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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斋随笔》5

时间: 来源于:国学院

野史杂说,多有得之传闻及好事者缘饰,故类多失实,虽前辈不能免,而士大夫颇信之。姑摭真宗朝三事于左。魏泰《东轩录》云:“真宗次澶渊,语寇菜公曰:‘虏骑未退,何人可守天雄军?’公言参加政事王钦若。退即召王于行府,谕以上意,授敕俾行。王未及有言,公遽酌大白饮之,命曰‘上马杯’,且曰:‘参政勉之,回日即为同列也。’王驰骑入魏,越十一日虏退,召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或云王公数进疑词于上前,故莱公因事出之。于按澶渊之役乃景德元年九月,是时莱公为次相,钦若为参政;闰九月,钦若判天雄,二年四月,罢政;三年,莱公罢相,钦若复和枢密院,至天禧元年始拜相,距景德初元凡十四年。

其二事者,沈括《笔谈》云:“向文简拜右仆射,真宗谓学士李昌武曰:‘朕自即位以来,未尝除仆射,敏中应甚喜。’昌武退朝,往候之。门阑悄然。明日再对,上笑曰:‘向敏中大耐官职。’”存中自注云:“向公拜仆射,年月未曾考于国史,因见中书记,是天禧元年八月,而是年二月王钦若亦加仆射。”予按真宗朝自敏中之前拜仆射者六人:吕端、李沆、王旦皆自宰相转,陈尧叟以罢枢密使拜,张齐贤以故相拜,王钦若自枢密使转。及敏中转右仆射,与钦若加左仆射同日降制,是时李昌武死四年矣。昌武者,宗谔也。

其三事者,存中《笔谈》又云:“时丁晋公从真宗巡幸,礼成,诏赐辅臣玉带。时辅臣八人,行在祗候库止有七带,尚衣有带,渭之‘比玉’,价直数百万,上欲以足其数。公心欲之,而位在七人之下,度必不及己,乃谕有司:‘某自小私带可服,候还京别赐可也。’既各受赐,而晋公一带仅如指阔,上顾近侍速易之,遂得尚衣御带。”予按景德元年,真宗巡幸西京,大中祥符元年,巡幸泰山,四年,幸河中,丁谓皆为行在三司使,未登政府。七年,幸亳州,谓始以参知政事从。时辅臣六人,王旦、向敏中为宰相,王钦若、陈尧叟为枢密使,皆在谓上,谓之下尚有枢密副使马知节、即不与此说合。且既为玉带,而又名‘比玉’,尤可笑。魏泰无足论,沈存中不应尔也。“越十一日”,一作“越七日”。

 

  1. 译文

 

野史杂说,大多数是得自传闻和由好奇的人饰粉的,所以故事多失实,虽是前辈也不能免除此弊,然而士大夫价却很相信它。现且拈出真宗朝三件事,如下:

魏泰《 东轩录》 说:“真宗驻军澶渊(今河南灌阳市南〕 ,对寇莱公(准)说:“辽兵不退,谁可以固守天雄军?”寇莱公说参知政事王钦若可以。回到住处立刻在行营中召见王钦若,告诉他真宗的意旨,给他敕书就让出发,王钦若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寇莱公就忙斟大杯让王钦若喝酒,名为‘上马杯’,并且说:“请参政好自为之,回来时咱们就是同列了。”王钦若快马进入魏州,到第十一天辽兵退去,于是便召他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有人说王钦若屡次在真宗面前说寇莱公坏话,所以寇莱公借个事由把他排挤出去。我考察澶渊这次战役是在真宗景德元年九月,当时寇莱公是副宰相,王钦若是参知政事;闰九月,王钦若任天雄军长官。景德二年四月,罢免参知政事;景德三年,寇莱公免相,王钦若又任枢密使,至直宗天禧元年才任宰相,距离景德元年整整十四年。

第二件事:沈括《 梦溪笔谈》 说:“向文简公任右仆射,真宗对学士李昌武说‘我从登墓以来,还没有加封过仆射,向敏中一定很高兴。’李昌武退朝,去看望他,见门很寂静。第二天报告了皇帝,真宗笑着说‘向敏中真恬淡,经得起大官。’”沈括自注说:“向君任仆射,年月未曾载于国史,因见内中一书犊,知是真宗天禧元年八月,而这年二月王钦若也加仆射。我考察在真宗朝,和敏中前边任仆封的有六个人:吕端、李沉,王亘都是从宰相升的,陈尧史因罢免枢密使转封,张齐贤因系旧宰相加封,王钦若从枢密使迁封。到向敏中升右仆射,是与王锐若封左仆射同一天下的制书,当时李昌武已死四年,李昌武就是李宗详。

第三件事:沈括《 梦溪笔谈》 又说:“这时丁晋公(谓)跟随真宗出游,封泰山礼毕,诏命给辅弼大臣玉带。当时辅臣有八个人,皇帝行宫抵候库只有七条玉带,尚衣署有玉带,名叫‘比玉’,价值几百万,真宗想让它凑足数目,丁晋公想得到它,而地位在七人之下,估计轮不到自已,就告诉有关官员:“我有私人小玉带可以使用,等回京再另给我吧!”等各辅臣都得到了玉带,丁晋公的玉带才有一指宽,真宗回看近臣,命令赶快给丁晋公换上,丁谓遂得到了尚衣署的御带.”我考真宗景德元年,真宗巡游西京(今河南洛阳市),大中祥符元年,巡游泰山,四年,到河中(今山西永济县薄州镇),丁谓都是行宫的三司使,并未进入政府.七年,真宗游毫州(今安徽毫县),丁谓才以参知政辛职务相随,当时辅弼大臣六个人,王旦、向敏中是宰相,陈尧臾是枢密使,地位都在丁谓之上,丁谓下边还有枢密副使马知节.就不与这个说法相合.况且既是玉带,而又叫‘比玉’,尤为可笑。魏泰不值一谈,沈存中可不该如此。(“越十一日’,一作“越七日。〕

 

《卷四·谤书》

 

司马迁作《史记》,于《封禅书》中述武帝神仙、鬼灶、方士之事甚备,故王允谓之谤书。国朝景德、祥符间,治安之极,王文穆、陈文忠、陈文僖、丁晋公诸人造作天书符瑞,以为固宠容悦之计。及真宗上仙,王沂公惧贻后世讥议,故请藏天书于梓宫以灭迹,而实录之成,乃文穆监修,其载崇奉宫庙,祥云芝鹤,唯恐不详,遂为信史之累,盖与太史公谤书意异而实同也。

 

  1. 译文

 

司马迁作《 史记》 ,在《 卦禅书》 里叙述汉武帝敬奉神仙、鬼灶、方土的事情很详细,所以王允叫它谤书.本朝真宗景德、祥符年间,王文穆公(钦若)、陈文忠公(尧史)、陈文僖公(鼓年)、丁晋公(谓)诸人,假造天书符瑞,以为讨取皇帝欢喜、巩固地位的手段。等到真宗逝世,王沂公(曾)怕遭到后代批评讽刺,所以他要求把天书藏在真宗棺内,以消灭痕迹,而真宗实录的写作,是王文穆监修的,其中记载尊奉宫店及祥云芝鹤之类,只怕不够详细,遂成为信史的污点,这真是和太史云的谤书用意不同而实际相同啊!

 

《卷四·王文正公》

 

祥符以后,凡天书礼文、宫观典册、祭祀巡幸、祥瑞颂声之事,王文正公旦实为参政宰相,无一不预。官自侍郎至太保,公心知得罪于清议,而固恋患失,不能决去。及其临终,乃欲削发僧服以敛,何所补哉?魏野赠诗,所谓“西祀东封今已了,好来相伴赤松游”,可谓君子爱人以德,其箴戒之意深矣。欧阳公神道碑,悉隐而不书,盖不可书也。虽持身公清,无一可议,然特张禹、孔光、胡广之流云。

 

  1. 译文

 

宋真宗大中祥符以后,凡是所谓的天书礼文、宫观的典册、祭祀天地、巡幸各地、吉祥瑞符、歌功颂德等事情,文正公王旦身为宰相,都参预其事。王旦做官自侍部到太保,他自知得罪了不少士大夫,但却患得患失,不能断然辞职而去。到他临终前,才想剃发为僧并要求在自己死后身穿僧服入处,这于事何补?隐士魏野曾赠王旦说:“西祀东封念已了,好夫相伴赤松游”,真可以称得上是君子爱人以德,其中所含的鉴戒之意也是很深远的。欧阳修先生在作神道碑文时,上述之事一点也没有写,大概他认为不能写。文正公王旦虽然公正清廉,后人也不能议其是非,但他也只不过是象汉代的张禹、孔光、胡广之类的人罢了。

 

《卷四·晋文公》

 

晋公子重耳自狄适他国凡七,卫成公、曹共公、郑文公皆不礼焉,齐醒公妻以女,宋襄公赠以马,楚成王享之,秦穆公纳之,卒以得国。卫、曹、郑皆同姓,刘、宋、秦、楚皆异姓,非所谓“岂无他人,不如同姓”也。晋文公卒未葬,秦师伐郑灭滑,无预晋事,晋先轸以为秦不哀吾丧,而伐吾同姓,背秦大惠,使襄公墨衰绖而伐之。虽幸胜于殽,终启焚舟之战,两国交兵,不复修睦者数百年。先轸是年死于狄,至孙縠而诛灭,天也。

 

  1. 译文

 

春秋时,晋国公子重耳因国内动乱,从狄地开始逃亡,历经七个国家,卫国成公、曹国共公、郑国文公对他都不以礼相待。齐国桓公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重耳作妻子,宋国裹公赠送他马匹,楚国成王设宴招待他,秦国穆公接纳他,最后重耳终于回国做了国君,就是晋文公。卫国、曹国、郑国的国君与重耳都是同姓,齐国、宋国、秦国、楚国的国君并非是重耳同姓,同姓之国对他也不以礼相待,异姓却能做到这一点,这证明“异姓不如同姓”的说法是错误的。晋文公死后还没有埋葬,秦国进攻郑国灭掉滑国,本来这和晋国无关,晋国大臣先轸却认为,秦国竟然在晋国大丧之际,不派人来吊念,反而讨伐晋国的同姓国,因为背弃了秦国以前的恩惠,让晋襄公穿着孝服讨伐秦国。这场战斗虽然晋国侥幸在淆地战胜,终于导致焚舟之役,两国交战,这种状态持续了数百年。先轸有一年死于和狄人交战中,到他的孙子先縠,而被诛灭宗族,这是天意啊。

 

《卷四·南夷服诸葛》

 

蜀刘禅时,南中诸郡叛,诸葛亮征之,孟获为夷汉所服,七战七擒,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蜀志》所载,止于一时之事。国朝淳化中,李顺乱蜀,招安使雷有终遣嘉州士人辛怡显使于南诏,至姚州,其节度使赵公美以书来迎,云:“当境有泸水,昔诸葛武侯戒曰:‘非贡献征讨,不得辄渡此水;若必欲过,须致祭,然后登舟。’今遣本部军将赍金龙二条、金钱二千文并设酒脯,请先祭享而渡。”乃知南夷心服,虽千年如初。呜呼!可谓贤矣!事见怡显所作《云南录》。

 

  1. 译文

 

三国蜀汉后主刘禅时,南中地区各郡反叛,丞相诸葛亮率军征讨,反叛首领为当地人所佩服的孟获,和诸葛亮打了七次仗,被擒获七次,最后心悦诚服地说:“先生真是有天助之威,南中之人再也不敢反叛朝廷了。”《三国志•蜀志》中所记载的,只是蜀汉时期的事。我大宋朝太宗淳化年间,李顺在蜀地反叛朝廷,招安使雷有终派遣嘉州(今四川乐山一带)士人怡显出使到南诏(今云南大理一带),到了姚州(今云南大姚),当地节度使赵公美捧着国书出来迎接,他对辛怡说:“去南诏的路上有条河叫泸水,蜀汉时武侯诸葛亮先生告诫说:‘如果不是进贡或征讨,就不能渡过这条河;假如一定要过,就必须祭祀,然后才可以登舟过河。’现在,我已派本部将士带金龙二条,金钱二千文并摆下酒肉,请求先祭祀之后再渡河。”由此可见,南夷对诸葛亮心悦诚服,即使是千年之后也仍然和当初一样。唉,诸葛亮可以称得上是英明啊!此事见于辛怡所作的《云南录》中。

 

《卷四·二疏赞》

 

作议论文字,须考引事实无差忒,乃可传信后世。东坡先生作《二疏图赞》云:“孝宣中兴,以法驭人。杀盖、韩、杨、盖三良臣。先生怜之,振袂脱屣。使知区区,不足骄士。”其立意超卓如此。然以其时考之,元康三年二疏去位,后二年盖宽饶诛,又三年韩延寿诛,又三年杨恽诛。方二疏去时,三人皆亡恙。盖先生文如倾河,不复效常人寻阅质究也。

 

  1. 译文

 

作议论性的文章,必须考证所引事实没有差错之后,才可以使之流传于后世。苏东坡先生所作的《 二疏图赞》 中说;“西汉孝宣帝重振汉朝,以法治国驭人。先后杀掉了盖宽饶、韩延寿和杨怀,这三位都是忠臣。疏广、疏受二先生很怜悯他们,以致为此而振袂脱屣。假使他们知道自已是区区小臣,他们就不会盛气凌人。”东坡先生作文的立意就是如此超绝卓异。但是,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考察,宣帝元康三年,琉广、疏受二人已经去职,此后二年盖宽饶被杀,又过了三年,韩廷寿被杀,又过了三年杨挥被杀。当疏广、疏受二人免职时,三人都还安然无恙。大概东坡先生文思敏捷,不象平常那样重于考究事实罢了。

 

《卷四·李宓伐南诏》

 

唐天宝中,南诏叛,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之,丧士卒六万人。杨国忠其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时募兵击南诏,人莫肯应募,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行者愁怨,所在哭声振野。至十三载,剑南留后李宓将兵七万往击南诏。南诏诱之深入,闭壁不战,宓粮尽,士卒瘴疫及饥死什七八,乃引还。蛮追击之,宓被擒,全军皆没。国忠隐其败,更以捷闻,益发兵讨之。此《通鉴》所纪。《旧唐书》云:“李宓率兵击蛮于西洱河,粮尽军旋,马足陷桥,为閤罗风所擒。”《新唐书》亦去:“宓败死于西洱河。”予按,高适集中有《李宓南征蛮诗》一篇,序云:“天宝十一载,有诏伐西南夷,丞相扬公兼节制之寄,乃奏前云南太守李宓涉海自交趾击之,往复数万里,十二载四月,至于长安。君子是以知庙堂使能,而李公效节。予忝斯人之旧,因赋是诗。”其略曰:“肃穆庙堂上,深沉节制雄。遂令感激士,得建非常功。鼓行天海外,转战蛮夷中。长驱大浪破,急击群山空。饷道忽已远,县军垂欲穷。野食掘田鼠,晡餐兼僰僮。收兵到亭候,拓地弥西东。泸水夜可涉,交州今始通。归来长安道,召见甘泉宫。”其所称述如此,虽诗人之言未必皆实,然当时之人所赋,其事不应虚言,则宓盖归至长安,未尝败死,其年又非十三载也。昧诗中掘鼠餐僮之语,则知粮尽危急,师非胜归明甚。

 

  1. 译文

 

唐玄宗天宝年间,南诏(今云南大理一带)反叛,剑南(今四川成都)节度使鲜于仲通讨之,丧失士卒有六万人之多。宰相杨国忠隐瞒战败之事,仍然给他记上战功。当时,招募士兵攻打南诏,但人们都不愿应募,杨国忠就派御史到各道去抓人,抓到后就给他们带上枷送到军中,被抓的人心中积满愁怨,所到之处哭声遍野。到了天宝十三年,剑南留后李毖率兵七万前去攻打南诏。南诏人诱敌深入,然后高垒不战,李宓久攻不下,军粮皆尽,士兵因得瘟疫和饥饿死者达十分之七八,无奈李毖才率军返回。南诏人引兵追击,李宓被擒获,这样全军覆没。杨国忠隐瞒其败迹,声称取胜,传来捷报,然后发更多的兵征讨南诏,这是《资治通鉴》 中的记载。《旧唐书》 中说:“李毖率军在西洱河攻击南诏人,在粮尽军回时,马足失于桥上,被南诏首领阎罗凤擒获。”《 新唐书》 中也说:”李宓战死于西洱河。”我需要指出的是,其事并非如此.在唐人高适的文集中有一篇《 李宓南征蛮诗》 ,序中说:“天宝十一年,皇帝下诏讨伐南诏,宰相杨国忠主办此事,就上奏皇帝说前云南太守李宓渡海绕道交趾(今越南河内)攻击南诏,来往数万里。十二年四月,李宓回到长安。人们也因此而知道朝廷所使之人很有才干,而李宓也能够效忠朝廷,我作为李宓的旧友,因而写下了这首诗。”他的诗这样写的:“肃穆店堂上,深沉节制雄。遂令感激士,得建非常功。鼓行天海外,转战蛮夷中。长驱大浪破,急击群山空。菊道忽已远,县军垂欲穷。野食掘田鼠,哺餐兼臾筐。收兵列亭侯,拓地弥西东。沪水夜可涉,交州今始通。归来长安道,召见甘泉宫。”他是这称赞李宓的,虽然作为诗人,他的话不一定全可信。但作为当时人所作的诗,这件事他是不会说谎的。那么,李宓大概还回到了长安,并没有战败而死,其年代也不是天宝十三年。品味高适诗中所说的掘鼠餐憧的话,那么我们知道当时军粮已尽,形势危急,很明显李宓率军并非战胜而归。

 

《卷四·浮梁陶器》

 

彭器资尚书文集有《送许屯田诗》,曰:“浮梁巧烧瓷,颜色比琼玖。因官射利疾,众喜君独不。父老争叹息,此事古未有。”注云:“浮梁父老言,自来作知县不买瓷器者一人,君是也。作饶州不买者一人,今程少卿嗣宗是也。”惜乎不载许君之名。

 

  1. 译文

 

彭器资尚书文集中有一首叫《 送许屯田诗》 ,写道:“浮梁巧烧瓷,颇色比琼玖。因官射利疾,众喜君独不。父老争叹息,此事古未有。”作注说:“浮梁(今江西景德镇)的父老乡亲都说,来浮梁作知县的人,只有许君您一人不买瓷器,来饶州(今江西波阳一带)作知州的人中,只有现在的程少卿(字嗣宗)一人不买瓷器。”遗憾的是没有把许君的名字记载下来。

 

《卷五·汉唐八相》

 

萧、曹、丙、魏、房、杜、姚、宋为汉、唐名相,不待诵说。然前六君子皆终于位,而姚、宋相明皇,皆不过三年。姚以二子及亲吏受赂,其罢犹有说,宋但以严禁恶钱及疾负罪而妄诉不已者,明皇用优人戏言而罢之,二公终身不复用,宋公罢相时,年才五十八,后十七年乃薨。继之者如张嘉贞、张说、源乾曜、王睃、宇文融、裴光庭、萧嵩、牛仙客,其才可睹矣。唯杜暹、李元纮为贤,亦清介龊龊自守者。释骐骥而不乘,焉皇皇而更索,可不惜哉!萧何且死,所推贤唯曹参;魏、丙同心辅政;房乔每议事,必曰非如晦莫能筹之;姚崇避位,荐宋公自代。唯贤知贤,宜后人之莫及也。

 

  1. 译文

 

萧何、曹参、丙言、魏征、房玄龄、杜如晦、姚崇、宋璟为汉唐名相,不用歌颂。然前六位君子终身任宰相之职,而姚崇宋璟在唐明皇时任宰相,都不到三年。姚崇因为自己两个儿子及亲信小吏收贿赂被罢相,事出有因。宋璟仅仅因为严厉禁止劣质的钱币及嫉恶如仇,没有停止上诉,唐明皇因优人的一句戏言而罢掉了他的宰相之位,姚崇、宋璟二人终身再没被起用。宋璟罢相时,年仅五十八岁,过了十七年才死去,后继为相的,如张嘉贞、张说、源乾曜、王睃、宇文融、裴光庭、萧嵩、牛仙客,他们的才能显而易见。只有杜暹、李元纮可称为圣贤,也是廉洁奉公、 刚正不阿的人。放弃骏马而不骑,怎么急急忙忙而改弦更张,真可惜啊!萧何将死,所推荐的贤人只有曹参;魏相、丙吉同心协力,辅佐国政;房玄龄每次商讨国事,必说没有杜如晦参加不能筹划决策;姚崇退避相位之时,推荐宋璟代替自已。唯贤知贤,后人望之莫及啊!

 

《卷五·六卦有坎》

 

《易》《乾》、《坤》二卦之下,继之以《屯》、《蒙》、《需》、《讼》、《师》、《比》。六者皆有坎,圣人防患备险之意深矣!

 

  1. 译文

 

《 易经》 中《 乾》 、《 坤》 二卦之下,接着有《 屯》卦、《 蒙》 卦、《 需》 卦、《 讼》 卦、《 师》 卦、《 比》 卦。这六卦之中都有《 坎卦》 ,圣人防患备险的意味可谓很深了!

 

《卷五·晋之亡与秦隋异》

 

自尧、舜及今,天下裂而复合者四:周之末为七战国,秦合之;汉之末分为三国,晋合之;晋之乱分为十余国,争战三百年,隋合之;唐之后又分八九国,本朝合之。然秦始皇一传而为胡亥,晋武帝一传而为惠帝,隋文帝一传而为炀帝,皆破亡其社稷。独本朝九传百七十年,乃不幸有靖康之祸,盖三代以下治安所无也。秦、晋、隋皆相似,然秦、隋一亡即扫地,晋之东虽曰“牛继马后”,终为守司马氏之祀,亦百有余年。盖秦、隋毒流四海,天实诛之,晋之八王擅兵,孽后盗政,皆本于惠帝昏蒙,非得罪于民,故其亡也,与秦、隋独异。

 

  1. 译文

 

从尧舜至今,天下分裂而又统一的有四次:周朝末年为战国七雄,秦朝统一;汉朝末年为魏、蜀、吴三国鼎立,晋朝统一;晋朝大乱分裂为十几个小国,争战持续了三百年,隋朝统一;唐朝之后又分裂为八、九个小国,本(宋)朝统一。然而秦始皇传了一世而为胡亥,晋武帝传了一世而为晋惠帝,隋文帝传了一世而为隋炀帝,都葬送了自己的江山社稷。唯独本朝传了九世一百七十年,不幸遭遇了靖康之祸,大概三代以来没有如本朝这样和平安定的了。秦朝、晋朝、隋朝都有相似之处,然而秦、隋一旦灭亡即彻底消失了,东晋虽然被称为“牛继马后”,但毕竟保持了司马氏的社稷,也享国百余年。大概秦朝、隋朝流毒四海,罪恶极大,上天诛之,晋朝的“八王之乱”,“孽后”贾南风擅权乱国,都是因为晋惠帝昏庸无能造成的,并不是得罪了百姓,所以它的灭亡和秦、隋朝的灭亡不同。

 

《卷五·上官桀》

 

汉上官桀为未央厩令,武帝尝体不安,及愈,见马,马多瘦,上大怒:“令以我不复见马邪?”欲下吏,桀顿首曰:“臣闻圣体不安,日夜忧惧,意诚不在马。”言未卒,泣数行下。上以为忠,由是亲近,至于受遗诏辅少主。义纵为右内史,上幸鼎湖,病久,已而卒起幸甘泉,道不治,上怒曰:“纵以我为不行此道乎?”衔之,遂坐以他事弃市。二人者其始获罪一也,桀以一言之故超用,而纵及诛,可谓幸不幸矣。

 

  1. 译文

 

汉朝的上官桀做未央宫厩令时,汉武帝曾经身体得病不舒服,等到病好,到马厩察看,发现官马大都很瘦弱,非常恼怒,说:“厩令上官桀认为我不能再看到官马了吗?”打算治其罪,让他为吏,上官桀立即顿首谢罪说:“我听说圣体不安,日夜忧愁,牵肠挂肚,心思确实没用在官马身上。”话没说完,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汉武帝认为上官桀一片忠心,从此把他作为近臣,以至于接受遗诏辅佐少主。义纵做右内史时,汉武帝驾临鼎湖,得了重病,时间不短,不久突然心血来潮,起驾游幸甘泉宫,道路没被清理,汉武帝大怒,说:“义纵认为我不会再从这条道路上经过吗?”内心很恨义纵,于是因他事治罪义纵,并把把斩首示众。这二人刚获罪时是一样的,上官桀因为一句话的缘故被提拔重用,而义纵被杀,可谓幸运和不幸运了。

 

《卷五·金日磾》

 

金日磾没入宫,输黄门养马。武帝游宴见马,后宫满侧,日磾等数十人牵马过殿下,莫不窥视,至日磾,独不敢。日磾容貌甚严,马又肥好,上奇焉,即日拜为马监,后受遗辅政。日磾与上官桀皆因马而受知,武帝之取人,可谓明而不遗矣。

 

  1. 译文

 

金日磾被俘虏后,没入皇宫,被送到黄门养马。汉武帝在皇宫内游玩设宴,看见很多官马,宫女满侧,金日磾匀数十人牵着马从殿下经过,宫女们没有不偷偷扭看,等到金日磾经过时,不致抬头。金日磾容貌不几,气宇轩昂,牵的马非常膘壮,汉武帝感到金日磾不一般,当天拜金日禅为马监,后来接受遗诏辅佐朝政。金日磾和上官桀都是因为马而被皇上了解,汉武帝选拔人才,可称得上圣明而不遗漏了。

 

《卷五·汉宣帝忌昌邑王》

 

汉废昌邑王贺而立宣帝,贺居故国,帝心内忌之,赐山阳太守张敞玺书,戒以谨备盗贼。敞条奏贺居处,著其废亡之效。上知贺不足忌,始封为列候。光武废太子强为东海王而立显宗,显宗即位,待强弥厚。宣、显皆杂霸道,治尚刚严,独此事显优于宣多矣。

 

  1. 译文

 

汉大将军霍光等废黜昌邑王刘贺而立汉宣帝即位,刘贺移居原来被封的国中,汉宣帝内心很疑忌刘贺,赐给山阳太守张敞玉玺手谕,告诫他要谨慎防备强盗贼寇。张敞逐条上奏刘贺住在国中的状况,写明了刘贺被废之后的效果。汉宣帝知道刘贺不足为虑,才封他为列侯。光武帝废太子强为东海王,而立显(明帝)为太子,汉显(明〕帝即皇位,对待刘强很优厚。汉宣帝、汉显帝都用‘霸道’治国,崇尚严刑峻法,唯独这件事上汉显宗要比汉宣帝宽厚得多了。

 

《卷五·平津侯》

 

公孙平津本传称其意忌内深,杀主父偃,徙董仲舒,皆其力。然其可称者两事:武帝置苍海、朔方之郡,平津数谏,以为罢弊中国以奉无用之地,愿罢之。上使朱买臣等难之,乃谢曰:“山东鄙人,不知其便若是,愿罢西南夷专奉朔方。”上乃许之。卜式上书,愿输家财助边,盖迎合主意。上以语平津,对曰:“此非人情,不轨之臣不可以为休而乱法,愿勿许。”乃罢式。当武帝好大喜功而能如是,概之后世,足以为贤相矣!惜不以式事载本传中。

 

  1. 译文

 

平津侯公孙弘的本传中称他意忌内深,杀死主父僵,驱逐黄仲舒,都是他出的力。然而他可以称道的事情有两件:汉武帝设置苍海、朔方二郡,公孙弘多次进谏,认为使我国疲惫来奉养无用之地,希望废除掉。汉武帝派朱买巨等人责难他,他谢罪说:“我乃山东粗俗之人,不知道有这么多的好处,希望废除西南夷专一奉养朔方之地。”汉武帝才答应了他的请求。卜式上书皇帝,希望输纳家财资助边防,大概是迎合皇上的意思。皇上就这件事询问公孙弘,公孙平津说:“这不合乎人份,一图谋不轨的大臣不足为训而扰乱国法,希望不要答应。”于是罢了卜式的官。当汉武帝好大喜功之时而能如此进谏,即使和后世相比,公孙弘也足以称为贤相了!可惜在卜式的本传之中也不记载此事。

 

《卷五·韩信周瑜》

 

世言韩信伐赵,赵广武君请以奇兵塞井陉口,绝其粮道,成安君不听。信使间人窥知其不用广武君策,还报,则大喜,乃敢引兵遂下,遂胜赵。使广武计行,信且成禽,信盖自言之矣。周瑜拒曹公于赤壁,部将黄盖献火攻之策,会东南风急,悉烧操船,军遂败。使天无大风,黄盖不进计,则瑜未必胜。是二说者,皆不善观人者也。夫以韩信敌陈馀,犹以猛虎当羊豕尔。信与汉王语,请北举燕、赵,正使井陉不得进,必有他奇策矣。其与广武君言曰:“向使成安君听子计,仆亦禽矣。”盖谦以求言之词也。方孙权问计于周瑜,瑜已言操冒行四患,将军禽之宜在今日。刘备见瑜,恨其兵少。瑜曰:“此自足用,豫州但观瑜破之。”正使无火攻之说,其必有以制胜矣。不然,何以为信、瑜?

 

  1. 译文

 

世人都说韩信攻打赵国时,赵国的广武君请求用一只奇兵堵塞井陉口防守,断绝韩信大军的粮道,成安君没有采纳。韩信派间谍暗中刺探得知成安君没有采纳广武君的计策,韩信大喜,马上率军挺进,随即战胜赵国。假使广武君的计策得以实行,韩信就要战败被擒了,这大概是韩信自己说的话。周瑜和曹操在赤壁对阵,部将黄盖献火攻之计,正巧遇到很猛烈的东南风,这才烧毁了曹操的所有战船,曹军大败。假使没起大风,黄盖没有献火攻之计,那么周瑜就未必能取胜。这两种说法都是不善于观察人的结果。用韩信对付成安君,就如同用猛虎对付猪羊一样,韩信对汉王刘邦说,请求向北攻下燕国、赵国,假使井陉口不能通入,他必定还会有其他的奇策妙计。韩信对广武君说:“假若成安君采纳您的计谋,我就要战败被擒了。”这大概是韩信故意谦虚以求广武君畅所欲言的说法。当孙权向周瑜询问破曹操的计策时,周瑜已经说了曹操冒然进军的四种弊端,并说军队已经足够用了,您就看我周瑜怎么大破曹军吧!”假如没有火攻之策,周瑜也必定会有其他克敌制胜的办法。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们还是韩信、周瑜吗?

 

《卷五·汉武赏功明白》

 

卫青为大将军,霍去病始为校尉,以功封候,青失两将军,亡翕侯,功不多,不益封。其后各以五万骑深入,去病益封五千八百户,裨校封候益邑者六人,而青不得益封,吏卒无封者。武帝赏功,必视法如何,不以贵贱为高下,其明白如此。后世处此,必曰青久为上将,俱出塞致命,正不厚赏,亦当有以慰其心,不然,他日无以使人,盖失之矣。

 

  1. 译文

 

卫青为大将军,霍去病起初为校尉,因功被封侯,卫青进攻匈奴时,失掉了两个将军,翁侯阵亡,功不多,没有增加封赠。其后,二人各率五万骑兵深入匈奴腹地。霍去病增加封赠五千八百户,偏将,校尉被封侯增加食邑的共六人,而卫青没有得到增加封赠,手下的吏卒没有得到封赠,汉武帝论功行赏,必定按法进行,不以贵贱论高下,如此圣明。后世对待这些,必定说:卫青久为上将,都出塞卖命,即使没有厚赏,也应当有所表示来安慰将士之心,如果不这样,他日无以驱使将士,大概有失当之处。

 

《卷五·周召房杜》

 

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观此二相,则刑措四十年,颂声作于下,不言可知。唐贞观三年二月,房玄龄为左仆射,杜如晦为右仆射,魏征参预朝政。观此三相,则三百年基业之盛,概可见矣。

 

  1. 译文

 

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师,辅佐周成王,执掌国政。这两个人共同执政四十年,朝野上下齐声称颂,不言而喻。唐朝贞观三年二月,房玄龄为左仆射,杜如晦为右仆射,魏征参与朝政。纵观三位宰相的行为,那么大唐三百年的基业盛况空前,可以窥见一斑。

 

《卷五·三代书同文》

 

三代之时,天下书同文,故《春秋左氏》所载人名字,不以何国,大抵皆同。郑公子归生,鲁公孙归父,蔡公孙归生,楚仲归,齐析归父,皆字子家。楚成嘉,郑公子嘉,皆字子孔。郑公孙段、印段、宋褚师段,皆字子石。郑公子喜,宋乐喜,皆字子罕。楚公子黑肱,郑公孙黑,孔子弟子狄黑,皆字子晳。鲁公子挥,郑公孙挥,皆字子羽。邾子克,楚鬭克,周王子克,宋司马之臣克,皆字曰仪。晋籍偃,荀偃,郑公子偃,吴言偃,皆字曰游。晋羊舌赤,鲁公西赤,皆字曰华。楚公子侧,鲁孟之侧,皆字曰反。鲁冉耕,宋司马耕,皆字曰牛。颜无繇、仲由,皆字曰路。

 

  1. 译文

 

夏、商、周之时,天下文字大体相同,所以《 左传》 人名和字,不管哪个国家,大抵都相同。郑国公子归生,鲁国的公孙归父,蔡国的公孙归生,楚国的仲归,齐国的析归父,字都是子家。楚国的成嘉,郑国的公子嘉,字都是子孔。郑国的公孙段,印段,宋国的褚师段,字都是子石。郑国的公子喜,宋国的乐喜,字都是子罕。楚国的公子黑肱,郑国的公孙黑,孔子的弟子狄黑,字都是子晳。鲁国的公子挥,郑国的公孙挥,字都是子羽。却子克,楚国的斗克,周子克,宋国的司马臣克,字都是仪,晋国的籍偃、荀偃,郑国的公子偃,吴国的言偃,字都是游。晋国的羊舌赤,鲁国的公西赤,字都是华。楚国的公子侧,鲁国的孟之侧,字都是反。鲁国的冉耕,宋国的司马耕,字都是牛。颜无繇、仲由,字都是路。

 

《卷五·周世中国地》

 

成周之世,中国之地最狭,以今地里考之,吴、越、楚、蜀、闽皆为蛮;淮地为群舒;秦为戎。河北真定、中山之境,乃鲜虞、肥、鼓国。河东之境,有赤狄、甲氏、留吁、铎辰、潞国。洛阳为王城,而有杨拒、泉皋、蛮氏、陆军、伊雒之戎。京东有菜、牟、介、莒、皆夷也。杞都雍丘,今汴之属邑,亦用夷礼。邾近于鲁,亦曰夷。其中国者,独晋、卫、齐、鲁、宋、郑、陈、许而已,通不过数十州,盖于天下特五分之一耳。

 

  1. 译文

 

西周之时,国家所统治籍域最小,按照今天的地域来考察,吴、越、楚、蜀、闽都是蛮族居住的地区;淮南是群舒少数民族所居住的地区;秦地为戎族所居住。河北路真定、中山一带,是鲜虞、肥、鼓国。河东路有赤狄、甲氏、留吁,铎辰、潞国。洛阳是王城,而王城周围有杨拒、泉皋、蛮氏、陆军、伊雒等戎族。京东路有莱、牟、介、莒等东夷族。祀都雍丘,都是今天汴京的属邑,也是使用东夹的礼仪.邻国靠近山东,也称为东夷。属于华夏族统治疆域的,只有晋、卫、齐、鲁、宋、郑、陈、许,总共不过数十州,大概天下的五分之一罢了!

 

《卷五·李后主梁武帝》

 

东坡书李后主去国之词云:“最是苍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挥泪对宫娥。”以为后主失国,当恸哭于庙门之外,谢其民而后行,乃对宫娥听乐,形于词句。予观梁武帝启候景之祸,涂炭江左,以致覆亡,乃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其不知罪知已亦甚矣!窦婴救灌夫,其夫人谏止之,婴曰:“候自我得之,自我捐之,无所恨。”梁武用此言而非也。

 

  1. 译文

 

苏东坡写南唐李后主亡国后被押往东京开封的情景说:“最是苍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挥泪对宫娥。”认为李后主亡了国,应当在祖庙门外恸哭一场,以向人民谢罪,然后起程,但是他却对着宫女听音乐,所以写此词以讥之。我从史书中看到梁武帝引发了侯景之乱,使得江东地区惨遭涂炭,以致国家覆亡,他却不在乎地说:“江山由我手上得到,又从我手上丢掉,有什么可遗憾的?”梁武帝也太不知自责了!西汉时,窦婴要救助获罪的灌夫,妻子劝他不要冒这份危险,窦婴说:“侯爵自我手上得到,又从我手上丢掉,有什么可遗憾的?”梁武帝引用此话而含义却是完全不对的。

 

《卷五·诗什》

 

《诗》《二雅》及《颂》前三卷题曰:“某诗之什。”陆德明释云:“歌诗之作,非止一人,篇数既多,故以十篇编为一卷,名之为什。”今人以《诗》为篇什,或称誉他人所作为佳什,非也。

 

  1. 译文

 

经》 的大、小《 雅》 及《 颂》 的前三卷题记说:“某诗之什。”陆德明解释说:“诗的作者不是一个人,因为篇数较多,因而以十篇编为一卷,称之为什”,现在的人因为《 诗经》 中有“篇什”的提法,于是有人称赞他人的作品为“佳什”,这纯属误解,是不正确的。

 

《卷五·易举正》

 

唐苏州司户郭京有《周易举正》三卷,云:“曾得王辅嗣、韩康伯手写注定传授真本,比校今世流行本及国学、乡贡举人等本,或将经入注,用注作经,小象中间以下句,反居其上,爻辞注内移,后义却处于前,兼有脱遗,两字颠倒谬误者,并依定本举正其讹,凡一百三节。”今略取其明白者二十处载于此:《坤》初六:“履霜坚冰至。象曰:履霜,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今本于象文“霜”之下误增“坚冰”二字。《屯》六三象曰:“即鹿无虞何?以从禽也。”今本脱“何”字。《师》六五:“田有禽,利执之,无咎。”元本“之”字行书向下引脚,稍类“言”字,转写相仍,故误作“言,观注义亦全不作“言”字释也。《比》九五象曰:“失前禽,舍逆取顺也。”今本误倒其句。《贲》:“亨,不利有攸往。”今本“不”字误作“小”字。“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注云:“刚柔交错而成文焉,天之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