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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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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在壁内,脚在壁外。持矛者主刺头,故头重痛不得举也;持弓箭者主射胸腹,故心中悬痛不得饮食也。昼则浮游,夜来病人,故使惊恐也。”于是掘其室中,入地八尺,果得二棺:一棺中有矛;一棺中有角弓及箭,箭久远,木皆消烂,但有铁及角完耳。乃徙骸骨去城二十里埋之,无复疾病。

利漕民郭恩,字义博,兄弟三人,皆得躄疾。使辂筮其所由。辂曰:“卦中有君本墓,墓中有女鬼,非君伯母,当叔母也。昔饥荒之世,当有利其数升米者,排着井中,啧啧有声,推一大石下,破其头,孤魂冤痛,自诉于天耳。”

淳于智,字叔平,济北庐人也。性深沈,有思义。少为书生,能易筮,善厌胜之术。高平刘柔,夜卧,鼠啮其左手中指,意甚恶之。以问智。智为筮之,曰:“鼠本欲杀君而不能,当为使其反死。”乃以朱书手腕横文后三寸,为田字,可方一寸二分,使夜露手以卧。有大鼠伏死于前。

上党鲍瑗家多丧病贫苦,淳于智卜之,曰:“君居宅不利,故令君困尔。君舍东北有大桑树。君径至市,入门数十步,当有一人卖新鞭者,便就买还,以悬此树。三年,当暴得财。”瑗承言诣市,果得马鞭悬之。三年,浚井,得钱数十万,铜铁器复二万余,于是业用既展,病者亦无恙。

谯人夏侯藻,母病困,将诣智卜,忽有一狐当门向之嗥叫。藻大愕惧。遂驰诣智。智曰:“其祸甚急。君速归,在狐嗥处,拊心啼哭,令家人惊怪,大小毕出,一人不出,啼哭勿休。然其祸仅可免也。”藻还如其言,母亦扶病而出。家人既集,堂屋五间拉然而崩。护军张劭母病笃。智筮之,使西出市沐猴系母臂。令傍人搥拍,恒使作声,三日放去。劭从之,其猴出门,即为犬所咋死,母病遂差。

郭璞,字景纯,行至庐江,劝太守胡孟康急回南渡。康不从,璞将促装去之,爱其婢,无由得,乃取小豆三斗,绕主人宅散之。主人晨起,见赤衣人数千围其家,就视,则灭。甚恶之,请璞为卦。璞曰:“君家不宜畜此婢,可于东南二十里卖之,慎勿争价,则此妖可除也。”璞阴令人贱买此婢,复为投符于井中,数千赤衣人一一自投于井。主人大悦。璞携婢去,后数旬,而庐江陷。

赵固所乘马忽死,甚悲惜之,以问郭璞。璞曰:“可遣数十人持竹竿,东行三十里,有山林陵树,便搅打之。当有一物出,急宜持归。”于是如言,果得一物,似猿。持归,入门,见死马,跳梁走往死马头,嘘吸其鼻。顷之,马即能起。奋迅嘶鸣,饮食如常。亦不复见向物。固奇之,厚加资给。

扬州别驾顾球姊,生十年,便病,至年五十余,令郭璞筮,得大过之升。其辞曰:“大过卦者义不嘉。冢墓枯杨无英华。振动游魂见龙车。身被重累婴妖邪。法由斩祀杀灵蛇。非己之咎先人瑕。案卦论之可奈何。”球乃迹访其家事,先世曾伐大树,得大蛇,杀之,女便病。病后,有群鸟数千,回翔屋上,人皆怪之,不知何故,有县农行过舍边,仰视,见龙牵车,五色晃烂,其大非常,有顷遂灭。

义兴方叔保得伤寒,垂死,令璞占之,不吉,令求白牛厌之。求之不得,唯羊子玄有一白牛,不肯借。璞为致之,即日有大白牛从西来,径往临,叔保惊惶、病即愈。

西川费孝先善轨革,世皆知名,有大若人王旻,因货殖至成都,求为卦。孝先曰:“教住莫住,教洗莫洗。一石谷捣得三斗米。遇明即活,遇暗即死。”再三戒之,令诵此言足矣。旻志之。及行,途中遇大雨,憩一屋下,路人盈塞,乃思曰:“教住莫住,得非此耶?”遂冒雨行,未几,屋遂颠覆,独得免焉。旻之妻已私邻比,欲媾终身之好,俟旋归,将致毒谋。旻既至,妻约其私人曰:“今夕新沐者,乃夫也。”将哺,呼旻洗沐,重易巾幯。旻悟曰:“教洗莫洗,得非此耶?”坚不从。妻怒,不省,自沐。夜半反被害。既觉,惊呼邻里共视,皆莫测其由。遂被囚系考讯。狱就,不能自辨。郡守录状,旻泣言死即死矣,但孝先所言,终无验耳。左右以是语上达。郡守命未得行法乎旻。问曰:“汝邻比何人也?”曰:“康七。”遂遣人捕之。“杀汝妻者,必此人也。”已而果然。因谓僚佐曰:“一石谷捣得三斗米,非康七乎。”由是辨雪,诚遇明即活之效。

隗照,汝阴鸿寿亭民也。善易,临终,书板授其妻曰:“吾亡后,当大荒。虽尔,而慎莫卖宅也。到后五年春,当有诏使,来顿此亭,姓龚,此人负吾金,即以此板往责之。勿负言也。”亡后,果大困,欲卖宅者数矣,忆夫言,辄止。至期,有龚使者,果止亭中,妻遂赉板责之。使者执板,不知所言,曰:“我平生不负钱,此何缘尔邪?”妻曰:“夫临亡,手书板见命如此,不敢妄也。”使者沈吟良久而悟,乃命取蓍筮之卦成,抵掌叹曰:“妙哉隗生!含明隐迹,而莫之闻。可谓镜穷达而洞吉凶者也。”于是告其妻曰:“吾不负金,贤夫自有金。乃知亡后当暂穷,故藏金以待太平。所以不告儿妇者,恐金尽而困无已也。知吾善易,故书板以寄意耳。金五百斤,盛以青罂,覆以铜柈,埋在堂屋东头,去地一丈,入地九尺。”妻还掘之,果得金,皆如所卜。韩友,字景先,庐江舒人也。善占卜,亦行京房厌胜之术。刘世则女病魅,积年,巫为攻祷,伐空冢故城间,得狸鼍数十,病犹不差。友筮之,命作布囊,俟女发时,张囊着窗牖间。友闭户作气,若有所驱。须臾间,见囊大胀如吹。因决败之。女仍大发。友乃更作皮囊二枚沓张之,施张如前,囊复胀满,因急缚囊口,悬着树,二十许日,渐消。开视,有二斤狐毛。女病遂差。

会稽严卿善卜筮。乡人魏序欲东行,荒年,多抄盗,令卿筮之。卿曰:“君慎不可东行。必遭暴害。而非劫也。”序不信。卿曰:“既必不停,宜有以禳之。可索西郭外独母家白雄狗,系着船前。”求索,止得驳狗,无白者。卿曰:“驳者亦足。然犹恨其色不纯。当余小毒,止及六畜辈耳。无所复忧。”序行半路,狗忽然作声,甚急,有如人打之者。比视,已死,吐黑血斗余。其夕,序墅上白鹅数头,无故自死。序家无恙。沛国华佗,字符化,一名敷。琅邪刘勋,为河内太守,有女,年几二十,苦脚左膝有有疮,痒而不痛,疮愈数十日复发,如此七八年。迎佗使视。佗曰:“是易治之。”当得稻糠,黄色犬一头,好马二匹。以绳系犬颈,使走马牵犬,马极,辄易,计马走三十余里,犬不能行,复令步人拖曳,计向五十里,乃以药饮女。女即安卧不知人,因取大刀断犬腹,近后脚之前,以所断之处向疮口,令二三寸,停之须臾,有若蛇者,从疮中出。便以铁椎横贯蛇头,蛇在皮中动摇良久,须臾,不动,乃牵出,长三尺许,纯是蛇,但有眼处而无童子,又逆麟耳。以膏散着疮中,七日愈。

佗尝行道,见一人病咽,嗜食不得下,家人车载,欲往就医。佗闻其呻吟声,驻车往视语之曰:“向来道边,有卖饼家蒜虀大酢,从取三升饮之,病自当去。”即如佗言,立吐蛇一枚。

 

  1. 译文

 

汉代永平年间(公元58——75 年),会稽郡人钟离意,字子阿,做了鲁国的相。到任后,他拿出自己的钱一万三千文,交给户曹孔,让他修孔子的车;他还亲自到孔庙去,揩拭桌子、坐席、刀剑、鞋子。有个男子张伯,在堂下除草时,从泥土里捡到了七块玉壁。张怕把一块藏在怀里,拿六块禀报给钟离意。钟离意命令主簿把它放在桌子前面,孔子传授学业的讲堂前的床头有一个悬挂着的瓮,钟离意召见孔诉,问他:“这是什么瓮?”孔沂回答说:“是孔夫子的瓮。里面装有丹书,人们没有敢打开它的。”钟离意说:

孔夫子是圣人。他之所以留下这瓮,是想把它挂在这儿让后代的贤良来看。”接着就把它打开了,从里面得到一块帛书,上面写着:“后代研究我著作的,是董仲舒。保护我车子、揩拭我鞋子、开启我书箱的,是会稽人钟离意,玉壁有七块,张伯私藏了其中的一块。”钟离意就召来张伯,责问他说:“玉璧有七块,你为什么要藏掉一块呢?”张伯磕头求饶,马上把一块玉璧交了出来。

段翳,字元章,是广汉郡新都县人。他精通《易经》,懂得根据五音与四方之风声来占吉凶的占候之术。有一个学生来学了好几年,自以为已经大致掌握了关键的道术,便辞别师傅回老家去。段留给他配了些膏药,并用竹简写了封信一起封在竹筒里,告诉这学生说:“碰上急事,就打开这竹筒看看。”这学生来到葭萌县自水江边,与官吏抢着渡河。管渡口的官吏打破了他随从的头。他打开竹筒看到那信札,上面写着:“到葭萌县,与官吏争斗,头被打破的,就用这膏药敷在伤口上。”他就按这话办了,受伤的人马上就痊愈了。

右扶风的臧仲英,任侍御史。他家里的仆人做了饭菜,放在木托盘中,却有不清洁的尘土掉进去把它给搞脏了。烧饭马上要烧熟了,却不知锅子到什么地方去了。兵器、弓箭自己会动。火从竹箱里冒出来,箱子里的衣服物品全都烧光了,而箱子却还象原来的样子完好无损。家里的妇女丫鬟,有一天都丢了镜子,过了几天,却看见镜子从堂下扔到厅堂里,还有人声在说:

还给你们镜子!”孙女儿只有三四岁,忽然不见了,找来找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过了两三天,却在厕所中的大粪下面啼哭。象这样的事情不一而足。

汝南郡的许季山,一向善于占卦,为此占了个卜,说:“你家一定有一条老青狗,而家中有个仆人名叫益喜,与它一起干这些事。如果你真要杜绝这种事的发生,就要杀掉这条狗,遣送益喜回老家去。”臧仲英按他的办法做了,怪事就不再发生了。后来他调任太尉长史,又升迁为鲁国相。

太尉乔玄,字公祖,是梁国人。他当初任司徒长史的时候,在五月底的一天,睡在大门边,半夜以后,看见东墙雪白,就象开了门一样明亮。他叫过身边的人来问问,这些人都说没看见。于是他就起了床亲自前去,用手抚摸这墙壁,墙壁还是象原来那样。但他口到床上,又看见东墙雪白,因而他心里非常恐惧。他的朋友应劭正好去看望他,他便把这事一一告诉了应劭。

应劭说:“我同乡有个叫董彦兴的,是许季山的外孙。他探索幽奥隐微,深究神妙变化,就是精通《春秋公羊传》的眭弘和精通《易经》的京房,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胜过他的。但他天性拘谨,老把占卜看作是羞耻的事而不愿意干。近来他正好来看望他的老师王叔茂,请让我去把他接来吧!”一会儿,董彦兴便与应劭一起来了。

乔玄谦恭地以礼款待董彦兴,准备了丰盛的酒宴,走下座席给他敬酒。

董彦兴不待他请求就自己先说道:“我一个乡下的学生,没有与众不同的天赋,您现在礼节隆重,甜言蜜语,我实在有点忐忑不安。如果我略能识别的话,愿意为您效劳。”乔玄推让了好几次,然后才听从了他,让他说说自己的命运。董彦兴便对他说:“您一定碰上了奇怪的事情,是墙上的自光象开了门一样明亮吧,但这不会给您造成什么危害。六月上旬早晨鸡啼的时候,听见南边有人家在哭,您就吉利了。到秋季,您将调到北面的郡府任职,那郡府的名称中有‘金’字。您的官职直到将军、三公。”乔玄说:“我已经碰到这样的怪事,现在连抢救灭族的灾难都来不及,哪能把希望寄托在办不到的事情上呢?您这只是在宽我的心罢了。”到六月初九天还没亮,太尉杨秉突然死了。七月初七,乔玄被任命为矩鹿太守,“钜”字的偏旁中有“金”字。后来乔玄又做了度辽将军,历任太尉、司徒、司空等三公要职。

管辂,字公明,是平原县人。他精通《周易》,擅长卜笼。安平太守东莱人工基,字伯舆,家里屡次出现怪事,就让管辂用著草给他算个卦。卦象成了后,管辂说:“根据您的卦象,一定有一个下贱的女人生一个男孩,那男孩一落地便跑,跑进灶中就死了。还有,你床上一定有一条大蛇衔了毛笔,大家都去看,一会儿它便游走了。还有乌鸦飞到你家里,与燕子一起搏斗,燕子死了,乌鸦便飞走了。一共有这三种卦象。”王基十分惊奇他说:“您深入研讨事物的微妙义蕴的细密程度,竟达到了这种地步!希望您能再给我预测一下这些卦象的吉凶。”管辂说:“这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灾祸,只是你住的房子太古老了,里面的魑魅魍魉等精怪一起作祟罢了。那孩子生下来就跑,不是他自己能跑,而只是火精宋无忌的妖术将他拉进了灶中。那衔笔的大蛇,只是您原来的文书罢了。那与燕子搏斗的乌鸦,只是您原来的侍从罢了。那神圣的正道,不是妖精能够加害的。各种事物的变化,不是道术所能阻止得了的。经久历远的精怪,必然具有一定的气数。现在卦象中只看见它们做的事市没看见这些事情所导致的严重后果,所以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花招,而不是妖怪危害的预兆,这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了。过去殷高宗的宝鼎上,不是野鸡啼叫的地方;太戊帝的石阶上,也不是桑树生长的地方。

然页野鸡在那宝鼎上一叫,武丁却当上了高宗;桑树、谷树突然长在朝廷上,太戊帝却因而兴盛了。怎么知道您这三件怪事不是吉样的征兆呢?请您安心修养高尚的德行,将它发扬光大,不要因为这些精怪的干扰而沾污连累了天皇真人(道教所信奉的神)。”后来王基终于没碰上什么其它的不幸,升迁为安南督军。

后来,管箱的同乡乃太原问管辂:“您过去与王太守谈论精怪的时候,说‘原来的文书变成了大蛇,原来的侍从变成了乌鸦’。他们本来都是人,为什么让自己变成卑贱的东西呢?这是您在卦象里看见的呢?还是出自您的想象?”管辂说:“如果不是依据本性与自然之道,凭什么不顾卦象而任凭想象呢?各种事物的变化,没有永久不变的形态,人变化为其它的东西,没有固定的模式。有的东西是由大变小,有的东西是由小变大,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各种事物的变化,一律因循着自然的规律。因此,夏代的鲧,是天子禹的父亲;赵王如意,是汉高祖刘邦的儿子。但结果鲧变成了类似熊的黄色野兽,如意变成了青色的狗,他们也是从极其尊贵的地位,变成了普通的动物。更何况蛇与地支中的已相配,乌鸦又是太阳的精灵!它们实在是腾蛇星宿(腾蛇宿主管水虫,五行配水,五色配黑,所以称“腾黑”)的神形,是太阳的遗影。象文书、侍从这种人,各自以他们卑微的身躯,变成了蛇、乌鸦,不是也已经超过了他们原有的地位了吗?”

管辂来到平原县,看见颜超的面色异常,预示着他不到成年就会死去,颜超的父亲就求管辂延长颜超的寿命。管辂对颜超说:“您回家,去准备好一壶清澈的酒,一斤鹿肉于。在逢卯的那一天,那割掉麦子的田地南边的大桑树下,有两个人在下围棋,您只管给他们斟酒,并把肉于端上去,他们喝完了杯里的酒,您就再给他们斟上,直到把酒喝完为止。如果他们问你,你只管向他们磕头作揖,不要说话。这样,一定会有人来搭救你的。”颜超按照管辂的话去了,果然看见两个人在下围棋。颜超拿了肉于斟了酒放在他们面前。那两个人贪图玩耍,一心扑在下棋上,只管喝酒吃肉,也不回头看看这酒、肉是什么地方来的。酒斟了好几次,坐在北边的人忽然看见颜超在边上,就责问道:“你为什么呆在这儿?”颜超只管向他磕头作揖。

坐在南边的人说道:“刚才还吃他的酒肉,难道能毫不曾情吗?”坐在北边的人说:“他的寿命在文书上已经写定了。”坐在南边的人说。“把你的文书借给我看一下。”他看见文书上所记载的颜超寿命只有十九岁,就拿起笔来把“九”字勾到“十”字之上,对颜超说:“我挽救你一下,让你活到九十岁。”颜超拜谢后就回去了。管辂对颜超说:“这真是大大地帮助了您,我也很高兴您能增加寿限。坐在北边的人是北斗星,坐在南边的人是南斗星。

南斗星管生,北斗星管死。人只要成了胎,都在南斗星那边定好生日,再在北斗星那边定好死日。有什么请求,都得向北斗星诉说。”

信都县县令家中,女人们都担惊受怕,轮流生病,因而让管辂用蓄草给他算个卦。管辂说:“您家北屋的西头有两个死了的男人,一个男人拿长矛,一个男人拿弓箭;他们的头在墙壁里页,脚在墙壁外边。拿长矛的男人管刺头,所以被他刺中的人,头疼得很厉害,沉重得不能抬起来;拿弓箭的男人管射胸部腹部,所以被他射中的人,心口痛得发慌,提心吊胆,吃不下饭。

白天他们在闲逛,夜里就来害人,所以让女人们都担惊受怕。“于是这县令就叫人在那间屋里挖掘,掘下去八尺深,果然发现两口棺材。一口棺材中有长矛,一口棺材中有用兽角装饰的弓及箭。箭已经很古老了,箭杆木都已烂光了,只有箭头上的铁以及弓上的兽角仍然完好无损。于是就迁移他们的尸骨,将他们埋到离城二十里的地方。从此,女人们不再生病了。

利漕口有个老百姓叫郭恩,字义博。他兄弟三人,都得了瘸腿的毛病。

因此就让管辂用蓄草算卦,看看这毛病倒底出在什么地方。营辂说:“卦象中有您亲人的坟墓,这坟墓中有一个女鬼,不是您的伯母,就一定是您的叔母,过去闹饥荒的时候,一定有一个送给她几升米的人,被她推到了井里,她还啧啧地赞赏个不停,又推了一块大石头下去,把这个人的头都砸破了。

现在这孤独的灵魂受了冤枉十分悲痛,就去向老天申诉,所以才让你们都得了这恶病。”

淳于智,字叔平,是济北郡卢县人。他性格深沉,讲义气。他年轻的时候是个书生,精通《易经》,擅长占卦,并很好地掌握了用诅咒来制胜的道术。高乎县人刘柔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有只老鼠咬他的左手中指,他心里非常讨厌这件事,就去问淳于智,淳于智给他算了个卦,说:“老鼠本来是想咬死您,但没能得逞,我该给你想个办法让它反而自己死去。”于是淳于智就用丹砂在刘柔的手腕横纹后面三寸的地方写了一个田字,大约有一寸二分见方,叫他夜里把手露在外面睡觉,结果便有一只大老鼠死在他的前面。

上党郡的鲍瑗,家里的人苑的死,病的病,十分穷苦。淳于智给他占卜,说:“您的住宅不吉利,所以使您贫困成这个样子。您家的东北有棵大桑树。

您径直赶到城里,进城几十步,会有一个卖新鞭子的人,您就去把他的鞭子买回来,将它挂在这桑树上。再过三年,您一定会猛然大发横财。”鲍瑗听从了他的话到城里去,果然买到了马鞭。他就把它挂在那桑树上,过了三年,他疏浚家里的井,得到几十万钱币,还有二万多只铜器、铁器。于是不但家里的费用不再紧缺了,连家里的病人也没有毛病了。

谯县人夏侯藻,母亲病得很厉害,当他将要到淳于智那里去占卜的时候,忽然有一只狐狸,对着他家的大门向他嗥叫。夏侯藻惊恐万状,于是就快马加鞭赶到淳于智那里。淳于智说:“这灾祸迫在眉睫。您快点赶回去,在狐狸嗥叫的地方拍着胸口大声啼哭,使家里的人都感到惊奇,让大人小孩都出来,有一个人不出来,你就哭着别停。这样,这灾祸才可以避免。”夏侯藻回去后,照淳于智的话做了,连母亲也带病出了门。家里的人已经聚集在外面了,那五间房屋哗啦啦地都倒塌了。

护军张劭,母亲病得很重。淳于智为他算了个卦,让他到西边的集市上去买一只猕猴,买来后把它系在母亲的手臂上,叫旁边的人拍打它,使它一直叫个不停,三天后将它放掉。张助按照这话做了。那猕猴一出门,就彼狗咬死了,他母亲的病也就痊愈了。

郭璞,字景纯,当他来到庐江郡的时候,却劝太守胡孟康赶快转回渡江南下。胡孟康不听他的。郭璞就急忙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他,但很爱他的婢女,又没有正当的办法得到她,于是就拿了三斗小赤豆,绕着胡孟康的住宅撒上。

胡盂康早晨起床,看见几千个穿着红衣服的人包围了他的家,走近去仔细看,却又没有了。他十分讨厌这事,就请郭璞为他算卦。郭璞说:“您的家里不宜养这婢女,您可以到东南方二十里外把她卖了,千万别和买主讨价还价,那么这妖怪就可以除去了。”郭璞暗中叫人用便宜的价钱买了这婢女,又为太守写了道符篆丢到井里,几千个穿红衣服的人都自己纷纷跳到井里。胡孟康十分高兴。郭璞就带着婢女走了。几十天之后,庐江郡就沦陷了。

赵固骑的马忽然死了,他十分悲痛惋借,就去请教郭璞。郭璞说:“你可以派几十个人拿了竹竿,向东走三十里地,看见那陵园里的树,就乱打一气,这时一定会有一个怪物出来,便赶快把它逮回家。”于是赵固按照郭璞的话去做了,果然得到了一个怪物,样子象猿。他就把它带回家中,这怪物一进门看见死马,就矫捷地奔跑到死马的头前,对着死马的鼻子又是吹气又是吸气。一会儿,这匹马就能站起来了,精神抖擞,高声吼叫,吃喝也同往常一样,只是不再看见刚才那怪物了。赵固认为郭璞有奇才,所以给了他很多报酬。

扬州别驾从事史顾球的姐姐,生下来才十岁就生病了。到五十多岁的时候,她让郭璞用蓍草给她算卦,得到的卦名是“大过”与“升”。郭璞诵读那卦辞道:“‘大过’这卦名涵义不佳,坟墓上的枯杨不开花。惊动了过路人看见龙车,身缠重病不离妖邪。缘由在灭种杀了神蛇,不是你自己的错误而是你亡父的过差。我只能按这卦辞告诉你,也没有其它办法。”顾球就追究他家里的事,原来他的父亲曾砍伐一棵大树,发现一条大蛇,就把它打死了,于是女儿使得了病。女儿生病后,有一群鸟有几千只,在屋上盘旋,人们都觉得奇怪,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有个乡下的农民经过他家,抬头一看,望见龙拉着车,五光十色,闪烁耀眼,车子大得非同寻常,过了一会儿就消失了。

义兴郡方叔保患伤寒症,将要死了,叫郭璞给他占卜,占卜的结果很不吉利,郭璞就叫他找一头白牛来压邪。方叔保找来找去找不到白牛,只有羊子玄有一头白牛,但他又不肯出借。郭璞就给他招引白牛,当天就有一头大白牛从西边走来,直奔到方叔保面前。方叔保吃了一惊,病就好了。

西川的费孝先,擅长根据出生时日用图画来预测吉凶的占候术,社会上都知道他的大名。有个大若人叫王旻,因为经商到了成都,就请他算个卦。

费孝先说:“让你住你别住,让你洗你别洗。一石稻谷青得三斗米。碰上圣明就活,碰上愚昧就死。”费孝先反复告诫他,要他把这些话背得滚爪烂熟,那就行了。王旻把这些话牢记在心中。

等到王旻回家的时候,半路上碰到了大雨,他就在一间房子下歇息,过路的人都来躲雨,把房子挤得满满的。王旻寻思道:“让你住你别住,不就是指这种情况么?于是他就冒着雨走了。没过多少时候,这房子就倒塌了,只有他一个人能幸免于难。王旻的妻子已经和邻居私通,并想结为终身的伴侣,等王旻回家,将对他下毒手。王旻已经到了家,妻子就与她的姘夫约定说:“今天晚上刚洗过澡的,就是我的丈夫。”快下午三四点了,他妻子就叫王旻洗澡,并给他重新换上了毛巾、梳子等洗沐用具。王旻明白了:“让你洗你别洗,肯定是指这个了。”于是他就坚决不听他妻子的。他妻子生气了,也没有想一想与姘夫说的话,就自己去洗澡了。结果到了半夜,他的妻子反而被杀了。

王旻马上被惊醒了,惊慌地叫起来,乡邻们都赶来察看,但没有人能推测到他妻子被害的原因,于是王是就被囚禁起来拷问审讯。这案件已经判定,王畏也不能再为自己辩护了。太守让手下的办事人员来记录他的罪状,王旻哭着说:“死就死了吧!只是费孝先所说的话,结果却没有应验罢了。”办事的人把这话向上作了汇报。太守就命令下面不要对他马上执行死刑,并传呼王旻来问道:“你隔壁邻居是什么人?”王旻回答说:“是康七。”太守就派人去逮捕康七,并对王旻说:“杀你妻子的,一定是这个人。”后来审问了康七,果然是这样。太守就对身边的副官们说:“一石稻谷舂得三斗米,那就还有七斗糠,这不是康七吗?”王旻的不白之冤靠了费孝先的这句话才得到昭雪,这实在是“碰上圣明就活”的效验啊。

隗炤,是汝阴郡鸿寿亭的老百姓,精通《易经》。他临死时写了一块板,交给他妻子,说:“我死后,会有严重的灾荒。尽管这样,你千万别把住房卖了。到五手后的春天,会有皇上委派的使者来到这鸿寿亭停宿,他姓龚。

这人欠我黄金,你就用这块板去讨债,千万别违背了我的这些遗嘱啊!”他死后,家中果然十分贫困,他妻子几次想卖掉房产,但每次回想起丈夫的话,就打消了卖房的念头。

到了那预定的日期,果然有一个龚使者到亭中停宿,他妻子就把这块板给了龚使者向他讨债。龚使者拿着这块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说:“我从来不欠人家的钱,你怎么能这样呢?”隗炤的妻子说:“我丈夫临死的时候,亲手写了这块板,他吩咐我这样做的,我并不敢乱来。”龚使者沉思着,过了好长时间才明白,于是就叫人拿蓄草为此事占了个卦。卦占好后,他拍着手赞叹说:“好啊,隗炤!你不暴露自己的明智,隐蔽起自己的形踪,因而没有人能知道你,你真可以说是一个明察穷团通达、洞悉吉利灾祸的人啊!”于是他就告诉隗炤的妻子说:“我不欠他黄金。你那贤能的丈夫本来就有黄金,因为他知道死后你们会遭到短时间的贫因,所以他藏起黄金等太平的日子来了后再说。他之所以不告诉儿子、妻子,是怕黄金用完了贫穷又没个完。

他知道我精通《易经》,所以写了这块板来寄托他的心意。五百斤黄金,他用青色的瓷瓶装着,用铜盘盖着,埋在堂屋东头,寓墙一丈,深九尺。”隗炤的妻子回去挖掘,果然得到了黄金,一切都与占卜时所预测到的情况一样。

韩友,字景先,庐江郡舒县人,他擅长占卜,也会施行京房用诅咒来制胜的道术。刘世则的女儿因为鬼魅作祟而病了好几年,巫婆为她驱邪祷告,在原来的城里发掘空坟。抓到了狐狸和猪婆龙几十只,她的毛病还是没好。

韩友用蓍草给她占了个卦,于是便叫人做了一个大布袋,等这女孩发病的时候,张开布袋罩在窗口。韩友关上门运气,好象在驱赶什么似的。一会儿,便看见布袋胀得大大的,象吹了一样,因为布袋裂开了,所以才没有成功。

这女孩的毛病仍然发得很厉害,韩友就重新做了两只皮袋,重叠着套起来,就象前次一样张挂在窗口,皮袋又胀得鼓鼓的。于是他就赶快缚住袋口,然后把它挂在树上。二十天左右,这袋渐渐地小了,打开一看,有两斤狐狸毛。

这女孩的病就好了。

会稽郡的严卿,善于占卜。他的同乡魏序想到东方去,因为荒年多强盗,所以让严卿算个卦。严卿说:“您千万不可以到东边去。如果您要去,就一定会遭到残暴的杀害,而不只是被抢劫。”魏序不相信这话,严卿就说:“你既然一定要去,就该想个办法禳除这灾祸。你可以到西门外独山上的寡妇家要一条白色的雄狗,把它缚在船的前面。”魂序去寻觅了一番,只得到一条颜色错杂的花狗,没有白色的。严卿说:“花狗也可以,但它的毛色不纯一,还是有点遗憾,到时候还会馀下一点小小的毒汁,不过它至多只会危害到六育之类罢了。你不要再有什么担忧了。”魏序走到半路,狗忽然叫得很厉害,就象有人在打它一样。等到魏序去察看时,狗已经死了,还吐出了一斗多黑色的血。那天晚上,魂序家里的几只白鹅,也无缘无故地死了,魏序家里的人倒没有什么灾祸。

沛国的华佗,字元化,又有个名字叫旉。琅邪郡人氏刘勋任河内郡太守,有个女儿年龄快二十岁了,因为左边的膝盖里生了疮而十分苦恼。这疮痒得厉害,却不疼痛。疮一会儿好了,而过了儿十天便又复发,象这样一直过了七八年,才请来华伦使他诊治。华伦说:“这毛病好治。”于是他觅了一条与著糠一样颜色的黄狗,两匹好马,用绳系在狗的脖子上,让奔走着的马牵着狗跑,一匹马筋疲力尽了,就换上另一匹。估计马跑了三十多里,狗走不动了。又叫步行的人拖着狗走,共计走了五十里。于是他拿药给女孩喝,这女孩就安然躺下,不知人事了。接着他就拿起大刀,把这条狗靠近后腿前的腹部斩断,拿这斩断的地方对准女孩的疮口,让它与疮口保持二三寸的距离,一会儿,就有象蛇一样的东西从疮口中爬出来,华伦便用铁锥子横向戳穿它的头部。这蛇在女孩的皮肤下蠕动了好长时间,过了一会儿便不动了,华佗就把它拉出来,竞有三尺左右长,纯粹是条蛇,不过它只有跟眶眶,而没有眸子,又倒长着鳞片罢了。华佗用药膏涂在这女孩的疮口里面,过了七天,女孩的疮就痊愈了。

华佗有一次走在路上,看见有个人喉咙里生了病,很想吃东西,但咽不下。他的仆人用车装着他,想去让医生诊治。华佗听见他呻吟的声音,就停住车看了一下,对他说:“你刚才经过的路旁,一家卖饼的有蒜泥大醋,你从他那里取来三升喝了,毛病自然会消除。”这人就按照华佗的话去做了,立刻吐出了一条蛇。

 

《卷四》

 

风伯,雨师,星也。风伯者,箕星也。雨师者,毕星也。郑玄谓:司中、司命,文星第四,第五星也。雨师:一曰屏翳,一曰号屏,一曰玄冥。蜀郡张宽,字叔文,汉武帝时为侍中。从祀甘泉,至渭桥,有女子浴于渭水,乳长七尺。上怪其异,遣问之。女曰:“帝后第七车者知我。”所来时,宽在第七车。对曰:“天星。主祭祀者,斋戒不洁,则女人见。”文王以太公望为灌坛令,期年,风不鸣条。文王梦一妇人,甚丽,当道而哭。问其故。曰:“吾泰山之女,嫁为东海妇,欲归,今为灌坛令当道有德,废我行;我行,必有大风疾雨,大风疾雨,是毁其德也。”文王觉,召太公问之。是日果有疾雨暴风,从太公邑外而过。文王乃拜太公为大司马。

胡母班,字季友,泰山人也。曾至泰山之侧,忽于树间,逢一绛衣驺呼班云:“泰山府君召。”班惊楞,逡巡未答。复有一驺出,呼之。遂随行数十步,驺请班暂瞑,少顷,便见宫室,威仪甚严。班乃入阁拜谒,主为设食,语班曰:“欲见君,无他,欲附书与女婿耳。”班问:“女郎何在?”曰:“女为河伯妇。”班曰:“辄当奉书,不知缘何得达?”答曰:“今适河中流,便扣舟呼青衣,当自有取书者。”班乃辞出。昔驺复令闭目,有顷,忽如故道。遂西行,如神言而呼青衣。须臾,果有一女仆出,取书而没。少顷,复出。云:“河伯欲暂见君。”婢亦请瞑目。遂拜谒河伯。河伯乃大设酒食,词旨殷勤。临去,谓班曰:“感君远为致书,无物相奉。”于是命左右:“取吾青丝履来!”以贻班。班出,瞑然忽得还舟。遂于长安经年而还。至泰山侧,不敢潜过,遂扣树自称姓名,从长安还,欲启消息。须臾,昔驺出,引班如向法而进。因致书焉。府君请曰:“当别。”再报班,语讫,如厕,忽见其父着械徒,作此辈数百人。班进拜流涕问:“大人何因及此?”父云:“吾死不幸,见遣三年,今已二年矣。困苦不可处。知汝今为明府所识,可为吾陈之。乞免此役。便欲得社公耳。”班乃依教,叩头陈乞。府君曰:“生死异路,不可相近,身无所惜。”班苦请,方许之。于是辞出,还家。岁余,儿子死亡略尽。班惶惧,复诣泰山,扣树求见。昔驺遂迎之而见。班乃自说:“昔辞旷拙,及还家,儿死亡至尽。今恐祸故未已,辄来启白,幸蒙哀救。”府君拊掌大笑曰:“昔语君:死生异路,不可相近故也。”即敕外召班父。须臾至,庭中问之:“昔求还里社,当为门户作福,而孙息死亡至尽,何也?”答云:“久别乡里,自忻得还,又遇酒食充足,实念诸孙,召之。”于是代之。父涕泣而出。班遂还。后有儿皆无恙。宋时弘农冯夷,华阴潼乡堤首人也。以八月上庚日渡河,溺死。天帝署为河伯。又五行书曰:“河伯以庚辰日死,不可治船远行,溺没不返。”吴余杭县南,有上湖,湖中央作塘。有一人乘马看戏,将三四人,至岑村饮酒,小醉,暮还时,炎热,因下马,入水中枕石眠。马断走归,从人悉追马,至暮不返。眠觉,日已向晡,不见人马。见一妇来,年可十六七,云:“女郎再拜,日既向暮,此间大可畏,君作何计?”因问:“女郎何姓?那得忽相闻?”复有一少年,年十三四,甚了了,乘新车,车后二十人至,呼上车,云:“大人暂欲相见。”因回车而去。道中绎络,把火见城郭邑居。既入城,进厅事,上有信幡,题云:“河伯信。”俄见一人,年三十许,颜色如画,侍卫烦多,相对欣然,敕行酒,笑云:“仆有小女,颇聪明,欲以给君箕帚。”此人知神,不敢拒逆。便敕:备办会就郎中婚。承白:已办。遂以丝布单衣,及纱袷绢裙,纱衫裈履屐,皆精好。又给十小吏,青衣数十人。妇年可十八九,姿容婉媚,便成。三日,经大会客拜阁,四日,云:“礼既有限,发遣去。”妇以金瓯麝香囊与婿别,涕泣而分。又与钱十万,药方三卷,云:“可以施功布德。”复云:“十年当相迎。”此人归家,遂不肯别婚,辞亲出家作道人。所得三卷方:一卷脉经,一卷汤方,一卷丸方。周行救疗,皆致神验。后母老,兄丧,因还婚宦。

秦始皇三十六年,使者郑容从关东来,将入函关,西至华阴,望见素车白马,从华山上下。疑其非人,道住止而待之。遂至,问郑容曰:“安之?”答曰:“之咸阳。”车上人曰:“吾华山使也。愿托一牍书,致镐池君所。子之咸阳,道过镐池,见一大梓,有文石,取款梓,当有应者。”即以书与之。容如其言,以石款梓树,果有人来取书。明年,祖龙死。张璞,字公直,不知何许人也。为吴郡太守,征还,道由庐山,子女观于祠室,婢使指像人以戏曰:“以此配汝。”其夜,璞妻梦庐君致聘曰:“鄙男不肖,感垂采择,用致微意。”妻觉怪之。婢言其情。于是妻惧,催璞速发。中流,舟不为行。阖船震恐。乃皆投物于水,船犹不行。或曰:“投女。”则船为进。皆曰:“神意已可知也。以一女而灭一门,奈何?”璞曰:“吾不忍见之。”乃上飞庐,卧,使妻沈女于水。妻因以璞亡兄孤女代之。置席水中,女坐其上,船乃得去。璞见女之在也,怒曰:“吾何面目于当世也。”乃复投己女。及得渡,遥见二女在下。有吏立于岸侧,曰:“吾庐君主簿也。庐君谢君。知鬼神非匹。又敬君之义,故悉还二女。”后问女。言:“但见好屋,吏卒,不觉在水中也。”

建康小吏曹着,为庐山使所迎,配以女婉。着形意不安,屡屡求请退。婉潜然垂涕,赋诗序别。幷赠织成裈衫。

宫亭湖孤石庙,尝有估客下都,经其庙下,见二女子,云:“可为买两量丝履,自相厚报。”估客至都,市好丝履,幷箱盛之,自市书刀,亦内箱中。既还,以箱及香置庙中而去,忘取书刀。至河中流,忽有鲤鱼跳入船内,破鱼腹,得书刀焉。

南州人有遣吏献犀簪于孙权者,舟过宫亭庙而乞灵焉。神忽下教曰:“须汝犀簪。”吏惶遽不敢应。俄而犀簪已前列矣。神复下教曰:“俟汝至石头城,返汝簪。”吏不得已,遂行,自分失簪,且得死罪。比达石头,忽有大鲤鱼,长三尺,跃入舟。剖之,得簪。

郭璞过江,宣城太守殷佑,引为参军。时有一物,大如水牛,灰色,卑脚,脚类象,胸前尾上皆白,大力而迟钝,来到城下,众咸怪焉。佑使人伏而取之。令璞作卦,遇遯之蛊,名曰“驴鼠。”卜适了,伏者以戟刺,深尺余。郡纪纲上祠请杀之。巫云:“庙神不悦。此是郱(幷改共)亭驴山君使。至荆山,暂来过我,不须触之。”遂去,不复见。

庐陵欧明,从贾客,道经彭泽湖,每以舟中所有多少投湖中,云:“以为礼。”积数年后,复过,忽见湖中有大道,上多风尘,有数吏,乘车马来候明,云:“是青洪君使要。”须臾,达见,有府舍,门下吏卒。明甚怖。吏曰:“无可怖!青洪君感君前后有礼,故要君,必有重遗君者。君勿取,独求‘如愿’耳。”明既见青洪君,乃求“如愿。”使逐明去。如愿者,青洪君婢也。明将归,所愿辄得,数年,大富。

益州之西,云南之东,有神祠,克山石为室,下有神,奉祠之,自称黄公。因言:此神,张良所受黄石公之灵也。清净不宰杀。诸祈祷者,持一百钱,一双笔,一丸墨,置石室中,前请乞,先闻石室中有声,须臾,问:“来人何欲?”既言,便具语吉凶,不见其形。至今如此。

永嘉中,有神见兖州,自称樊道基。有妪,号成夫人。夫人好音乐,能弹箜篌,闻人弦歌,辄便起舞。

沛国戴文谋,隐居阳城山中,曾于客堂,食际,忽闻有神呼曰:“我天帝使者,欲下凭君,可乎?”文闻甚惊。又曰:“君疑我也。”文乃跪曰:“居贫,恐不足降下耳。”既而洒扫设位,朝夕进食,甚谨。后于室内窃言之。妇曰:“此恐是妖魅凭依耳。”文曰:“我亦疑之。”及祠飨之时,神乃言曰:“吾相从方欲相利,不意有疑心异议。”文辞谢之际,忽堂上如数十人呼声,出视之,见一大鸟,五色,白鸠数十随之,东北入云而去,遂不见。

麋竺,字子仲,东海朐人也。祖世货殖,家赀巨万。常从洛归,未至家数十里,见路次有一好新妇,从竺求寄载。行可二十余里,新妇谢去,谓竺曰:“我天使也。当往烧东海麋竺家,感君见载,故以相语。”竺因私请之。妇曰:“不可得不烧。如此,君可快去。我当缓行,日中,必火发。”竺乃急行归,达家,便移出财物。日中,而火大发。

汉宣帝时,南阳阴子方者,性至孝。积恩,好施。喜祀灶。腊日,晨炊,而灶神形见。子方再拜受庆,家有黄羊,因以祀之。自是已后,暴至巨富。田七百余顷,舆马仆隶,比于邦君。子方尝言:我子孙必将强大,至识三世,而遂繁昌。家凡四侯,牧守数十。故后子孙尝以腊日祀灶,而荐黄羊焉。

吴县张成,夜起,忽见一妇人立于宅南角,举手招成曰:“此是君家之蚕室。我即此地之神。明年正月十五,宜作白粥,泛膏于上。”以后年年大得蚕。今之作膏糜像此。

豫章有戴氏女,久病不差,见一小石形像偶人,女谓曰:“尔有人形,岂神?能差我宿疾者,吾将重汝。”其夜,梦有人告之:“吾将佑汝。”自后疾渐差。遂为立祠山下。戴氏为巫,故名戴侯祠。

汉阳羡长刘(王巳)尝言:“我死当为神。”一夕,饮醉,无病而卒。风雨,失其柩。夜闻荆山有数千人噉声,乡民往视之,则棺已成冢。遂改为君山,因立祠祀之。

 

  1. 译文

 

风伯、雨师,都是星宿。风伯,是箕星,雨师,是毕星。郑玄说司中、司命是文昌宫的第四、第五星。雨师又叫屏翳,又叫屏号,又叫玄冥。

蜀郡的张宽,字叔文,汉武帝的时候曾在皇宫里做待中。他跟随皇帝到甘泉官祭祀,经过渭桥,看见有一个妇女在渭水中洗澡,她的乳房有七尺长。

皇上对她生得这样特别而感到奇怪,就派人去问她,这位妇女说:“皇帝后面第七辆车中的人,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当时张宽在第七辆车中,他回答说:“(这是)天上管祭祀的星宿。祭祀前身心不整洁,那么这女人就出现了。”

周文王任命吕尚为主管在祭坛上酌酒灌地来降神的灌坛令。一周年后,太平得连风吹树枝都不发出声响。周文王梦见一个妇女,长得很漂亮,挡住了他的去路在哭。问她哭的原因,他说:“我是泰山神女,嫁给东海龙王做媳妇。我想回家,现在被灌坛令挡住了去路,他有德行,但妨碍了我走路。

我走过一定会有狂风暴雨。有狂风暴雨,这是毁坏他的德行呀。”周文王醒来,召见吕尚询问这件事。那一天果然有暴风骤雨,但只从吕尚住的城外经过。周文王于是就任命吕尚为大司马。

胡母班,字季友,是泰山郡人。有一次他走过泰山的旁边,忽然在树林里碰上一个穿红衣服的骑士,招呼胡母班说:“泰山府君(召收魂魄的神)召见仿。”胡母班惊呆了,正在犹豫不决还没回答的时候,又有一个骑士出来,呼唤他。于是胡母班就跟着他们走了几十步,骑士就请胡母班暂时闭上眼睛。一会儿,他看见宫殿房屋,仪仗非常威严。胡母班就进府拜见了泰山府君,泰山府君让人给他端上饭菜,对胡母班说:“我想见您,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想请您捎封信给我女婿罢了。”胡母班问:“您女儿在哪里?”泰山府君说:“我女儿是河伯的妻子。”胡母班说:“我立即就拿信送去,不知道沿着什么路走才能到她那里?”泰山府君回答说:“您一到黄河的中央,就敲打着船呼唤奴婢,自会有取信的人出来。”胡母班就告辞了出来,刚才那骑士又让他闭上眼睛,一会儿,他忽然又来到了原来的路上。

胡母班就向西去了,象泰山府君所说的那样呼唤奴婢。一会儿,果然有一个婢女出来,拿了信就又潜到水中去了。过了一会儿,这婢女又冒出水面,说:“河伯想见您一下。”这婢女也请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胡母班便拜见了河伯。河伯则大摆酒宴,说话也十分热情。临走时,他对胡母班说:“感激您老远给我送来信,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奉送给您。”于是就命令身边的侍从:“把我的青丝鞋拿来。”于是就把这鞋子赠送给了胡母班。

胡母班出来时,也闭上眼睛,忽然又回到了船上。胡母班在长安过了一年就回家去了。他走到泰山旁边,不敢偷偷地经过,就敲着树干,自报姓名:

我胡母班从长安回来,想报告一下消息。”一会儿,从前的那骑士出来,带着胡母班按照过去的方法进了泰山。于是胡母班就向泰山府君报告了送信的经过。泰山府君请求说:“我会在其他方面再报答您。”胡母班说罢,上厕所去。忽然看见他父亲带着刑具在于犯人所服的劳役,这种人有几百个。

胡母班上前拜见父亲,流着泪问:“大人为什么落到这个地步?”他父亲说:

我死了后很不幸,被惩罚三年,现在已经二年了,苦得不能再呆下去了。

知道您现在被府君所赏识,你可以给我向他诉说一下,求他免除这劳役,我只是想当一个土地神罢了。”胡母班就依照父亲教给他的话,向府君磕头求情。府君说:“活人和死人属于不同的世界,不可以互相接近。我自己倒没有什么吝惜的。”胡母班苦苦哀求,府君才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胡母班告辞出来,回家去了。

过了一年多,胡母班的儿子几乎死光了。胡母班很恐惧,又来到泰山,敲树求见。过去的骑士就迎接他去见府君。胡母班就自己先说道:“我过去说话粗疏,等到我回家后,我的儿子都快死光了,现在恐怕祸事还没完,所以马上来禀告给您,希望得到您的怜悯和拯救。”府君拍手大笑说:“这就是我过去对你所说的‘活人和死人属于不同的世界,不可以互相接近’的缘故啊。”就传令外边召见胡母班的父亲。一会儿,胡母班的父亲来到厅堂上,府君就问他:“过去你请求回到家乡当个土地神,本当为家族造福,可是你的孙儿快死光了,这是为什么呢?”胡母班的父亲回答说:“我离开家乡很久了,十分高兴能回家,又碰上吃的喝的十分丰盛,实在想念孙儿们,所以就召见了他们。”于是府君便撤换了胡母班的父亲。他父亲痛哭流涕地出去了。胡母班就回家去了,后来又有了儿子,都平安无事。

宋朝时候,弘农郡的冯夷,是华阴县潼乡河堤边上的人。

他在八月上旬的庚日横渡黄河时被淹死了,天帝安排他当河伯。另外,《五行书》也说:“河伯死在庚辰日。这一天不可以开船到远处去,如果去,就会沉没回不来。”

吴郡余杭县南边有个上湖,这湖的中央筑有堤坝。有一个人骑着马去看戏,带了三四个人到岑村喝酒,喝得稍微有点醉了,看看太阳已歪西,他就和随从一起回家去。当时天气十分炎热,因而他就下了马跳到湖里,把头枕在石头上睡着了。哪知他的马却扯断了缰绳跑回家去了,随从们都去追马,到天黑也没回来。

他一觉醒来,时间已快下午三、四点了,一看人与马都不见了。只见一个女子走来,年纪大约有十六七岁,对他说:“小女子我向您多多拜上,天已经快黑了,这儿太可怕了,您打算怎么办?”他就问:“姑娘您姓什么?怎么会一下子知道我在这儿呢?”这时又有一个少年,年纪在十三四岁,生得聪明伶俐,坐了一辆新车,车后跟着二十个人,来到这儿.招呼他上车,对他说:“我家大人想见您一下。”(坐稳后)这少年便掉转车头回去了。只见路上火把接连不断,一会儿便望见那城墙房屋。

进了城,来到官府公堂上,只见有一面信旗,上面写着“河伯信”。一会儿又看见一个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面色就象图画上画的一样,待从很多。河伯对他的来临感到很高兴,就让侍从给他斟酒端肉,并对他说:“我有个女儿,很聪明,我想把她嫁给您。”这个人知道河伯是神,所以不敢拒绝。河伯就命令部下去准备,让女儿与他结婚。承办的小吏汇报说已办妥,河伯就拿丝绸单衣以及纱夹衣、绸缎裙子、纱短衫裤、鞋子等给了他,这些东西都很精美。又给了他十个小吏,几十个婢女。那女子年龄大约在十八九岁,身材苗条,容貌妩媚。于是他们成了婚。婚后三天,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宾客云集,女婿拜门。第四天,河伯说:“婚礼有限,要打发他走了。”这个人的妻子便拿了黄金酒器、麝香袋和丈夫告别,痛哭流涕地和他分手。另外,还给了他十万铜钱、三卷药方,对他说:“这些东西可以用来为百姓做好事布施恩德。”又说:“再过十年,你要来接我。”这个人回家后,就不肯再与别人结婚了;他辞别了父母亲,出家做了道士。他得到的三卷药方:一卷是脉经,一卷是汤剂单方,一卷是丸药单方。

他四出奔走,救死扶伤,这些药方都取得了神奇的效果。后来他母亲老了哥哥死了,就又回家结了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