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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书》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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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升天指日可待;祭鬼求神或许可以长生不死。秦始皇沉入长江的玉璧又被送回来,但仍埋入骊山墓穴;汉武帝从大宛获得了良马,仍然进入茂陵墓地。方知刘向相信洪范五行,没有更多的责任;王充非难黄帝,本来是因为不相干。自从束汉末叶以来,大兴佛教,到处抄写经文,悬挂佛像。昆明池土地呈现黑色,就说是大劫中焚烧剩下的灰烬;春秋的夜晚分外明亮,就说是神仙降临之日。佛性自在,变化无穷,把世界放在微小的尘埃中,把须弥山放在一粒黍米上。这种理论本来虚无飘缈,却用各种方法显示出来。而一些奸邪之人,务求出家,宣扬药王焚化自身,波论以血洒地,假如不能做到这些,还能够维护生命。其实岂有改变形体容貌,和活人大不相同的,却恣肆放荡,与世俗之人没什么两样。佛在龙宫说法、在鹿野苑传道,从此被允许传扬,社会的风气因此而堕落。

  我认为皇上接受上天授命,委屈自己拯救天下百姓,山鬼显灵,海神相助。湘中石燕,沐浴雨露而群飞;灵台上的铜乌,迎着和风而旋转。周朝定都洛邑,治理得好的却是在镐京,汉代定都在咸阳,刘邦却是在丰、沛起兵,汾州、晋州是我朝的发祥地,皇上应不断巡视,而且派兵驻防。除此还要留心文苑,比较诸子百家,盼望着能在瑶池中任职,能在赤水上得到明珠。我以为西王母送给周穆王玉环,是由于周有天子之德:上天赐给夏玉佩,是回报大禹治水的功绩。班彪、班固父子编撰史书,二司马著述,从来没有出现遇有关过去、未来、现在三世的言辞,也没有听说遇教人成佛的一乘之法。帝王的礼乐,尚且随时代而改革;旁门左道和奇怪之民,终究像沙砾一样被淘汰是毫无疑问的。皇上又向他询问刑罚宽严,他回答说:我听说帝王建立国家,刑罚是用来协助礼节的,如同寒季、暑季协助阴阳,高山大沟通天地一样。自王朝末期以来,法令越来越多,费尽秦篆不能完全记录,楚简不能完全记载。因此有关部门都有二种方法,刑罚的宽严全凭自己随意处理。丢弃《周官》三典,可以不用;汉朝九章,可以违反。造就使得长平几十万人的怨气,在饮酒之后消除;束海孝妇的冤屈,要通过天灾才能昭雪。韶书高悬在墙上,即使有好事也不遵行;奸猾之吏来到门前,无论要求做什么都必须做到。逭都是由于皇帝不按道义行事,百姓未蒙圣德。大臣执迷不悟,不能发现根本所在。钟繇、王朗埋怨张苍,祖讷、梅陶指责文帝。主张要拯济苍生,在于恢复肉刑;振兴国家,和周礼无关。皇上上朝的时候,要留心政务,严明刑罚来纠察诸侯,申明恩德来抚育百姓。黄旗紫盖式的云气,已经不再在东南出现;表示凶丧的白马素车,就要出现在软道。如果再严刑峻法,我实在不能同意,为什么呢?人就像天地一样,受阴阳之气,安宁的时候希望存活,祸乱的时候就祇有一死。所以帝王治理天下,一定先用礼乐教化百姓,再有不顺从的,才用刑罚,宽严并施,急缓并用,从来没有用商鞅、韩非之法而国家可以长久的。当初秦国让士会回到晋国,结果晋国大治,大盗都来到了秦国;舜举荐了皋陶,心怀不仁的人都自动离开。祇要使释之、定国任主管刑狱的官员,龚遂、文翁继续任太守,审核取舍法令,完全仿照他们以前的作法,高兴地采纳逛壁的进谏,哭泣着判定晅垩的罪行。那样一来,天下就可以治理,大道得以施行,幼兽能长出牙齿,苍鹰垂下翅膀,楚王的钱库,不再需要封存,汉家监狱中含冤的囚犯,自然得到昭雪。归服的人,随之受到教化;九州之内,都歌德而颂仁。即使想达到成、康盛世,又有什么难呢?又问他关于祸福报应,他说:我听说五方虽然容易辨别,仍然需要指南针指明方位;百代家族的历史可以知晓,仍然需要吹动律管确定姓氏。更何况天道神秘玄远,神仙的踪迹难以推究本源,如果没有灵异的才能,谁又能完全领悟。有人乘坐着木筏来到天河,仅见到了牵牛星;赵筒子睡梦中到上玄宫游玩,仅碰上了翟地的一条狗。大自然的造化,已经寂寂无闻;报应的来临,本来就难以见到而胡传。秦穆公政治清明,勾芒神赐给他十九年的寿命;虢公没有德行,蓐收降给他灾祸。上天的神明非常清楚,对事都能掌握;不能认为神明幽远难知而不相信。像孔子被困在陈、蔡,孟轲被困在齐、梁,是因为他们生不逢时,岂能认为与性命之说有关。伍子胥领吴军攻打楚国,将楚王鞭尸报仇,目无国君,司马迁为叛将李陵开脱,二人一被杀一受宫刑的耻辱,怎么能怨天尤人。至于因擅长音乐而亲近皇上,会驾船而受到宠幸,诸如此类,更不足为怪。周武王伐商的时候杀戮太多,鲜血可以浮起舂米的石杵,才引来上天的惩罚;白起在长平坑杀了趟军四十万降军,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所以周可以有七百年的国运,而武安君白起却在杜邮被秦逼迫自杀。

  当初漠向大臣询问好的计策,范围不超过关于日食的问题;晋代考核秀才,也衹限于实际不存在的寒火。过去的贤士,对此感到为难。推古及今,我认为皇上的问题很容易找到答案。但我为草野百姓,过分地享受了皇上的恩宠,策问后经过三年的磨砺,两次在金星盟待韶,皇上向我咨询大事,我竟然有若神助,如果回答问题不合皇上的意囤,感到非常惶恐。这一年科举考试,尚书推荐樊逊为第一。

  天保五年十二月,清河王高岳任大行台率领军队南征,带樊逊从军。第二年,显祖承认贞阳侯是梁天子,高岳任命樊逊代理大行台郎中,出使南朝,与萧脩、侯琐和解。他来回用了五天的时间,收到了萧脩等人的回书,于是高岳在长江边上和萧脩订立盟约。大军回到邺,樊逊被都官尚书崔昂举荐。皇上下令交付尚书,经过考察发现他清廉能干,送到吏部。

  七年,皇上下令让他校定群书,侍奉皇太子。樊逊和冀州秀才高干和、瀛州秀才马敬德、许散愁、韩同实、洛州秀才傅怀德、怀州秀才古道子、广平郡孝廉李汉子、渤海郡孝廉鲍长喧、阳平郡孝廉景孙、前梁州府主簿王九元、前开府水曹参军周子深等十一人受尚书调遣一同参加校定。当时秘府中的书籍错讹的很多,樊逊建议说:“汉中垒校尉刘向奉命校定典籍,每一本书校完,就上表章,表章上注明:臣刘向书、长水校尉臣参书,太史公、太常博士书、把内府藏书和外面的版本相互校对,然后定稿。现在校定的书籍,提供的版本有很多重复,有藏在兰台的,有藏在甲馆的。按照刘向的惯例,府阁中的典籍,既然要刊定,就必须搜集其他版本。太常卿邢子才、太子少傅魏收、吏部尚书辛术、司农少卿穆子容、前黄门郎司马子瑞、原国子祭酒李业兴都是收藏极多的藏书家,请下令借来各种版本以参校正误。”秘书监尉瑾调任尚书都坐,共得到其他版本书三千多卷,《五经》和各种史书,几乎都没有缺漏。

  八年,下令尚书为东西二省选拔官员,主管人员考对策,樊逊是当时第一。左仆射杨情征召他作府佐。他推辞说:“我出身贫寒,考察门第出身必然不行,请求补授员外司马督。”杨情说:“如果才能出众,选拔时就不能完全按常规处理。”特意启奏皇上对他加以起用。九年,下令任员外将军。后来世祖镇守邺,把他召入司徒府掌管来往文书。世祖登基后,改任主书,升任员外散骑侍郎。天统初,病逝。

  刘逖,字子长,彭城丛亭里人。祖父刘芳,任魏太常卿。父亲刘馘,任金紫光禄大夫。刘逖小时候很聪明,喜欢骑马打猎,一心在于行乐,喜爱和人交往,爱和别人开玩笑。郡中征召他任功曹,州裹任命为主簿。魏末来到世宗府中,世塞任命他为永安公壶逡的开府行参军。型遥远离家乡,对旅居生活很厌倦,就发愤用功,专心致志地读书。晋阳是当时的大都会,朝中人士会集,人们往来饮宴集会。刘逖即使在游玩宴饮时,也手不释卷,如果遇到没有见过的典籍,就整天诵读,甚至整夜不回家,他就是如此好学。他对文章词藻也很留意,擅长写诗。天保初,代理室胞县令,由于奸事被免官,十几年不能调任。莲塱年,兼任员外散骑常侍,在梁主萧庄在位时出使南梁,回来后,兼任三公郎中。皇建元年,任太子洗马。肃宗去世后,随从世祖来到晋坠,任散骑侍郎,兼仪曹郎中。很长时间以后,兼中书侍郎。和士开受宠身居要职时,刘逖依附他,任中书侍郎,参与国事。兼散骑常侍。为访陆使主,回国后,任通直散骑常侍。不久升任给事黄门侍郎,撰修国史,加散骑常侍。又为假仪同三司,出使北周时任副使。两国刚刚通好时,礼仪没有确定,他和周朝来回交涉,参考古今,都很合乎礼节,而且文辞也很好,取得了好名声。出使回来,任仪同三司。世祖去世后,出任型刺史。圭噬执政时,调任生出刺史。圭哩被排挤出朝廷后,他被召回,作文林馆待诏,重新任散骑常侍,在门下省主管上书。不久,和崔季舒等人同时被杀,时年四十九岁。

  当初刘逖和祖埏以文章相交往,像雷义和陈重一样友谊深厚,又替弟弟刘俊聘祖埏的女儿为妻。担銮罢免赵彦迳等人时,先告诉了刘逖,给他秘密奏章,先奏明了皇帝。趟彦深对逭件事有了解,就提前进行了申辩,祖埏由此怀疑是他告的密。等到!噬被赶出朝廷,他又让弟弟离婚,他就是如此轻易和朋友断绝关系。创作的诗赋和杂文等共三十卷。儿子逸民,任开府行参军。

  弟弟塑隆,小时很聪明,喜好文学。孟筮、亘旺年间,任殿中侍御史,兼散骑侍郎,迎劳速使,尚书仪曹郎。且主塞末年,死于茔业治中任上。他的儿子玄道,有人品见识,任宣塑骑兵参军。

  刘逖的侄子刘颢,字君卿。祖父刘厂,任魏尚书,被高祖所杀。父亲刘济和叔父刘竣都逃到了江南。刘颢过继给刘竣。武定年间随刘竣回到北方。刘竣被赐为临头子爵,大宁年间死于司徒司马任上。刘颉喜好文学,擅长草书,风度俊美。历任瀛州外兵参军、司空功曹,文林馆待诏,任大理司直。隋开皇年问任鄘州司马,去世。

  荀士逊,广平人。为人好学有思辨能力,写的文章清丽典雅,受到知音者的赞赏。武定末年,被举荐为司州秀才,一直到天保十年也没有任官。皇建年间,马敬德推荐他为主书。世祖时,改任中书舍人。他相貌丑陋,但因为文辞很好而得到任用。有一次要启奏某事,正好世祖在后庭,由于左右通报的人不知道他的姓名。就说是丑舍人。世祖说:“一定是士逊。”打开封题来看果然是他,内臣太监全都笑起来。后主即位,多次升迁任中书侍郎,都认为称职。和李若等人撰写《典言》流行于世。北齐灭亡那年去世。

  颜之推,字介,琅邪临沂人。九世祖颜含,随晋元帝束渡,官至侍中、右光禄、西平侯。父亲颜勰,梁湘束王萧绎镇西府谘议参军。家中世代精通《周官》、《左传》,之推很早就受到家庭文化的熏陶。十二岁那年,萧绎自己讲授《庄子》、《老子》,就参加听讲。但他并不喜欢清谈,回家学习《周礼》和《左传》,同时博览群书,无所不读,文章辞采典雅清丽,得到萧绎的赏识。萧绎任他为国左常侍,加镇西墨曹参军。喜好饮酒,为人狂诞放纵,不修边幅,受到当时人的指责。萧绎派世子萧方诸驻守郢州,命之推为掌管记。正好侯景攻陷郢州,屡次想杀掉他,幸亏行台郎中王则搭救幸免于难,被囚禁押送到建业。侯景被平定后,回到江陵。逭时萧绎自己作了皇帝。任命他为散骑侍郎,以舍人的身份奏事。后来被周军打败。大将军李显庆很看重他,推荐到弘农任职,负责他兄长阳平公李远的文书。黄河水势暴涨,他坐船带领妻子儿女逃到北方,经过了险要的砥柱,人们佩服他的勇敢果决。显祖召见后很欣赏他,授为奉朝请,进入内馆,在自己左右侍奉,很受青睐。天保末,陪同到天池,授中书舍人,显祖命中书郎段孝信拿着诏书给之推看。之推正在营外饮酒,孝信回来报告了情况,显祖说:“暂且不要授官。”因此作罢。河清末,被举荐为赵州功曹参军,不久又入文林馆待诏,任司徒绿事参军。

  之推聪明机敏,博学多才有论辩能力,擅长文书,回答问题简明,大受祖埏看重,命他负责塞拯篮,处理来往文书。不久升任通直散骑常侍,不久领中书舍人。皇上不时索取东西,经常命宦官传旨,之推领旨宣布,文林馆都听从他的安排。进奏的文章,都是他来署名,在进贤门奏入,等有了回音才退出来。而且擅长文字之学,负责校订书写,做事勤谨迅速,人们认为他很称职。皇上很恩待他,待遇丰厚,受到权贵的嫉妒,常常想陷害他。崔季舒等人想劝谏皇上,不要到晋阳去,颜之推急忙返回家中,所以没有联合署名。等到皇上召集参加劝谏的人,之推也被召来,查验没有他的名字,避过了一次大祸。不久任黄门侍郎。

  凰军攻陷置盟,皇上率领轻装骑兵回到邺,走投无路不知该怎么办。之推通过宦官侍中邓长灵劝皇上逃奔陈,主张招募吴地勇士一千多人加以护卫,从壹州、徐州到达陈国,皇上很同意,就告诉了丞相高阿那肱等人。阿那肱不愿意到陈去,就说呈地人难以信赖,不应该招募。劝皇上把珍宝辎重送到青州,并且坚守三齐之地。如果守不住,就慢慢从海上向南撤走。虽然皇上没有采纳颜之推的计策,仍任命他为平原太守,令他戍守河津。北齐灭亡后归附北周,大象末年任御史上士。隋开皇年间,太子召他为学士,很看重他。不久因病去世。有文集三十卷,撰有《家训》二十篇,都流行于世。曾经写过《观我生赋》,文辞典雅意境幽远。赋如下:仰望苍天渺渺茫茫,俯视大地漫漫无边,自从世上有了百姓就有了教化,天下被分成不同的地域地区,中央是华夏外围是夷狄,岁月如飞,五帝三王成了历史。大道终结而一天天隐退,《小雅》受到摧残而认为已经消亡,哀趟武灵王实行胡骑射,怨汉灵帝的昏庸无能,军队戏弄了皇权,司马等官职失去了俸禄,泸水、涧水完全变成了沙漠,华夏沦落为一片荒野,晋中宗因此束迁,齐高祖于是南下。离开了琅邪迁徙到南越,定都在金陵过去的旧址上,在新的都城重新立起帝王的旗帜,在浩渺水乡又埋下了杞梓的种子。世代祖传的清白没有代替,念念不忘的是遵守先人法度。我的家族已经兴盛了九代,世代相传的美名却受到了败坏。问我善良的人在何处,我极其厌恶南梁。给会飞的野兽添上翅膀,把贪心的野狼当作孩子。开始时从绝域招来了祸患,终于又祸起萧墙。即使万里之内,姑且藉一支芦苇就可以远航,手执着长矛来围攻皇城,剑拔弩张对着皇上走来的道路。勤王的兵将超过十万,竟然不能解救急难,感叹刚直的将相,为问候皇上祇好向叛臣投降。梁武帝不再留恋人世而出家,使得白天也黯淡无光,已执政了五十年,却因城破战败而饿死。继位的君主听命于奸猾的佞臣,常常感到如同芒针刺背。自从东晋迁到江南避难,江湘之间就成为礼乐之乡,到现在已经将近三百年,外族的统治却遍布四方,念诵着受苦于胡人的诗篇而长叹,吟唱着管仲的乐曲而增添忧伤。

  世担面对艰难的时世而奋起,在沮水、漳水举起义旗,被授予犀甲和鹤膝矛,建立起飞云和赊艘的舰队,北征兵于漠水,南调粮于衡阳。过去先帝死了由太子来继位,现在是兄长死了由弟弟当帝王,待到皇孙失宠后,让人感叹绿车也不能扶立。为什么王道这样难,是由于都想捞取好处,襄阳拒不执行调兵的命令,长沙也不供给粮食。皇上亲自去讨伐,但大功岂能片刻之间成就,世子被杀而侄子又来进攻,兄长河东王被围攻,岳阳王就来偷袭,防守湘州的褚氏家族投降了岳阳王,湘州城一晚上就失陷。襄阳的杜岸兄弟对岳阳王倒戈乘夜来投奔,素不相识的人虽兵戈相向却带着笑容,至亲骨肉互相诛杀衹能相对哭泣,周公旦为避免成王的怀疑假装生病,孝武帝残杀兄弟悔之晚矣。

  湘东王的幕府中事务繁忙,人们错误地推荐了我,不到二十岁就步入仕途,刚刚十九岁就因军功加墨曹参军。并非能拿起武器保卫社稷。(阙文)仅在宫闱之中起草文书,很少能展翅搏击风云。等到荆王作了皇帝,才开始报仇雪耻,水师驻在武昌,抚军镇于夏水之滨。我在众多官员中充数,参加到军队的行列之中,很惭愧像商山四皓一样辅佐世子,并跻身六友之中互相谈说,即使形神都很相和,却不是我的意愿。结识的都是皇室中的权贵,就像站在屋檐下倚在横木上觉得危险。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去激励,培养年幼的抚军有声威,到处寻求知己却不受器重,画地为牢以博取名声,拿起武器防备侵犯都交给文官,行军打仗都委托给书生。正是皇遮贼寇最猖獗的时候,朝廷却听信谗言后果严重。王凝对敌寇不加防范,向翔拱手面对入侵的贼兵。全都变猿而化鹄,都是自取灭亡。将要进攻渚宫,先从别的道路前进,永宁公牢固地守卫着巴陵,护军中军一举击溃了叛军。败逃的敌人发泄心中的余毒,要杀掉所有的俘虏,幸亏有先生王则像蚣一样保护我,自己在塞压大帝的录鬼簿中删掉了名字,又从上天招回了灵魂,人若得到了新生,都希望像别人一样享受天年而终。

  贼人大败以后又卷土重来,像大雕和飞鸢伸出尖嘴和利爪,杀掉天子自己做了皇帝,凭藉着雾气以升天,四个月就招来了祸患,哪裹还用得了十年。在过去的土地上被狄人俘虏,度过了一段时间又回到了中原。站在清庙的废墟上发出黍离的感慨,为空荡的粮仓长出禾穗而感到悲伤。岩鼓横卧在街上不再有人击打,景钟被毁掉不能再悬挂,旷野萧条到处布满了白骨,村庄死寂都没有了炊烟。过去上百家族有的还存在,五个宗族已经被剪灭而覆亡。衹剩下昭君哀伤的弹奏,仅留住诸侯女儿悲哀的琴声。经过旧日居住的长干巷而掩面哭泣,展望埋葬祖先的自下堕而流连忘返。燕雀离家时还要怀念,对故乡衹留下虔心的祝愿。孔子也具有这一心情,从王粲又得到了证实。远离了西土的众人,帮助方叔去讨伐贼人,按着鸣响的宝剑似乎雷声叱咤,挥动雄伟的旗帜好像云彩浮动,飞奔千里去追击败逃的敌人,三年时间直捣对方的巢穴,在束郡杀死蚩尤,把郅支的尸体挂在北面的宫殿。安抚冤屈的幽魂,清扫荒芜的陵园。殷道再度兴盛,夏祭得以继续,让刘邦感到遗憾,阿房宫的大火延烧了几月。

  驾着船来到江南,侍奉登基的皇上,再一次看到汉族官员而萌生敬意,满足南方百姓殷切的希望。穿上绛色的朝服陈述自己的意见,做了散骑侍郎参与朝廷的议论,偶尔校定一下石渠合的藏书,不时参加柏梁台的唱和。不成材的大臣不计其数,要用无数的清水才能濯洗。陆纳占据潇湘而负罪不来朝见,武陵王割据岷峨而自己称王。用了很长时间治理得天下太平,开始整修壮丽的东都。

  秦兵像北风一样再次刮起,为江南人民不再能和乐生活而嗟伤。防守着固若金汤的城池,皇上却在宫裹辗转反侧。正义的军队坚持道义,反而是师出无名者难以抵挡。百万百姓都成为俘虏,无数的典籍被焚烧,普天之下,斯文尽丧。可怜那些妇女婴儿是多么无辜,哀怜年老多病的人走投无路。从别人手中夺来又像草一样丢弃,倒毙在路上又受到抢掠。怨恨军队的残酷,悲痛入神都反常,出丧时用粗陋的木车装运尸体,遮护着桐木棺草草下葬。白云无心缓缓浮动,北风满怀愤怒而呼啸。井伯到秦中去饮牛,子卿到海边去牧羊。仅留下金钏之妻,人们可怜她断绝了后代;击磬人的儿子死了,家中哭声悲怆。

  我耻于独自死去,又有何面目苟且求生,我蹒跚而登程,骑着老驴而入关。下看不到影子而跺脚,上有所寻而带住坐骑,叹惜飘泊不定而埋怨白天太长,遣憾时间飞逝而一去不返。至于画着青牛的旗帜,九龙路过的道路,用土圭测量时间,用璇玑观测天象,有的是先代圣人的规定,恰好符合前王的旧章,但和神鼎一样隐没不再出现,被保藏在仙宫让人永远怀念。十六国的风俗,流传了七十代的天下,想要用耳目但此路不通,想要藉助书籍来歌颂仅能凭空想象,为什么黎民百姓不再安居乐业,衹有山川还和旧时一样。在江湖上游荡思绪万千,在世俗的罗网中感到疲惫,聆听代北竹笛哀怨的曲调,倾听出塞曲嘹亮地奏响,对着天空一轮皓月更增添了愁思,眼前的美酒也无心去品尝。

  自从太清年间发生内乱,上天辅助齐国不断对外扩张,国家祇能收缩到淮河边上,被敌人大军压境一直到长江北岸。新立了仁厚的国主,统率南方的优秀人才。于是各支军队都接受皇上指挥,用五百辆车去迎接远方入侵者。出使的季札听完音乐得以返回国内,钟仪鼓琴后也被释放还朝。听到消息好像柔风使耳朵得以清新,倾慕见到太阳而天下归心,试着用蓍草加以卜算,得到了《泰》卦吉利象征。好比是想去秦国却到了楚国,本来是去东方却走了南路,乘船渡过龙门的河曲,又行过砥柱的两座高山。黄河上的风迎面吹来雷声轰鸣,波浪起伏负载着船高高低低地前进。如同携带着大龟任凭河水有多深,又好似到深水去斩杀蛟龙,黄昏时舟船离开了陕地,第二天清晨在河阴结缆。追逐着暴风而超凡脱俗,为能实现忠信的理想而一路吟咏。

  遭逢厄运难以回到南朝,故国也不堪回首,废掉了国君又杀死了丞相,改换了朝廷变更了街市。我滞留在漳河边,哀叹什么时候结束飘流的生活,黄鹄尚且能飞回故地而深感内疚,翠凤能高翔而自觉惭愧,竟然不能像令思那样对答皇上的提问,白白地像彦先那样做了高官。在盛化旁编撰典籍,做了崇文馆的待诏,作了常侍而列于大臣,进入朝廷而任职。丞相对我的才能也赞叹不已,说我已经超越了他。在夜间陪同皇上谈话而被别人嫉妒,蒙受皇上的宠幸又何足自恃。要防备别人的唇枪舌剑,警惕仕途中的艰险,如同穿上了厚重的皮裘而抵寒,釜底抽薪水就停止了沸腾。

  厘王是武盛童的继承者,作太子时就仿效成帝,纵情于骄奢淫逸,也是由于奸臣的唆使,可惜浪费了无数精美的丝绸,废弃了许多采玉的遣址,若任用管仲则天下大治,若亲近狄牙便引起祸乱。恨朝政的荒废,惜天下的丧失,起因于平阳之战中滥竽充数,以后敌军才势如破竹地攻到太原。我一直挂念着国家的安危,遂口口口口口,及都口而升降,心怀坟墓的覆亡。和皇上失去联系,许多人又选择了新的国君,皇帝自己尚且颠沛流离,文武百官四散奔逃,晚冬时分没有食物可以充饥,夜晚歇宿时也见不到一丝火光,仇敌出在内部,胡、越的宠臣都在皇帝身旁。安坛王的并州一战极其壮烈,以文武大臣的余勇,杀得尸体遍地血流成河。天命失去就不会再来,如同忠贤为国家而死失声痛哭也无济于事。皇上命我作了平原太守,占据要地把守黄河渡口,如果失利就乘船南渡,我可以充当向导投奔南陈,即使寄人篱下也不觉得羞耻,我更愿意作闲散之官。刚刚计议完毕又改变了初衷,丞相暗中背叛皇上又伪装忠心,暗中达成阴谋,奸臣又对我加以诬陷。昔的九州都听命于人,如今天下都被人控制,齐国二十八年的期限果然按时终结,百六的厄运定然降临。

  我一生经历了三个朝代,备尝生活的艰辛,烧毁树林飞乌也脱落了羽毛,水源干涸鱼也受到曝晒,叹惜宇宙如此辽阔,懊悔竟然没有容身之地。有了过失要自我责备,发蒙在于天真,远离圣人而绝智,妄想保住仁义而愚蠢,世界都一片混浊却想拯救,王道失去却想发扬。想衔石而填海,终带戟而入秦,失去寿陵的教训,到太行山又犹豫。假如当初隐居在草屋,甘心作农夫,不去读书而学剑,不高谈阔论去修身,放弃珍宝而甘贱,推掉富贵而安贫,尧、舜不能羡慕我的朴素,桀、纣不能玷污我的清白,困顿何由而来,屈辱又怎能招来。从今后,再也不怨天而哀叹。

  之推在北齐有两个儿子,长于思鲁,次子慜楚,表明不忘根本。《颜之推集》如今得以保存,思鲁作了序绿。

  直座,字丞塱,速翅人,梁司空塞显的孙子。父亲袁君方,任凿侍中。芦蓝时,塞座以侍中身份奉命出使。萧壁战败后,任堕夏眶直俪的大将军谘议,入塞叠笪,升太中大夫。

  韦道逊,京兆杜陵人。曾祖韦肃,跟随刘义真渡江。祖父韦崇,从宋入魏,寄居在河南洛阳,官至华山太守。道逊和兄道密、道建、道儒很早都以文学出名。道密,北魏永熙年间任开府祭酒。因为患有精神恍惚症,在家闲居。道建,天保末年死于司农少卿任上。道儒,历任中书黄门侍郎。逊,亘迁初为尚书左中兵,加授通直散骑侍郎,入塞拯鑪,加通直常侍。

  江旰,字季,济阳人。祖父江柔之,任南齐尚书右丞。叔父江革,梁时任都官尚书。江旰在銮末任给事黄门侍郎,因为出使淮南,被守边将领捉获,送到邺。逐渐升为郑州司马,入文林筵,任太尉从事中郎,改任太子家令。齐亡后,逃回建业。死时官任都官尚书。

  旦遂,字蝈,趟郡直邑人。父亲睦寂,任里韭垩太守。姻二十岁时,本州推举他为秀才。玉堡年间,参预拟订礼令,历任晋州道行台郎、大理正、奉车都尉。入文林馆,升任员外散骑常侍,不久兼祠部郎中。隋开皇年间,死于洛州司马任上。族人眭仲让,型呈年间任尚书左丞。

  塞立,字姻,县登人。芦楚在进南时,任用他兼散骑常侍,随塞堕入朝。芦蓝失败后,留在邺。逐渐升为国子博士、谏议大夫。蛮灭亡后,客游至值都去世。

  荀仲举,字一,题丛人,世代居住在江南。銮时任直丝令,追随芦塱而在塞山被俘。垦銮王幽垩很礼待他。迪举和慰塞一起豪饮,把旦塞的手都咬得露出骨头。显祖知道后,将他杖打了一百。有人间他这样做的缘故,他回答说:“我怎么知道,当时我还以为是鹿尾呢。”入文林馆,任符玺郎。后来由于卜了年纪且家中贫困.出任羞空太守。他和瘤逊奎塑交情深厚,李概死后,倥壁来到他家中,作了五言诗十六韵来哀悼他,词意悲切,世人都称颂诗美。

  萧整,字{边,銮亡黄侯盖坠之子。玉堡年间来到韭变,亘铿年任太子洗马。

  古道子,河内人。父亲古起,任魏太中大夫。古道子做事干练,居官以能力出众闻名,历任检校御史、司空田曹参军。袁奭等人都涉猎文词。荀仲举、萧悫擅长诗歌。萧慇曾在秋天的晚上作诗,其中有两句说“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受到知音者赞赏.

  赞曰:九大流派和诸子百家,都主张立言立德,如果没有文学,怎么能刊刻而保存。最终竟然发展到文辞华靡,吟咏典雅,雅以正邦,哀则亡国。

 

 

《列传·卷四十六》

 

  张华原 宋世良弟世轨 郎基 孟业 崔伯谦 苏琼 房豹 路去病

  先王疆理天下,司牧黎元,刑法以禁其奸,礼教以防其欲。故分职命官,共理天下。书云:"知人则哲,能官人安人则惠。"睿哲之君,必致清明之臣,昏乱之朝,多有贪残之吏。高祖拨乱反正,以□隐为怀,故守令之徒,才多称职。仍以战功诸将,出牧外藩,不识治体,无闻政术。非唯暗于前言往行,乃至始学依判付曹,聚敛无厌,淫虐不已,虽或直绳,终无悛革。于戏!此朝廷之大失。大宁以后,风雅俱缺,卖官鬻狱,上下相蒙,降及末年,黩货滋甚。齐氏循良,如辛术之徒非一,多以官爵通显,别有列传。如房仲干之属,在武平之末能卓尔不□,斯固弥可嘉也。今掇张华原等列于循吏云。

  张华原,字国满,代郡人也。少明敏,有器度。高祖开骠骑府,引为法曹参军,迁大丞相府属,仍侍左右。从于信都,深为高祖所亲待,高祖每号令三军,常令宣谕意旨。

  周文帝始据雍州也,高祖犹欲以逆顺晓之,使华原入关说焉。周文密有拘留之意,谓华原曰:"若能屈骥足于此,当共享富贵,不尔命悬今日。"华原曰:"渤海王命世诞生,殆天所纵,以明公蕞尔关右,便自隔绝,故使华原衔喻公旨。明公不以此日改图,转祸为福,乃欲赐胁,有死而已。"周文嘉其亮正,乃使东还。高祖以华原久而不返,每叹惜之,及闻其来,喜见于色。

  累迁为兖州刺史,人怀感附,寇盗寝息。州狱先有囚千余人,华原皆决遣。至年暮,唯有重罪者数十人,华原亦遣归家申贺,依期至狱。先是州境数有猛兽为暴,自华原临州,忽有六驳食之,咸以化感所致。后卒官,州人大小莫不号慕。

  宋世良,字符友,广平人。年十五,便有胆气,应募从军北讨,屡有战功。寻为殿中侍御史,诣河北括户,大获浮惰。还见汲郡城旁多骸骨,移书州郡,令悉收瘗。其夜,甘雨□□。还,孝庄劳之曰:"知卿所括得丁倍于本帐,若官人皆如此用心。便是更出一天下也。"

  出除清河太守。世良才识闲明,尤善治术,在郡未几,声问甚高。郡东南有曲堤,成公一姓阻而居之,□盗多萃于此。人为之语曰:"宁度东吴、会稽,不历成公曲堤。"世良施八条之制,盗奔他境。民又谣曰:"曲堤虽险贼何益,但有宋公自屏迹。"后齐天保中大赦,郡先无一囚,□吏拜诏而已。狱内稆生,桃树、蓬蒿亦满。每日衙门虚寂,无复诉讼者。其冬,醴泉出于界内。及代至,倾城祖道。有老人丁金刚泣而前,谢曰:"己年九十,记三十五政,君非唯善治,清亦彻底。今失贤君,民何济矣。"莫不攀援涕泣。除东郡太守,卒官。世良强学,好属文,撰字略五篇、宋氏别录十卷。与弟世轨俱有孝友之誉。

  世轨,幼自严整。好法律,稍迁廷尉卿。洛州民聚结欲劫河桥,吏捕案之,连诸元徒党千七百人。崔暹为廷尉,[二]以之为反,数年不断。及世轨为少卿,判其事为劫。于是杀魁首,余从坐悉舍焉。时大理正苏珍之亦以平干知名。寺中为之语曰:"决定嫌疑苏珍之,视表见里宋世轨。"时人以为寺中二绝。南台囚到廷尉,世轨多雪之。仍移摄御史,将问其滥状,中尉毕义云不送,移往复不止。世轨遂上书,极言义云酷擅。显祖引见二人,亲□世轨曰:"我知台欺寺久,卿能执理与之抗衡,但守此心,勿虑不富贵。"□义云曰:"卿比所为诚合死,以志在疾恶,故且一恕。"仍顾谓朝臣曰:"此二人并我骨鲠臣也。"及疾卒,廷尉、御史诸系囚闻世轨死,皆哭曰:"宋廷尉死,我等岂有生路!"

  世良从子孝王,学涉,亦好缉缀文藻。形貌短陋而好臧否人物,时论甚疾之。为段孝言开府参军,又荐为北平王文学。求入文林□不遂,因非毁朝士,撰别录二十卷,[三]会平齐,改为关东风俗传,更广见闻,勒成三十卷以上之。言多妄谬,篇第冗杂,无著述体。

  郎基,字世业,中山人。身长八尺,美须髯,泛涉坟典,尤长吏事。起家奉朝请,累迁海西镇将。梁吴明彻率□攻围海西,基□励兵民,固守百余日,军粮且罄,戎仗亦尽,乃至削木为箭,剪纸为羽。围解还朝,仆射杨愔迎劳之曰:"卿本文吏,遂有武略。削木剪纸,皆无故事,班、墨之思,何以相过。"

  后带颍川郡,积年留滞,数日之中,剖判咸尽,而台报下,并允基所陈。条纲既疏,狱讼清息,官民遐迩,皆相庆悦。基性清慎,无所营求,曾语人云:"任官之所,木枕亦不须作,况重于此事。"唯颇令写书。潘子义曾遗之书曰:"在官写书,亦是风流罪过。"基答书曰:"观过知仁,斯亦可矣。"后卒官,柩将还,远近将送,莫不攀辕悲哭。

  孟业,字敬业,巨鹿安国人。家本寒微,少为州吏。性廉谨,同僚诸人侵盗官绢,分三十疋与之,拒而不受。魏彭城王韶拜定州,除典签。长史刘仁之谓业曰:"我处其外,君居其内,同心戮力,庶有济乎。"未几仁之征入为中书令,临路启韶云:"殿下左右可信任者唯有孟业,愿专任之。余人不可信也。"又与业别,执手曰:"今我出都,[四]君便失援,恐君在后,不自保全。唯正与直,愿君自勉。"业唯有一马,因瘦而死。韶以业家贫,令州府官人同食马肉,欲令厚偿,业固辞不敢。韶乃戏业曰:"卿邀名人也。"对曰:"业以微细,伏事节下,既不能裨益,宁可损败清风。"后高祖书与韶云:"典签姓孟者极能用心,何不置之目前。"[五]韶,高祖之□也。仁之后为兖州,[六]临别谓吏部崔暹曰:"贵州人士,唯有孟业,宜铨举之,他人不可信也。"崔暹问业曰:"君往在定州,有何政绩,使刘西兖如此钦叹?"答曰:"禀性愚直,唯知自修,无他长也。"

  天保初,清河王岳拜司州牧,闻业名行,复召为法曹。业形貌短小,及谒见,岳心鄙其眇小,笑而不言。后寻业断决之处,乃谓业曰:"卿断决之明,可谓有过躯貌之用。"寻迁东郡守,以宽惠着。其年,麦一茎五穗,其余三穗四穗共一茎,合郡人以为政化所感。寻以病卒。

  崔伯谦,字士逊,博陵人。父文业,巨鹿守。伯谦少孤贫,善养母。高祖召赴晋阳,补相府功曹,称之曰:"清直奉公,真良佐也。"迁瀛州别驾。世宗以为京畿司马,劳之曰:"卿骋足瀛部,己着康歌,督府务殷,是用相授。"族弟暹,当时宠要,谦与之僚旧同门,非吉凶,未曾造请。

  后除济北太守,恩信大行,乃改鞭用熟皮为之,不忍见血,示耻而已。有朝贵行过郡境,问人太守治政何如。对曰:"府君恩化,古者所无。因诵民为歌曰:『崔府君,能治政,易鞭鞭,布威德,民无争。』"客曰:"既称恩化,何由复威?"曰:"长吏惮威,民庶蒙惠。"征赴邺,百姓号泣遮道。以弟让在关中,不复居内任,除南巨鹿守,事无巨细,必自亲览。民有贫弱未理者,皆曰:"我自有白须公,不虑不决。"后为银青光禄大夫,卒。

  苏琼,字珍之,武强人也。父备,仕魏至□尉少卿。琼幼时随父在边,尝谒东荆州刺史曹芝。芝戏问曰:"卿欲官不?"对曰:"设官求人,非人求官。"芝异其对,署为府长流参军。文襄以仪同开府,引为刑狱参军,每加勉劳。并州尝有强盗,长流参军推其事,所疑贼并已拷伏,失物家并识认,唯不获盗赃。文襄付琼更令穷审,乃别推得元景融等十余人,并获赃验。[七]文襄大笑,语前妄引贼者曰:"尔辈若不遇我好参军,几致枉死。"

  除南清河太守,[八]其郡多盗,及琼至,民吏肃然,奸盗止息。或外境奸非,辄从界中行过者,无不捉送。零县民魏双成失牛,[九]疑其村人魏子宾,送至郡,一经穷问,知宾非盗者,即便放之。双成诉云:"府君放贼去,百姓牛何处可得?"琼不理,密走私访,别获盗者。从此畜牧不收,多放散,云:"但付府君。"有邻郡富豪将财物寄置界内以避盗,为贼攻急,告曰:"我物已寄苏公矣。"贼遂去。平原郡有妖贼刘黑狗,构结徒侣,通于沧海。琼所部人连接村居,无相染累。邻邑于此伏其德。郡中旧贼一百余人,悉充左右,人间善恶,及长吏饮人一杯酒,无不即知。琼性清慎,不发私书。道人道研为济州沙门统,资产巨富,在郡多有出息,常得郡县为征。及欲求谒,度知其意,每见则谈问玄理,应对肃敬,研虽为债数来,无由启口。其弟子问其故,研曰:"每见府君,径将我入青云间,何由得论地上事。"郡民赵颍曾为乐陵太守,八十致事归。五月初,得新瓜一双自来送。颍恃年老,苦请,遂便为留,仍致于听事梁上,竟不剖。人遂竞贡新果,至门间,知颍瓜犹在,相顾而去。有百姓乙普明兄弟争田,积年不断,各相援引,乃至百人。琼召普明兄弟对□人谕之曰:"天下难得者兄弟,易求者田地,假令得地失兄弟心如何?"因而下泪,□人莫不洒泣。普明弟兄叩头乞外更思,分异十年,遂还同住。每年春,总集大儒□觊隆、[一○]田元凤等讲于郡学,朝吏文案之暇,悉令受书,时人指吏曹为学生屋。禁断淫祠,婚姻丧葬皆教令俭而中礼。又蚕月预下绵绢度样于部内,其兵赋次第并立明式,至于调役,事必先办,郡县长吏常无十杖稽失。当时州郡无不遣人至境,访其政术。天保中,郡界大水,人灾,绝食者千余家。琼普集部中有粟家,自从贷粟以给付饥者。州计户征租,复欲推其贷粟。纲纪谓琼曰:"虽矜饥餧,恐罪累府君。"琼曰:"一身获罪,且活千室,何所怨乎?"遂上表陈状,使检皆免,人户保安。此等相抚儿子,咸言府君生汝。在郡六年,人庶怀之,遂无一人经州。前后四表,列为尤最。遭忧解职,故人赠遗,一无所受。寻起为司直、廷尉正,[一一]朝士嗟其屈。尚书辛述曰:"既直且正,名以定体,不虑不申。"

  初琼任清河太守,[一二]裴献伯为济州刺史,酷于用法,琼恩于养人。房延佑为乐陵郡,过州。裴问其外声,佑云:"唯闻太守善,刺史恶。"裴云:"得民誉者非至公。"佑答言:"若尔,黄霸、龚遂君之罪人也。"后有□,州各举清能。裴以前言,恐为琼陷,琼申其枉滞,议者尚其公平。毕义云为御史中丞,以猛暴任职,理官忌惮,莫敢有违。琼推察务在公平,得雪者甚□,寺署台案,始自于琼。迁三公郎中。赵州及清河、南中有人频告谋反,[一三]前后皆付琼推捡,事多申雪。尚书崔昂谓琼曰:"若欲立功名,当更思余理,仍数雪反逆,身命何轻?"琼正色曰:"所雪者怨枉,不放反逆。"昂大惭。京师为之语曰:"断决无疑苏珍之。"

  迁左丞,行徐州事。[一四]徐州城中五级寺忽被盗铜像一百躯,有司征检,四邻防宿及纵迹所疑,逮系数十人,琼一时放遣。寺僧怨诉不为推贼,琼遣僧,谢曰:"但且还寺,得像自送。"尔后十日,抄贼姓名及赃处所,径收掩,悉获实验,贼徒□引,道俗叹伏。旧制以淮禁不听商贩辄度。淮南岁俭,启听淮北取籴。后淮北人饥,复请通籴淮南,遂得商估往还,彼此兼济,水陆之利,通于河北。后为大理卿而齐亡,仕周为博陵太守。

  房豹,字仲干,清河人。祖法寿,魏书有传。父翼宗。[一五]豹体貌魁岸,美音仪。释褐开府参军,兼行台郎中,随慕容绍宗。绍宗自云有水厄,遂于战舰中浴,并自投于水,冀以厌当之。豹曰:"夫命也在天,岂人理所能延促。公若实有灾眚,恐非禳所能解,若其实无,何禳之有。"绍宗笑曰:"未能免俗,为复尔耳。"[一六]未几而绍宗遇溺,时论以为知微。

  迁乐陵太守,镇以凝重,哀矜贫弱,豹阶庭简静,圄囹空虚。郡治濒海,水味多咸苦,豹命凿一井,遂得甘泉,遐迩以为政化所致。豹罢归后,井味复咸。齐灭,还乡园自养,频征辞疾。终于家。

  路去病,阳平人也。风神□朗,仪表异。释褐开府参军。□用士人为县宰,[一七]以去病为定州饶阳令。去病明闲时务,性颇严毅,人不敢欺,然至廉平,为吏民叹服。擢为成安令。京城下有邺、临漳、成安三县,辇毂之下,旧号难治,重以政乱时难,纲维不立,功臣内戚,请嘱百端。去病消息事宜,以理抗答,势要之徒,虽□养小人莫不惮其风格,亦不至嫌恨。自迁邺以还,三县令治术,去病独为称首。周武平齐,重其能官,与济阴郡守公孙景茂二人不被替代,发诏褒扬。隋大业中,卒于冀氏县令。[一八]

 

  • 校勘记

 

 [一] 北齐书卷四十六 按此卷前有序,后无论赞,诸传内容都较北史简略,其中或称齐帝庙号,也有溢出北史的字句。钱氏考异卷三一认为经后人删改,或是北齐书此卷已亡,后人以高氏小史补。但卷中苏琼传□称齐帝谥,文字几乎全同北史,只有个别溢出之句。

  [二] 崔暹为廷尉 北史卷六六宋隐传"崔暹"作"崔昂"。按本书卷三○崔暹传没有说他曾为廷尉,而崔昂传说昂于天保中为廷尉卿。疑北史是。

  [三] 撰别录二十卷 北史卷六六"别录"作"朝士别录"。按单称"别录"便和宋世良的宋氏别录相混。"朝士"二字不宜省。

  [四] 今我出都 殿本考证云:"按上文云征入为中书令,『出』疑『入』字之□。"

  [五] 后高祖书与韶云典签姓孟者极能用心何不置之目前 按北史卷八六孟业传称"业寻被谮出外,行县事"。后神武书责韶云:"典签姓孟者极能用心,何乃令出外也。"本传略去孟业出外事,所谓"何不置之目前",语无来历。必是删节原文失当所致。

  [六] 仁之后为兖州 北史卷八六"兖州"上有"西"字。按下文称"刘西兖",这里"西"字不宜省。

  [七] 并获赃验 诸本"赃"作"贼"。北史卷八六、册府卷六一八七四三一页"贼"作"赃"。按册府录自补本北齐书,而与北史同,知本作"赃",上云"唯不获盗赃",可证,今据改。

  [八] 除南清河太守 诸本"除"下衍"琼累迁"三字,不可通,今据北史卷八六删。

  [九] 零县民魏双成失牛 诸本"零"下有"陵"字。按魏书卷一○六地形志中济州南清河郡有零县,无零陵。"陵"字衍,今据地形志删。

  [一○] □觊隆 诸本"觊"作"顗",北史卷八六作"觊"。按本书卷四四儒林传序称治春秋者有□觊,即□觊隆的省称,今据改。

  [一一] 寻起为司直廷尉正 诸本"司"作"日",北史卷八六作"司"。按隋书卷二七百官志后齐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