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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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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的将领宋子仙占据吴兴,派遣使者招致沈炯,委任他书记的职务。沈炯以有病为理由坚决推辞,宋子仙发怒,下令杀他。沈烟脱去衣服将要被杀时,因为路间有桑树妨碍,于是把他牵往另一个地方,有人赶紧救助他,幸而得以免死。宋子仙爱惜他的才能,终于逼他服从命令掌管书记的工作。到宋子仙为王僧辩击败,王僧辩向来知道沈炯的名声,就在军中出钱购买到了他,酬谢捉到沈炯的人铁钱十万,从这时起紧急檄文和军事文书都出自于沈炯。到简文查遇害,四方的封疆大吏都上书给在江陵的萧绎劝他登上帝位,王僧辩命令沈炯写劝进表,他的文词十分精美,当时各封疆大吏的上书没有比得上他的。

  产担南下,舆王坦趱会合于皇荃湾,登上坛场举行盟会,沈炯为他们写作了盟书。到侯景往东逃至昱登时,抓住了选坝的妻子虞压,儿子选适,并杀了他们,选炯的弟弟带着他们的母亲逃走而得以免除死难。侯景叛乱被子定后,梁元童同情他的妻和子遭杀戮,特封他为原乡县侯,食邑五百户。王僧辩担任司徒时,任用沈炯为从事中郎。梁元帝征召他进入朝廷任命为给事黄门侍郎,领尚书左丞。

  荆州失陷时,沈炯被西魏所俘虏,西魏的人十分礼遇他,任命沈炯为仪同三司。沈炯因为母亲年老在束边居住,总想回国,惟恐魏人爱惜自己的文才而留着自己不肯放行,于是一直闭门不再扫路迎客,没有什么交游。时常有文章写好,随即就毁掉,不让流传开来。曾经独自行经漠武帝筑的通天台,写了陈情表呈上朝廷,诉说自己思念回乡的意思。他在文中说:“臣听说乔山虽然遮蔽,鼎湖的神灵还可以祈祷,有鲁已经荒芜,左庭的业迹没有消灭。伏思陛下能降恩德于猹芦,继承神灵于丰釜。选王朝已经建立,想做神仙正可期望,追随前代帝王登上海滨的之罘山,在泰山的日观峰祭神而称颂自己的功德,在汾河的中段绝流而渡,指点柏梁台而举行盛宴,多么快乐呀,难道不是吗!不久之后命运归宿是离开人世而成仙,道路走到尽头帝王去世,杂错珍宝的帐子缀饰珍珠的帘子,一时破败散落,茂陵玉碗,仿佛离开了人间,陵云原有的基础,和平原上肥沃的田地一样了。别风宫的余址,对着土山显得模糊不清,寄居他乡被拘缚的臣子,哪能不落泪。从前承明殿既然倾倒,严助便向东归去,有套着四匹马的车乘坐,司马长卿往西返回,恭敬地听说这些足以效法的往事,私下亦有回去的心意。黍稷没有远扬的香气,但哪敢忘记追求幸福。”呈上朝廷后,这天夜裹沈炯梦见有宫廷戒严的地方,士兵警卫得非常严密,沈炯便把自己的事情陈诉,听到有人说:“十分不愿意放您回去,但这个时候可以到来。”不多几天,他就和王克等人一起获准往东回去。绍泰二年到达都城,被任命为司农卿,升任御史中丞。

  高祖接受禅让,选姻加官通直散骑常侍,中丞的职务依然担任。因为母亲年老他上表请求回家抚养母亲,皇帝下令不许可。

  文帝登位,邀姻又上表说:“臣平生遭遇不幸,二十岁时父亲去世而成了孤儿,母子孤单,兄弟间相互扶助成长。恭敬周到地亲身奉养母亲,出仕不选择官职,做官在梁朝成功,生命幸存于乱世,冒着危难经历险途,在百次遭遇死难的险境中已把生命看轻,妻和儿子都被杀害,兄弟已经去世,剩下臣母子两人,得以遇上国家兴盛的时运。臣的母亲刘氏,今年八十一岁,臣的叔母丘氏,七十五岁,臣家中的弟侄从前一直没有后人,叔母丘氏的儿孙又很久前就死去了,两家老人的侍奉抚养,祇剩臣一人。前帝知道臣的孤独,以俸禄养臣于故乡,不愿让臣留居乡野地方,又关心臣冬暖夏凉,所以一年之中,再三让臣休假。臣屡次披露赤诚之心,频繁地在君主阅览时有所冒犯,不是随意违抗朝廷,要远离京城。一是因为自己年纪将到六十岁,家事如沸汤烈火存在心中,每次跪着拜读家中来信,总是先感到恐惧而后才喜悦起来,给母亲冬温枕夏扇席,不再是年龄稍大的儿童了。二是因为职务在于掌管经常大法,担任国家的司直,如果自己毁坏了本身应当遵守的礼节,怎么来执行国家的法规?前帝的恩德真是情意殷勤,最初许可因哀怜而放归,宫中内侍皇上近臣,多数人都知道遣个旨意。正是因为选拔具有贤德和才能的人,广求聪明睿哲之士,徘徊不前时间推移,才没有实现最初的愿望。而天降不幸,时间过去直至今日,善言依然在耳,坟上的泥土已经很快就干了,遥远无际的上天,哀悼这个不幸真是不能穷尽。加上臣个人的心念如煎熬一样焦急,近来的日子中更加急迫,恭谨的请求,尽快忘却尘世。伏思陛下睿哲聪明,继位兴起之后继承前帝的事业,以礼法治理天下,弘扬这种孝治。短小的笔管祈求上天,仰首向往帝座,以精诚感动必然相应,实在期望皇上。特别乞求恩泽得以表白个人尽孝之礼,那么君主的恩惠,广施所及没有边际,况无足称道之人的升沉,谁不受到滋润养育。”皇帝下诏书回答说:“看了陈情表陈述的心怀。你的声誉传扬在咸、雒一带,情感深切地板注宛、沛那方。道理切实是母亲每天倚门盼子来归,许诺之言却已归他乡,又为掌管国事所牵连,于是有违于侍奉养育母亲之责。虽然周生的思念,常要辞去官职,《戴礼》焕发文采,可以派遣主持政务,前代帝王恩德覆被四海,辛勤劳苦料理纷繁政务,以你的才能为独一无二,任用为御史中丞每次朝见君主都独坐一席,正当要更加委以重任,屡次在情礼方面有所委屈。朕继承帝位,想扩展大业,祇是这样寡恩薄德,心中又缠绕哀伤愧疚,实在有赖于德才兼备的明智之士,共同达到和乐的境地,难道就舍去手版离开南边的宫廷,解除官职取往东之路回去。应当使冯亲入京居住,荀母跟从住到官署,以见朝廷的光荣,不欠缺家庭的礼节。考虑诏书这样做的理由,去迎接尊贵的家室,使你公私两方面得到适宜的安排,都不受损害呀。”

  当初,高祖曾经称赞沈炯适合任辅佐帝王的职务,军队国家的大事,沈炯多参与谋划,文帝又看重他行事的才能,要加给恩宠使他显贵。遇上玉壁进犯去重,旦退拥兵占据束边国境,塞童想使沈炯因此建立功勋,便解除他中丞的职务,加官明威将军,派他回故乡,收拢集合部队。沈烟因为疾病在吴中去世,时年五十九岁。文帝听到逭消息,当天举行哀悼仪式,并派使者前往吊唁祭奠,赠给侍中官衔,谧号叫做恭子。有著作集二十卷流行于世间。

  卢墓字山披,盒擅篮毖人。祖父虞权,在梁曲任廷尉卿、丞台太守。父亲廛捡,任平北篮罢王谘议参军。

  卢墓幼年时聪明敏睿,有志向操守。九岁那年,随从堂伯父虞阐去探望太常陆任,陆任问虞菱《五经》中的十件事,虞茎随问随答,没有遗漏阙失的地方,陆堡十分诧异。又曾经拜访不就朝廷征聘的士人何胤,当时太守衡阳王也来访,何胤把虞墓的情况告诉衡阳王,蜜旦延要见虞墓,卢莶推辞说:“没有担任官职,不可拜见。”堑堡王因为卢墓有高尚的志行,极为敬重,回到郡中,立即征召虞荔为主簿,虞荔又以年纪小辞谢而不就任。到成年时,有漂亮的风度仪表,博览古代典籍,善于作文章。脱去平民布衣出任官职时是担任凿曲的西中郎行参军,接着署理法曹外兵参军,兼任且屋诏狱正。梁亘皇童在京城西边设置士林馆,虞荔便写作碑文,呈上朝廷,梁武帝命令将碑文刻石陈列于馆中。便任用虞荔做士林学士。接着任用为司文郎,升任通直散骑侍郎,兼任中书舍人。当时梁武帝左右任职的官员,多参与权力中枢,朝廷内外的军政大事,互相间交错兼管,惟有虞荔和顾协宁静淡泊恭谨地退避,居住在宫中西边的官署裹,祇以通晓文史为人所知,当时号称清白。接着领大著作的职务。

  到侯景叛乱时,虞荔率领亲属进入台城,任命为镇西谘议参军,舍人的职务依旧担任。台城失陷后,逃回故乡。侯景被平定,元帝征召他为中书侍郎,贞阳侯任命他为扬州别驾,虞荔都没有就任。

  张彪占据会稽,虞荔当时在那裹。到文帝平定张彪后,高祖给虞荔写信说:“死丧战乱以来,德才兼备的明智之士凋零离散,您有杰出的才能,名声著称许、洛,现在朝廷更新,广泛搜求才智出众之士,难道可以居留在束边的故乡,保持个人的节操?现在您哥哥的儿子奉命接您离开故乡前往都城,想必是不负朝廷谦虚的希望呀。”文帝又给他写信说:“你在东南一带有美好的名望,声誉广为人知,自然应当高飞京许,共同安治时弊,而隐居乡里家园,保持这种独善其身,难道能和空谷一般深切的愿望相称吗?真诚希望你立即整理行装,还是做离开故乡前往都城的计划。但愿披心相见,在于那一天。”情势迫切之下虞荔不得已,就服从命令来到都城。高祖崩,文帝继承帝位,任命虞荔为太子中庶子,跟随侍候太子读书。接着领大著作、束扬扬州两个州大中正的职务,庶子一职依旧担任。

  当初,虞荔的母亲随虞荔进入台城,死于台城中,接着台城失陷,哀情丧礼无法表示,虞荔因此终身吃素食穿布衣,不听音乐,虽所任职务待遇贵盛,而生活节俭朴素,宁静淡泊无所追求。文帝十分器重他,时常带领在自己身边,早晚顾问。虞荔性格深沉谨慎,少说话,凡是静言进谏献上可行的意见除去不可行的做法,逭方面没有谁能比得上他,所以虞荔的位置不会列在别人之后。

  那时虞荔的第二个弟弟虞寄居住在闽中,依附陈实应,虞荔每次谈到他就流泪。文帝哀怜而对他说:“我也有弟弟在远方,这种思念的心情十分迫切,他人哪裹知道。”于是下发诏令给陈宝应索要虞寄,陈宝应最终不肯遣送。虞荔因此而伤感生病,文帝几次亲往看望。命令虞荔将家中人口搬进宫署居住,虞荔以宫中不是私家居住的处所,请求留居城外,文帝不许可,便命令他家住在兰台,文帝乘舆再三亲临慰问,亲自写诏书派往探视的宫中使者,在道路上彼此都能看到。又因为虞荔吃素食太久,不能承受疲病的折磨,文帝于是下诏令说:“能淳朴地穿布衣吃素食,便是高尚的节操,你年纪已经老了,生气活力稍有减退,正要依仗托付,十分需要能够健壮起来,现在给你鱼肉,不准坚持所遵守的布衣素食的做法。”虞荔最终不听从。天嘉二年去世,时年五十九岁。文帝十分哀伤惋惜,赠给他侍中的官衔,谧号叫做德子。到他的丧柩送还故乡时,塞帝亲自出来送行,当时人认为很荣耀。儿子虞世基、虞世南,都在年少就有名于时为人所知。

  虞寄字次安,年少就聪明敏睿。年纪几岁时,有客人来探访他的父亲,在门口遇上虞寄,于是嘲弄他说:“郎君姓虞,一定是没有智慧。”卢宣应声回答说:“文字不能辨认,难道不愚蠢?”客人非常惭愧。进门对他父亲说:“这个孩子不是平常人,孑乙文举一样的对答不是过失呀。”

  到成年时,爱好学习,很会写文章。性格淡泊宁静,有隐居遁世的志向。二十岁时被荐举为秀才,考试对答中取得优秀成绩。以担任梁朝宣城王国左常侍起家。大同年中,曾经在下暴雨时,殿前往往有五彩相杂的实珠,梁武帝看见十分喜悦,虞寄因此呈上《瑞雨颂》。梁武帝对虞寄的哥哥虞荔说:“这篇颂文雅脱俗,是你家的陆士龙呀。应如何提拔任用?”虞寄听到这样说,感叹道:“赞扬盛美之事的形象,以表示歌颂盛世太平之情啊。我难道是以文买名求得仕进的人吗?”于是闭门不出声称有病,衹以读书自娱。岳阳王担任会稽太守时,任用虞寄为行参军,升任记室参军,领郡五官掾。又转任中记室,掾的职务依旧担任。在职守之中无论事务简略还是烦琐,一定保全原则,官署裹面,整天安静。

  侯景叛乱的时候,虞寄随哥哥虞荔进入台城,任命为镇南湘束王谘议参军,加官贞威将军。京城失陷后,逃回故乡。在张彪前往临川时,强迫虞寄同行,虞寄和张彪的部将郑璋同坐一条船,郑璋曾经忤逆过张彪的心意,于是劫持虞寄逃奔到晋安。当时陈宝应占据了闽中,得到虞寄非常高兴。高祖平定侯景,虞寄劝使陈宝应主动结交,陈宝应听从他的意见,便派使者去表示归顺。承圣元年,任命虞寄为和戎将军、中书侍郎,陈实应喜爱他的才能,以沿途道路不安定为托辞不予遣送。常要任用虞寄为所属官吏,委托他掌管信札公文,虞寄坚决推辞,得以免除。

  到陈宾应舆留异结亲,暗中有背叛的谋划时,虞寄伺察到他的意思,谈话的时候,常陈述叛逆归顺的道理,隐微地婉言规劝,陈宝应就引开说其他事以拒绝虞寄的规劝。陈宝应又曾经命令身边的人诵读《汉书》,躺着听,读到蒯通劝垄信造反时说“相君之背,贵不可言”,陈宝应突然站起来说“可谓明智之士”。虞寄严肃地说:“败坏郦食其劝降查王旦尘的计划而骄纵堕值,不足以称为明智之士;哪裹像班彪的《王命》这样,认识到归宿呢?”

  虞责知道陈宝应不可规劝,顾虑祸害到自己,就穿上居士的衣服以拒绝陈实应。长久地居住在东山寺,假称脚生了病,不再起床,陈实应认为是假装的托辞,派人去烧虞寄的卧房,虞寄安稳地躺着不动。身边亲近的人要扶虞寄出去,卢寄说:“我的生命已无所依靠,要往哪裹逃避?”放火的人,不久自己来救火了。陈宝应从此才相信了。

  到留异起兵时,速宜尘派军队支援他,卢寄于是写信极力规劝说:

  东山虞壹致书于明将军使君节下:虞寄  在世间变故之时流离失所,飘泊寄居贵乡,将军待我以上宾之礼,表示出对国士那样的器重,意气所感,哪天也不会忘记这些。然而虞寄处在重病弥留之时,暮年将到尽头,经常担忧很快会死去而填埋到沟壑之中,知遇之恩点滴都没有报答,所以敢坦诚地告诉真心,冒昧陈述赤诚之意,希望将军能暂时从容考虑,稍加思考观察这事,那么我闭上眼睛死去的那天,所耿耿于怀的事情就不存在了。

  安危的征兆,祸福的关键,不单是上天的旨意,也在于人事。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所以明智之士,据有重要地位而行事不会偏颇,掌握安危存亡的关键而不犯过失,难道能迷惑于虚饰浮夸的言辞吗?将军兼有文武双全的才能,英明威武世间少有,以前因为国家多难,仗剑兴兵,执大旗告诚众将士,振奋威武达于千里,难道不是因为都城四郊有许多军营,共同谋划辅佐王室,挽救艰危的时局报答君主,安定国家保护人民吗?因此五尺高的儿童,都愿意拿起武器跟随将军。到高祖武皇开创基业于混乱时世之中,初步度过艰难时期。那时天下沸腾,人民没有一个确定的君主,豺狼当道,鲸鲵横击,海内畏惧,不知所从。将军运用明察精微的鉴识,判断合纵连横的辩论,表示归顺,自己依托于同宗结盟,这是将军的妙计有远见的圆谋,发自于衷诚的呀。到现在的君主继承大业,钦明睿圣,选拔贤能之士。群臣和睦,结交将军给予连城以卫国的重任,尊敬将军分封给土地。难道不是朝廷对国家大事远大的谋略,推诚相待于他人吗?屡次发布诏书,情意恳挚亲切,君臣之分已定,骨肉之恩已深。没有想到将军迷惑于邪说,突然心生背叛的计划,虞寄因此疾首痛心,眼泪哭尽了继之以流血。万热一失的办法,私下为将军感到可惜。虞寄虽然疾病侵身已到老年,言论不足以采纳,千虑一得,请允许陈述愚笨的计划。愿将军稍微收敛雷霆之怒,给一点时间,使得能将悖理不明的话说完,披露肝胆的赤诚,那么虽死之曰,犹生之年呀。

  自从上天抑制了梁朝的气数,灾难一再到来,整个国家分崩离析,英雄交相竞起,不可全部记载,人人自以为得之。然而消灭凶顽剪除叛乱,拯溺扶危,天下众人拥戴,天地人眷爱而赋以重任,让位于贤而坐北朝南登上帝位的,陈氏呀。难道不是有天道在,上天所授,成为国君顺应天道吗?这件事十分明显,这是一。现在的君主继承基业,完美的德性及于远方,国法再次实施,国土重新稳定。以王琳的强大,侯填的势力,进足以动摇中原,为争天下角逐胜负,退足以占据江南而不顺从,豪横自大于边侧之地。然而或者命令一旅之众的军队,或者依靠一个文士的说辞,王琳就瓦解冰消,投身外国,侯填就以头叩地,归顺朝廷。这又是上天给予的威力,而除去他的患害。这件事十分明显,这是二。现在将军以藩镇诸侯的重任,东南地方的部众,竭尽忠诚侍奉君主,勉力为王事效劳,难道不是功勋高过窦融,宠信超过吴芮,分颁珪玉划分疆野封为诸侯,坐北朝南身居王位?遣件事十分明显,这是三。而且当今朝廷抛弃前嫌不计较过去,宽厚得人心,改过自新的人,都加以提拔授予官职。至于余孝顷、潘纯陁、李孝钦、欧阳颛等人,都委以亲信的要职,任用为得力的助手,胸中豁然坦荡,毫无一点芥蒂。何况将军的过失不同于张绣,罪愆有别于毕谌,那么哪裹值得忧虑安危存亡,哪裹会失去荣华富贵?这些又使事情十分明显,这是四。现在周、齐与邻国和睦,因此境外没有忧患,朝廷可以集中兵力于一个方向,已经不止一日,目前不是刘邦、项羽竞争逐鹿的时机,楚国、赵国连横合纵的形势了,哪能体态温文高拱两手地安坐着,空谈建立且塞王那样的事业?这件事十分明显,这是五。况且留将军畏惧地据守一隅,屡经摧折挫败,声誉实力亏损丧失,胆量勇气衰落沮丧。高瓖、向文政、留瑜、黄子玉,这几个人,将军知道,他们迟疑不定,衹注视自己的利益;其余的将帅,也可以看出来。谁能身披坚甲手执锐器,长驱深入敌阵,固守不退,奋勇不顾生命,以身先士卒的呢?这又使事情十分明显,这是六。况且将军的强大,怎么比得上侯景?将军的部众,怎么比得上王琳?武皇消灭侯景的事在前,现在的君主摧毁王琳的事在后,这是天道,不再是人的力量所能及的。而且战争以后,人民都厌恶动乱,谁能抛弃家人的坟墓,离别妻和子,做出万死不顾的安排,随从将军在白刃之间进行血战呢?逭又使事情十分明显,这是七。依次观察前古,借鉴往事,子阳、季孟,相继倾覆,余善、右渠,危亡相连而到,上天的意旨应当畏惧,不足依恃。况且将军要以几个郡的地盘,抵挡国家的军队,以诸侯的资格,抗拒君主的命令,这种强弱逆顺的情况下,怎么可以达到目的呢?这又使事情十分明显,这是八。况且不是和我同一族类,他的心思必然不同。不爱他的亲戚,难道能爱他人?留将军身受国家爵位的束缚,儿子娶帝王之女,还是抛弃父子亲属而不顾,背叛圣明君主而孤立,危急的时候,哪能同忧共患,不背叛将军的呢?至于军队士气衰落力量穷尽,畏惧诛杀因利求赏,必定会有韩、智在晋阳所做的那种谋划,退、速在韭压所形成的那种局势。遣又使事情十分明显,这是九。况且北方的军队万里远征前来战斗,势猛不可抵挡,将军在自己的地方进行战斗,人们多数都顾虑后方。梁安变化无常,修睁匹夫之力,众寡不敌,将帅不相当,出师没有正当的名义,起事没有合适的时机,以这种条件兴兵。不知有什么利。以邀目的昱、楚两个藩国,置室题、堕二王,连城几十座,军队百万,毁灭根本,自己谋取国家,他们有成功的吗?遣又使事情十分明显,这是十。  

  为将军计划,不如趁走得不远就回头,和留氏断绝姻亲关系,秦郎、快郎,即遣送朝廷作为人质,解除武装停止战争,一切遵守韶书的意旨。况且朝廷许诺授以世代享受特权的铁券,重复宰白马歃血立下的盟誓,朕不食言,向宗庙社稷发誓。虞寄听说聪明的人在后果未形成之前就能照见,智慧的人不再谋划,这种成败的效果,将军不用怀疑。是吉是凶相距十分细微,中无一发之间隙。现在藩镇系结在一起的不多,皇子还在幼年,凡是同宗的子孙,都得到宠爱培植。况且以将军的地域,将军的才能,将军的名望,将军的势力,而能胜任整治藩镇的职务,北面朝见君主称臣,难道不是可以和刘涅的功业相提并论吗?难道不是身与山河同样安定,名与金石共同长存?希望加以三思,考虑这些不要疏忽。

  卢昼气力薄弱,余生不多,感念恩德,不觉口出狂言,鈇铁的诛杀,心甘情愿。

  陈实应看了书信非常愤怒。有人对陈宝应说:“卢公病势渐渐沉重,言谈多有错误。”陈宝尘的怒意才稍微消除。也因为虞寄在民众中有声望,姑且宽容他。到陈宝应败走,晚上来到蒲田时,回头对他的儿子赶秦说:“以前听从了虞公的计谋,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扦秦祇是哭泣而已。速宜尘被抓住后,众多宾客中凡是稍微与这事有关系的,都被杀,衹有虞寄因为有先见之明得以免祸。

  起初,和尚苤题涉猎文史有才思,到陈实应起兵时,作五言诗送给他,说:“送马犹临水,离旗稍引风,好看今夜月,当入紫微宫。”陈宝尘得到这首诗十分高兴。慧标拿给虞寄看,虞寄一看就停下来,脸色严肃不说话。慧揼退出,虞台对所亲信的人说:“揼公既然以这件事开始,必定因这件事告终。”后来果然因此犯罪被杀。

  文帝接着诏令都督童昭达依据情理发配遣送,命令叠宣返回朝廷。到抵达后,当天就接见,对卢台说:“笪空无疾无忧。”他慰劳的情意就像这样。不久,塞壶对型控垩说:“蛮驻既然离开朝廷去自己的封地做藩王,虽然尚未设置王府僚属,但必须有一人早晚交游相处,兼掌书记职务,应当寻求老成博学之士中操行事业卓越的。”到仲举不知怎么回答,文帝说:“我自己找到他了。”于是亲手下诏令任用虞寄。虞寄进入宫廷拜谢,文帝说:“所以委屈您在藩王处任职,不衹是以信札公文相烦,而且是作为学习的榜样来辅佐呀。”接着兼任散骑常侍,派遣出使齐朝,虞寄以年老有病推辞,没有成行,任命为国子博士。不久,又上表请求解除职务回归故乡,文帝以优待的韶书报答他,准许他往东还乡。仍任命为束扬州别驾,虞寄又以有病辞去。高宗登上帝位,征召虞寄授予扬州治中和尚书左丞的职务,都没有就任。于是任命为东中郎建安王谘议,加官戎昭将军,又以有病推辞,不能胜任早晚陪伴。建室王于是特令卢寄停止在王府办公,互续互有疑难的问题,前往虞寄那裹判明解决,衹是在农历每月的初一日和十五日写给建安王书启而已。左建八年加官太中大夫,将军职务依旧担任。太建十一年去世,时年七十岁。

  虞寄年少时就行为淳厚,仓猝间行事也必是仁义厚道的,虽童仆不曾给过严厉的声色,至于面临危难坚守气节时,则言词声调严肃令人敬畏,白刃在前也不害怕。自从流离居住在南方。与哥哥卢蔓隔绝,因为感伤得了气病,每次收到卢墓的书信,气便奔腾剧烈,危险的情况出现了好几次。前后所任官职,不曾到任期届满,才一年几个月,便自己请求解除职务退出官场。常说:“知足就能不受屈辱,我知足啦。”到因病引退家居时,每次各位藩王受任为州中将领,来到后必下车登门致礼,命令虞寄不用手板,以几案和手杖坐着陪伴。虞寄常出游附近的僧寺,乡里的人互相传告,老幼排列,在道路的左方朝他下拜。有用言词发誓为约的人,衹要指着虞寄便不会欺骗,他非常人所及的德行形成的影响就是这样。所写作的文章,遭受战乱多数没能保存下来

  马枢,字要理,迭凰题人。祖父区玺庆,在查朝任竟陵王的录事参军。马枢才几岁时父母亲都去世了,为他的姑姑所收养。六岁时,能朗读《孝经》、《论语》、《老子》。到成年后,广泛地涉猎经书史籍,特别擅长佛经和《周易》、《老于》的意义。

  梁朝邵陵王萧纶做南徐州刺史时,素闻其名,任用为学士。萧纶当时自己讲解《人品经》,命令马枢讲解《维摩》、《老子》、《周易》,同一天发出题目,道俗各界来听的有二千人。邵陵王想彻底了解马枢学识的优劣,便对众人说:“和马学士讨论经义,必须使他理屈而受制,不得空立主客的名义。”于是数家学者各自起来提出问题,马枢便依次分析评判,揭示他的宗旨,然后区分流派,转折变化无穷,论辩的人拱手静默聆听接受而已。萧纶非常赏识他,将要引领推荐给朝廷。接着遭遇侯景的叛乱,萧纶起兵援救台球,便留下书籍二万卷交付给马枢。马枢纵情阅览,几乎要读遍,于是感叹地说:“我听说尊崇爵位的人以巢父、许由的生活方式为桎梏,爱好山林隐逸的人认为伊尹、吕尚衹不过是掌管库藏的小官,看重名实的人则把老子的言论视作草芥,喜好清净虚无的人则把儒学的言论视作糠秕,考察这些都是确当的评论,亦衹是各人遵从自己的爱好呀。然而支父有辞让王位的耿直,严王有高傲地对待帝王的准则,千载美谈,是不会磨灭的呀。比较追求自己志向的人,不禁望着人生的道路而叹息。哪裹是上天不赐予人高尚情操,什么山林隐士不是听说过很多吗?”于是隐居于茅山,有终此一生的志向。

  天嘉元年,文帝征召屋担为度支尚书,他推辞不肯应命。当时马枢的亲友都居住在京,每逢秋冬之际,时常前往游玩。到鄱阳王任南徐州刺史,敬重他的高尚,惭愧不能将他罗致,于是用谦卑的言词诚恳的意思,命令使者去邀请他,前后几次往返,马枢坚持以生病为由推辞。弟子中有人进言说:“鄱阳王以师友的情谊相待,与爵位无关,名利争逐的场所中,哪能妨碍清静。”区枢不得已,就前往了。塑阳王另外建筑房屋以安排他住。马枢讨厌这房子高大华丽,便于竹林间自己建一所茅屋住下。每次王公赠送财物,推辞不了不得已的情况下,大概十分中接受一分。

  马枢少年就遭遇战乱流离的世道,他所居住的每个地方,盗贼都不进入,依托他的人常有几百家。马枢眼睛深黄,能看见黑暗中的东西。常有白燕一双,在他家庭院的树上筑巢,渐渐地习惯到廊屋的屋檐下,有时飞到几案上,春来秋去,几乎有三十年。太建十三年去世,时年六十岁。撰写《道觉论》二十卷流行于世。

  史臣曰:沈炯在梁王朝出任官职,年纪是五十岁,任命为郎署的小官,衹不过是邑宰一类的卑微职务,到撰写盟书,写作劝进表,文章的旨趣令人激动振奋,的确是文人中伟大的人啊虞荔献计筹划深沉严密,竭尽他的忠心,可以说是有利于清明世道啦。

 

 

《列传·卷十四》

 

  到仲举 韩子高 华皎

  到仲举,字德言,彭城武原人也。祖坦,齐中书侍郎。父洽,梁侍中。仲举无 他艺业,而立身耿正。释褐著作佐郎、太子舍人、王府主簿。出为长城令,政号廉 平。文帝居乡里,尝诣仲举,时天阴雨,仲举独坐斋内,闻城外有箫鼓之声,俄而 文帝至,仲举异之,乃深自结托。文帝又尝因饮,夜宿仲举帐中,忽有神光五采照 于室内,由是祗承益恭。侯景之乱,仲举依文帝。及景平,文帝为吴兴郡守,以仲 举为郡丞,与颍川庾持俱为文帝宾客。文帝为宣毅将军,以仲举为长史,寻带山阴 令。文帝嗣位,授侍中,参掌选事。天嘉元年,守都官尚书,封宝安县侯,邑五百 户。三年,除都官尚书。其年,迁尚书右仆射、丹阳尹,参掌并如故。寻改封建昌 县侯。仲举既无学术,朝章非所长,选举引用,皆出自袁枢。性疏简,不干涉世务, 与朝士无所亲狎,但聚财酣饮而已。六年,秩满,解尹。

  是时,文帝积年寝疾,不亲御万机,尚书中事,皆使仲举断决。天康元年,迁 侍中、尚书仆射,参掌如故。文帝疾甚,入侍医药。及文帝崩,高宗受遗诏为尚书 令入辅,仲举与左丞王暹、中书舍人刘师知、殷不佞等,以朝望有归,乃遣不佞矫 宣旨遣高宗还东府。事发,师知下北狱赐死,暹、不佞并付治,乃以仲举为贞毅将 军、金紫光禄大夫。

  初,仲举子郁尚文帝妹信义长公主,官至中书侍郎,出为宣城太守,文帝配以 士马,是年迁为南康内史,以国哀未之任。仲举既废居私宅,与郁皆不自安。时韩 子高在都,人马素盛,郁每乘小舆蒙妇人衣与子高谋。子高军主告言其事,高宗收 子高、仲举及郁并付廷尉。诏曰:“到仲举庸劣小才,坐叨显贵,受任前朝,荣宠 隆赫,父参王政,子据大邦,礼盛外姻,势均戚里。而肆此骄暗,凌傲百司,遏密 之初,擅行国政,排黜懿亲,欺蔑台衮。韩子高蕞尔细微,擢自卑末,入参禁卫, 委以腹心,蜂虿有毒,敢行反噬。仲举、子高,共为表里,阴构奸谋,密为异计。 安成王朕之叔父,亲莫重焉。受命导扬,禀承顾托,以朕冲弱,属当保祐。家国安 危,事归宰辅,伊、周之重,物无异议,将相旧臣,咸知宗仰。而率聚凶徒,欲相 掩袭,屯据东城,进逼崇礼,规树仲举,以执国权,陵斥司徒,意在专政,潜结党 附,方危社稷。赖祖宗之灵,奸谋显露。前上虞令陆昉等具告其事,并有据验,并 克今月七日,纵其凶谋。领军将军明彻,左卫将军、卫尉卿宝安及诸公等,又并知 其事。二三飐迹,彰于朝野,反道背德,事骇闻见。今大憝克歼,罪人斯得,并可 收付廷尉,肃正刑书。罪止仲举父子及子高三人而已,其馀一从旷荡,并所不问。” 仲举及郁并于狱赐死,时年五十一。郁诸男女,以帝甥获免。

  韩子高,会稽山阴人也。家本微贱。侯景之乱,寓在京都。景平,文帝出守吴 兴,子高年十六,为总角,容貌美丽,状似妇人,于淮渚附部伍寄载欲还乡。文帝 见而问之,曰“能事我乎?”子高许诺。子高本名蛮子,文帝改名之。性恭谨,勤 于侍奉,恒执备身刀及传酒炙。文帝性急,子高恒会意旨。及长,稍习骑射,颇有 胆决,愿为将帅,及平杜龛,配以士卒。文帝甚宠爱之,未尝离于左右。文帝尝梦 见骑马登山,路危欲堕,子高推捧而升。

  文帝之讨张彪也,沈泰等先降,文帝据有州城,周文育镇北郭香岩寺。张彪自 剡县夜还袭城,文帝自北门出,仓卒暗夕,军人扰乱,文育亦未测文帝所在,唯子 高在侧,文帝乃遣子高自乱兵中往见文育,反命,酬答于暗中,又往慰劳众军。文 帝散兵稍集,子高引导入文育营,因共立栅。明日,与彪战,彪将申缙复降,彪奔 松山,浙东平。文帝乃分麾下多配子高,子高亦轻财礼士,归之者甚众。

  文帝嗣位,除右军将军。天嘉元年,封文招县子,邑三百户。王琳至于栅口, 子高宿卫台内。及琳平,子高所统益多,将士依附之者,子高尽力论进,文帝皆任 使焉。二年,迁员外散骑常侍、壮武将军、成州刺史。及征留异,随侯安都顿桃支 岭岩下。时子高兵甲精锐,别御一营,单马入陈,伤项之左,一髻半落。异平,除 假节、贞毅将军、东阳太守。五年,章昭达等自临川征晋安,子高自安泉岭会于建 安,诸将中人马最为强盛。晋安平,以功迁通直散骑常侍,进爵为伯,增邑并前四 百户。六年,征为右卫将军,至都,镇领军府。文帝不豫,入侍医药。废帝即位, 迁散骑常侍,右卫如故,移顿于新安寺。

  高宗入辅,子高兵权过重,深不自安,好参访台阁,又求出为衡、广诸镇。光 大元年八月,前上虞县令陆昉及子高军主告其谋反,高宗在尚书省,因召文武在位 议立皇太子,子高预焉,平旦入省,执之,送廷尉,其夕与到仲举同赐死,时年三 十。父延庆及子弟并原宥。延庆因子高之宠,官至给事中、山阴令。

  华皎,晋陵暨阳人。世为小吏。皎梁代为尚书比部令史。侯景之乱,事景党王 伟。高祖南下,文帝为景所囚,皎遇文帝甚厚。景平,文帝为吴兴太守,以皎为都 录事,军府谷帛,多以委之。皎聪慧,勤于簿领。及文帝平杜龛,仍配以人马甲仗, 犹为都录事。御下分明,善于抚养。时兵荒之后,百姓饥馑,皎解衣推食,多少必 均,因稍擢为暨阳、山阴二县令。文帝即位,除开远将军,左军将军。天嘉元年, 封怀仁县伯,邑四百户。

  王琳东下,皎随侯瑱拒之。琳平,镇湓城,知江州事。时南州守宰多乡里酋豪, 不遵朝宪,文帝令皎以法驭之。王琳奔散,将卒多附于皎。三年,除假节、通直散 骑常侍、仁武将军、新州刺史资,监江州。寻诏督寻阳、太原、高唐、南北新蔡五 郡诸军事、寻阳太守,假节、将军、州资、监如故。周迪谋反,遣其兄子伏甲于船 中,伪称贾人,欲于湓城袭皎。未发,事觉,皎遣人逆击之,尽获其船仗。其年, 皎随都督吴明彻征迪,迪平,以功授散骑常侍、平南将军、临川太守,进爵为侯, 增封并前五百户。未拜,入朝,仍授使持节、都督湘、巴等四州诸军事、湘州刺史, 常侍、将军如故。

  皎起自下吏,善营产业,湘川地多所出,所得并入朝廷,粮运竹木,委输甚众; 至于油蜜脯菜之属,莫不营办。又征伐川洞,多致铜鼓、生口,并送于京师。废帝 即位,进号安南将军,改封重安县侯,食邑一千五百户。文帝以湘州出杉木舟,使 皎营造大舰金翅等二百馀艘,并诸水战之具,欲以入汉及峡。

  韩子高诛后,皎内不自安,缮甲聚徒,厚礼所部守宰。高宗频命皎送大舰金翅 等,推迁不至。光大元年,密启求广州,以观时主意。高宗伪许之,而诏书未出。 皎亦遣使句引周兵,又崇奉萧岿为主,士马甚盛。诏乃以吴明彻为湘州刺史,实欲 以轻兵袭之。是时虑皎先发,乃前遣明彻率众三万,乘金翅直趋郢州,又遣抚军大 将军淳于量率众五万,乘大舰以继之,又令假节、冠武将军杨文通别从安成步道出 茶陵,又令巴山太守黄法慧别从宜阳出澧陵,往掩袭,出其不意,并与江州刺史章 昭达、郢州刺史程灵洗等参谋讨贼。

  是时萧岿遣水军为皎声援。周武又遣其弟卫国公宇文直率众屯鲁山,又遣其柱 国长胡公拓跋定人马三万,攻围郢州。萧岿授皎司空,巴州刺史戴僧朔,衡阳内史 任蛮奴,巴陵内史潘智虔,岳阳太守章昭裕,桂阳太守曹宣,湘东太守钱明,并隶 于皎。又长沙太守曹庆等本隶皎下,因为之用。帝恐上流宰守并为皎扇惑,乃下诏 曰:“贼皎舆皁微贱,特逢奖擢,任据籓牧,属当宠寄,背斯造育,兴构奸谋,树 立萧氏,盟约彰露,鸩毒存心,志危宗社,扇结边境,驱逼士庶,蚁聚巴、湘,豕 突鄢、郢,逆天反地,人神忿嫉。征南将军量、安南将军明彻、郢州刺史灵洗,受 律专征,备尽心力,抚劳骁雄,舟师俱进,义烈争奋,凶恶奔殄,献捷相望,重氛 载廓,言念泣罪,思与惟新。可曲赦湘、巴二州:凡厥为贼所逼制,预在凶党,悉 皆不问;其贼主帅节将,并许开恩出首,一同旷荡。”

  先是,诏又遣司空徐度与杨文通等自安成步出湘东,以袭皎后。时皎阵于巴州 之白螺,列舟舰与王师相持未决。及闻徐度趋湘州,乃率兵自巴、郢因便风下战。 淳于量、吴明彻等募军中小舰,多赏金银,令先出当贼大舰,受其拍。贼舰发拍皆 尽,然后官军以大舰拍之,贼舰皆碎,没于中流。贼又以大舰载薪,因风放火,俄 而风转自焚,贼军大败。皎乃与戴僧朔单舸走,过巴陵,不敢登城,径奔江陵。拓 跋定等无复船渡,步趋巴陵,巴陵城邑为官军所据,乃向湘州。至水口,不得济, 食且尽,诣军请降。俘获万馀人,马四千馀匹,送于京师。皎党曹庆、钱明、潘智 虔、鲁闲、席慧略等四十馀人并诛,唯任蛮奴、章昭裕、曹宣、刘广业获免。

  戴僧朔,吴郡钱塘人也。有膂力,勇健善战,族兄右将军僧锡甚爱之。僧锡年 老,征讨恒使僧朔领众。平王琳有功,僧锡卒,仍代为南丹阳太守。镇采石。从征 留异,侯安都于岩下出战,为贼斫伤,僧朔单刀步援。以功除壮武将军、北江州刺 史,领南陵太守。又从征周迪有功,迁巴州刺史,假节、将军如故。至是同皎为逆, 伏诛于江陵。

  曹庆,本王琳将,萧庄伪署左卫将军、吴州刺史,部领亚于潘纯陀。琳败,文 帝以配皎,官至长沙太守。钱明,本高祖主帅,后历湘州诸郡守。潘智虔,纯陀之 子,少有志气,年二十为巴陵内史。鲁闲,吴郡钱塘人。席慧略,安定人。闲本张 彪主帅,慧略王琳部下,文帝皆配于皎,官至郡守。并伏诛。

  章昭裕,昭达之弟;刘广业,广德之弟;曹宣,高祖旧臣;任蛮奴尝有密启于 朝廷;由是并获宥。

  史臣曰:韩子高、华皎虽复瓶筲小器,舆台末品,文帝鉴往古之得人,救当今 之急弊,达聪明目之术,安黎和众之宜,寄以腹心,不论胄阀。皎早参近昵,尝预 艰虞,知其无隐,赏以悉力,有见信之诚,非可疑之地。皎据有上游,忠于文帝。 仲举、子高亦无爽于臣节者矣。

 

  1. 译文

 

  到仲举字德言,彭城武原人。祖父到坦,齐朝任中书侍郎。父亲到洽,梁朝任侍中。

  到仲举没有其他技艺业行,然而为人处世耿直端正。初仕任著作佐郎、太子舍人、王府主簿。调出朝廷任命为长城县令,处理政事号称廉洁公正。文帝住在故乡时,曾经访问到仲举,当时天阴下雨,到仲举独自坐在房内,听到城外有箫鼓的声音,一会儿文帝到了,到仲举感到诧异,于是深深地结交依托于文帝。文帝又曾经因为饮酒,夜晚住在到仲举帐中,忽然有五彩神光照耀室内,因此敬奉更加恭谨。侯景叛乱时,到仲举依附文帝乙到侯景叛乱被平定,文帝任吴兴郡太守,任用到仲举为郡丞,与颖人庾持一起成为文帝的宾客。文帝任宣毅将军时,任用到仲举为长史,接着兼任山阴县令。文帝继承帝位,任命为侍中,参与掌管选拔人才之事。天嘉元年,署理都官尚书,封为实安县侯,食邑五百户。过了三年,任命为都官尚书。逭年,升任尚书右仆射、丹阳尹,参与掌管选拔人才之事都依旧担任。不久改封建昌县侯。到仲举既然学问上没有专长,朝廷典章制度的运用就不是他所擅长的,选拔引用人才,都出自于袁枢。到仲举的性格疏放简略,不干涉时务,和朝廷中的官吏不亲近,衹是聚财酣饮而已。过了六年,任期已满,解除丹阳尹的职务。

  这时,文帝多年卧病,不能亲自处理日常的纷繁政务,尚书省中的事,都派到仲举裁断决定。天康元年,升任侍中、尚书仆射,参与选拔人才之事依旧担任。文帝病得很严重,他进入宫廷侍奉医药。到文帝驾崩,高宗接受遣诏任尚书令入朝辅政,到仲举和左丞王暹、中书舍人刘师知、殷不佞等,因为朝廷人士的期望都归向高宗,于是派殷不佞诈称是皇帝的命令遣送高宗返回束府。事情暴露,刘师知下到北狱中赐死,王暹、殷不佞一起交付法治,仍任用到仲举为贞毅将军、金紫光禄大夫。

  起初,到仲举的儿子到郁娶文帝的妹妹信义长公主,官做到中书侍郎,调出朝廷任宣城太守,文帝给他配备士兵和马匹,遣年升任南康内史,因为国家有哀丧主事没有前往就任。到仲举既被罢免官职住在私人宅邸,和到郁都不能自安。当时韩子高在都城,人马很多,到郁常乘坐小车蒙上女人的衣服前去和韩子高密谋。韩子高军中的主将揭发了逭件事,高宗收捕了韩子高、到仲举和到郁一起交给廷尉处理。诏书说:“到仲举才能庸劣,不劳而得到显贵,受任于前朝,官位和恩宠隆重显赫,父亲参与帝王的政务,儿子据有大邦,以礼相待在由婚姻结成的亲戚中已达到极点,权势和帝王的外戚相当。然而一味这样骄横昏暗,凌辱慢待百官,文帝去世的初期,擅自操纵国家大政,排挤废免皇室宗亲,欺负蔑视台衮大臣。韩子高出身门第卑微,从卑下的地位中被提拔起来,进入台城参与禁卫,以心腹之事加以委任,蜂趸有毒刺,竟敢反咬。到仲举、韩子高,内外勾结,暗中设下奸计,秘密制定背叛的计划。安成王是朕的叔父,亲属中没有比他更亲近的,接受先帝的命令负责导引向上,禀承临终遣命的托付,因为朕年幼弱小,应当保佑。家国的安危,事情归于皇帝的辅政大臣,伊尹、周公的重要,事情没有异议,将相老臣,都知道尊崇。然而率领聚集凶徒,要突然袭击,驻守东城,进逼崇礼,谋划树立到仲举,以掌握国家政权,侵侮排斥司徒,用意在于独揽政权,暗中纠结党羽,正要危害社稷。依靠祖宗在天之灵,险恶的阴谋显露了。前上虞县令陆防等人告发逭件事,都有凭证,并且限定本月七Et,实行他们凶恶的预谋。领军将军明彻,左卫将军、卫尉卿宾安以及诸公等,又都知道逭件事。二三罪行,暴露于朝廷和民间,违背道德,事情骇人听闻。现在大恶被消灭,是罪人应得,都可收捕交付廷尉,严肃地依据刑书正法。惩罚衹限到仲举父子和韩子高三人而已,其余的人一律让其自由,都不问罪。”到仲举和到郁一起在狱中被赐死,到仲举当时年纪五十一岁。到郁的儿子和女儿们,因为是皇帝的外甥得以解脱。

  韩子高,会稽山阴人。家庭地位本来微贱。侯景叛乱的时候,他居住在京都。侯景被平定后,文帝出京镇守吴兴,韩子高当时年纪十六岁,尚未成年头发还束做两个结,容貌美丽,样子像女人,寄托在淮渚归附的军队中要回故乡去,文帝看见因而问他,说:“肯来侍奉我吗?”韩子高答应了。韩子高本来名叫蛮子,文帝给他改成这个名。他性格恭谨,勤于侍奉,常持防身刀并递送酒肉。文帝性急,韩子高总是能领会他的意旨。到成年,稍微学习了骑射,很有胆量能决断,愿意成为将帅,到平定杜宠后,配给他士兵。文帝十分宠爱他,不曾让他离开身边。文帝曾经梦见自己骑马登山,道路危险要掉下去,韩子高推捧着他升起来。

  文帝讨伐张彪时,沈泰等人首先投降,文帝占据了州城,周文言镇守北面城郭处的香岩寺。张彪自剡县连夜返回袭击州城,文帝从北门出城,情势紧急又是黑夜,军人趁机扰乱,周文育也不能确定文帝所在的地方。衹有韩子高在身边,文帝于是派韩子高从乱兵中去见周文育,回来覆命,应答于暗中,又前往慰劳众军。文帝属下的散兵稍微聚集起来,韩子高引导进入周文育的军营,因此合兵一处共同建立栅栏。第二天,舆张彪作战,张彪的部将申缙再次投降,张彪逃跑到松山,浙束平定。文帝于是把部下多数士兵分配给韩子高,韩子高也轻财礼士,归附他的人非常多。

  文帝继承帝位,任命韩子高为右军将军。天嘉元年,封为文招县子,食邑三百户。王琳到达栅口时,韩子高进入台城担任禁卫。到王琳被平定时,韩子高所统率的部队更多,将士依附他的,韩子高尽力评价推荐,文帝都任用了。天嘉二年,升任员外散骑常侍、壮武将军、成州刺史。到征讨留异时,他随侯安都驻兵桃支岭岩下。当时韩子高军队装备精锐,另外安排统领一处军营,他一个人骑马冲入敌阵,伤了颈部的左边,一只发髻掉了一半。留异被平定后,任命为假节、贞毅将军、束阳太守。天嘉五年,章昭达等从临川出发征伐晋安,韩子高从安泉岭前来会自币于建安,在众多将领中韩子高率领的人马最为强盛。晋安平定后,因为功绩升任通直散骑常侍,进封为伯爵,增加食邑和以前的共有四百户。天嘉六年,征召为右卫将军,到达京都,镇领储备军器的府库。文帝有病,韩子高入宫侍奉医药。废帝登位,升任散骑常侍,右卫将军职务依旧担任,移营驻兵于新安寺。

  高宗进入京城后,韩子高兵权过重,自己深感不安,喜欢进见台合大臣,又请求调出朝廷去镇守衡州、广州等地。光大元年八月,前上虞县令陆防以及韩子高军中主将告发他谋反,当时高塞在尚书省,因此召集在职的文武大臣说是商量立皇太子,韩子高参与,清晨进入尚书省,就逮捕了他,送交廷尉,遣天傍晚和到仲举一同被赐死,当时三十岁。韩子高的父亲韩延庆和韩家子弟都谅情而得到宽赦。韩延庆因为韩子高的贵宠,自己的官职做到给事中、山阴县令。

  华皎,晋陵暨阳人。家中世代做小吏。华堕,在凿曲任尚书比部令史。谴叛乱时,他侍奉{谴的同党王伟。直担南下时,塞童被{谜所拘禁,华皎对待文帝非常优厚。侯景被平定后,塞童做昱璺太守,任用茎堕为都绿事,军中府库的粮食布帛,多委托给他。华皎聪明有才智,勤于簿记管理。到文帝平定杜鑫后,便配给他人马兵器,还任都录事。华皎治理下属赏罚分明,善于安抚养育。当时是战争祸害之后,百姓遇上荒年,茎堕赠人衣食,多少一定平均,因此逐渐提拔任命为暨阳、山阴两地的县令。文帝登位后,任命为开远将军,左军将军。天嘉元年,封为怀仁县伯,食邑四百户。

  王琳率军东下,华皎随从侯琐抵抗他。王琳被平定后,华皎镇守湓城,执掌江州政事。当时南方各州的地方官大多是乡里的部族之长,不遵守朝廷的典章制度,文帝命令华皎以法律治理他们。王琳的军队逃奔散乱时,将领士兵多归附于华皎。天嘉三年,任命为假节、通直散骑常侍、仁武将军、新州刺史资,监理江州政事。接着韶令华皎督寻阳太原高唐南北新蔡五郡诸军事、寻阳太守,假节、仁武将军、新州刺史资、监理江州政事的职务依旧担任。周迪谋反,派他哥哥的儿子率领武装的士兵埋伏在船中,伪称是商人,企图在湓城袭击华皎。尚未举事,事情已被华皎觉察,华皎派人先袭击他们,全部缴获了他们的船只和兵器。这年,华皎随都督吴明彻征伐周迪,周迪被平定后,因为功劳任命华皎为散骑常侍、平南将军、临川太守,进封为侯爵,增加食邑和以前封给的共五百户。尚未就任,调入朝廷,于是任命为使持节、都督湘巴等四州诸军事、湘州刺史,散骑常侍、平南将军的职务依旧担任。

  华皎从地位低微的小吏起家,善于经营产业,湘川一带地方有多种土特产,所得都送入朝廷,粮食竹木,运送非常多;至于油蜜脯菜之类,没有不经营办理的。又征伐川洞,缴获许多铜鼓、俘虏,都送于京师。废帝登位,给华皎晋级号称安南将军,改封为重安县侯,食邑一千五百户。文帝因为湘州生产杉木造的船只,派华皎建造大型舰船金翅等二百余艘,以及许多水战用的器具,企图以此攻入汉和峡中。

  垄王直被杀后,茎堕自己心中不安,整治钟甲聚集徒众,优厚地礼遇所属的地方官。高宗频繁地命令茎堕送上大型舰船金翅等,茎堕推托拖延不送到。光大元年,秘密上书朝廷请求镇守广蛆,以此观察当朝君主的心意,高宗假装答应他,然而韶书没有发出。华皎亦派使者勾引北周出兵,又崇奉萧崭为君主,军马非常多。高宗下诏令任用吴明彻为周刺史,实际是要用轻兵袭击华皎。这时担心华皎先出兵,于是先派吴明彻率领部众三万,乘坐大舰金翅直接前往郢州,又派抚军大将军淳于量率领部众五万,乘坐大型舰船随后前往,又命令假节、冠武将军杨文通另外从安成的小路步行出茶陵,又命令巴山太守黄法慧另外从宜阳出澧陵,前往袭击,出其不意,并和江州刺史章昭达、郢州刺史程灵洗等人共同谋划征讨叛贼。

  逭时萧岗派水军声援华皎。周武帝又派他的弟弟卫国公宇文直率领部众驻在鲁山,又派他的柱国长胡公拓跋定的三万人马,围攻郢州。萧归任命华皎为司空,巴州刺史戴僧朔,衡阳内史任蛮奴,巴陵内史潘智虔,岳阳太守章昭裕,桂阳太守曹宣,湘东太守钱明,都隶属于华皎。又长沙太守曹庆等人本来隶属于华皎之下,因此为他使用。废帝担心长江上游的地方官都为华皎煽动迷惑,于是下韶书说:“叛贼华皎是出身于舆人皂隶这种地位低微的人,衹是遇到奖赏提拔,官至藩镇这种一州之长的地位,他本应当报恩,却背弃这些培养,带头设计奸谋,树立萧氏为君主,他们的盟约已经明显败露,存心像鸩毒一样险恶,目的是要危害宗庙和社稷,煽动结合徒众在边境,驱赶逼迫士人和百姓,像蚁群一样聚集在巴、湘一带,像猪奔突一般在鄢、郢一带流窜侵扰,逆天反地,使得入神忿恨。征南将军淳于量、安南将军吴明彻、坚刺史担玺选,接受法令专程征讨,用心尽力,抚劳勇捷雄壮的军队,水军一同前进,忠义节烈之士争先奋进,凶恶叛贼正在奔逃消灭之中,各地献上的捷报彼此可以看到,重重凶气覆盖上空,言谈间思念哀怜罪人,考虑给予重新做人的机会。可根据特殊情况赦免泅、旦二州:凡是为叛贼所逼迫,参与凶党的,一律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