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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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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爱不知斌之欲图灵庆。既至,斌所遣壮士执灵庆杀之。灵庆将死,与母 崔氏诀,言:法曹杀人,不可忘也。

  灵根、灵越奔河北。灵越至京师,因说齐人慕化,青州可平。文成大悦,拜灵 越青州刺史、贝丘子,镇羊兰城;灵根为临齐副将,镇明潜垒。灵越北入之后,母 崔氏遇赦免。宋恐灵越在边扰三齐,乃以灵越叔父琰为冀州中从事,乾爱为乐陵太 守。乐陵与羊兰隔河相对,命琰遣其门生与灵越婢诈为夫妇,投化以招之。灵越与 母分离思积,遂与灵根南走。灵越与羊兰奋兵相击,乾爱出,遣船迎之,得免。灵 根差期,不得俱渡,临齐人知,剉斩杀之。乾爱出郡迎灵越,问灵根愆期状,灵越 殊不应答。乾爱不以为恶,敕左右出匣中乌皮袴褶,令灵越代所常服。灵越言 。乾爱云:汝可着体上衣服见垣公也?时垣护之为刺史。灵越奋声言:垣公!垣公!着此当见南方国主,岂垣公也!竟不肯着。及至丹阳,宋孝武见 而礼之,拜衮州司马,而乾爱亦迁青、冀司马,带魏郡。后二人俱还建鄴。灵越意 恆欲为兄复仇,而乾爱初不疑防。知乾爱嗜鸡肉葵菜食,乃为作之,下以毒药,乾 爱饭还而卒。后数年,灵越为太原太守,戍升城。后举兵同孝武子子勋,子勋以灵 越为前军将军。子勋败,灵越军众散亡,为明帝将王广之军人所擒,厉声曰: 傅灵越也,汝得贼何不即杀!广之生送诣宋辅国司马刘勔,勔躬自慰劳。灵越曰:人生归于死,实无面求活。勔壮其意,送诣建康。宋明帝欲加原宥,灵越辞对 如一,乃杀之。

  竖眼即灵越子也,沉毅壮烈,少有父风。入魏,镇南王肃见而异之,且奇其父 节,倾身礼敬,表为参军。以军功累迁益州刺史。高肇伐蜀,假竖眼征虏将军、持 节,领步兵三万,先讨巴北,所至克捷。竖眼性既清素,不营产业,衣食之外,俸 禄粟帛皆以飨赐夷首,振恤士卒。抚蜀人以恩信为本,保境安人,不以小利侵窃。 有掠蜀人入境者,皆移送还本。检勒部下,守宰肃然。远近杂夷相率款谒,仰其德 化,思为魏人矣。宣武甚嘉之。

  明帝初,屡请解州,乃以元法僧代之,益州人追随恋泣者数百里。梁将赵祖悦 逼寿春,镇南将军崔亮讨之,以竖眼为持节、镇南军司。

  法僧既至,大失人和。梁遣其衡州刺史张齐因人心怨入寇,进围州城。朝廷以 西南为忧,乃驿征竖眼于淮南,以为益州刺史。寻加散骑常侍、西征都督,率步骑 三千以讨齐。给铜印千余,须有假职者,听六品已下板之。竖眼既出梁州,梁军所 在拒塞,竖眼三日中转战二百余里,甲不去身,频致九捷。蜀人闻竖眼复为刺史, 人人喜悦,迎于路者日有百数。竖眼至州,白水已东,人皆宁业。张齐仍阻白水屯, 寇葭萌。竖眼分遣诸将水陆讨之,大破其军。齐被重创,奔而退,小剑大剑贼亦捐 城西走,益州平。灵太后玺书慰劳,赐骅骝马一匹,宝剑一口。

  后转岐州刺史,仍转梁州刺史。梁州人既得竖眼为牧,人咸自贺。而竖眼至州 遇患,不堪综理。其子敬绍嶮暴不仁,聚货耽色,甚为人害,远近怨望。寻假镇南 将军,都督梁、西益、巴三州诸军事。梁遣其北梁州长史锡休儒等十军率众三万人 寇直城,竖眼遣敬绍总众赴击,大破之。敬绍颇览书传,微有胆力,而奢淫倜傥, 轻为残害,又见天下多事,阴怀异图,欲杜绝四方,擅据南郑。令其妾兄唐昆仑扇 搅于外,聚众围城,敬绍谋为内应。贼围既合,事泄,在城兵执敬绍;白竖眼而杀 之。竖眼恚,发疾卒。永安中,赠吏部尚书、齐州刺史。孝武帝初,赠司空公、相 州刺史。

  长子敬和,次敬仲,并好酒薄行,倾侧势家。敬和,孝庄时以其父有遗惠于益 州,复为益州刺史。至州,聚敛无已,好酒嗜色,远近失望。仍为梁将樊文炽攻围, 城降,送于江南。后以齐神武威德日广,令敬和还北,以申和通之意。除北徐州刺 史,复以耽酒为土贼掩袭,弃城走。遂废弃,卒于家。

  张烈,字徽之,清河东武城人也,孝文帝赐名曰烈,仍以本名为字焉。高祖悕, 为慕容俊尚书右仆射。曾祖恂,散骑常侍,随慕容德南度,因居齐郡之临淄县。

  烈少孤贫,涉猎经史,有气概,时青州有崔徽伯、房徽叔、与烈并有令誉,时 人号三徽。孝文时,入官代都,历侍御、主文中散。迁洛,为太子步兵校尉。

  齐将陈显达谋将入寇,时顺阳太守王青石,世官江南,荆州刺史、广阳王嘉虑 其有异,表请代之。诏侍臣各举所知,互有申荐者。帝曰:太子步兵张烈,每论 军国事,时有会人意处,朕欲用之如何?彭城王勰称赞之,遂除顺阳太守。烈到 郡二日,便为齐将崔慧景攻,围之七十余日,烈抚厉将士,甚得军人之和。会车驾 南讨,慧景遁走。帝亲劳之曰:卿果能不负所寄。烈谢曰:不遇銮舆亲驾, 臣不免困于犬羊。自是陛上不负臣,非臣能不负陛下。帝善其对。

  宣武即位,追录先勋,封清河县子。寻以母老归养,积十余年。频遇凶俭,烈 为粥以食饥人,蒙济者甚众,乡党以此称之。

  明帝即位,为司空长史。先是元叉父江阳王继曾为青州刺史,及叉当权,烈托 故义之怀,遂相谄附。历给事黄门侍郎、光禄大夫。灵太后反政,以叉党出为青州 刺史。时议者以烈家产畜殖,家僮甚多,虑其有异,恐不宜出为本州,改瀛州刺史。 为政清静,吏人安之。后因辞老还乡,兄弟同居怡然,为亲类所慕。卒于家。

  烈先为家诫千余言,并自叙志行及所历之官。临终,敕子侄不听求赠,但勒家 诫立碣而已。其子质奉行焉。

  质博学有才艺,位谏议大夫。

  烈弟僧皓,字山容,历涉群书,工于谈说,有名于当世。以谏议大夫、国子博 士、散骑侍郎徵,并不起,世号徵君焉。好营产业,孜孜不已,藏镪巨万,他资称 是。兄弟自供俭约,车马瘦弊,身服布裳,而婢妾纨绮。僧皓尤好蒲弈,戏不择人, 是以获讥于世。节闵帝时,崔祖螭举兵攻东阳城,僧皓与同事,事败,死于狱中。

  李叔彪,勃海蓚人也。从祖金,神蒨中,与高允俱徵,位征南从事中郎。叔彪 好学博闻,有识度,为乡闾所称。太和中,拜中书博士,与清河崔亮、河间邢峦并 相亲友。三迁国子博士、本国中正,摄乐陵中正。性清直,甚有公平之称。历中书 侍郎。太尉、高阳王雍以其器操重之。寻除假节,行华州事,为吏人所称。卒,赠 南青州刺史,谥曰穆。

  叔彪子述,字道兴,有学识,州举秀才,拜太常博士。使诣长安册祭燕宣王庙。 还,除仪曹郎,赐爵蓚县男。稍迁兴平太守。卒。

  子象,字孟则,清简有风概,博涉群书。袭爵,稍迁中书侍郎、光禄大夫,兼 散骑常侍,使梁。卒,赠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象从容风素,有名于 时,丧妻无子,终竟不娶,论者非之。

  路恃庆,字伯瑞,阳平清泉人也。祖绰,阳平太守。恃庆有干用,与广平宋翻 俱知名,为乡闾所称。太和中,除奉朝请,恃庆以从兄文举有才望,因推让之,孝 文遂并拜焉。累迁定州河间王琛长史。琛贪暴肆意,恃庆每进苦言。卒,赠左将军、 安州刺史,谥曰襄。子祖璧,给事中。

  恃庆弟仲信、思令,并有令名官位。

  房亮,字景高,清河人也。父法延,谯郡太守。亮好学有节操。太和中,举秀 才,为奉朝请。后兼员外常侍,使高丽。高丽王托疾不拜。以亮辱命,坐白衣守郎 中。历济北、平原二郡太守,以清严称。后为东荆州刺史,亮留心抚纳,夷夏安之。 时边州刺史例得一子出身,亮不言其子而启弟子起为奉朝请,议者称之。卒于光禄 大夫,赠抚军将军、齐州刺史。

  弟诠、悦等,并历位清显。

  曹世表,字景升,魏大司马休九世孙也。祖谟,父庆,并有学问。世表性雅正, 工尺牍,涉猎群书。为司徒记室,与武威贾思伯、范阳卢同、陇西辛雄并相友善。 侍中崔光,乡里贵达,每称美之。延昌中,除清河太守,临官省约,百姓安之。孝 昌中,为尚书左丞,出行东豫州刺史,迁东南道行台。卒,赠齐州刺史。

  潘永基,字绍业,长乐广宗人也。父灵乾,中书侍郎。永基性通率,轻财好施。 为长乐太守。时葛荣攻信都,永基与刺史元孚同心防捍。力穷城陷,荣欲害孚,永 基请以身代孚死。永安二年,除颍川太守,迁东徐州刺史。永熙中,为车骑将军、 左光禄大夫,寻加卫大将军。复除东徐州刺史,前后在州,为吏人所爱。卒,赠尚 书右仆射、司徒公、冀州刺史。

  子子义、子智。子义学涉有父风,仕随,至尚书右丞。

  硃元旭,字君升,本乐陵人也。颇涉子史,开解几案。稍迁尚书度支郎中。神 龟末,以郎选不精,大加沙汰。元旭与陇西辛雄、范阳祖莹、太山羊深、西平源子 恭并以才用见留。寻兼尚书右丞,仍郎中、本州中正。时关西都督萧宝夤启云所统 十万,食唯一月。明帝大怒,诏问所由,录、令已下皆推罪元旭。入见御坐前,屈 指校计,宝夤兵粮乃逾一年,事乃得释。后迁卫将军、左光禄大夫。天平中,复拜 尚书左丞。既无风操,俛仰随俗,性多机数,自容而已。于时朝廷分汲郡河内二界 挟河之地立义州,置关西归款户,除元旭义州刺史,卒官。

  论曰:寿春形胜,南郑要险,乃建鄴之肩髀,成都之喉嗌。裴叔业、夏侯道迁 体运知机,翻然鹊起,举地而来,功诚两茂,其以大启茅赋,兼列旄CM,固其宜 矣。植不恆其德,器小志大,斯所以颠覆也。衍才行将略,不遂其终,惜哉!李、 席、王、江虽复因人成事,亦为果决之士。淳于诞好立功名,有志竟不遂也。文秀 不回,有死节之气,非直身蒙嘉礼,遂乃子免刑戮,在我欲其骂人,忠义可不勉也? 张谠观机委质,笃恤流离,亦仁智矣。李苗以文武干局,沉毅过人,临难慨然,奋 斯大节,蹈忠履义,没而后已,仁必有勇,其斯人之谓乎!刘藻、傅永,竖眼文武 器干,知名于时。竖眼加以抚边导俗,风化尤美,方之二子,固已优乎,抑又魏世 良牧。张烈早有气尚,名辈见知,趣舍沉浮,俱至显达,雅道正路,其殆病诸。李、 路器尚所及,俱可观者。象风彩词涉,亦当年之俊乂。房亮、曹世表、潘永基、硃 元旭拔萃从官,咸享名器,各有由也。

 

  • 部分译文

 

  裴叔业,河东闻喜人,三国时魏国冀州刺史裴徽的后代。五世祖裴苞,晋时任秦州刺史。祖父裴邕,从河东迁居襄阳。父亲裴顺宗,兄裴叔宝,在南朝的宋与齐做官,都很有名位。

  叔业年少时就很有抱负和才干,以有谋略自诩。宋元徽末年,历官为羽林监,和齐高帝萧道成的骠骑行参军。萧道成建齐,叔业累次升迁,为宁蛮长史、广平太守。叔业早年与齐明帝萧鸾共事,萧鸾辅政,把叔业作为心腹,让他带领军队袭击各蕃镇,叔业无不尽心效命。萧鸾即位,任他为给事黄门侍郎,封为武昌县伯。

  魏孝文帝派军队南攻钟离,齐明帝命叔业为徐州刺史,率水军入淮。明帝派郎中裴聿前去慰问,叔业穿上礼服,佩上服饰珍玩以夸耀,裴聿说:伯父您的服饰实在漂亮,但只恨不能穿上公开游玩吧。

  齐明帝驾崩,其子萧宝卷即位。由于大肆诛杀大臣,都城不断有事变发生。叔业登临寿春城头,向北眺望淝水,对部下说:你们想得到富贵吗?我看富贵也可以得到呀。不久,他被调为南兖州刺史。恰逢征南大将军陈显达进攻都城建邺,叔业派司马李元护带军救应,等陈显达兵败而还。叔业虑及内乱不断,不愿再任南兖州刺史。东昏侯的幸臣茹法珍、王口亘之等怀疑他有异心,从他那里回来的人也说他要投靠北朝。叔业兄长的儿子裴植、裴瑜、裴粲等也都离开母亲到寿阳投奔叔父。法珍等因叔业正在前方带兵,想暂时宠络他,便告诉东昏侯,派遣中书舍人裴穆慰劳利诱他,答应不调换他。叔业虽得暂时安稳,却忧惧不已。这时,梁武帝萧衍正任南齐的雍州刺史。叔业派心腹马文范以如何自保向萧衍求教,说:您如能牢固地据有襄阳,我应当合力自保。如果不如此,便回首北向,也不失做河南公。萧衍回信说:您惟有送家眷还都,以安慰齐帝,自然可以免除祸患。如果他意外相逼,当统率二万人马,直逼长江,以断绝建业的后路,那么天下的大事可一举而定。如若回首北向,他必派人代替你,你孤守河北一地,想做河南公怎么可以得到?这样,南归的希望就断绝了。叔业犹豫未决,又送信给北魏豫州刺史薛真度,访求北归之计。真度在回信中盛陈北魏朝廷的风俗教化,叔业便派遣儿子裴芬之和自己哥哥的女婿韦伯昕奉表向北魏归附。

  景明元年(500)正月,北魏宣武帝元恪下诏授叔业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豫州刺史、征南将军,封为兰陵郡公。又赐给他玺书,派遣彭城王元勰、尚书令王肃去迎接他。军队没有渡过淮河,裴叔业病卒。李元护、席法友等人推举叔业哥哥的儿子裴植监管州事。宣武帝下诏赠叔业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并赠给棺木一口。

  裴植,字文远,叔业的兄长叔宝的儿子。少小酷好读书,博览经史,尤长于佛教经典,善于谈论佛家义理。跟随裴叔业在寿春任上。叔业病卒,席法友、柳玄达等共同推举裴植监理州事。封锁叔业丧事的消息,下达命令,处理政事,都出于裴植的主张。然后打开城门迎纳前来接管的魏军。宣武帝下诏命裴植为兖州刺史、崇义县侯,又入朝为大鸿胪卿。后来,因为他的长子裴昕叛投南朝,有司给他大辟的处置。昭武帝特意下诏免去他的罪过,以表示不忘他过去的功勋。不久,授他为扬州大中正,又命他为瀛州刺史。再升任为度支尚书,加金紫光禄大夫衔。

  裴植的性情品格并非是柱石人物,所作所为很不稳定。从兖州刺史任上回来后,上表请求解除官职,到嵩山隐居。宣武帝不允许,对他的做法很是奇怪。然而,在各种场合他与人们议论,却说自己并不比先前由南齐归顺的王肃差,从而埋怨朝廷对待他不优厚。等到当上尚书,志得意满,想把政事当作自己的神圣职责,对别人说:不是我一定要当尚书,尚书也必须由我来当。言词激扬慷慨,见形于色。等到入朝参与政事的讨论,不断对众官讥讽诋毁。又上表攻击征南将军田益宗,说:华夏人和蛮人不是同类,他的地位不应该在累世为官的人上面。对人的轻慢污辱,都与此相同。侍中于忠、黄门元昭看了他的奏疏十分反感,压下来没有送给宣武帝。韦伯昕告发裴植阴谋废黜明帝,尚书又奏报羊祉告裴植姑母的儿子皇甫仲达,说仲达受裴植的指使,诈称有皇帝诏书,率领部队,想图谋领军于忠。当时于忠擅权,便构成罪状,又假借诏命,将裴植杀害,朝野上下为之称冤。临终时,他神色自若,嘱告子弟:被害之后,剪掉他的头发胡须,给他穿上和尚的衣服,用佛门礼仪将他埋葬在嵩山之阴。

  最初,裴植与仆射郭祚、都水使者韦俊等人同时遇害,后来,郭祚、韦俊的事情得以昭雪,并加赠职衔,而裴植只是追封原来的封爵而已。他的部下渤海人刁冲上疏辩争,于是,朝廷赠封为尚书仆射、扬州刺史,又重新改葬。

  裴植的母亲是夏侯道迁的姐姐,性情刚毅,对待孩子尤如严父。孩子长大后,如不穿戴整齐,就不见他们。他们如小有过失,也必须穿戴整齐,跪伏在门外,经三五日后才让人引见,用严词督责。惟有小儿子裴衍可以穿寻常衣服见她,早晚侍奉左右。裴植在瀛州时,他的母亲年逾七十,到寺院舍身为婢,每天布衣麻裙,拿着扫帚簸箕到沙门寺洒扫庭院。裴植的弟弟裴瑜、裴粲、裴衍也穿着奴仆的衣服,流着眼泪跟从,僧道凡俗都很受感动。她的儿子们各以布帛数百匹赎回母亲,后来她出家为尼,入嵩山好几年才回来。裴植既为长子,母亲又年纪高迈,他在数处任职,只让妻子跟自己生活。虽然也送禄米奉养母亲及各个兄弟,却家产有别,同居而分炊。一家数灶,也是江南的习俗,但论者多借此讥笑他。

  裴粲,字文亮,被封为舒县子,性情沉稳,注重风度仪表,颇以骄横豪纵为做人的失误。先后任正平、恒农两郡的太守。高阳王元雍曾有事嘱托他办理,他不同意,元雍十分恼恨。过后不久,适逢九月九日举行马射,皇帝命令京畿内的太守都到京师观看。元雍当时为州牧,裴粲去拜谒,元雍怒气冲冲地接待他。裴粲神情闲适俊迈,举止抑扬有礼,元雍见了不觉怒气稍解。等到坐定后,对裴粲说:可出去再走一趟。裴粲便离席又走了一趟,然后从容离去。因获罪被免官。后来,宣武帝听说裴粲喜欢自我标榜名分地位,想看看他的风度,令人传旨到家里召见他。短短的时间内使者一个接着一个,全家都很恐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裴粲更加恬静,神色不变,宣武帝对他十分惊叹和奇异。当时,仆射高肇凭借外戚的地位权倾一时,朝廷官员遇见他,都远远地下拜。裴粲遇见他,惟双手一揖而已。回到家,家人都埋怨他,他说:我怎么能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呢?又曾经去拜谒清河王元怿,下车刚要进门,便下起暴雨。裴粲步态从容娴雅,不因淋湿衣服而改变应有的礼节。元怿便令人给他撑伞,感叹地对左右说:哪一个朝代没有奇人啊!裴粲喜好佛学,亲自讲佛说法,虽然持义不精,而精神弥足珍重,但却疏于儒家经典,始终为熟悉他的人所轻视。

  后来,他相继任扬州大中正、中书令。孝明帝举行释奠礼,让他充任侍讲,又转为金紫光禄大夫。北海王元颢入洛后,命裴粲为西兖州刺史。不久,他被濮阳太守崔巨伦驱逐,便丢弃州城,逃入嵩山。节闵帝元恭初登帝位,任他为中书令。正月晦日,节闵帝出游至洛水之滨,裴粲恭恭敬敬地献上寿酒,节闵帝说:过去北海王占据京城暂时窃取了国柄,你却告诫他不要饮酒,今天却要让我饮,为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呢?裴粲说:北海王沉湎酒色,所以劝谏他的过失;陛下智虑敏达,蕴藉自持,所以,臣我敢献上一片微薄的忠诚。节闵帝说:十分惭愧你的赞誉。便命饮酒。

  孝武帝即位之初,任裴粲为骠骑大将军、胶州刺史。当时大旱,当地人劝他向海神祈祷。裴粲怕违拗众人的意愿,便为之祈祷。他径直坐在椅子上,举起杯子说:我如何与海神对话?周围人对他说:过去都照例要向海神拜谒。裴粲说:三公犹如五岳,四渎好比诸侯,地方大吏怎么能向海神下拜致礼?终于不肯向海神下拜。

  其时,青州一带有叛贼耿翔在山东一带纵横,裴粲只会高谈阔论,不进行防御。耿翔乘他没有准备,进攻州城,僚属对他说贼兵已经攻城,他说:真是岂有此理!手下人又告诉他:贼兵已攻入州城城门。他才慢吞吞地说:可将耿大王引上官厅,其余部众暂且交给城内百姓料理。不通达事变到了如此荒唐的程度。不久被耿翔所害,将他的首级送给了南梁。

  夏侯道迁,谯国人。从小就有志气节操,十七岁时,父母为他娶妻韦氏,道迁说:我怀有四方之志,不愿意娶妻。家人都认为这是戏言,等到办婚事时,竟然找不到他的下落!到处打听,有人说他逃到了益州。

  后来,追随裴叔业到了寿春,任南谯太守,他们俩家虽有姻亲,关系却不融洽。后来夏侯道迁单人独骑,归顺北魏,被任命为骁骑将军,随王肃到寿春。王肃死后,道迁放弃他戍守的地方投降南朝。

  适逢南梁庄丘黑任征虏将军、梁州与秦州刺史,镇守南郑。庄丘黑请道迁任长史,兼管汉中郡。庄丘黑去世,夏侯道迁暗中打算重新归顺北魏。先是北魏仇池镇将杨灵珍叛降南朝,南梁任命他为征虏将军,并授予武都王,让他帮助戍守汉中。道迁便率军进攻杨灵珍,杀死杨家父子,将他们的人头送到北魏首都。江悦之等人推举道迁为梁、秦二州的刺史。道迁派人上表向北魏表示归顺,魏帝下诏书对他慰勉,授给他持节、散骑常侍、平南将军、豫州刺史等职务,又封为丰县侯,派尚书刑峦去他的驻地接洽调度。夏侯道迁上表接受平南将军、常侍的职务,而辞去豫州刺史、丰县侯,并援引裴叔业归顺封为公爵的例子要求加封,宣武帝不同意。

  夏侯道迁从南郑到京师朝见宣武帝,宣武帝在太极殿东堂接见了他。他免冠赤足,谢罪说:过去在寿春,因遭受韦缵的挟制,又没有地方申辩,所以背叛南投。这次归顺,是想报答您过去对我的恩遇。宣武帝说:你建立山岳般的功劳,一点小小的过失,何足谢罪呢?道迁以自己对朝廷的贡献太小为借口,犹豫着不拜受皇帝给他的各种封赏。不久,又改封他为濮阳侯。过了一年多,不断上表要求解除刺史职务,宣武帝同意他的要求,又授他为南兖州大中正,他没有接受。

  夏侯道迁虽然学问不深邃博洽,却广览经典史书,熟于尺牍文书。喜好宴饮以饱口福,京城中的美食佳肴,没有不吃过的。他在京城西的水面旁买下一片地,开挖池塘,修建园田,养殖水产,种植果木菜蔬,经常延纳俊秀才学之士前来游玩。蓄养十余名歌妓,经常歌舞娱乐。朝廷每年发给他的三千余匹俸禄,都用于饮酒吃饭,却不去经营家产。他常常吟诵孔融的句说坐上客恒满,樽中酒不空,其他都不是我的事呀。和他结交的人很多。

  任华州、瀛州刺史时,为政清廉严谨,善于禁止盗贼。死后,赠封雍州刺史,谥爵号明侯。最初,道迁率汉中军民归顺,实在是听从了王颖兴的劝告,因而,请求朝廷分封五百户的采邑给王颖兴,宣武帝不同意。灵太后临朝摄政,道迁重新要求分封,灵太后十分惊奇,准备将三百户采邑封给王颖兴。不久,颖兴去世事情才停下来。道迁没娶正室,只有侧室生的几个儿子。

  夏侯夬,字元廷。夏侯道迁的长子。历任镇远将军、南兖州大中正。夏侯夬喜好饮酒,居丧时并不忧伤,醇酒美味不离于口。沽酒买菜,耗资颇多。父亲置买的田园,售卖殆尽,而欠下的债务却还有数千匹,粗茶淡饭常常不能满足,弟妹们不免常受饥寒的煎熬。

  开初,道迁知道他贪酒,不想把朝廷的封号传授给他。他没死前,忽然梦见征虏将军房世宝到他家大厅,与他父亲坐定,便摒去左右密语。他心里惊惧,对人说:房世宝来,官府过不了多久必定来打我。不大一会儿,有人来喊:官府召你去!他随来人去了,官长命左右打他二百杖,十分痛楚,大声喊叫。过了很久才知道是一场惊梦,汗水浸透了睡衣被褥。天明后,前京城太守赵卓来看他,见他衣服湿透,对他说:你昨晚一定又喝了许多酒,将衣服弄湿成这个样子。他便详细把梦中的情况述说了一遍。先是十多天前,秘书监郑道昭暴病死亡,他听说后对赵卓说:人生无常,惟当纵情饮酒。于是酒醉后昏睡得更加厉害。这次梦后,两天不能说话,经过针刺才能开口,而身体却很虚弱,没几天胸闷死去。为他洗浴的人看他的尸体,有许多杖痕,隐隐呈青紫色,约有二百多处。死后,赠巨鹿太守。

  初时,他与南朝人辛谌、庚遵、江文遥等人终日游乐聚会,酒酣之际,常互相戏谑说:人生短暂,与晨露有什么两样?我们在座的这些人,只不过先后都要离开人世啊。如有谁先死,活着的人选择良辰美景,在他的灵前摆宴设饮,他倘若有知,还可共同畅饮。等到 夏侯夬死后,三月上已节这天,他们几个来到他的灵柩前,一起饮酒。当时暮色已降,天气阴沉,屋子中有些昏暗,他们都看见 夏侯夬坐在席上,衣服面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不断端起酒杯,好像为大家劝饮,但却不说一句话。他家的客人雍僧明心里害怕,掀起帘子想要出去,立即仆倒在地,样子好像被人殴打一样。他的堂兄弟欣宗说:今天是节日,诸位记着兄弟过去说过的话,所以来一起饮酒。僧明有什么罪,却被你嗔怪责罚?僧明便慢慢醒来。而欣宗这时说的鬼话和 夏侯夬活着时一样,并怒斥家人,都符合他们的情况;又揭发隐私和盗窃行为,也很有头绪。

  李元护,辽东襄平人,是晋朝司徒李胤的八世孙。李胤的儿子李顺、李..,及孙子李沉、李志都是有名的官员。李沉的孙子李根,曾在慕容宝那里任中书监。李根的儿子李后智等随慕容德南渡黄河,在青州定居。因为李氏三代中没有出一个有名望的人,所以,山东一带的豪门大姓多看不起他们。

  元护因北魏进攻南齐,随父亲李怀庆向南迁移。他身高八尺,胡须飘逸俊美,从小武力过人。在南齐做官,位至马头太守。虽然因军功得以升迁,然而却很读过一些文史书籍,并习练简册公文。后来在裴叔业部下任司马,兼汝阴太守。叔业归顺北魏,元护赞同他的打算。叔业患病,元护督率叔业所有的部属以等待北魏的援军。寿春被收复,元护出了很大的力气。

  景明初年,朝廷命元护为齐州刺史、广饶县伯。不久,州人柳世明图谋不轨,元护弹压杀戮多而残酷。州内发生饥荒,上表请求赈贷,蠲免百姓的赋税。但是,因为他的部队和家丁不断骚扰地方,人民深受其害,所以,不认为他是一个好刺史。景明三年(502),元护病逝。生病前一个多月,京城中无故传出关于他的凶讯。另外,在城外送客亭的柱子上有人写道:李齐州死。有来送别客人的官员看见后将它擦掉,以后又出现了。元护有妻妾十多人,沉溺声色,纵欲过度,身体渐消,须长二尺,一下子脱尽。死后朝廷赠封他为青州刺史。

  元护任齐州刺史时,去拜祭自己家的祖坟,巡看旧宅,赏赐酒食给村老,众人莫不欢欣畅跃。临终前对左右的人说:我曾以地方长官的身份带军队到青州,引起男女老幼们的侧目。如果我的灵车路过东阳,不能不好好地设置仪仗护卫,哭泣得越悲哀越好,让围观的人也为之动容呀。家里人遵照他的遗嘱去办。

  江文遥从小就气度恢宏,轻钱财,好结交,有才能的人都去投奔他。夏侯道迁带军队攻打南梁将军杨灵珍,文遥挺剑请求参战,亲手斩杀杨灵珍。他承袭了父亲江悦之的封号,被任命为咸阳太守。勤于礼仪交接,每天坐公堂办公,来者求见他,都和颜悦色接待,并退去侍从,亲密交谈。于是百姓的疾苦,巨盗的姓名,奸猾的官吏,没有不了解的。在郡中严肃治理,奸吏盗贼的活动全被制止,政绩在雍州各郡中最为突出。不久升为安州刺史,善于抚绥接纳,十分体察事情的情理。当时,杜洛周、葛荣等相继反叛,幽燕以南的土地都已失陷,惟有文遥处在群贼包围之中,独自坚守孤城,收集灾荒中剩下的东西,一边耕种,一边打仗,老百姓都愿意听他指挥。

  文遥死于任上,长史许恩祖等因为他在百姓中有遗爱厚德,又推举他的儿子江果代管州事,等到接替州事后,才派遣使者奉表给朝廷。庄帝赞许这件事,授江果为通直散骑侍郎,管理安州的政事。未久,贼兵势力变强,由于援军接应不上,江果便携兄弟并率领城里的老百姓向东入高丽避难。直到东魏孝静帝天平年间,朝廷才命高丽国将江果送回,孝帝元象年间,得以还朝。

  张谠,字处言,清河东武城人。早先在南朝刘宋那里做官,位至东徐州刺史。北魏军队平定徐州和兖州,张谠向北魏将领尉元归顺,并上表接受朝廷任命的东徐州刺史的官职。原先,张谠的妻子皇甫氏被北魏军队抢走,朝廷把她赠给太监做奴婢。皇甫氏假装痴呆,才免于替太监梳洗沐浴。后来,张谠任刘宋的冀州长史,卖了许多东西,向北魏要求赎回皇甫氏。魏文成帝很奇怪他为此交纳这么多的金钱。等到引见之后,看到皇甫氏已年近六十,文成帝说:南朝的人有特殊的爱好,能珍重夫妻间的情义。这个老太婆还有什么用,能值得如此破费?皇甫氏回到南朝,张谠命他所有的小妾到边境上迎接。过了数年,皇甫氏才去世。又过了十年,张谠归顺北魏。

  傅永,字修期,清河人。幼时跟随叔父傅洪仲和张幸从青州进入北魏,不久,又回到南朝。有力气才干,勇猛过人,能用手抓着马鞍,倒立起身子驰骋。二十多岁时,有位友人给他寄一封书信,他却不会写回信,请求叔父洪仲帮忙。洪仲责怪他不读书,也不替他写信。傅永便发奋读书,广泛涉猎经史著作,因而又兼有文采。任崔道固的城局参军,与道固一起投降北魏,在平齐当平民百姓。父母都年纪高迈,十多年忍受饥寒,全赖傅永精于处事,尽力帮工和借贷,全家才得以生存下来。晚年任奉礼郎,到长安拜谒文明太后的父亲燕宣王的祠庙,被朝廷赐爵为贝丘男,任中书博士。

  王肃任豫州刺史,朝廷又命傅永任王肃的平南长史。咸阳王元禧担心王肃难以相信他,把想法告诉了孝文帝,孝文帝说:已选派傅修期任他的长史,虽然他缺少庄严的容貌举止,但他所具有的文韬武略已足够用了。王肃把傅永看成资历很深的名士,对他十分尊重;傅永认为王肃很为孝文帝器重,尽全力替他办事,两人感情十分深厚。

  南齐将领鲁康祖、赵公政侵犯豫州的太仓口,王肃命傅永率军迎击。傅永估计吴、楚一带的军队好用偷袭这种战术。再则,敌兵如果夜晚来攻,必定在渡过淮河的地方用火作标志,记下哪里水浅。傅永将士兵埋伏好,又秘密派人用瓢盛上燃火的东西,悄悄渡到南岸,在水深的地方放置好,对他们说:如果别处有火光亮起,你们也将火点着。这天夜里,鲁康祖、赵公政等人果然亲率军队前来偷营。东西两面埋伏的魏军一起夹击敌兵,鲁康祖等人率败兵赶快奔向淮河。河岸上火光四起,他们无法记起原来渡河的地方,便朝傅永派人点燃的火光处争着渡河,南军很多人被深水淹死,被斩杀的有数千人。赵公政被活捉,鲁康祖连人带马掉进淮河中,天亮才找到他的尸体。将他的头颅砍下,和赵公政一起送到京城。

  这时,南将裴叔业率部将王茂先、李定等侵犯楚王戍,王肃又派傅永领军埋伏在敌后,先将南军的后军打乱,而后打败了南军。缴获裴叔业军队的仪仗伞盖、幕帐盔甲等一万多件。两月之间,两次报捷,孝文帝嘉奖他,派使者在豫州封傅永为永安将军、镇南府长史、汝南太守、贝丘县男。孝文帝常赞叹说:上马能够进攻敌人,下马可以起草文告,惟有傅修期才是这样的文武全才啊!

  裴叔业又围攻涡阳,当时,孝文帝正在豫州,派傅永为统军,与高聪、刘藻、成道益、任莫问等率兵救援。傅永说:我军先深沟固垒,然后再向敌人进攻。高聪不听从他的意见,与敌兵一战就遭受失败。高聪等人丢弃武器盔甲,逃向悬瓠。傅永收集逃散的兵卒,慢慢回军。南军追来,傅永设下伏兵袭击,挫败了他们的锐气。刘藻受到流放边境的处分,傅永只被免除了官职。不到一旬,朝廷又命他任汝阴的镇将,兼任汝阴太守。

  景明初年,裴叔业拟献寿春归附北魏,秘密地报告给傅永。为了迎接叔业,朝廷命傅永为统军,与杨大眼、奚康生等人率领的军队一起进入寿春。同日出发,而傅永入城较晚,所以,奚康生、杨大眼二人都被赏赐有土地,傅永只赐爵为清河男。

  齐将陈伯之领兵逼进寿春沿淮河而来。当时,司徒彭城王元勰、广陵侯元衍一同镇守寿春。因九江刚刚归附,人心尚不稳定,再加上援军没有来到,所以二人深为忧虑。朝廷又命傅永为统军,率领汝阴的三千兵马先去救援。到寿春城下,元勰让他率军入城驻守,他说:如若遵照您的意见,我便同殿下您一起被围困,难道是来救援的意思?便孤军驻扎在城外,与元勰合力进击南军,不断取得胜仗。

  中山王元英征讨义阳,傅永被任命为宁朔将军、统军,设置围攻的防线,阻挡义阳的南门。齐将马仙王卑连营扎寨,向前推进,准备解除魏军对义阳的包围。傅永便分一部分军队给长史贾思祖,命他守卫营垒,自己率领马步两军一千人,向南迎击马仙王卑的军队,敌兵从高处射击傅永,箭头射进他的大腿,他拔出箭又领兵攻入敌营,将南军打败,马仙王卑烧掉营寨带上军械衣甲逃跑。元英对傅永说:你受伤了,请回营中休息。他说:汉高祖脚部受伤,包起来不让别人知道。我虽然地位微贱,也是国家的一员将领,怎么能让敌人有射伤我军将领的名声!便与各路军队追击敌人,到深夜才回来,时年已七十多岁,三军听说后,没有不佩服他的。

  义阳既被平定,元英让司马陆希道起草文告,认为内容不好,又让傅永修改。傅永也不增饰文采,直接修改,陈述魏军的威仪,对战机形势的处置,文英看了,十分欣赏。回到京城,他被授予太中大夫。

  后来,他任恒农太守,他对这个职务心里很不满意。这时,元英东征钟离,上表请求让傅永任他的大将,朝廷不答应。傅永常叹息说:马援、赵充国,是如何的老当益壮啊!而惟独我白首皓发,被困在这个郡吗?他在管理民事行政上并不擅长,所以,在任上没有多大政绩。后来,任南兖州刺史,年过八十,还能骑马射箭,盘马挺槊,意气风发,常忌讳别人说他年纪老,自称六十九岁。回到京城,拜受光禄大夫。去世后,赠封为齐州刺史。

  傅永曾登上北邙山,在平坦的地方奋枪跃马,扬鞭盘旋,四处瞻望,有把这里作为终身寄托的意思。他远慕晋代的杜预,近重当代的季冲、王肃,想和他们埋葬在一起。便在他们墓地附近买下数顷土地,对儿子傅叔伟说:这是我死后的葬身之地啊!傅永的原配妻子贾氏留在家乡,到代都后,他又娶妾冯氏,生下叔伟和几个女儿。贾氏后来也来到平城,没有生儿子,只生了个女儿。冯氏依仗自己生了儿子,对贾氏傲慢无礼,叔伟对贾氏也不恭顺,贾氏常常很气愤。冯氏死在傅永的前面,叔伟遵照遗命要把父亲葬在北邙,贾氏怀疑叔伟要求将傅永埋葬在他的封地贝丘县。事情经过司徒裁决,司徒胡国珍很仰慕傅永,同意叔伟将父亲葬在北邙。贾氏又告到灵太后那里。太后听从了她的意见,便葬在东清河。傅永过去曾在家乡买下墓地,将父母葬在那里。贾氏又坚持把他们都迁葬在这里,与傅永埋在一个墓地。傅永的亲属无法制止。傅永的父母已埋葬数十年,棺木被桑树根所缠绕,离地有一尺多,十分牢固。用斧子砍断树根,才从墓坑中把棺材取出,人们都感到很奇怪。

  傅永臂力过人,能拉开三百斤的大弓,能骑在马上向左右两旁射箭,还能站在马背上与人奔驰角逐,熟悉的人都认为只见到了他的武功,而没有看到他的文采。

  傅竖眼,原本是清河县人。祖父傅融,渡过黄河向南迁徙,在磐阳定居下来,被乡人们所尊重。他性情豪爽,生有三个儿子:灵庆、灵根、灵越,都很有才干。傅融十分自负,说自己可以称雄当世。他曾对人说: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有一匹骏马,没有人能配得上骑的,一人问:谁能骑它呢?另一人答道:惟有傅灵庆能骑这匹马!还有一张弓,也没有人能拉得开,有人说:惟有傅灵根可以拉开这张弓。又有几纸文稿,人们都读不懂,有人说:惟有傅灵越能解释这篇文章,’”傅融认为三个儿子的文武才干足可以驾驭当今的社会,常常从容地对乡人们说:你们听说了吗?鬲虫(按:分解成鬲与虫)之子有灵,这是图谶书上显示的呀。喜欢多事的人相信了他的话,所以,豪爽勇武之士多来归附。

  宋将萧斌、王玄谟侵犯..郂。这时傅融刚刚去世,王玄谟逼迫傅灵庆任军中的首领,去攻打城池。攻城的战车被城内守军烧毁,灵庆怕受到军法的处置,诈说自己受伤很重,令军士驾车将他送回军营,便与勇壮士兵数十人骑马逃跑。萧斌、王玄谟下令追赶,左右的人劝阻说:灵庆兄弟三人都有雄才大略,加上他们的家丁大多是勇健男儿,像彭超、尸生一类,一人可抵挡数十人,弓不虚发,不可以逼迫他们呀。王玄谟才停止。灵庆回到家里,便同两个兄弟躲藏在山林草泽间。灵庆的从叔傅乾爱任萧斌的法曹参军,萧斌派乾爱去将他诱出,并用自己的腰刀作为信物,又派勇健士兵暗中尾随乾爱。乾爱不知道萧斌想谋害灵庆,见到灵庆后,萧斌派遣的壮士拿获灵庆,并将他杀死。灵庆将要死时,对母亲崔氏说:从叔将我害死了,不要忘记啊。

  灵根、灵越逃向河北,来到京城,向北魏朝廷诉说齐人都向往魏国的德化,青州可以平定。文成帝十分高兴,封灵越为青州刺史、贝丘子,镇守羊兰城;灵根为临齐副将,镇守明潜垒。灵越北入以后,母亲崔氏被宋赦免。宋国怕灵越在边境骚扰三齐之地,便任灵越的叔父傅琰为冀州中从事,乾爱为乐陵太守。乐陵与羊兰隔河相对,朝廷命傅琰派他的学生与灵越过去的婢子假扮成夫妇投靠灵越,并招引他归顺南朝。灵越与母亲分离,思念益重,便与灵根南趋。灵越与羊兰城的魏军厮杀,乾爱派出战船迎接他,才冲了出去。灵根来得晚了,没有一起渡河,被临齐宋将知道,将他杀死。乾爱出城迎接灵越,询问灵根延误行期的情况,灵越却不理睬他。乾爱并不计较,命左右随从取出匣中的乌皮做的衣裤,让灵越换下身上穿的北魏的服装。灵越说:不必。乾爱说:你能穿着现在身上的衣服去见垣公吗?当时,垣护之任刺史。灵越却大声说:垣公!垣公!穿着这身衣服可以见南朝的国君,岂只是见垣公呢?竟不肯更换衣服。命他为兖州司马,而乾爱也升任为青州和冀州的司马,兼管魏郡。后来,两人都回到建邺。灵越一直想替兄长灵庆报仇,而乾爱却不提防。他知道乾爱喜欢吃鸡肉和葵菜,便做了这两样菜放上毒药请乾爱吃,乾爱吃后回到家就死了。

  以后数年,灵越任太原太守,戍守升城。后来,举兵响应宋孝武帝的三儿子刘子勋,子勋任灵越为前军将军。子勋兵败,灵越的军队四散逃亡,灵越被宋明帝的将领王广之的部下擒获,他高声说道:我就是傅灵越,你抓到了贼兵将领为何不立即杀死!王广之将他送到宋辅国司马刘面力那里,刘面力亲自慰劳他,他却说:人生总归一死,我实在没有面目活着。刘面力认为他的想法十分壮烈,又将他送到建康。宋明帝原谅并赦免他的罪过,但他的对答和前面的一样,便将他杀死。

  博竖眼就是傅灵越的儿子。他沉稳刚毅壮烈,从小就有父亲的风范。进入北魏,镇南将军王肃看见他十分惊异,加上尊重他父亲的节操,所以,对他十分礼貌敬重,上表请求朝廷任命他为参军。因立有军功,升任益州刺史。高肇讨伐蜀地,命竖眼为征虏将军、持节,领兵三万,先进攻巴北,所向克捷。竖眼性情清素怡静,不经营家产。除了自己的衣食之外,他的俸禄和粟帛都用来赏赠给少数民族的首领,抚恤生活困难的士卒。治理蜀地,以恩惠和信誉为根本;保境安民,不侵害百姓的任何利益。有境外的人来抢掠蜀地人,抓住后都将他们送回本乡。他严格要求部下奉公守法,地方长官对他都肃然起敬。远近的少数民族相继来求见拜谒,仰望他的德化,都想做魏的臣民。宣武帝对他十分嘉奖称许。

  明帝初年,傅竖眼屡次请求解除益州刺史的职务,朝廷便让元法僧接替他,益州人哭着为他送行,随着他走了数百里。南梁将领赵祖悦进逼寿春,镇南将军崔亮奉命讨伐,朝廷命竖眼为持节、镇南军司。

  元法僧任益州刺史后,很失民心,南梁派衡州刺史张齐借益州人的怨恨心情发动进攻,包围了益州城。朝廷对西南战局十分忧虑,便火速将竖眼从淮南调来,仍任益州刺史。不久,加封为散骑常侍、西征都督,率步兵和骑兵三千讨伐张齐的南军。朝廷给他一千多颗铜印,需要有委任官职的,六品以下都由他决定。竖眼率军从梁州出发,梁军到处设防抗拒,他三日之内转战二百多里,不脱盔甲,连胜九仗。蜀人听说竖眼又任益州刺史,人人高兴不已,到路上迎接他的每天都有数百人。竖眼来到益州,白水以东,人们都已安居乐业。南将张齐便以白水为防线屯扎军队,进犯葭萌。竖眼分派诸将从水陆两路讨伐他,将梁军打得大败。张齐身负重伤,奔逃而去。小剑、大剑一带的梁军也弃城向西逃走,益州平定。灵太后亲自写玺书向竖眼表示慰劳,赐给他骅骝马一匹,宝剑一口。

  后来,他转任岐州刺史,又转任梁州刺史。梁州百姓得到竖眼这个好刺史,人人心里都暗自庆贺。而竖眼到任后,遇到祸患,不能很好地排除和治理。他的儿子傅敬绍阴险残暴,很不仁慈,聚敛财货,沉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