰“焕乎其有文章”也。自楚、汉以 降,辞人世出,洛汭、江左,其流弥畅。莫不思侔造化,明并日月,大则宪章典谟, 裨赞王道,小则文理清正,申纾性灵。至于经礼乐,综人伦,通古今,述美恶,莫 尚乎此。后主嗣业,雅尚文词,傍求学艺,焕乎俱集。每臣下表疏及献上赋颂者, 躬自省览,其有辞工,则神笔赏激,加其爵位,是以搢绅之徒,咸知自励矣。若名 位文学晃著者,别以功迹论。今缀杜之伟等学既兼文,备于此篇云尔。

  杜之伟,字子大,吴郡钱塘人也。家世儒学,以《三礼》专门。父规,梁奉朝 请,与光禄大夫济阳江革、都官尚书会稽孔休源友善。

  之伟幼精敏,有逸才。七岁,受《尚书》,稍习《诗》、《礼》,略通其学。 十五,遍观文史及仪礼故事,时辈称其早成。仆射徐勉尝见其文,重其有笔力。中 大通元年,梁武帝幸同泰寺舍身,敕勉撰定仪注,勉以台阁先无此礼,召之伟草具 其仪。乃启补东宫学士,与学士刘陟等钞撰群书,各为题目。所撰《富教》、《政 道》二篇,皆之伟为序。及湘阴侯萧昂为江州刺史,以之伟掌记室。昂卒,庐陵王 续代之,又手教招引,之伟固辞不应命,乃送昂丧柩还京。仍侍临城公读。寻除扬 州议曹从事、南康嗣王墨曹参军,兼太学限内博士。大同七年,梁皇太子释奠于国 学,时乐府无孔子、颜子登歌词,尚书参议令之伟制其文,伶人传习,以为故事。 转补安前邵陵王田曹参军,又转刑狱参军。之伟年位甚卑,特以强识俊才,颇有名 当世,吏部尚书张缵深知之,以为廊庙器也。

  侯景反,之伟逃窜山泽。及高祖为丞相,素闻其名,召补记室参军。迁中书侍 郎,领大著作。高祖受禅,除鸿胪卿,馀并如故。之伟启求解著作,曰:“臣以绍 泰元年,忝中书侍郎,掌国史,于今四载。臣本庸贱,谬蒙盼识,思报恩奖,不敢 废官。皇历惟新,驱驭轩、昊,记言记事,未易其人,著作之材,更宜选众。御史 中丞沈炯、尚书左丞徐陵、梁前兼大著作虞荔、梁前黄门侍郎孔奂,或清文赡笔, 或强识稽古,迁、董之任,允属群才,臣无容遽变市朝,再妨贤路。尧朝皆让,诚 不可追,陈力就列,庶几知免。”优敕不许。寻转大匠卿,迁太中大夫,仍敕撰梁 史。永定三年卒,时年五十二。高祖甚悼惜之,诏赠通直散骑常侍,赙钱五万,布 五十匹,棺一具,克日举哀。

  之伟为文,不尚浮华,而温雅博赡。所制多遗失,存者十七卷。

  颜晃,字元明,琅邪临沂人也。少孤贫,好学,有辞采。解褐梁邵陵王兼记室 参军。时东宫学士庾信尝使于府中,王使晃接对,信轻其尚少,曰:“此府兼记室 几人?”晃答曰:“犹当少于宫中学士。”当时以为善对。

  侯景之乱,西奔荆州。承圣初,除中书侍郎。时杜龛为吴兴太守,专好勇力, 其所部多轻险少年,元帝患之,乃使晃管其书翰。仍敕龛曰:“卿年时尚少,习读 未晚,颜晃文学之士,使相毘佐,造次之间,必宜谘禀。”及龛诛,晃归世祖,世 祖委以书记,亲遇甚笃。除宣毅府中录事,兼记室参军。

  永定二年,高祖幸大庄严寺,其夜甘露降,晃献《甘露颂》,词义该典,高祖 甚奇之。天嘉初,迁员外散骑常侍,兼中书舍人,掌诏诰。三年卒,时年五十三。 诏赠司农卿,谥曰贞子,并赐墓地。

  晃家世单门,傍无戚援,而介然修立,为当世所知。其表奏诏诰,下笔立成, 便得事理,而雅有气质。有集二十卷。

  江德藻,字德藻,济阳考城人也。祖柔之,齐尚书仓部郎中。父革,梁度支尚 书、光禄大夫。德藻好学,善属文。美风仪,身长七尺四寸。性至孝,事亲尽礼。 与异产昆弟居,恩惠甚笃。起家梁南中郎武陵王行参军。大司马南平王萧伟闻其才, 召为东阁祭酒。迁安西湘东王府外兵参军,寻除尚书比部郎,以父忧去职。服阕之 后,容貌毁瘠,如居丧时。除安西武陵王记室,不就。久之,授庐陵王记室参军。 除廷尉正,寻出为南兗州治中。及高祖为司空、征北将军,引德藻为府谘议。转中 书侍郎,迁云麾临海王长史。陈台建,拜尚书吏部侍郎。

  高祖受禅,授秘书监,兼尚书左丞。寻以本官兼中书舍人。天嘉四年,兼散骑 常侍,与中书郎刘师知使齐,著《北征道理记》三卷。还拜太子中庶子,领步兵校 尉。顷之迁御史中丞,坐公事免。寻拜振远将军、以通直散骑常侍。自求宰县,出 补新喻令,政尚恩惠,颇有异绩。六年,卒于官,时年五十七。世祖甚悼惜之,诏 赠散骑常侍。所著文笔十五卷。

  子椿,亦善属文,历太子庶子、尚书左丞。

  庾持,字允德,颍川鄢陵人也。祖佩玉,宋长沙内史。父沙弥,梁长城令。持 少孤,性至孝,居父忧过礼。笃志好学,尤善书记,以才艺闻。解褐梁南平王国左 常侍、轻车河东王府行参军,兼尚书郎,寻而为真。出为安吉令,迁镇东邵陵王府 限外记室,兼建康令。天监初,世祖与持有旧,及世祖为吴兴太守,以持为郡丞, 兼掌书翰,自是常依文帝。文帝克张彪,镇会稽,又令持监临海郡。以贪纵失民和, 为山盗所劫,幽执十旬,世祖遣刘澄讨平之,持乃获免。高祖受禅,授安东临川王 府谘议参军。天嘉初,迁尚书左丞。以预长城之功,封崇德县子,邑三百户。拜封 之日,请令史为客,受其饷遗,世祖怒之,因坐免。寻为宣惠始兴王府谘议参军。 除临安令,坐杖杀县民免封。迁为给事黄门侍郎。除棱威将军、盐官令。光大元年, 迁秘书监,知国史事。又为少府卿,领羽林监。迁太中大夫,领步兵校尉。太建元 年卒,时年六十二。诏赠光禄大夫。

  持善字书,每属辞,好为奇字,文士亦以此讥之。有集十卷。

  许亨,字亨道,高阳新城人,晋徵士询之六世孙也。曾祖珪,历给事中,委桂 阳太守,高尚其志,居永兴之究山,即询之所隐也。祖勇慧,齐太子家令、冗从仆 射。父懋,梁始平天门二郡守、太子中庶子、散骑常侍,以学艺闻,撰《毛诗风雅 比兴义类》十五卷,《述行记》四卷。亨少传家业,孤介有节行。博通群书,多识 前代旧事,名辈皆推许之,甚为南阳刘之遴所重,每相称述。解褐梁安东王行参军, 兼太学博士,寻除平西府记室参军。太清初,为征西中记室,兼太常丞。

  侯景之乱,避地郢州,会梁邵陵王自东道至,引为谘议参军。王僧辩之袭郢州 也,素闻其名,召为仪同从事中郎。迁太尉从事中郎,与吴兴沈炯对掌书记,府朝 政务,一以委焉。晋安王承制,授给事黄门侍郎,亨奉笺辞府,僧辩答曰:“省告, 承有朝授,良为德举。卿操尚惇深,文艺该洽,学优而官,自致青紫。况久羁骏足, 将成顿辔,匡辅虚暗,期寄实深。既欣游处,用忘劳屈,而枳棘栖鹓,常以增叹。 夕郎之选,虽为清显,位以才升,差自无愧。且卿始云知命,方骋康衢,未有执戟 之疲,便深夜行之慨,循复来翰,殊用怃然。古人相思,千里命驾,素心不昧,宁 限城闉,存顾之深,荒惭无已。”

  高祖受禅,授中散大夫,领羽林监。迁太中大夫,领大著作,知梁史事。初, 僧辩之诛也。所司收僧辩及其子頠尸,于方山同坎埋瘗,至是无敢言者。亨以故吏, 抗表请葬之,乃与故义徐陵、张种、孔奂等,相率以家财营葬,凡七柩皆改窆焉。

  光大初,高宗入辅,以亨贞正有古人之风,甚相钦重,常以师礼事之。及到仲 举之谋出高宗也,毛喜知其诈,高宗问亨,亨劝勿奉诏。高宗即位,拜卫尉卿。太 建二年卒,时年五十四。

  初撰《齐书》并《志》五十卷,遇乱失亡。后撰《梁史》,成者五十八卷。梁 太清之后所制文笔六卷。

  子善心,早知名,官至尚书度支侍郎。

  褚玠,字温理,河南阳翟人也。曾祖炫,宋升明初与谢朏、江斅、刘俣入侍殿 中,谓之四友。官至侍中、吏部尚书,谥贞子。祖涷,梁御史中丞。父蒙,太子舍 人。玠九岁而孤,为叔父骠骑从事中郎随所养。早有令誉,先达多以才器许之。及 长,美风仪,善占对,博学能属文,词义典实,不好艳靡。起家王府法曹,历转外 兵记室。天嘉中,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齐,还为桂阳王友。迁太子庶子、中书侍郎。

  太建中,山阴县多豪猾,前后令皆以赃污免,高宗患之,谓中书舍人蔡景历曰: “稽阴大邑,久无良宰,卿文士之内,试思其人。”景历进曰:“褚玠廉俭有干用, 未审堪其选不?”高宗曰:“甚善,卿言与朕意同。”乃除戎昭将军、山阴令。县 民张次的、王休达等与诸猾吏贿赂通奸,全丁大户,类多隐没。玠乃锁次的等,具 状启台,高宗手敕慰劳,并遣使助玠搜括,所出军民八百馀户。时舍人曹义达为高 宗所宠,县民陈信家富于财,谄事义达,信父显文恃势横暴。玠乃遣使执显文,鞭 之一百,于是吏民股栗,莫敢犯者。信后因义达谮玠,竟坐免官。玠在任岁馀,守 禄俸而已,去官之日,不堪自致,因留县境,种蔬菜以自给。或嗤玠以非百里之才, 玠答曰:“吾委输课最,不后列城,除残去暴,奸吏局蹐。若谓其不能自润脂膏, 则如来命。以为不达从政,吾未服也。”时人以为信然。皇太子知玠无还装,手书 赐粟米二百斛,于是还都。太子爱玠文辞,令入直殿省。十年,除电威将军、仁威 淮南王长史,顷之,以本官掌东宫管记。十二年,迁御史中丞,卒于官,时年五十 二。

  玠刚毅有胆决,兼善骑射。尝从司空侯安都于徐州出猎,遇有猛虎,玠引弓射 之,再发皆中口入腹,俄而虎毙。及为御史中丞,甚有直绳之称。自梁末丧乱,朝 章废弛,司宪因循,守而勿革,玠方欲改张,大为条例,纲维略举,而编次未讫, 故不列于后焉。及卒,太子亲制志铭,以表惟旧。至德二年,追赠秘书监。所制章 奏杂文二百馀篇,皆切事理,由是见重于时。

  子亮,有才学,官至尚书殿中侍郎。

  岑之敬,字思礼,南阳棘阳人也。父善纡,梁世以经学闻,官至吴宁令、司义 郎。之敬年五岁,读《孝经》,每烧香正坐,亲戚咸加叹异。年十六,策《春秋左 氏》、制旨《孝经》义,擢为高第。御史奏曰:“皇朝多士,例止明经,若颜、闵 之流,乃应高第。”梁武帝省其策曰:“何妨我复有颜、闵邪?”因召入面试,令 之敬升讲座,敕中书舍人硃异执《孝经》,唱《士孝章》,武帝亲自论难。之敬剖 释纵横,应对如响,左右莫不嗟服。乃除童子奉车郎,赏赐优厚。十八,预重云殿 法会,时武帝亲行香,熟视之敬曰:“未几见兮,突而弁兮!”即日除太学限内博 士。寻为寿光学士、司义郎,又除武陵王安西府刑狱参军事。太清元年,表请试吏, 除南沙令。

  侯景之乱,之敬率所部赴援京师。至郡境,闻台城陷,乃与众辞诀,归乡里。 承圣二年,除晋安王宣惠府中记室参军。是时萧勃据岭表,敕之敬宣旨慰喻,会江 陵陷,仍留广州。太建初,还朝,授东宫义省学士,太子素闻其名,尤降赏接。累 迁鄱阳王中卫府记室、镇北府中录事参军、南台治书侍御史、征南府谘议参军。

  之敬始以经业进,而博涉文史,雅有词笔,不为醇儒。性廉谨,未尝以才学矜 物,接引后进,恂恂如也。每忌日营斋,必躬自洒扫,涕泣终日,士君子以笃行称 之。十一年卒,时年六十一。太子嗟惜,赙赠甚厚。有集十卷行于世。

  子德润,有父风,官至中军吴兴王记室。

  陆琰,字温玉,吏部尚书琼之从父弟也。父令公,梁中军宣城王记室参军。琰 幼孤、好学,有志操。州举秀才。解褐宣惠始兴王行参军,累迁法曹外兵参军,直 嘉德殿学士。世祖听览馀暇,颇留心史籍,以琰博学,善占诵,引置左右。尝使制 《刀铭》,琰援笔即成,无所点窜,世祖嗟赏久之,赐衣一袭。俄兼通直散骑常侍, 副琅邪王厚聘齐,及至鄴下而厚病卒,琰自为使主。时年二十馀,风神韶亮,占对 闲敏,齐士大夫甚倾心焉。还为云麾新安王主簿,迁安成王长史,宁远府记室参军。 太建初,为武陵王明威府功曹史,兼东宫管记。丁母忧去官。五年卒,时年三十四。 太子甚伤悼之,手令举哀,加其赙赠,又自制志铭。至德二年,追赠司农卿。

  琰寡嗜欲,鲜矜竞,游心经籍,晏如也。其所制文笔多不存本,后主求其遗文, 撰成二卷。有弟瑜。

  瑜字干玉。少笃学,美词藻。州举秀才。解褐骠骑安成王行参军,转军师晋安 王外兵参军、东宫学士。兄琰时为管记,并以才学娱侍左右,时人比之二应。太建 二年,太子释奠于太学,宫臣并赋诗,命瑜为序,文甚赡丽。迁尚书祠部郎中,丁 母忧去职。服阕,为桂阳王明威将军功曹史,兼东宫管记。累迁永阳王文学、太子 洗马、中舍人。

  瑜幼长读书,昼夜不废,聪敏强记,一览无复遗失。尝受《庄》、《老》于汝 南周弘正,学《成实论》于僧滔法师,并通大旨。时皇太子好学,欲博览群书,以 子集繁多,命瑜钞撰,未就而卒,时年四十四。太子为之流涕,手令举哀,官给丧 事,并亲制祭文,遣使者吊祭。仍与詹事江总书曰:“管记陆瑜,奄然殂化,悲伤 悼惜,此情何已。吾生平爱好,卿等所悉,自以学涉儒雅,不逮古人,钦贤慕士, 是情尤笃。梁室乱离,天下糜沸,书史残缺,礼乐崩沦,晚生后学,匪无墙面,卓 尔出群,斯人而已。吾识览虽局,未曾以言议假人,至于片善小才,特用嗟赏。况 复洪识奇士,此故忘言之地。论其博综子史,谙究儒墨,经耳无遗,触目成诵,一 褒一贬,一激一扬,语玄析理,披文摘句,未尝不闻者心伏,听者解颐,会意相得, 自以为布衣之赏。吾监抚之暇,事隙之辰,颇用谭笑娱情,琴樽间作,雅篇艳什, 迭互锋起。每清风朗月,美景良辰,对群山之参差,望巨波之滉漾,或玩新花,时 观落叶,即听春鸟,又聆秋雁,未尝不促膝举觞,连情发藻,且代琢磨,间以嘲谑, 俱怡耳目,并留情致。自谓百年为速,朝露可伤,岂谓玉折兰摧,遽从短运,为悲 为恨,当复何言。遗迹馀文,触目增泫,绝弦投笔,恒有酸恨。以卿同志,聊复叙 怀,涕之无从,言不写意。”其见重如此。至德二年,追赠光禄卿。有集十卷。瑜 有从父兄玠,从父弟琛。

  玠字润玉,梁大匠卿晏子之子。弘雅有识度,好学,能属文。举秀才,对策高 第。吏部尚书袁枢荐之于世祖,超授衡阳王文学,直天保殿学士。太建初,迁长沙 王友,领记室。后主在东宫,闻其名,徵为管记。仍除中舍人,管记如故,甚见亲 待。寻以疾失明,将还乡里,太子解衣赠玠,为之流涕。八年卒,时年三十七。有 令举哀,并加赗赠。至德二年,追赠少府卿。有集十卷。

  琛字洁玉,宣毅临川王长史丘公之子。少警俊,事后母以孝闻。世祖为会稽太 守,琛年十八,上《善政颂》,甚有词采,由此知名,举秀才。起家为衡阳王主簿, 兼东宫管记。历豫章王文学,领记室,司徒主簿,直宣明殿学士。寻迁尚书三公侍 郎,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齐,还为司徒左西掾。又掌东宫管记,太子爱琛才辩,深 礼遇之。后主嗣位,迁给事黄门侍郎、中书舍人,参掌机密。琛性颇疏,坐漏泄禁 中语,诏赐死,时年四十二。

  何之元,庐江灊人也。祖僧达,齐南台治书侍御史。父法胜,以行业闻。之元 幼好学,有才思,居丧过礼,为梁司空袁昂所重。天监末,昂表荐之,因得召见。 解褐梁太尉临川王扬州议曹从事史,寻转主簿。及昂为丹阳尹,辟为丹阳五官掾, 总户曹事。寻除信义令。之元宗人敬容者,势位隆重,频相顾访,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