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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书》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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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色折辱自己,就冤枉拷打各令史使他们作证,和左仆射襄城王元旭、尚书郑述祖等人上书说:“掩饰混淆真情,依国法必须革职;附和下属欺瞒皇上,朝政不能容忍。我们认为尚书左丞宋游道本来缺乏名望,又没有功绩。永安初年,朝中大臣逃散,没有人才的时候,他投机作了郎中。急躁谄媚,十分奸诈,不懂名义,不顾法令,人们都鄙视他的为人,却怕他诬害。从州调入尚书省,历次担任清贵职务,却长期作恶不悔改,毫无忌讳,败坏或赞美由自己决定,好恶随自己的性情。近Et因为安平王的事,出于偏心,公报私仇,和郎中毕义云互相勾结检举。又有左外兵郎中魏叔道送来文书说:‘管辖的左泽等投降者被京畿府送到尚书省,命他们取保释放。’大将军在尚书省时,判定说‘任凭处理,。宋游道大怒说:‘过去的官府是什么官府,竟然按他的惯例办事。’又说:‘按照过去的规定,那成什么体统!’依事问他,他都承认了。依照法令:‘对抗皇上的使者,没有大臣礼节,对皇上大不敬的死罪。,对抗使者尚且是死罪,更何况他说出大逆不道的言论,犯了轻侮皇上之罪,嘴上说着伯夷、叔齐,心中想的却是盗跖,欺骗皇上出卖法律,贪污受贿,官位越高,家产越多,虽然贪污受贿还没有显露,但如此奸诈,仅举一例,其他可想而知。现依照礼法和律令应判处游道死罪。”当时朝中大臣都认为他过不了这一关,而文襄听说了他和高隆之反对的话,对杨遵彦说:“他真是个鲠直刚烈的大恶人。”遵彦说:“比如说养狗吧,本来是要其叫唤的,如果现在因为叫唤的次数太多而杀了它,恐怕将来再也没有会叫的狗了。”下诏移交廷尉。游道被定罪开除官职。文襄派元景康对他说:“你早点随我到并州去,否则,用别的方法也会杀掉你。”游道随从到了晋阳,任大行台吏部,又任太原公开府谘议。平阳公任中尉时,游道以谘议领书侍御史。不久以本官兼任司徒左长史。

  文襄怀疑黄门郎温子升知道元瑾的阴谋,把他投入监狱不给饭吃,温子升吃短袄破絮而死。尸体被丢弃在路边,游道把他收殓埋葬了。文襄对他说:“近我写信给京城的权贵,谈论到朝中大臣,你不善于结交朋党,将是一大缺陷。现在看来,你真是重视节义之人,这种节义不可夺。我本来不想杀子升,你埋葬他又怕什么呢。天下替你担心的人,是不了解我的心啊。”不久任御史中尉。

  束莱王道习参加御史的铨选,在规定的期限之外呈状,道习和游道是故友,他命令令史接受。文襄很生气,杖罪游道并判令说:“游道禀性强悍,随口谈论是非,吹毛求疵,中伤人物。过去和郎中兰景云争竞,列举了景云十条罪状。等到仔细查察,发现全是捏造。这一次和道习两人凌侮国家法典,执法之人犯法,尤其难以宽恕,应该交付尚书省定罪。”游道被拘禁,狱卒想为他解去枷锁,他却不肯,说:“这是令公让戴上的,不能轻易脱下。”文襄听说后就免了他的罪。游道仍恪守刚强的性格不改。天保元年,命他兼任太府卿,在少府检核主管部门截留的财物,有数以万计,狡猾奸吏反而诬陷他而上奏,游道入狱。不久被放出来,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到府中处理事务。去世时,留下遗嘱丧事从简,不立墓碑,不要朝廷的追赠和谧号。朝廷迫赠他为瓜州刺史。武平年间,因为他的儿子士素长久掌管国家大事,重新追赠为仪同三司,谧号贞惠。

  游道性情刚直,嫉恶如仇,看到别人犯罪。就想处以极刑。弹劾大臣雷厉风行,又好揭发人的隐私。审问案件,鞭挞严酷。兖州刺史李子贞在本州贪暴,游道审理时,文襄因为子贞参预起兵有功,想含糊了事。游道疑心陈元康是子贞的内应,暗中向文襄报告说:“子贞、元康有交往,恐怕他另有请托。”文襄很生气,在尚书都堂召集百官,打死了子贞。又有兖州人为游道建立生祠,为塑像题名叫“忠清君”。游道另外弹劾的吉宁等五人一同被处死,他却显得很高兴。朝中大臣很鄙视他。

  可是游道注重和朋友交往,时常记着对别人的许诺。任官都很严谨,可是有时又大收贿赂,分给亲友中生活艰难的人,遇到失去父母或家境贫困的人,就为他们主持婚嫁,丧事必去哀悼。亲自办理丧葬事宜。任司州纲纪时和州牧昌乐王、西河王不和,二王死后,他却都加以过问存恤。和顿丘李奖见过一面,就结下了以死相报的交情。李奖说:“我年纪已经大了,正好用你做我的佐史,如果总能做我的佐史就好了。”游道说:“不行。”时间不长,李奖任河南尹,以游道为中正,使者相继来到,给官服宫帽,两人握手高兴地开玩笑。元颢进入洛阳,李奖奉命出使盆州,都督五星和城中居民赵绍杀了他。游道替他讼冤,昭雪后,又上表替他请求追赠,把自己被考察后升一级的奖励转加给李奖。又和刘厂结交,委托刘厂的弟弟刘粹到徐州杀了赵绍。后来刘厂犯法在洛阳被处死,刘粹占据徐州叛乱。官军平定了反叛,在邺市上把刘粹斩首。孙腾派门客告诉管理市场的官员,有人出钱五百万就可收殓尸体。游道当时任司州中从事,命家人扮作刘粹的亲戚,上州陈诉,依照法律应该判“允许收尸”而上奏。命令下达,市场上的官员仍然不许,游道对他施以杖刑,命他快速交出尸首。孙腾听到消息大怒。此时李奖的两个儿子李构、李训闲居在家,生活难以维持,游道让他们找三家犯死罪的富裕人家,判决免去死刑,一共得钱一百五十万,全部送给两人。他就是这样义气豪侠。当时人说:“宋游道长了一副弥猴相,陆操身材像蝌蚪,但情义和相貌无关,何必一定认为丑陋的人必然无情呢。”有一次他大会宾客,李构戏弄他说:“你的堂兄弟在门外,是位大好人,应该亲自去迎接。”并替他通名说是“族弟游山”。游道出门来看,竟然是一只戴着帽子的孺猴。他要和李构绝交,李构连忙谢罪,他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李构继续来往。他去世后,李盐任室业长史,游道的第三子±逊任墨曹、盟医王管记,和典签一起诬陷李构并上奏朝廷。李构在被拘禁的地方祭奠游道并诉说了情况。士逊白天在床上躺着就觉得像作梦一样,看见游道很生气地对他说:“我和李构的恩义,你难道不知道吗,为什么和小人一起诬陷清白正直之人!”士逊惊慌地跪下说:“不敢、不敢。”十天后就去世了。

  游道常常告诫他的孩子士素、士约、士慎等说:“我执法过于严厉,多次遭受艰难困苦,这是我天性如此,子孙不值得效仿。”孩子们认真听取父亲的话,为人谦逊柔和。

  ±塞沉静寡言,有才能见识。升迁任中书舍人。趟产拯把他引荐到内省,参预大事,历任中书、黄门侍郎,升仪同三司、散骑常侍,常领黄门侍郎。任要职将近二十年,谨慎周到温和谦恭,很受赵产速倚重。童哩执掌朝政时,命彦深出任刺史。又上奏朝廷任用士素为束郡太守,中书侍郎李德林劝说祖埏把他留下,由此任黄门侍郎,共同参预机密。±垫也是善士,官至尚书左丞。

  卢斐,字子章,范阳涿县人。父亲卢同,任魏殿中尚书。卢斐本性残忍,以残忍独断出名。世宗引荐为相府刑狱参军,对他说:“狂妄而疏略却又斐然成章,你的名字不好。”天保年间,升任尚书左丞,另外负责京畿地区的刑狱,他严酷用刑不是一般人所能做的。无论大事小事,都用刑过度,在大棒和车辐下致死的人有很多。有时在严冬极冷的天气,把囚犯放在冰雪上;有时盛夏酷暑,放在烈日下。受冤枉诬陷而死的人,前后敷以百计。又暗中侦察官员的过失罪行,动不动就上奏朝廷,朝臣见了他,全都加快脚步屏住呼吸,把他叫做卢校事。后来因为诽谤国史,和李庶一起受鞭刑病死在狱中。

  毕义云,小名叫陁儿。年少时粗犷豪侠,家住在兖境,经常打劫商旅,州乡把他当作祸患。晚些时候才归顺官府,多次升职任尚书都官郎中。本性严酷,办事果决。齐文襄做丞相时,认为他很称职,命他负责管理投降过来的官员,专以车辐拷打,大有收获,却引起许多人的怨恨和议论。有一次司州官吏诉讼,说他自己截留钱财,并且改换文书。文襄因为他查问伪官,引起众人的怨恨,所以毫不过问,就逮捕了几个吏人杀掉。从此义云审讯时更加严酷,威名日盛一日。

  文宣接受禅位后,义云任治书侍御史,弹劾时也不避讳有功的大臣和皇亲国戚。多次升迁任御史中丞,执行法律、检举大臣更是严切。但为人专横不公,常被人控诉。被汲郡太守翟嵩在奏章中列述说:义云堂伯僧明欠下官债,原先翟嵩任京畿长吏,没有理会义云的请托,定下期限强行征收,义云从此怀恨在,多次派御史到郡巡察,想把他捉起来审问。又因为私藏工匠,家中用十几张织机织锦,并且打造金银器物,因此获罪并拘禁。但很快又被释放,任司徒左长史。尚书左丞司马子瑞上表弹劾他,说:“天保元年四月,为窦氏皇姨举行祖祭礼造一天,朝廷内外大臣都到家中吊唁慰问,义云仅派了御史递上名帖,自己却不参加。他上书说:‘我的妻子死了而家中孤苦贫困,续娶李世安之女为妻。世安自己虽然为父守丧没有结束,他女儿认为祖父已经入土为安,特意请求悄悄迎娶,不敢送礼品。,盏云成婚的当晚,把家中珍藏的东西,全部陈列出来,到了拜门之时,用高头大马开路,摆起盛大的仪仗,同时派出御史台吏二十名,命令他们穿上光鲜的衣服在车后侍奉。逭真是为了成婚,不惜欺瞒皇上。他的资产房宅足以算得上豪富之家,忽然说自己孤苦贫寒,也是欺君之罪。作为法官尚且如此,怎么可能会有公正的判决呢。皇上到置盐时,都坐判示说:‘参拜皇上起居表,四品以下五品以上官员提前一天到南都签名,三品以上当天签名。’他却违反规定,签名这一天,要过表先在家签上名,到了第二天却说自己有私人忌日不能前去。”于是皇上下令移交廷尉论罪,不久又下令免予追究。子瑞又上表弹劾义云十条罪状,都是琐碎小事,仅是处以罚金,还不至于罢官。王遗堂兄逍整任韭塑出刺史,羞昼派御史张子阶到州裹收集民间反映,先拘禁了他手下的典签门客等人。消难害怕,叛逃到北周。当时人们认为应归罪于毕义云,说他报复子瑞,遣事也呈报皇上。以前的宴饮赏赐,常有义云参加,从此皇上召见他的次数逐渐稀少,声望大受损害。

  乾明初,子瑞升任御史中丞。塑王麸正受皇上重用,羞云的姑姑是王麸的祖母,就任命他为度支尚书,摄左丞。子默被处死后,左丞的职务撤销。圣压到置盟,高元海留在邺,羞雪依附他。知道他信奉佛教,常常跟随他去听讲佛法,由此二人关系密切,无所不至。孝昭帝病危,临终前把顾命重任交给武盛。产盟产到京城传递消息,亘递表示疑惑。五渔派人用牛车把义云接到北宫共同谋议,就和元海等人劝武成帝继任帝位,随同来到置屋,参预朝政。不久任兖州刺史,给后部鼓吹,他到达兖州时,洋洋自得,希望很快就会受到提拔。接见官员时,答应可以引荐。又说很快就要和大家分手,不会在兖州停留很长时间。原先已经有了演奏铙歌的军乐队,到巡视队伍游行时,又和后部鼓吹同时使用。他还写信给元海,论述时事。元海入宫时,不觉把信遗失,被给事中李孝贞拾到呈送皇上,因此对元海渐渐疏远,孝贞因而兼任中书舍人。高归彦发动叛乱时,义云在兖州私自招集人马,并且收集钟甲武器,想用来自卫,实际并没有其他意思。结果被人上奏朝廷。高归彦被擒获时,列举他为同党专权,因此义云被追召回朝。武成帝记得他过去的忠心,最终没有定他的罪,又命他兼七兵尚书。

  义云性情粗豪放纵,时常对别人施行恩惠,他家世代任本州刺史,家中广有资财,遇到贫困的士人,都加以救济。为贵臣后,就十分骄奢淫逸,营造的房屋宏伟壮丽,不久就完工了。家中淫乱污秽,恶名遍于朝野。任郎中时,与尚书左丞宋游道因公事而生气争吵,塑笪在朝堂上侮辱他说:“《经》上讽刺淫乱的《雄狐》,千年以来就是你的写照。”把他说得哑口无言。但他为人残暴狠毒,不近人理,治家更是厉害,子孙奴仆,常常被打得遍体伤痕。他有一孽子叫善昭,性情极其凶狠,和义云的侍女通奸,拷打无数,给他戴上笼头,系在院中树上,用草料喂他,十几天才放下来。半夜,义云被强盗杀死,凶器就是善堕经常佩带的腰刀,遣落在义云的院中。善鳄听说父亲死了大哭着跑过来,家人发现了佩刀,他就害怕了,跑出家门,投奔到平恩的别墅住下。第二天,世祖命舍人兰子畅到他家访察。原先,羞昼新娶了茎堡卢旦为妾,有姿色。王蝗怀疑是卢家奸人所为,要动用刑具。卢氏把善鳄所作所为都供了出来,子畅捉住善昭羁押在临连监狱,要将他斩首。邢邵向皇上说,此人杀父,但垦羞垩是朝中显贵,不能够声张。于是在狱中把善昭杀死,尸体抛入漳河。

 

 

《列传·卷四十八》

 

  赵猛 娄叡 尒朱文畅 郑仲礼 李祖升 元蛮 胡长仁

  自两汉以来,外戚之家罕有全者,其倾覆之迹,逆乱之机,皆详诸前史。齐氏后妃之族,多自保全,唯胡长仁以谮诉贻祸,斛律光以地势被戮,俱非女谒盛衰之所致也。今依前代史官,述外戚云尔。

  赵猛,太安狄那人,姊为文穆皇帝继室,生赵郡王琛。[二]猛性方直,颇有器干。高祖举义,迁南营州刺史,卒。

  娄叡,[三]字佛仁,武明皇后兄子也。父壮,魏南部尚书。叡少好弓马,有武干,为高祖帐内都督。从破尒朱于韩陵,累迁开府仪同、骠骑大将军。叡无器干,唯以外戚贵幸,而纵情财色,为时论所鄙。皇建初,封东安王。高归彦反于冀州,诏叡往平之。还,拜司徒公。周兵寇东关,叡率军赴援,频战有功,擒周将杨□等。进大司马,出总偏师,赴悬瓠。叡在豫境,留停百余日,侵削官私,专行非法,坐免官。寻授太尉。薨。

  尒朱文畅,荣第四子也。初封昌乐王。其姊魏孝庄皇后,及四胡败灭,高祖纳之,待其家甚厚,文畅由是拜肆州刺史。家富于财,招致宾客,既藉门地,穷极豪侈。与丞相司马任冑、主簿李世林、都督郑仲礼、房子远等深相爱狎,[四]外示杯酒之交,而潜谋逆乱。自魏氏旧俗,以正月十五日夜为打竹簇之戏,[五]有能中者,实时赏帛。任冑令仲礼藏刀于□中,因高祖临观,谋为窃发,事捷之后,共奉文畅为主。为任氏家客薛季孝告高祖,问皆具伏。以其姊宠故,止坐文畅一房。

  弟文略,以兄文罗卒无后,[六]袭梁郡王。以兄文畅事,当从坐,高祖特加宽贷。文略聪明□爽,多所通习。世宗尝令章永兴于马上弹胡琵琶,奏十余曲,试使文略写之,遂得其八。世宗戏之曰:"聪明人多不老寿,梁郡其慎之。"文略对曰:"命之修短,皆在明公。"世宗怆然曰:"此不足虑也。"初高祖遗令恕文略十死,恃此益横,多所凌忽。平秦王有七百里马,文略敌以好婢,赌而取之。明日,平秦致请。文略杀马及婢,以二银器盛婢头马肉而遗之。平秦王诉之于文宣,系于京畿狱。[七]文略弹琵琶,吹横笛,谣咏,倦极便卧唱挽歌。居数月,夺防者弓矢以射人曰:"不然,天子不忆我。"有司奏之,伏法。文略尝大遗魏收金,请为其父作佳传,收论尒朱荣比韦、彭、伊、霍,[八]盖由是也。

  郑仲礼,荥阳开封人,魏鸿胪严庶子也。少轻险,有膂力。高祖嬖宠其姊,以亲戚被昵,擢帐内都督。尝执高祖弓刀,出入随从。任冑为好酒不忧公事,高祖责之,冑惧,谋为逆。赖武明娄后为请,故仲礼死,不及其家。

  李祖升,赵国平棘人,显祖李皇后之长兄。父希宗,上党守。祖升仪容丽,垂手过膝,睦姻好施,文学足以自通。仕至齐州刺史,为徒兵所害。

  弟祖勋。显祖受禅,除秘书丞。及女为济南王妃,除侍中,封丹阳王。济南废,为光州刺史。祖勋性贪慢,兼妻崔氏骄豪干政,时论鄙之。以数坐赃,免官。无才干,自少及长,居官皆因内宠,无可称述,卒。

  元蛮,魏太师江阳王继子,肃宗元皇后之父也。历光禄卿。天保十年,大诛元氏,肃宗为蛮苦请,因是追原之,赐姓步六孤氏。寻病卒。

  胡长仁,字孝隆,安定临泾人,武成皇后之兄。父延之,魏中书令。长仁累迁右仆射及尚书令。世祖崩,预参朝政,封陇东王。左丞邹孝裕、[九]郎中陆仁惠、卢元亮厚相结托。长仁每上省,孝裕必方驾而来。省务既繁,簿案堆积,令史欲谘都座,日有百数。孝裕屏人私话,朝退亦相随,仁惠、元亮又伺间而往,停断公事,时人号为三佞,长仁私游密席,处处追寻。孝裕劝其求进,和士开深疾之,于是奏除孝裕为章武郡守,元亮等皆出。孝裕又说长仁曰:"王阳卧疾,士开必来,因而杀之。入见太后,不过百日失官,便代其处。"士开知其谋,徙孝裕为北营州建德郡守。后长仁倚亲,骄豪无畏惮。士开出为齐州刺史。长仁怨愤,谋令刺士开,事觉,遂赐死。寻而后主纳长仁女为后,重加赠谥,长仁弟等前后七人并赐王爵,合门贵盛。[一○]

  从祖兄长粲。父僧敬,即魏孝静帝之舅,位至司空。长粲少而敏悟,以外戚起家给事中,迁黄门侍郎。后主践祚,长粲被□与黄门冯子琮出入禁中,专典敷奏。世祖崩,与领军娄定远、录尚书赵彦深、和士开、高文遥、领军綦连猛、高阿那肱、仆射唐邕同知朝政,时人号为八贵。于后,定远、文遥并出,唐邕专典外兵,綦连猛、高阿那肱别总武任,长粲常在左左,兼宣诏令,从幸晋阳。后主即位,富于春秋,庶事皆归委长粲,长粲尽心毗奉,甚得名誉。又为侍中。长仁心欲入处机要之地,为执政不许,长仁疑长粲通谋,大以为恨。遂言于太后,发其阴私,请出为州,后主不得已从焉。除赵州刺史。及辞,长粲流涕,后主亦悯默。至州,因沐发手不得举,失音,卒。

  

  • 校勘记

  

[一] 北齐书卷四十八 按此卷前有序,后无论赞。序很简短,不像北齐书本文原貌。钱氏考异卷三一认为经后人删节,或北齐书此卷已亡,后人以高氏小史补。

  [二] 生赵郡王琛 三朝本、百衲本、北本、汲本、局本及北史卷八○赵猛传"王"都作"公"。南本、殿本作"王"。按高琛初封实是南赵郡公,非赵郡公,死后追封赵郡王。这里若作"公",则上脱"南"字。南本当是以意改,然于本传有据,今从之。

  [三] 娄叡 按此传与本书卷一五娄昭附娄叡传重出。参卷一五校记。

  [四] 与丞相司马任冑主簿李世林都督郑仲礼房子远等深相爱狎 诸本"远"作"建",北史卷四八尒朱文畅传,本书卷二神武纪补、卷一九任延敬传,文馆词林卷六六二后魏节闵帝应作孝静帝伐尒朱文畅等诏作"远"。按房子远乃房谟子,见北史卷五五房谟传,"建"字讹,今据改。

  [五] 以正月十五日夜为打竹簇之戏 北史卷四八无"竹"字。按本书卷二神武纪补、通鉴卷一五九四九二五页都但称"打簇",疑"竹"字涉下"簇"字之首而衍。

  [六] 弟文略以兄文罗卒无后 南、北、殿三本及北史卷四八"文罗"作"叉罗",三朝本、百衲本作"文罗",汲本、局本讹作"又罗"。按魏书卷一○孝庄纪建义元年五二八四月称封"尒朱荣次子叉罗为梁郡王",卷七四尒朱荣传也作"叉罗",疑本名实是"叉罗",取"夜叉""罗剎"之称,后来嫌其不雅,才改作"文罗",也像元叉死后,墓志改"叉"为"乂"见汉魏南北朝墓志集释图版七八。故其弟文殊、文畅、文略上一字也都是"文"。今从三朝本。

  [七] 明日平秦致请至诉之于文宣系于京畿狱 三朝本、百衲本"平秦"下有"使"字,无"致请"以下至"京畿狱"三十三字,北本、殿本如上摘句,南本"平秦"下,有"王使人"三字。按此传前文都称齐帝庙号,而此三十三字中,忽称高洋为"文宣",知南本以下诸本同有的三十三字乃以北史卷四八补,南本独有的三字,也是据北史补。但如三朝本无此三十三字便情事不明,和下文也连不起来,显有脱文。此传不出于北史,所脱是否即此三十三字□不可知。今姑从北、殿本。

  [八] 收论尒朱荣比韦彭伊霍 诸本"韦"作"韩",北史卷四八作"韦"。按魏书卷七四尒朱荣传作"彭韦伊霍"。"韩"字讹,今据改。参卷三七校记。

  [九] 左丞邹孝裕 北史卷八○胡长仁传"邹"作"郦"。按本书卷一六段孝言传见太府少卿郦孝裕。疑作"邹"误。

  [一○] 长仁弟等前后七人并赐王爵合门贵盛 按北史卷八○作"长仁子君璧袭爵陇东王,君璧弟君璋及长仁弟长雍等前后七人并赐爵,合门贵盛"。所谓"前后七人"中有子有弟,此传笼统称"长仁弟七人",乃草率删节所致。

 

  • 译文

 

  自从两汉以来,外戚的家庭极少有能保全的,他们倾覆的道路,叛逆作乱的情况,在前史中记载得都很详细。北齐一代后妃的家族,大都能够保全,仅有胡长仁因为进谐言诋毁别人才招来灾祸,斛律光由于拥兵割据被杀,都不是因为女儿失去皇帝宠幸造成的。现依照前代史官的体例,编成《外戚传》。

  赵猛,太安狄那人。姐姐是文穆皇帝继室,生下了南赵郡公鱼拯。产妪性情刚直,很有器度和才干。直担起兵时,升任南营州刺史,去世。

  娄敬,字佛仁,武明皇后哥哥的儿子。父亲娄壮,任魏南部尚书。娄数少年时喜好弓马,有军事才干,任高祖帐内都督。随从高祖在韩陵打败叁塞,多次升官任开府仪同、骠骑大将军。他没有什么器度才干,通过外戚的关系作高官受到宠幸,纵情于财色,受到当时人的鄙弃。皇建初,封为束安王。高归彦在冀州谋反,朝廷命他率军平叛。回来后,任司徒公。周军入侵东关,他领兵前往救援,多次立下战功,擒获周将杨尉等人。升为大司马,出朝率领军队,开赴悬瓠。娄散在豫州境内,停留了一百多天,侵吞公私财产,专门做违法的事,被定罪免去官职。不久授太尉。去世。

  尔朱文畅,氽朱荣第四子。最初封为昌乐王。他的姐姐是盐画蓝皇后,四胡被消灭后,高担又纳她作了妃子,对待她家很优厚,因此文畅被任肆业刺史。他家广有资财,招了许多门客,门第升高后,更是穷奢极欲。和丞相司马任胄、主簿李世林、都督郑仲礼等人交往密切,表面上在一起饮酒赴宴,暗地裹圆谋反叛。从魏开始形成一种风俗,正月十五的晚上流行打竹簇的游戏,有能打中的,马上赏给丝帛。任胄命健礼在裤中暗藏武器,趁着高祖来观看的时候,计划偷偷刺杀他,事情成功后,一起拥戴文蝗作皇帝。驴家的门客薛季耋向直担告发了这件事,审问时都供认不讳。因为她姐姐受宠幸的缘故,仅给文畅一房定罪。

  弟弟塞堕,由于兄长塞墨死后没有后代,就继承了凿塑王的爵位。受兄长文畅的牵连,应该一同定罪,直担特别宽大赦免了他。文略聪明有才智,各种技艺都通。有一次世宗命令章永兴在马上弹奏胡琵琶,演奏了十几曲,试着让文略记下曲谱,共记下了八曲。世宗开玩笑说:“聪明人大多不长寿,你可要谨慎从事。”文略回答说:“我命的长短,全在明公。”世宗感慨地说:“这一点你可以不用担心。”当初高祖遣令恕他十次死罪,他依仗这些更加骄横,常常欺凌别人。平台王有一匹能跑.百里的好马,他用漂亮侍女和平秦王相互打赌,他得到了马。第二天,平秦王请求归还他的马。塞监杀了侍女和马,用两个银器盛着侍女的头和马肉给他。平秦王到文宣帝那裹去告状,把他捉到京畿监狱。在狱中,文略弹奏琵琶,吹起横笛,有时唱起民谣,累了就躺下来唱挽歌。过了数月,夺取看守的弓箭射人说:“不这样,皇上记不起我。”有关部门上奏,被处决。塞堕曾经送给馥业大量金钱,请他为父亲作一篇好传,麸业在传记中把叁朱荣比作韦、彭、伊、霍,就是由于这缘故。

  郑仲礼,莹墨迩旦人,魏鸿胪卿翅屋的庶子。年少时轻浮狠毒,有气力。直担宠爱他的姐姐,由于姐弟关系也受到高祖的喜爱,提拔为帐内都督。曾经拿着高祖的弓箭佩刀,出入跟随。任胄因为好喝酒不顾及公事,被高祖谴责,任胄害怕,图谋反叛。仲礼也参与其事,幸亏武明娄皇后替他求情,所以仅杀了仲礼一人,没有牵连到他的家族。

  李超垦,盘蝈戳叁人,题担奎皇逅的大哥。父亲奎益塞,任上墓太守。担昱相貌俊美,双手垂下来能超过膝盖,内外和睦乐善好施,文学足以自通典籍。官至变业刺史,被徒兵杀害。

  弟弟祖勋。显祖接受帝位后,任秘书丞。女儿成为济南王的王妃后,任侍中,封为丹阳王。济南王被废掉后,改任光州刺史。祖勋本性贪婪轻慢,加上妻子崔氏骄横参预政事,受到时人的鄙视。因为多次贪脏,被罢官。没什么才干,从小到大,都是由于是外戚才能做官,没有什么值得称道记述的,后去世。

  五蛮,毯太师江阳王亘銮之子,卢塞五皇后的父亲。历任光禄卿。型呈十年,大肆诛杀五区家族,卢塞替他苦苦求情,因此赦免了他,赐姓步六孤氏。不久因病去世。

  胡长仁,字孝隆,安定临泾人,武成皇后之兄。父亲胡延之,任魏中书令。长仁多次升迁任右仆射及尚书令。世祖去世后,开始参预朝政,被封为陇束王。左丞邹孝裕、郎中陆仁惠、卢元亮都和他交往深厚:长仁每次到尚书省,孝裕一定和他并驾到达。尚书省事务繁多,文书堆积,令史想向都座请示的事情,每天都有几百起。孝裕把其他人屏退独自和长仁交谈。退朝时也紧紧跟随,仁惠、元亮又找机会来拜访,把公事都耽搁了,人们把他们叫作三佞,长仁私游或宴会,也到处追随。孝裕劝他去求取官职,和士开很忌恨他们,于是奏明朝廷任命孝裕为章武郡太守,元亮等人也都被派往外地。孝裕又劝长仁说:“王爷假装生病,士开一定会来探望,你就趁机杀了他。进宫去见太后,也不过一百多天不当官,以后就可以顶替他的位置了。”和士开知道了他们的阴谋,把孝裕调任北营州建德郡太守。后来长仁倚仗是皇亲,骄横而无所畏忌。和士开出任齐州刺史。长仁心中怀恨,计划派人去刺杀他,事情败露,被赐死。不久后主娶他的女儿为皇后,重新加以追赠并加谧号,他的弟弟先后有七人被赐王爵,满门富贵之极。

  同祖堂兄长粲。父亲僧敬,是魏孝静帝的舅舅,官至司空。长粲年少时聪明,由于是外戚而初任给事中,升黄门侍郎。后主即位,允许他和黄门冯于琮可以出入皇宫,专门负责向皇上传送奏章。世担去世后,和领军娄宣远、绿尚书画瞠遝、扭±馅、高文遥、领军墓蛆、高阿那肱、仆射卢垦共同执掌朝政,当时人称他们为八贵。此后,娄定远、高文遥到外地任职,卢邕专门负责外兵,綦连猛、高阿那肱总领武职,旦塞常在皇帝左右,兼管宣布诏令,随从到晋阳。后主即位时,年富力强,许多事情都交给他办理,他也尽心侍奉,博得了好名声。又任侍中。长仁想入朝执掌大权,没有被当权者允许,他怀疑是长粲合谋对付自己,十分仇恨。便上告于太后,揭发垦基的隐私,请求让垦塞到州任职,厘王迫不得已听从。任赵业刺史。告别皇上时,长粲痛哭流涕,鲑也因为怜悯而默然不语。到了赵州,因为洗头发时手举不起来,说不出话而去世。

 

 

《列传·卷四十九》

 

  由吾道荣 王春 信都芳 宋景业 许遵 吴遵世 赵辅和 皇甫玉

  解法选 魏宁 綦母怀文 张子信 马嗣明

  易曰: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莫善于蓍龟。是故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又神农、桐君论本草药性,黄帝、岐伯说病候治方,皆圣人之所重也。故太史公着龟策、日者及扁鹊仓公传,皆所以广其闻见,昭示后昆。齐氏作霸以来,招引英俊,但有艺能,无不毕策,今并录之以备方伎云。

  由吾道荣,琅邪人。少好道法,与其同类相求入长白、太山潜隐,具闻道术。仍游邹、鲁之间,习儒业。晋阳人某,大明法术,乃寻之,是人为人家庸力,无识之者,[二]久乃访知。其人道家符水、□禁、阴阳历数、天文、药性无不通解,以道荣好尚,乃悉授之。是人谓道荣云:"我本恒岳仙人,有少罪过,为天官所谪。今限满将归,卿宜送吾至汾水。"及河,值水暴长,桥坏,船渡艰难。是人乃临水禹步,以一符投水中,流便绝。俄顷水积将至天,是人徐自沙石上渡。唯道荣见其如是,傍人咸云水如此长,此人遂能浮过,共惊异之。道荣仍归本部,隐于琅邪山,辟谷,饵松朮茯苓,求长生之秘。寻为显祖追往晋阳。至辽阳山中,有猛兽去马十步,所追人惊怖将走。道荣以杖画地成火坑,猛兽遽走。俄值国废,道荣归周。隋初乃卒。又有张远游者,显祖时令与诸术士合九转金丹。及成,显祖置之玉匣,云:"我贪世间作乐,不能即飞上天,待临死时取服。"

  王春,河东人。少好易占,明风角,游于赵、魏之间,飞符上天。高祖起于信都,引为馆客。韩陵之战,四面受敌,从寅至午,三合三离。高祖将退军,春叩马谏曰:"比未时,必当大捷。"遽缚其子诣王为质,不胜请斩之。俄而贼大败。其后每从征讨,其言多中,位徐州刺史,卒。

  信都芳,河间人。少明算术,为州里所称。有巧思,每精研究,忘寝与食,或坠坑坎。尝语人云:"算之妙,机巧精微,我每一沉思,不闻雷霆之声也。"其用心如此。以术数干高祖为馆客,授参军。丞相仓曹祖珽谓芳曰:"律管吹灰,术甚微妙,绝来既久,吾思所不至,卿试思之。"芳遂留意,十数日,便云:"吾得之矣,然终须河内葭莩灰。"后得河内葭莩,用其术,应节便飞,余灰即不动也。不为时所重,竟不行,故此法遂绝云。芳又撰次古来浑天、地动、欹器、漏刻诸巧事,并画图,名曰器准。又着乐书、遁甲经四术、周髀宗。芳又私撰历书,名为灵宪历,算月有频大频小,食必以朔,证据甚甄明。每云:"何承天亦为此法,不能精,灵宪若成,必当百代无异议。"书未就而卒。

  宋景业,广宗人。明周易,为阴阳,纬候之学,兼明历数。魏末,任北平守。显祖作相,在晋阳,景业因高德政上言:"易稽览图曰:『鼎,五月,圣人君,天与延年齿,东北水中,庶人王,高得之。』谨案东北水谓渤海也,高得之,明高氏得天下也。"是时,魏武定八年五月也。[三]高德政、徐之才并劝显祖应天受禅,乃之邺。至平城都,[四]诸大臣沮计,将还。贺拔仁等又云:"景业误王,宜斩之以谢天下。"显祖曰:"景业当为帝王师,何可杀也。"还至并,显祖令景业筮,遇干之鼎。景业曰:"干为君,天也。易曰:『时乘六龙以御天。』鼎,五月卦也。宜以仲夏吉辰御天受禅。"或曰:"阴阳书,五月不可入官,犯之卒于其位。"景业曰:"此乃大吉,王为天子,无复下期,岂得不终于其位。"显祖大悦。天保初,授散骑侍郎。

  又有荆次德,有术数,预知尒朱荣成败,又言代魏者齐。葛荣闻之,故自号齐王。待次德以殊礼,问其天人之事。对曰:"齐当兴,东海出天子,今王据渤海,是齐地。又太白与月并,宜速用兵,迟则不吉。"荣不从也。[五]

  许遵,高阳人。明易,善筮,兼晓天文、风角、占相、逆刺,其验若神。高祖引为馆客,自言禄命不富贵,不横死,是以任性疏诞,多所犯忤,高祖常容借之。[六]邙阴之役,[七]遵谓李业兴曰:"彼为火阵,我木阵,火胜木,我必败。"果如其言。清河王岳以遵为开府田曹记室。岳封王,以告遵,遵曰:"蜜蜂亦作王。"岳后将救江陵,遵曰:"此行致后凶,宜辞疾勿去。"岳曰:"势不免去,正当与君同行。"遵曰:"好与生人相随,不欲共死人同路。"还。岳至京寻丧。显祖无道日甚,遵语人曰:"多折算来,吾筮此狂夫何时当死。"遂布算满□,大言曰:"不出冬初,我乃不见。"显祖以十月崩,遵果以九月死。

  吴遵世,字季绪,渤海人。少学易,入恒山从隐居道士游处。数年,忽见一老翁谓之云:"授君开心符。"遵世跪取吞之,遂明占候。后出游京洛,以易筮知名。魏武帝之将即位也,使遵世筮之,遇明夷之贲曰:"初登于天,后入于地。"帝曰:"何谓也?"遵世曰:"初登于天,当作天子。后入于地,不得久也。"终如其言。世祖以丞相在京师居守,自致猜疑,甚怀忧惧,谋将起兵,每宿蓍令遵世筮之,遵世云:"不须起动,自有大庆。"俄而赵郡王奉太后令以遗诏追世祖。及即祚,授其中书舍人,固辞疾。

  赵辅和,清都人。少以明易善筮为馆客。高祖崩于晋阳,葬有日矣,世宗书令显祖亲卜宅兆相于邺西北漳水北原。显祖与吴遵世择地,频卜不吉,又至一所,命遵世筮之,遇革,遵世等数十人咸云不可用。辅和少年,在□人之后,进云:"革卦于天下人皆凶,唯王家用之大吉。革彖辞云:『汤武革命,应天顺人。』"[八]显祖遽登车,顾云:"即以此地为定。"即义平陵也。有一人父疾,是人诣馆别托相知者筮之,遇泰,筮者云:"此卦甚吉,疾愈。"是人喜。出后,和谓筮者云:"泰卦干下坤上,然则入土矣,岂得言吉?"果以凶问至。和大宁、武平中筮后宫诞男女及时日多中,遂授通直常侍。

  皇甫玉,不知何许人。善相人,常游王侯家。世宗自颍川振旅而还,显祖从后,玉于道旁纵观,谓人曰:"大将军不作物,会是道北垂鼻涕者。"显祖既即位,试玉相术,故以帛巾□其眼,而使历摸诸人。至于显祖,曰:"此是最大达官。"于任城王,曰:"当至丞相。"于常山、长广二王,并亦贵,而各私掐之。至石动统,曰:"此弄痴人。"至供膳,曰:"正得好饮食而已。"玉尝为高归彦相,曰:"位极人臣,但莫反。"归彦曰:"我何为反?"玉曰:"不然,公有反骨。"玉谓其妻曰:"殿上者不过二年。"[九]妻以告舍人斛斯庆,庆以启帝,帝怒召之。玉每照镜,自言当兵死,及被召,谓其妻曰:"我今去不回,若得过日午时,或当得活。"既至正中,遂斩之。

  世宗时有吴士,双盲而妙于声相,世宗历试之。闻刘桃枝之声,曰:"有所系属,然当大富贵,王侯将相多死其手,譬如鹰犬为人所使。"闻赵道德之声,曰:"亦系属人,富贵翕赫,不及前人。"闻太原公之声,曰:"当为人主。"闻世宗之声,不动,崔暹私掐之,乃谬言:"亦国主也。"世宗以为我□奴犹当极贵,况吾身也。

  解法选,河内人。少明相术,鉴照人物,[一○]皆如其言。频为和士开相中,士开牒为府参军。

  魏宁,巨鹿人。以善推禄命征为馆客。武成亲试之,皆中。乃以己生年月托为异人而问之,宁曰:"极富贵,今年入墓。"武成惊曰:"是我!"宁变辞曰:"若帝王自有法。"又有阳子术,语人曰:"谣言:『卢十六,雉十四,[一一]犍子拍头三十二。』且四八天之大数,太上之祚,恐不过此。"既而武成崩,年三十二也。

  綦母怀文,不知何郡人。以道术事高祖。武定初,官军与周文战于邙山。是时官军旗帜尽赤,西军尽黑。怀文言于高祖曰:"赤火色,黑水色,水能灭火,不宜以赤对黑。土胜水,宜改为黄。"高祖遂改为赭黄,所谓河阳幡者。

  又造宿铁刀,其法烧生铁精以重柔铤,数宿则成刚。以柔铁为刀脊,[一二]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斩甲过三十札。今襄国冶家所铸宿柔铤,[一三]乃其遗法,作刀犹甚快利,不能截三十札也。怀文云:"广平郡南干子城是干将铸□处,其土可以莹刀。怀文官至信州刺史。

  又有孙正言,谓人曰:"我昔武定中为广州士曹,闻城人曹普演言:『高王诸儿,阿保当为天子,至高德之承之,当灭。』"阿保谓天保,德之谓德昌也,灭年号承光,即承之也。

  张子信,河内人也。性清净,颇涉文学。少以医术知名,恒隐于白鹿山。时游京邑,甚为魏收、崔季舒等所礼,有赠答子信诗数篇。后魏以太中大夫征之,[一四]听其时还山,不常在邺。

  又善易卜风角。武□奚永洛与子信对坐,有鹊鸣于庭树,□而堕焉。子信曰:"鹊言不善,向夕若有风从西南来,历此树,拂堂角,则有口舌事。今夜有人唤,必不得往,虽□,亦以病辞。"子信去后,果有风如其言。是夜,琅邪王五使切召永洛,且云□唤。永洛欲起,其妻苦留之,称坠马腰折。诘朝而难作。子信,齐亡卒。

  马嗣明,[一五]河内人。少明医术,博综经方,甲乙、素问、明堂、本草莫不咸诵。为人诊候,一年前知其生死。邢卲子大宝患伤寒,嗣明为之诊,候,退告杨愔云:"邢公子伤寒不治自差,然候不出一年便死,觉之晚,不可治。"杨、邢并侍燕内殿,[一六]显祖云:"子才儿,我欲乞其随近一郡。"杨以此子年少,未合剖符。[一七]燕罢,奏云:"马嗣明称大宝恶,一年内恐死,若其出郡,医药难求。"遂寝。大宝未期而卒。

  杨令患背肿,嗣明以练石涂之便差。作练石法:以粗黄色石鹅鸭卵大,猛火烧令赤,内淳醋中,自屑,频烧至石尽,取石屑曝干,捣下簁。和醋以涂肿上,无不愈。后迁通直散骑常侍。针灸孔穴,往往与明堂不同。

  从驾往晋阳,至辽阳山中,数处见牓,云有人家女病,若有能治差者,购钱十万。诸名医多寻牓至,问病状,不敢下手。唯嗣明独治之。问其病由,[一八]云曾以手将一麦穟,即见一赤物长二寸似蛇,入其手指中,因惊怖倒地,即觉手臂疼肿,渐及半身俱肿,痛不可忍,呻吟昼夜不绝。嗣明为处方服汤。比嗣明从驾还,女平复。嗣明,隋初卒。

  

  • 校勘记

 

[一] 北齐书卷四十九 按此卷前有序,后无论赞,序较简短,不像北齐书本文原貌。钱氏考异卷三一认为经后人删节,或北齐书此卷已亡,后人以高氏小史补。

  [二] 乃寻之是人为人家庸力无识之者 诸本无上"之"字,"为人家庸力"作"为其家庸力"。按若如诸本则当读作"乃寻是人,为其家庸力",即是由吾道荣为这晋阳人庸力。若果如此,既已到了其人之家,何以下又说"久乃访知"。知诸本脱误,今据北史卷八九由吾道荣传、册府卷八七六一○三九页补改。

  [三] 是时魏武定八年五月也 北史卷八九宋景业传"五月"作"三月"。按高洋代魏在五月,五月辛亥三日赴邺。在此以先,已曾一度由晋阳赴邺,行至平城都折还,具见下文。第一次赴邺折还已在五月前,宋景业因高德政上言应更在其先,知作"五月"误。

  [四] 至平城都 "平城都"疑当作"平都城"。参卷三○校记。

  [五] 葛荣闻之故自号齐王至荣不从也 北史卷八九刘灵助传后附沙门灵远,即荆次德。此段"齐"下无"王"字,下称"齐神武至信都,灵远与勃海李嵩来谒,神武待灵远以殊礼,问其天文人事",下与此传同,唯末无"荣不从也"四字。按北史□述明白,"待次德以殊礼"者是高欢,次德这段鬼话也是对高欢之问。所以说"今王据勃海"。此传删节失当,移作葛荣和次德的问答,而且还妄加"荣不从也"四字,坐实葛荣,不仅不顾文义,草率武断,而且歪曲事实。

  [六] 高祖常容借之 诸本"借"作"惜",北史卷八九许遵传、册府卷八七六一○三九四页作"借"。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