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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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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岳为西南道大行台,统司徒潘 相乐等救江陵。六年正月,师次义阳,遇荆州陷,因略地南至郢州,获梁州刺史司 徒陆法和,仍克郢州。岳先送法和于京师,遣仪同慕容俨据郢城。朝廷知江陵陷, 诏岳旋师。

  岳自讨寒山、长社及出随、陆,并有功绩,威名弥重。而性华侈,尤悦酒色, 歌姬舞女,陈鼎击钟,诸王皆不及也。初,高归彦少孤,高祖令岳抚养,轻其年幼, 情礼甚薄。归彦内衔之而未尝出口。及归彦为领军,大被宠遇,岳谓其德己,更倚 赖之。归彦密构其短。岳于城南起宅,听事后开巷。归彦奏帝曰:“清河造宅,僭 拟帝宫,制为永巷,但唯无阙耳。”显祖闻而恶之,渐以疏岳。仍属显祖召邺下妇 人薛氏入宫,而岳先尝唤之至宅,由其姊也。帝悬薛氏姊而锯杀之,让岳以为奸民 女。岳曰:“臣本欲取之,嫌其轻薄不用,非奸也。”帝益怒。六年十一月,使高 归彦就宅切责之。岳忧悸不知所为,数日而薨,故时论纷然,以为赐鸩也。朝野叹 惜之。时年四十四。诏大鸿胪监护丧事,赠使持节、都督冀定沧瀛赵幽济七州诸军、 太宰、太傅、定州刺史,假黄钺,给辒辌车,赗物二千段,谥曰昭武。

  初,岳与高祖经纶天下,家有私兵,并畜戎器,储甲千余领。世宗之末,岳以 四海无事,表求纳之。世宗敦至亲之重,推心相任,云:“叔属居肺腑,职在维城, 所有之甲,本资国用,叔何疑而纳之。”文宣之世,亦频请纳,又固不许。及将薨, 遗表谢恩,并请上甲于武库,至此葬毕,方许纳焉。皇建中,配享世宗庙庭。后归 彦反,世祖知其前谮,曰:“清河忠烈,尽力皇家,而归彦毁之,间吾骨肉。”籍 没归彦,以良贱百口赐岳家。后又思岳之功,重赠太师、太保,余如故。子劢嗣。

  劢,字敬德,夙智早成,为显祖所爱。年七岁,遣侍皇太子。后除青州刺史, 拜日,显祖戒之曰:“叔父前牧青州,甚有遗惠,故遣汝慰彼黎庶,宜好用心,无 坠声绩。”劢流涕对曰:“臣以蒙幼,滥叨拔擢,虽竭庸短,惧忝先政。”帝曰: “汝既能有此言,吾不虑也。”寻追授武卫将军、领军、祠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 以清河地在畿内,改封乐安王。转侍中、尚书右仆射,出为朔州行台仆射。

  后主晋州败,太后从土门道还京师,敕劢统领兵马,侍卫太后。时佞幸阍寺, 犹行暴虐,民间鸡猪,悉放鹰犬搏噬取之。劢收仪同三司苟子溢徇军,欲行大戮。 太后有令,然后释之。刘文殊窃谓劢曰:“子溢之徒,言成祸福,何容如此,岂不 虑后生毁谤耶?”劢攘袂语文殊曰:“自献武皇帝以来,抚养士卒,委政亲贤,用 武行师,未有折衄。今西寇已次并州,达官多悉委叛,正坐此辈专政弄权,所以内 外离心,衣冠解体。若得今日斩此卒,明日及诛,亦无所恨。王国家姻娅,须同疾 恶,返为此言,岂所望乎!”太后还至邺,周军续至,人皆恟惧,无有斗心,朝士 出降,昼夜相属。劢因奏后主曰:“今所翻叛,多是贵人,至于卒伍,犹未离贰。 请追五品已上家属,置之三台,因协之曰:‘若战不捷,即退焚台。’此曹顾惜妻 子,必当死战。且王师频北,贼徒轻我,今背城一决,理必破之,此亦计之上者。” 后主卒不能用。齐亡入周,依例授开府。隋朝历杨、楚、光、洮四州刺史。开皇中 卒。

  史臣曰:《易》称:“天地盈虚,与时消息,况于人乎!”盖以通塞有期,污 隆适道。举世思治,则显仁以应之;小人道长,则俭德以避之。至若负博陆之图, 处藩屏之地,而欲迷邦违难,其可得乎。赵郡以跗萼之亲,当顾命之重,高揖则宗 社易危,去恶则人神俱泰。是用安夫一德,同此贞心,践畏途而不疑,履危机而莫 惧。以斯忠义,取毙凶慝。岂道光四海,不遇周成之明;将朝去三仁,终见殷墟之 祸。不然则邦国殄瘁,何影响之速乎!清河属经纶之会,自致青云,出将入相,翊 成鸿业,虽汉朝刘贾,魏室曹洪,俱未足论其高下。天保不辰,易生悔咎,固不可 掩其风烈,适以彰显祖之失德云。

  赞曰:赵郡英伟,风范凝正。天道无亲,斯人斯命。赫赫清河,于以经国。末 路小疵,非为败德。

 

  • 译文

 

  赵郡王高琛,字永宝,高祖的弟弟。少时熟习弓马,有志气。高祖匡正天下,中兴初,授散骑常侍、镇西将军、金紫光禄大夫。琛位居禁卫,恭勤慎密,以身示范。太昌初,拜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封南赵郡公,食邑五千户。不久拜骠骑大将军、特进、开府仪同三司、散骑常侍。永熙二年(533),为使持节、都督定州刺史、六州大都督。琛推诚抚纳,拔用人才,极有声誉。当斛斯椿等人结成团伙,高祖准备讨伐之时,认为晋阳是根本,召琛使其留掌后事,并委任他为并、肆、汾大行台仆射,领六州九酋长大都督。而相府的大事都由琛来处理决定。天平中,任御史中尉,认真纠弹,无所顾忌,所有的人对他肃然起敬。不久淫乱高祖的后宫,遭受责罚,被杖击而死,时年二十三。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沧瀛幽殷并肆云朔十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冀州刺史、太尉、尚书令,谥号贞平。天统三年(567),又赠假黄钅戊、左丞相、太师、录尚书事、冀州刺史,晋爵为王,配享高祖庙庭。子睿嗣继。

  睿小名须拔,生下一个月其父就死了。但因聪慧早成,极得高祖钟爱,被收养在宫中,为游娘抚养,同皇子们一样的待遇。魏兴和年中,袭爵南赵郡公。直到四岁,还不知道母亲是谁。其母是魏华阳公主。有位郑氏,是睿母亲的叔伯姊妹的女儿,对睿开玩笑说:“你是我的姨侄儿子,为什么不亲我却要亲游氏?”睿问明原因,精神就不太振作了。高祖极其奇怪,怀疑他身体有病,想请医生给治治。睿说:“我没有病的痛苦,只是想见见我的生身母亲。”高祖惊异,问:“谁告诉你的?”睿就一五一十地进行了报告。高祖便请元夫人在宫里同睿见面,睿向前几步跪在地上,拜见母亲,两人于是抱头痛哭。高祖也十分悲伤,对平秦王讲:“此儿天生的孝顺,在我的儿子中没有人赶得上他。”并且为睿特意一天不理朝事。睿初次诵读《孝经》,读至“资于事父”一语,则泪流满面,..欷不已。十岁时母亲去世,高祖亲自把他送到领军府,还帮他料理丧事。睿大声号哭,几乎闭过气去,三天没喝一口水,使左右十分感动。高祖与武明娄皇后殷勤劝慰,他才有所克制。守孝尽礼,依佛法长斋,以至于骨瘦如柴,依仗手杖才能站立。高祖下令常山王日夜陪伴,用道理说服他。还敕令左右不准给他进水,虽然没有了水,但他还是不肯吃饭。因此高祖吃饭时一定把他叫来坐在同一张桌上。其可怜爱惜即可见一斑。高祖驾崩,睿哭得吐了血。成人了,准备结婚时,脸上还留存着忧戚悲哀。世宗问他:“我帮你娶郑述祖的女儿,她家门第十分高大,你好像嫌弃而有些精神不乐吧?”睿答:“自从我成了孤儿之后,常羡慕别人有父有母,到了结婚的时候,此种情感更是强烈。”话还没有说完,又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世宗也因此默然无语。睿勤奋好学,经常读书到深夜。武定末年,授太子庶子。显祖受魏禅,晋封爵为赵郡王,食邑一千二百户,迁散骑常侍。

  睿身长七尺,容仪俊伟,熟悉吏事,且有知人之明。天保二年(551),出任定州刺史,加抚军将军、六州大都督,年仅十七岁。睿用心政事,纠察奸非,劝课农桑,礼接民俊,所管辖的地区治理得井井有条,时人称之为良牧。三年,加仪同三司。六年,帝诏睿带山东数万兵卒修筑长城。这时恰好是盛夏的六月,睿在途中,命令撤除盖扇,与军人一样同甘共苦。定州城早就有冰室,每年也收藏冰块,长史宋钦道认为睿顶着酷暑,就派人用车拉着冰块,兼程追赶。中午睿部众停下休息,正是特别热的时候,人们都受不了了,正好送冰的人到,兵卒们都希望能够得到一点冰水。睿对冰叹息说:“三军之人,喝的是热水,我有什么仁义,独饮寒冰,不是想摹仿古代的名将,是现实情况逼迫我这样作。”他统统地让给了兵士们,而自己则未尝一滴。士兵们个个感动,很长时间都在津津乐道。以前的规矩是劳役结束,让人们自己回家。年轻力壮的先走了,老弱病瘦的却被抛弃在山的北边,加上饥饿疾病,很多的人就这样死了。睿于是亲自率领自己的部众,和他们一块回家,并依照州郡县乡,划分营伍,置帅监领,强弱相配,遇到好的水草,就停下来休息,分有余,补不足,依靠此法活下来的十有三四。

  七年,帝诏睿以本官都督沧、瀛、幽、安、平、东燕六州诸军事,沧州刺史。八年,征召睿赶赴邺城,又拜他为北朔州刺史,都督北燕、北蔚、北恒三州以及库推以西黄河以东长城各镇诸军事。睿安抚慰问新迁入的人户,设置烽戍,内防外御,定有条令,极得兵民拥戴。在没有水的地方,祈祷后掘井,锹铲才下,水就流出来了,直到现在,人们都把这种井叫做“赵郡王泉”。

  九年,帝巡行到了楼烦,睿朝见行宫,就跟着返回了晋阳。此时济南王以太子身份监国,于是就设立了大都督府,同尚书省分理政务,依然按制度开府设立僚佐。显祖特别重视这一人选,便拜睿为侍中、摄大都督府长史。睿后来赴宴,显祖回过头来对常山王演等人说:“原先也有这样的长史吗?我用的这位长史怎么样?”演答:“陛下留心政事,优贤礼物,须拔晋升,就占居了蝉珥的光荣;贬退,也当委以重任,自古至今,确实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铨授。”帝说:“对此,我也认为安排得合适。”十年,转仪同三司,侍中、将军、长史、王依然保留。很快又加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太子太保。

  皇建初年,行并州刺史事。孝昭帝死前,预受托付,从邺迎接世祖归来,因功拜尚书令,别封为浮阳郡公,监太史、太子太傅,议定律令。又由于征讨北狄的功劳,封颍川郡公。再拜尚书令,摄大宗正卿。天统中,朝廷追赠睿父琛假黄钅戊,赠母元氏赵郡王妃,谥贞昭,华阳长公主封号依然保留,有关部门备好礼仪到琛墓前拜授。时隆冬盛寒,睿光着脚号哭,脸皮都被冻破了,还吐了许多的血。回家后,连拜谢的力气也没有了,帝亲自来到家里看望。拜司空,摄录尚书事。突厥曾侵扰到并州,帝亲自统领军队围剿,而军队的前进后退都令睿节度。以功复封宣城郡公。摄宗正卿,进拜太尉,监议五礼。睿久掌朝政,清真自守,声誉日盛,这样慢慢地受到了疏远,于是他选录古代忠臣义士的事迹,编成一书,名叫《要言》,以表达自己的情怀。

  世祖崩,埋葬后的几天,睿与冯翊王润、安德王延宗及元文遥上书后主说:“和士开不应该再任朝官。”还向太后做了报告,于是朝廷出士开为兖州刺史。太后说:“士开为旧臣,我们想留过先帝的百日。”睿正色不同意。几天之中,太后多次向他提及这样的意思。有一中官要人知晓太后的密旨,对睿说:“太后已有了自己的想法,殿下何必与她对抗?”睿说:“国家大事,死也不能逃避,如果苟且偷生,使国家扰攘,不是我的思想。何况我接受过先皇的遗诏,任务更重。如今嗣主年幼,岂能让邪臣在他身旁。不守正,我有何面目见人。”因而再次进言,极其恳切。太后令左右斟酒赐给睿。睿满脸严肃地说:“现在讨论的是国家大事,不是喝酒!”说完就走出去了。这天晚上,睿刚睡下,看见一身长一丈五尺、臂长丈多的人,站立门口面对着床铺,用胳膊压着睿,很久,才不知去向。睿心情极不好,坐起来哀叹着说:“大丈夫的命就是这样的!”他担心太后派人谋杀,早晨就想入朝,妻子儿女一齐劝谏,这才作罢。睿说:“自古忠臣,哪个不珍惜生命,社稷大事,我当用死来抗抵,哪能让一妇人危害宗庙!再说,士开是个什么东西,这样猖狂,我宁可用死来服侍先皇,也不忍心看着朝廷颠覆。”到宫殿门口,又有人说:“请殿下不要进去,恐怕有危险。”睿说:“我上不负天,死也无憾!”入殿见了太后,太后又提起前话,睿还是不同意。出来走到永巷,被兵士捉住,押送到华林园,在雀离佛院被刘桃枝杀了,时年三十六。睿死后的三天,天天大雾,朝野都称冤枉。一年后,帝诏用王礼安葬,但一直没有赠谥。

  子整信嗣继。整信曾任官散骑常侍、仪同三司。好学有德行。少时因狩猎从马背上跌下,腰、腿重伤,不能走路,死在长安城。琛同母弟惠宝早死,元象初,赠侍中、尚书令、都督四州诸军事、青州刺史。天统三年(567),重赠十州都督,封陈留王,谥文恭,以清河王岳第十子敬文为后嗣。

  清河王高岳,字洪略,高祖从父弟。父高翻,字飞雀,魏朝赠太尉,谥孝宣公。岳幼年孤单贫穷,很少人认识他。长大后敦厚朴直,身材高大,深沉且有气量。最早岳的家在洛阳,高祖每次接受使命来洛,必定住在岳家。岳的母亲山氏,曾半夜起来,看见高祖的住室有光亮,偷偷地往里看,却没有灯,第二天让高祖睡另外的房间,还是这样。她十分惊奇,就到卜者那里求筮,占语称:“吉,《易》说‘龙飞天上,是大人的造化’,飞龙九五是大人的卦象,贵不可言。”山氏回家将占筮之事报告给了高祖。后高祖于信都起兵,山氏听到后,十分高兴,对岳说:“红光的瑞兆,今天当要验证了,你可以从小路赶去投奔,同他一道共谋大事。”于是岳赶赴信都。高祖见岳,极其欢悦。

  中兴初年,授散骑常侍、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领武卫将军。高祖在韩陵同四胡交战,高祖统中军,高昂率左军,岳将右军。中军大败,胡贼乘势推进,岳举旗大喊,率先冲进敌阵,高祖才挥师反击,里外夹攻,大破四胡。因功拜卫将军、右光禄大夫,仍领武卫将军。太昌初,除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领左右卫,封清河郡公,食邑二千户。母亲山氏,封为郡君,授女侍中,入宫服侍皇后。此时尔朱兆还占领着并州,高祖准备出兵攻讨,令岳留守京师,迁官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天平二年(535),除侍中、六州军事都督,不久加开府。岳招纳贤士,以为僚属,受时论赞美。很快总监典书,复为侍学,除使持节、六州大都督、冀州大中正。不久拜京畿大都督。他所管辖的六州事务都在京畿处理。时高祖在晋阳理事,岳与侍中孙腾等人则在京师辅政。元象二年(539),因母死而去职。岳十分孝顺,尽心赡养,母亲若有疾病,他便会衣不解带地认真照顾。守孝时,哀毁骨立。高祖极其担忧,每天都要派人上门问候安慰。很快起复本官。二年,除兼领军将军。兴和初年,世宗入京总理朝政,岳出为使持节、都督、冀州刺史,侍中、骠骑、开府仪同等职依旧。三年,转任青州刺史。岳掌权时间长,一向让朝野畏服,当任职青、冀二州后,百姓望风战栗。武定元年(543),任晋州刺史、西南道大都督,得到了“绥边”的称誉。此时岳患病,高祖请他回并治疗,病愈,又回到了晋州。

  高祖崩,侯景叛,世宗召岳回并,共商攻讨侯景的大计。这时,梁武帝趁机派贞阳侯萧明率众赶往寒山,阻挡泗水淹灌彭城,与侯景互为犄角支援。岳统率诸军南讨,与行台慕容绍宗等击打萧明,大获全胜,在战场上活捉了萧明和他手下的大将胡贵孙,俘虏以及杀死的有几万人。侯景就拥众在涡阳,与左卫将军刘丰等人相对抗。岳又回军向侯景进攻,大败景军,景一个人骑马逃遁。六年,以功任侍中、太尉,其余官职如故,别封为新昌县子。又拜使持节、河南总管、大都督,率领慕容绍宗、刘丰等人讨伐王思政。思政据长社城以固守,岳等人便引来洧水灌城。绍宗、刘丰被思政虏获,关西出兵增援思政,岳内防外御,胸有成竹。长社城涌进了很多的水。适逢世宗亲临督战,几天就将长社城攻破,并且抓获了思政等人。因功别封真定县男,世宗认为攻下长社是自己的功劳,所以对岳的奖赏不太丰厚。

  世宗死,显祖出京安抚晋阳,令岳以本官兼尚书左仆射,留守京师。天保初,晋封清河郡王,不久为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宗师、司州牧。五年(554),加太保。梁朝萧绎被周军逼迫,遣使告急,还请求支援。冬,帝诏岳为西南道大行台,都统司徒潘相乐等援救江陵。六年正月,军队驻扎义阳,正好荆州城被周军攻陷,岳乘机抢占了向南一直到郢州的土地,还抓获了梁的郢州刺史陆法和,占领了郢州城。岳先派人将法和送往京城,命令仪同慕容俨据守郢城。朝廷得江陵陷落消息,诏令岳回师。

  岳自率军攻讨寒山、长社,及进攻随、陆,均有战功,威名更重。但他喜好奢侈,尤悦酒色,歌姬舞女,陈鼎击钟,诸王都赶不上他。当初,高归彦少孤,高祖请岳抚养,岳认为他年少,待其刻薄。归彦心里不高兴但没有挂在嘴上。当归彦做了领军,大受宠幸时,岳以为他会感谢自己,因此十分地依赖他。归彦秘密地搜寻他的短处。岳在城南修建宅第,在听事厅后开小巷。归彦向帝报告说:“清河王修建的住宅,规格与帝宫相似,还造有永巷,只不过没有阙而已。”显祖听报告后心中厌恶,就渐渐地疏远了他。岳又请显祖征召邺城妇女薛氏入宫,但岳却把薛氏传唤到了自己的住宅,这是由于薛氏姊姊的缘故。帝将薛氏姊吊起来砍掉了脚后杀死了她,责备岳奸淫民女。岳辩解道:“我本来是想娶她为妻的,但她轻薄,我讨厌,不是奸污。”帝更加恼怒。六年十一月,遣高归彦到他的家中给以严厉责备。岳忧惧不知如何是好,几天后就死了,因此社会上议论纷纷,认为是皇帝赐鸩的结果。朝野都为他惋惜。岳死时四十四岁。帝诏大鸿胪监护丧事,赠使持节、都督冀定沧瀛赵幽济七州诸军、太宰、太傅、定州刺史,假黄钺,给..车京车,..物二千段,谥号昭武。

  当初岳与高祖筹谋天下,家有私兵,收藏着武器,储集铠甲多领。世宗末年,岳认为四海太平,上表请求交纳。世宗极其看重至亲的关系,对岳十分信任,说:“叔叔位居肺腑,职在卫国,所有兵甲,本为国用,叔叔为何疑惑而要上交呢?”文宣帝时,岳也多次请求交纳,但没有得到同意。临死之前,上表谢恩,并请将兵甲上交武库。直至葬事完毕,朝廷才批准他的生前请求。皇建中,配享世宗庙庭。后来归彦叛逆,世祖明白归彦原先对岳的诬陷,说:“清河忠烈,尽心皇室,但归彦攻击他,是离间我们的关系。”籍没归彦家口财产,将良贱百口赏赐给岳家。后又思念岳的功劳,重赠太师、太保,余官依旧。子劢嗣继。

  劢,字敬德,夙智早成,为显祖钟爱。年七岁,被派去侍奉皇太子。后任青州刺史。拜官之日,显祖告诫他说:“叔父前为青州刺史,有很多的惠政,所以派你去安抚那里的民众,要好好用心,不要败坏了你父亲的名声。”劢流着泪说:“我年纪尚小,就蒙受如此的提拔,虽要竭尽全力,但还是害怕愧对先父。”帝说:“你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也就不须担心了。”很快又追授武卫将军、领军、祠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由于清河地在京畿之内,改封乐安王。转侍中、尚书右仆射,出为朔州行台仆射。

  后主败晋州,胡太后从土门道返回京城,帝敕劢统领兵马,侍卫太后。这时的佞幸宦官,依然肆行暴虐,看见老百姓的鸡猪,他们就放出鹰犬追逐猎取。劢抓住了仪同三司苟子溢,示众后想将他处死,太后下令,劢被迫将其释放。刘文殊私底下对劢说:“子溢之徒,一语可成祸福,怎能容忍他们胡作非为,难道没有考虑后世的诽谤?”劢捋袖伸臂对文殊讲:“从献武皇帝以来,抚养士卒,委政贤士,用武行师,未尝出现破绽。眼下西寇已经占领了并州,达官贵人很多投敌叛国,正是因为这伙人的专政弄权,所以内外离心,衣冠解体。如果今天能斩杀此辈,明日我被处死,也没有什么遗憾的。王是国家的亲戚,应同朝廷一样的好恶。反而讲出了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希望!”

  太后刚刚回到邺,周军就接踵而至,所以人们都很害怕,几乎没有了斗志,朝士投降,日夜相继。劢因此上书后主说:“眼下叛投的,多是达官贵人,但老百姓却还没有生出贰心。请将五品以上官吏的家属,在三台安置,并威胁他们说:‘如果仗打败了,后撤时就要焚毁三台。’这些人顾惜妻子,一定要拼命战斗。再说王师多次失败,周军轻视我们,现在背城一战,一定可以打败周军,这是上等计策。”后主始终没有采纳劢的建议。齐亡后劢入周,依制度授开府。隋时分别做过扬、楚、光、洮四州刺史。开皇中卒。

  史臣曰:《易经》上说:“天地也是随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何况人呢?”总是因为人世上顺利险阻都有个定敷,兴衰成败都随着大道而消长。全社会都期待国治民安时,则大行仁道来应和天意人心;小人当道弄权时,则收敛自己以避其锋。至若接受了托孤顾命的重任,处于屏藩皇家的颢贵地位,而希圃逃避职责,那怎么行呢?趟郡王以皇亲血脉,处于顾命大臣的要位,拱手揖让则国家危难,力除奸小则入神皆庆。因而他坚持报国大德,心怀安邦大志,明知践畏途而无所顾忌,履险境而一往直前。以他这样的一腔忠义,却终于取死于奸小之手。难道真的是道德光照四海而不遇周成王鉴人之明;难道一定会因朝中失去三贤士而殷商终归灭亡!不然的话,北齐的倾覆灭亡怎么来得如此之快呢?高岳生当龙虎风云际会之期,参与创业,自致青云,出将入相,襄成高齐大业,即使拿汉代刘贾,魏室曹洪等相比,都不足以论其高下。天保年间时运乖舛,滋生祸端,然而掩盖不了清河王的高风亮节,适足以显示显祖皇帝的失德而已。

  赞曰:趟郡王英迈雄伟,一代风范正直凝重。天道无亲不佑善人,竟使斯人陷于斯命!功烈赫赫的清河王,是位经邦治国的真人才。后期生活上一点小毛病,不足以损毁他光荣的一生。

 

 

《列传·卷十四》

 

  盛 显国 元海 归彦 普 灵山 伏护

  ○广平公盛 阳州公永乐弟长弼 襄乐王显国 上洛王思宗子元海 平秦王归 彦 武兴王普 长乐太守灵山 嗣子伏护

  广平公盛,神武从叔祖也。宽厚有长者风。神武起兵于信都,以盛为中军大都 督,封广平郡公。历位司徒、太尉。天平三年,薨于位。赠假黄钺,太尉、太师、 录尚书事。无子,以兄子子瑗嗣。天保初,改封平昌王,卒于魏尹。

  阳州公永乐,神武从祖兄子也。太昌初,封阳州县伯,进爵为公。累迁北豫州 刺史。河阴之战,司徒高昂失利退。永乐守河阳南城,昂走趣城,西军追者将至, 永乐不开门,昂遂为西军所擒。神武大怒,杖之二百。后罢豫州,家产不立。神武 问其故,对曰:“裴监为长史,辛公正为别驾,受王委寄,斗酒只鸡不入。”神武 乃以永乐为济州,仍以监、公正为长史、别驾。谓永乐曰:“尔勿大贪,小小义取 莫复畏。”永乐至州,监、公正谏不见听,以状启神武。神武封启以示永乐。然后 知二人清直,并擢用之。永乐卒于州。赠太师、太尉、录尚书事,谥曰武昭。无子, 从兄思宗以第二子孝绪为后,袭爵。天保初,改封修城郡王。

  永乐弟长弼,小名阿伽。性粗武,出入城市,好殴击行路,时人皆呼为阿伽郎 君。以宗室封广武王。时有天恩道人,至凶暴,横行闾肆,后入长弼党,专以斗为 事。文宣并收掩付狱,天恩党十余人皆弃市,长弼鞭一百。寻为南营州刺史,在州 无故自惊走,叛亡入突厥,竟不知死所。

  襄乐王显国,神武从祖弟也。无才伎,直以宗室谨厚,天保元年,封襄乐王, 位右卫将军。卒。

  上洛王思宗,神武从子也。性宽和,颇有武干。天保初,封上洛郡王。历位司 空、太傅。薨于官。

  子元海,累迁散骑常侍。愿处山林,修行释典。文宣许之。乃入林虑山,经二 年,绝弃人事,志不能固,启求归。征复本任,便纵酒肆情,广纳姬侍。又除领军, 器小志大,颇以智谋自许。皇建末,孝昭幸晋阳,武成居守,元海以散骑常侍留典 机密。初孝昭之诛杨愔等,谓武成云:“事成,以尔为皇太弟。”及践祚,乃使武 成在邺主兵,立子百年为皇太子,武成甚不平。先是,恒留济南于邺,除领军厍狄 伏连为幽州刺史,以斛律丰乐为领军,以分武成之权。武成留伏连而不听丰乐视事。 乃与河南王孝瑜伪猎,谋于野,暗乃归。先是童谣云:“中兴寺内白凫翁,四方侧 听声雍雍,道人闻之夜打钟。”时丞相府在北城中,即旧中兴寺也。凫翁,谓雄鸡, 盖指武成小字步落稽也。道人,济南王小名。打钟,言将被击也。既而太史奏言北 城有天子气。昭帝以为济南应之,乃使平秦王归彦之邺,迎济南赴并州。武成先咨 元海,并问自安之计。元海曰:“皇太后万福,至尊孝性非常,殿下不须别虑。” 武成曰:“岂我推诚之意耶?”元海乞还省一夜思之。武成即留元海后堂。元海达 旦不眠,唯绕床徐步。夜漏未曙,武成遽出,曰:“神算如何?”答云:“夜中得 三策,恐不堪用耳。”因说梁孝王惧诛入关事,请乘数骑入晋阳,先见太后求哀, 后见主上,请去兵权,以死为限,求不干朝政,必保太山之安。此上策也。若不然, 当具表,云“威权大盛,恐取谤众口,请青、齐二州刺史。沉静自居,必不招物议。 此中策也。”更问下策曰:“发言即恐族诛。”因逼之,答曰:“济南世嫡,主上 假太后令而夺之。今集文武,示以此敕,执丰乐,斩归彦,尊济南,号令天下,以 顺讨逆,此万世一时也。”武成大悦,狐疑,竟未能用。乃使郑道谦卜之,皆曰: “不利举事,静则吉。”又召曹魏祖,问之国事。对曰:“当有大凶。”又时有林 虑令姓潘,知占候,密谓武成曰:“宫车当晏驾,殿下为天下主。”武成拘之于内 以候之。又令巫觋卜之,多云不须举兵,自有大庆。武成乃奉诏,令数百骑送济南 于晋阳。

  及孝昭崩,武成即位,除元海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太子詹事。河清二年,元 海为和士开所谮,被捶马鞭六十。责云:“尔在邺城,说我以弟反兄,几许不义! 邺城兵马抗并州,几许无智!不义无智,若为可使?”出为兖州刺史。元海后妻, 陆太姬甥也,故寻被追任使。武平中,与祖珽共执朝政。元海多以太姬密语告珽。 珽求领军,元海不可,珽乃以其所告报太姬。姬怒,出元海为郑州刺史。邺城将败, 征为尚书令。周建德七年,于邺城谋逆,伏诛。元海好乱乐祸,然诈仁慈,不饮洒 啖肉。文宣天保末年敬信内法,乃至宗庙不血食,皆元海所谋。及为右仆射,又说 后主禁屠宰,断酤酒。然本心非靖,故终致覆败。思宗弟思好。

  思好本浩氏子也,思宗养以为弟,遇之甚薄。少以骑射事文襄。及文宣受命, 为左卫大将军。本名思孝,天保五年,讨蠕蠕,文宣悦其骁勇,谓曰:“尔击贼如 鹘入鸦群,宜思好事。”故改名焉。累迁尚书令、朔州道行台、朔州刺史、开府、 南安王,甚得边朔人心。后主时,斫骨光弁奉使至州,思好迎之甚谨,光弁倨敖, 思好因心衔恨。武平五年,遂举兵反。与并州诸贵书曰:“主上少长深宫,未辨人 之情伪,昵近凶狡,疏远忠良。遂使刀锯刑余,贵溢轩阶,商胡丑类,擅权帷幄, 剥削生灵,劫掠朝市。暗于听受,专行忍害。幽母深宫,无复人子之礼;二弟残戮, 顿绝孔怀之义。仍纵子立夺马于东门,光弁擎鹰于西市,駮龙得仪同之号,逍遥受 郡君之名,犬马班位,荣冠轩冕。人不堪役,思长乱阶。赵郡王睿实曰宗英,社稷 惟寄,左丞相斛律明月,世为元辅,威著邻国,无罪无辜,奄见诛殄。孤既忝预皇 枝,实蒙殊奖,今便拥率义兵,指除君侧之害。幸悉此怀,无致疑惑。”行台郎王 行思之辞也。

  思好至阳曲,自号大丞相,置百官,以行台左丞王尚之为长史。武卫赵海在晋 阳掌兵,时仓卒不暇奏,矫诏发兵拒之。军士皆曰:“南安王来,我辈唯须唱万岁 奉迎耳。”帝闻变,使唐邕、莫多娄敬显、刘桃枝、中领军厍狄士文驰之晋阳,帝 勒兵续进。思好军败,与行思投水而死。其麾下二千人,桃枝围之,且杀且招,终 不降以至尽。时帝在道,叱奴世安自晋阳送露布于平都,遇斛斯孝卿。孝卿诱使食, 因驰诣行宫,叫已了。帝大欢,左右呼万岁。良久,世安乃以状自陈。帝曰:“告 示何物事,乃得坐食。”于是赏孝卿而免世安罪。暴思好尸七日,然后屠剥焚之, 烹尚之于邺市,令内参射其妃于宫内,仍火焚杀之。思好反前五旬,有人告其谋反。 韩长鸾女适思好子,故奏有人诬告诸贵,事相扰动,不杀无以息后,乃斩之。思好 既诛,死者弟伏阙下诉求赠兄,长鸾不为通也。平秦王归彦,字仁英,神武族弟也。 父徽,魏末坐事当徙凉州,行至河、渭间,遇贼,以军功得免流。因于河州积年。 以解胡言,为西域大使,得胡师子来献,以功得河东守。寻遂死焉。徽于神武旧恩 甚笃。及神武平京洛,迎徽丧与穆同营葬。赠司徒,谥曰文宣。

  初,徽尝过长安市,与妇人王氏私通而生归彦,至是年已九岁。神武追见之, 抚对悲喜。稍迁徐州刺史。归彦少质朴,后更改节,放纵好声色,朝夕酣歌。妻魏 上党王元天穆女也,貌不美而甚骄妒,数忿争,密启文宣求离,事寝不报。天保元 年,封平秦王。嫡妃康及所生母王氏并为太妃。善事二母,以孝闻。征为兼侍郎, 稍被亲宠。以讨侯景功,别封长乐郡公,除领军大将军。领军加大,自归彦始也。 文宣诛高德正,金宝财货悉以赐之。乾明初,拜司徒,仍总知禁卫。

  初,济南自晋阳之邺,杨愔宣敕,留从驾五千兵于西中,阴备非常。至邺数日, 归彦乃知之,由是阴怨杨、燕。杨、燕等欲去二王,问计于归彦。归彦诈喜,请共 元海量之。元海亦口许心违,驰告长广。长广于是诛杨、燕等。孝昭将入云龙门, 都督成休宁列仗拒而不内,归彦谕之,然后得入,进向柏阁、永巷亦如之。孝昭践 祚,以此弥见优重,每入常在平原王段韶上。以为司空,兼尚书令。齐制,宫内唯 天子纱帽,臣下皆戎帽,特赐归彦纱帽以宠之。

  孝昭崩,归彦从晋阳迎武成于邺。及武成即位,进位太傅,领司徒,常听将私 部曲三人带刀入仗。从武成还都,诸贵戚等竞要之,其所往处,一坐尽倾。归彦既 地居将相,志意盈满,发言陵侮,旁若无人。议者以威权震主,必为祸乱。上亦寻 其前翻覆之迹,渐忌之。高元海、毕义云、高乾和等咸数言其短。上幸归彦家,召 魏收对御作诏草,欲加右丞相。收谓元海曰:“至尊以右丞相登位,今为归彦威名 太盛,故出之,岂可复加此号。”乃拜太宰、冀州刺史,即乾和缮写。昼日,仍敕 门司不听辄入内。时归彦在家纵酒,经宿不知,至明欲参,至门知之,大惊而退。 及通名谢,敕令早发,别赐钱帛、鼓吹、医药,事事周备。又敕武职督将悉送至青 阳宫,拜而退,莫敢共语。唯与赵郡王睿久语,时无闻者。

  至州,不自安,谋逆,欲待受调讫,班赐军士,望车驾如晋阳,乘虚入邺。为 其郎中令吕思礼所告,诏平原王段韶袭之。归彦旧于南境置私驿,闻军将逼,报之, 便婴城拒守。先是,冀州长史宇文仲鸾、司马李祖挹、别驾陈季璩、中从事房子弼、 长乐郡守尉普兴等疑归彦有异,使连名密启,归彦追而获之,遂收禁仲鸾等五人, 仍并不从,皆杀之。军已逼城,归彦登城大叫云:“孝昭皇帝初崩,六军百万众悉 由臣手,投身向邺迎陛下,当时不反,今日岂有异心?正恨高元海、毕义云、高乾 和诳惑圣上,疾忌忠良。但为杀此三人,即临城自刎。”其后城破,单骑北走,至 交津见获,锁送邺。帝令赵郡王睿私问其故。归彦曰:“使黄领小儿牵挽我,何可 不反!”曰:“谁耶?”归彦曰:“元海、乾和岂是朝廷老宿?如赵家老公时,又 讵怀怨。”于是帝又使让焉。对曰:“高元海受毕义云宅,用作本州刺史,给后部 鼓吹。臣为藩王、太宰,仍不得鼓吹。正杀元海、义云而已。”上令都督刘桃枝牵 入,归彦犹作前语望活。帝命议其罪,皆云不可赦。乃载以露车,衔枚面缚,刘桃 枝临之以刃,击鼓随之,并子孙十五人皆弃市。赠仁州刺史。

  魏时山崩,得石角二,藏在武库。文宣入库,赐从臣兵器,特以二石角与归彦。 谓曰:“尔事常山不得反,事长广得反,反时,将此角吓汉。”归彦额骨三道,着 帻不安。文宣尝见之,怒,使以马鞭击其额,血被面,曰:“尔反时当以此骨吓汉。” 其言反竟验云。

  武兴王普,字德广,归彦兄归义之子也。性宽和有度量。九岁,归彦自河州俱 入洛,神武使与诸子同游处。天保初,封武兴郡王。武平二年,累迁司空。六年, 为豫州道行台、尚书令。后主奔邺,就加太宰。周师逼,乃降。卒于长安。赠上开 府、豫州刺史。

  长乐太守灵山,字景嵩,神武族弟也。从神武起兵信都,终于长乐太守。赠大 将军、司空,谥曰文宣。子懿,卒于武平镇将,无子,文宣帝以灵山从父兄齐州刺 史建国子伏护为灵山后。

  伏护,字臣援,粗有刀笔。天统初,累迁黄门侍郎。伏护历事数朝,恒参机要, 而性嗜酒,每多醉失,末路逾剧,乃至连日不食,事事酣酒,神识恍惚,遂以卒。 赠兖州刺史。建国侯孙乂袭。乂少谨。武平末,给事黄门侍郎。隋开皇中,为太府 少卿,坐事卒。

 

  • 译文

 

  广平公盛阳州公永乐(弟)长弼襄乐王显国上洛王思宗(子)元海平秦王归彦长乐太守灵山(嗣子)伏护

  武兴王普

  广平公高盛,是高祖的远房叔祖父,为人宽厚,有长者的风范。高祖在信都起兵时,拜任产盛为中军大都督,封为广平郡公。历任司徒、太尉。天平三年死在任上。赠给他假黄饿,太尉、太师、录尚书事。无子,以其兄之子高子瑗为嗣。型呈初年,王猩改封为里旦王,死于瑟尹任亡。

  阳州公高永乐,是高祖的远房侄儿。太昌初年,封为阳州县伯,后进爵为阳州公。逐步升至韭盘出刺史。j蝗之战,司徒产旦失利撤退下来。当时高永乐把守河阳南城,高昂奔至城下,酉魏追兵将到,丞銮不肯开门,茵垦就被俘了。直担大怒,杖罚丞銮二百下。后撤了他塑出刺史职,家产全无。高祖问其缘故,回答说;“我以羞监为长史,圭公正为别驾,自己受您大王的委任,斗酒只鸡不敢入私门。”高祖便用他为济州刺史,仍以裴监、辛公正为长史、别驾。对高永銮说:“你不要太贪了,按道理稍稍取一点财利也不必担心。”永乐到州上任后,裴监和辛公正规劝他他不接受,就打丫报告向高祖汇报。高祖把报告加封后送给永乐看。逭才知道二人确实十分清正,一并提拔重用。永乐死在州任上。朝廷赠给他太师、太尉、录尚书事,谧号为武昭。他无子,以堂兄直墨塞之第二子产耋赣为嗣,袭其爵位。型呈初年,改封为恺越发王。

  高永乐的弟弟高长弼,乳名叫阿伽。性格粗暴好武,出入城中集市,爱随手鞭打行路之人,人们都称他为阿伽郎君。因为是皇家宗室,被封为尘武王。当时有位天恩道人,十分凶暴残忍,横行街坊,后来人了高长弼一党,专以打斗为事。文宣帝一并逮捕下狱,天恩道人一伙十余人皆公开行刑砍了脑袋,高长弼被杖责一百下。不久拜任童萱塑刺史,在州无故自己惊吓,逃跑到空厥去了,背叛了国家,也不知死于何处。

  塞垄逗高显国,产担本家兄弟。此人没一点儿本领,衹因是皇家宗室,人也老实,就在天堡元年封为襄乐王,位至右卫将军。去世。

  上洛王高思宗,是矗担的侄子。为人宽和,也能打仗。天保初年,封为上洛郡王。历任司空、太傅。死在任上。

  直思宗的儿子高元海,一步步升迁任为散骑常侍。上表朝廷说愿到深山老林中去研习佛教经典。塞宣童同意了。他便进入挞卢业,在那儿两年,不干预人事,可心志不能固守,又上书请求回京。召回后让其复职,他便纵酒肆情,广纳小妾。又拜任领军。他志大才小,还自认为足智多谋。

  皇建末年,孝昭帝去了晋阳,留武成帝在京镇守,直五涂以散骑常侍的身份留京执掌机要。当初,耋旦旦壹策划杀死扰值一伙,曾对武旦童许诺“一旦事成,就立你为皇太弟”。及至登基后,却使茎虚童在邺城主管军务,立儿子产亘年为皇太子,武成帝心裹很是不平。逭以前,常常是留渣童工在邺镇守,任命领军库狄伏连为幽业刺史,用斛律丰乐为领军,这样来削弱武旦瞳的兵权。迭盛童留下了迭连,却不许呈眯管事。于是又和迥直王高孝瑜伪装打猎,在野外密谋,天黑了才返回。遣以前就有童谣在传唱:“中兴寺内白凫翁,四方侧听声雍雍,道人闻之夜打钟。”当时丞相府在北城,即原中兴寺内。“白凫翁”,指雄鸡,就是用谐音法影射武成帝的乳名步落稽,“道人”,是济南王的乳名。“打钟”,是说他将被打击。不久,太史上奏说北城有天子之气,孝昭帝便怀疑济南王应了这童谣和天子气,便派平秦王高归彦到邺都,把济南王接到并州。武成帝首先就向高元海征求主意,问如何才能保全自己。高元海说:“皇太后万福,身体健康,当今皇上十分孝顺,不会做出让太后伤心的事来,您尽可以放心,不会出问题。”武成帝说:“这些应付人的话,难道合乎我跟你推心置腹征求方略的用心么?”高元海便请求让他回府想一夜再说。武成帝便把他留在府中后堂。元海通宵不睡,衹是绕床踱步。天还没亮,武成帝突然来到,问:“你的神机妙算想得如何了?”回答说:“夜中想得三策,但恐怕不能使用。”于是讲了西汉的梁孝王怕朝廷杀他不敢入关进京的故事,建议武成帝带几名亲兵到晋阳去,先见太后请求哀怜保护,再求见皇上,请释去兵权,到死不再干预朝政,这样肯定能保证没事。这是上策。若不然的话,就请上书朝廷,就说自己“‘威权太盛,恐怕要惹众人诽谤猜忌,,请求外放任青州、齐州刺史,安静自守,如此必然不会招人议论。这是中策。”武成帝又间下策是什么,回答说:“这话一出口,恐怕就犯了诛族大罪了。”武成帝逼他讲出来,回答说:“济南王本是先帝亲生,当今皇上假藉皇太后名义夺了位。而今召集文武百官,公布这道文件,囚禁了丰乐王,斩掉高归彦,尊奉济南王为君,号令天下,以顺讨逆,这是万世一时的绝好机会啊。”武成帝听了十分兴奋,又狐疑不决,终究没有采纳。武成帝就又让郑道谦占1-一下,都说:“不利于有大行动,保持安静才会大吉大利。”又召来曹魏祖,向他询问国家大计,回答说:“国家不久将发生大凶祸。”另外,当时有位林虑县县令姓潘,懂占候一套巫术,秘密地对武成帝说:“皇帝不久于人世了,大王将为天下主。”武成帝把他软禁在府内以待应验。又令好几位巫师占卜,都说不须动武,自有大吉。武成帝这才依照孝昭帝的韶书,派数百骑送济南王去晋阳。

  及至孝昭帝驾崩,武成帝即位,拜任高元海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太子詹事。河清二年,高元海遭和士开进谗言,被抽打了六十马鞭。武盛童责备他说:“你在幽那阵子,竟然叫我以弟反兄,多么不仁不义!用邺城的兵马来对抗并州的兵马,又多么愚蠢!这种不义无智之徒怎么用得?”外放任兖州刺史。元海的后妻是陆太姬的外甥女,所以不久又被召回任职。武平年间,与塑玺共掌朝政。产五连常将坠主蜒的密语告诉祖埏。祖埏希求领军之位,元海不同意,祖埏便将他所告的话汇报给陆太姬,陆太姬大怒,外放亘逛为轻刺史。垄困被困危急之时,征召他回京任尚书令。到北周建德七年,他在邺城谋反,被杀。

  直五涂为人幸灾乐祸,但表面装着仁慈,不饮酒吃肉。文宣帝天保末年诚信佛法,以至于宗庙祭祀不用牛羊牲畜,使先祖不血食,都是元擅的主意。及至做了右仆射,又劝后主禁止屠宰牲畜,禁断酒类买卖。但他本性并不好静。所以终致倾败。高思宗有弟名思好。

  直墨赶原本是造压的儿子,直墨塞收养他为自己的兄弟,待他很薄。年轻时以善于骑射事奉塞塞童,及至塞宣童登基,拜任左卫大将军。本名产墨耋,型圣五年,征讨星球,塞皇童赏识他的骁勇,说道:“你攻击敌人就像猛禽入鸦群,该思好事。”因而改名为思好。多次升迁任尚书令、塑业道行台、塑丛刺史、开府,封亩塞王,甚得北方边境民心。

  篷圭时,斫胥光弁奉使来到塑丛,尘墨蛏十分恭谨地迎候他,光弁摆架子耍威风,思好怀恨在心。亘迎五年,便举兵造反。他给差诸位权贵一封公开信,说:“当今皇上生长于深宫,不懂得世间真假,亲近一帮奸邪小人,疏远忠良之士,于是使那该受刀锯之刑的小人颢贵于神圣的朝廷;商胡丑类,居然擅权于帷幄深密之间,剥削生灵,劫掠官民。皇上惑于听信,专行残忍,伤天害理。他幽禁母亲于深宫之中,一点儿没有作儿子的礼教孝心;杀死二弟,毫无兄弟手足之情。还纵容子立在京城东门夺马,光弁在京城西市擎鹰,壁垄竟得仪同之号,眯更获郡君之位。犬马列于朝臣之列,光彩超过贵族世家。老百姓受不了残酷驱使,正准备着一朝发难。赵郡王产壑实在是国家英才,社稷栋梁;左丞相斛律明月,世代主政,威名显于邻国。他们都无罪无辜,被活活整死减门了。我既侧身于皇族之中,长期受朝廷厚恩,而今便统领大军,起义兵,清君侧。希望诸位充分理解我的这番用意,不必致疑。”这是行台郎王行思拟成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