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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斋随笔》3

时间: 来源于:国学院

本源。然而脱离了忠恕二字,也没有能够阐明道理的,所以说它不远。并不是说它不能包括理的本源。违是说离去,不是说背叛。老子说:“最好的东西象水,能使万物得到而不争功,处在众人不愿住的地方,所以它接近自然之理。”苏子由解释说:“自然之理什么地方都有,对什么都有利,水就是这样。然而它已有了形迹,对于自然之理,就有了差别了,所以说它近于自然之理。然而找一个妥当的命名,没有一个超过它的,所以说最好的东西象水。”这说法和我说的大略相同。

 

《卷二·求为可知》

 

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为之说者,皆以为当求为可知之行。唯谢显道云:“此论犹有求位求可知之道,在至论则不然,难用而莫我知,斯我贵矣,夫复何求?”予以为君子不以无位为患,而以无所立为患;不以莫已知为患,而以求为可知为患。第四句盖承上文言之。夫求之有道,若汲汲然求为可知,则亦无所不至矣。

 

  1. 译文

 

不担忧没有官位,担忧不能立身,不担忧人不了解自己,只要追求人们自然了解。”解说这话的,都以为应当追求可以被人了解的品德。只有谢显道解释说:“这种解释,还有追求官位、追求被人了解的行为。至理名言可不是如此,难被人用而又不被人知道,找认为就可贵了,还追求什么呢?”我以为君子不是担忧没有官位,而是担忧不能立身;不是担忧不被人知道,而是担忧追求让人知道。第四句是承接上文说的。本来追求应有道理,如果一心追求被人知道。那就什么事情都要干了。

 

《卷二·里仁》

 

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智?”孟子论函矢巫匠之术,而引此以质之,说者多以里为居,居以亲仁为美。予尝记一说云,函矢巫匠皆里中之仁也。然于仁之中有不仁存焉,则仁亦在夫择之而已矣。尝于郑景望言之,景望不以为然。予以为此特谓闾巷之间所推以为仁者,固在所择,正合孟子之意。不然,仁之为道大矣,尚安所择而处哉?

 

  1. 译文

 

邻里以有仁厚的风俗为好,选择住处,不去有仁德的地方住,哪能得到智慧?”孟子评论造甲、作箭、做巫医、当木匠等人的职业,曾经引用此文作证听。解释的人,多半把“里”字解成“居”字,指居处以亲近仁人为好。我曾经记得一个解释,函人、矢人、巫医、木匠,都是邻里的仁人,因为他们都有仁爱之心。但在仁爱之中,还有不仁爱的存在,譬如函人和木匠,利在死人,那么仁爱也在选择罢了。我曾经对郑景望说过这个意思,郑景望不同意。我以为这里所指的,只是部里推选出来的仁人,固然在于选择职业,正合孟子的意见。不然,仁的内涵实在太大了,还能够选择而住吗?

 

《卷二·汉采众议》

 

汉元帝时,珠崖反,连年不定。上与有司议大发军,待诏贾捐之建议,以为不当击。上以问丞相、御史、御史大夫陈万年以为当击,丞相于定国以为捐之议是,上从之,遂罢珠崖郡。匈奴呼韩邪单于既事汉,上书愿保塞上谷以西,请罢边备塞吏卒,以休天子人民。天子令下有司议,议者皆以为便,郎中侯应习边事,以为不可许。上问状,应对十策,有诏勿议罢边塞事。成帝时,匈奴使者欲降,下公卿议,议者言宜如故事受其降。光禄大夫谷永以为不如勿受,天子从之。使者果诈也。哀帝时,单于求朝,帝欲止之,以问公卿,亦以为虚费府帑,可且勿许。单于使辞去。黄门郎扬雄上书谏,天子寤焉,召还匈奴使者,更报单于书而许之。安帝时,大将军邓骘欲弃凉州,并力北边,会公卿集议,皆以为然,郎中虞诩陈三不可,乃更集四府,皆从诩议。北匈奴复强,西域诸国既绝于汉,公卿多以为宜闭玉门关绝西域。邓太后召军司马班勇问之,勇以为不可,于是从勇议。顺帝时,交趾蛮叛,帝召公卿百官及四府掾属,问以方略,皆议遣大将发兵赴之,议郎李固驳之,乞选刺史太守以往,四府悉从固议,岭外复平。灵帝时,凉州兵乱不解,司徒崔烈以为宜弃,诏会公卿百官议之,议郎傅燮以为不可,帝从之。此八事者,所系利害甚大,一时公卿百官既同定议矣,贾损之以下八人,皆以郎大夫之微,独陈异说。汉元、成、哀、安、顺、灵皆非明主,悉能违众而听之,大臣无贤愚亦不复执前说,盖犹有公道存焉。每事皆能如是,天下其有不治乎?

 

  1. 译文

 

万汉元帝时候,珠崖(今海南琼山县东南四十里)反叛,几年平定不了。皇帝和大臣商议使用兵平叛,待诏贾捐之建议,以为不应当打。皇帝便问丞相和御史,御史大夫陈万年认为应当打,丞相于定国以为贾捐之的建议对,皇帝采用了贾捐之的意见。就撤消了珠崖郡。匈奴呼韩邪兰于既归服了汉朝,上书说愿意保卫汉朝边塞,从上谷(今北京市怀来县东南)以西,撤走汉朝守边的军队,让人民得到休养生息。皇帝让大臣们商议,都以为可行。郎中侯应熟悉边疆情况,以为不可答应。皇帝询间情况,侯应提出了十条不能答应的意见,皇帝于是下诏不要再谈撤掉边备的意见。汉成帝时候,匈奴使者想要投降,皇帝让大臣们商议,大巨们主张应按旧例接受他投降。光禄大夫谷永以为不可答应,皇帝采纳了谷永的意见。使者果然是诈降。汉哀帝时侯,单于要求朝见皇帝,皇帝不想答应,便征求大臣意见,大臣们也认为耗费国家钱财,不宜答应,单于使臣便走了。黄门郎扬雄上书劝谏,皇帝省悟过来,召回匈奴使臣,另写了诏书,答应了单于的请求。汉安帝时候,大将军邓鹭想放弃凉州(今甘肃陇县),加强力量,以对付北方边患。朝廷召集公卿商议,都以为可行,郎中虞诩陈述了三条意见,以为不能放弃。于是又召集四府(丞相、御史、车骑将军、前将军)商议,都同意虞诩的建议。北匈奴再度强盛,西域诸国断绝了和汉朝的关系,大臣们多主张关闭玉门关(今甘肃敦煌市西北小方盘城),和西域断绝交往。邓太后召来军司马班勇,询问他的意见,班勇以为不宜断绝,于是采纳了班勇的意见。汉顺帝时候,交趾(今越南河内一带)蛮反叛,皇帝召集公卿百宫和四府的僚属商讨对策,都主张派大将进兵征讨,议郭李固提出反对意见,要求选派刺史太守去安抚,四府都听从了李固的意见,岭南又安定下来。汉灵帝时候,凉州军士骚乱不止,司徒崔烈以为应该放弃,朝廷乃召集公卿百官商议,议郎傅燮以为不能放弃,皇帝听从了傅燮的建议。这八件事,都关系着国家成败,当时公卿百官都有了共同意见,贾捐之等八人,都是郎、大夫一类的小官,却敢提出不同意见。汉元帝、成帝、哀帝、安帝,顺帝、灵帝都不是英明的皇帝,都能够违背众人,听从他们的意见,大臣们不论贤愚,也不再坚持前议,这是公道还存在的表现。每件事都能这样,天下还有不太平的吗?

 

《卷二·汉母后》

 

汉母后预政,不必临朝及少主,虽长君亦然,文帝系周勃,薄太后曰:“绛侯绾皇帝玺,将兵于北军,不以此时反,今居一小县,顾欲反邪?”帝谢曰:“吏方验而出之。”遂赦勃。吴、楚反诛,景帝欲续之,窦太后曰:“吴王老人也,宜为宗室顺善,今乃首乱天下,奈何续其后!”不许吴,许立楚后。郅都害临江王,窦太后怒,会匈奴中都以汉法。帝曰:“都忠臣。”欲释之。后曰:“临江王独非忠臣乎?”于是斩都。武帝用王臧、赵绾,太皇窦太后不悦儒术,绾请毋奏事东宫,后大怒,求得二人奸利事以责上,上下绾、臧吏,杀之。窦婴、田蚡廷辩,王太后大怒不食,曰:“我在也,而人皆藉吾弟,且帝宁能为石人邪!”帝不直蚡,特为太后故杀婴。韩嫣得幸于上,江都王为太后泣,请得入宿卫比嫣,后繇此衔嫣,嫣以奸闻,后使使赐嫣死。上为谢,终不能得。成帝幸张放,太后以为言,帝常涕泣而遣之。

 

  1. 译文

 

汉朝母后干预朝政,不一定亲自坐朝和皇帝年幼,就是年龄大的皇帝,也是如此。汉文帝下周勃入狱,薄太后说:“绛侯周勃(在诸吕作乱时)掌握皇帝玺缓,统帅北军,不在那时造反,况且现在在仁一小县,反而造反吗?”文帝告罪说:‘官吏正在落实情就要放他出来。”遂即赦免了周勃。吴、楚国王因为谋反被杀,景帝想续封他们的后代为王,窦太后说: “吴王是国家元老,应当成为宗室的表率,现在带头祸乱天下,凭什么续封他的后代?”不答应续封吴国,答应给楚国立后。郅都害死临江王,窦太后非常恼怒,因匈奴事用汉法判处郅都死罪,景帝说:“郅都是忠臣啊! ”想赦免他。窦太后说:“临江王就不是忠臣吗?”于是便杀掉郅都。武帝任用王臧、赵绾,窦太后不喜欢儒家学说,赵绾奏请不要向东宫察报事情,窦太后大怒,访察到两人的违法事情,责问武帝,武帝只好把王臧、赵绾交给司法官吏,杀掉二人。窦婴、田蚡在朝廷辩论曲直,王太后大怒,不吃饭,说:“我还健在,人们就践踏我的弟弟,难道皇帝就甘心当石头人吗?”武帝本认为田蛤不对,只是为了太后的缘故,杀掉窦婴。韩嫣为武帝所宠爱,江都王对太后哭泣,要求和韩嫣一样宿卫皇宫。太后因此深韩嫣。韩嫣的奸情暴露出来,太后派人赐韩嫣死罪。皇帝为韩嫣谢罪,结果未能赦免。成帝宪爱张放,太后提出意见,成帝只好哭泣着把张放赶走。

 

《卷二·田千秋郅恽》

 

汉武帝杀戾太子,田千秋讼太子冤曰:“子弄父兵当何罪?”帝大感悟曰:“父子之间,人所难言也。公独明其不然,公当遂为吾辅佐。”遂拜为丞相。光武废郭后,郅恽言曰:“夫妇之好,父不能得之于子,况臣能得之于君乎?是臣所不敢言。虽然,愿陛下念其可否之计,无令天下有议社稷而已。帝曰:“恽善恕已量主。”遂以郭氏为中山王太后,卒以寿终。此二人者,可谓善处人骨肉之间,谏不费词,婉而能入者矣。

 

  1. 译文

 

汉武帝杀了戾太子,田千秋为太子诉冤,说:“儿子玩弄父亲的兵器,应判什么罪?”武帝深受感动,知道错了,说:“父子之间的事情,是外人所难说的,你独敢阐明太子不反,应该当我的辅佐。”遂任他为丞相。汉光武准备废掉郭皇后,郅恽进谏说:“夫妻之间的和谐关系,父亲无法从儿子那里得到,何况臣子能够从君主那里得到吗?这一点是臣所不敢提及的。即使这样,但愿陛下考虑考虑,这种做法是否可行,不要让天下的人议论祖宗社稷罢了。”汉武帝说:“郅恽善于怒己量主。”于是让郭氏作中山王的太后,寿终正寝。这两个人,可以说善于处理人们肉骨之间的事情,进谏之言,简明扼要,婉转入耳,皇上容易采纳。

 

《卷二·戾太子》

 

戾太子死,武帝追悔,为之族江充家,黄门苏文助充谮太子,至于焚杀之。李寿如兵刃于太子,亦以他事族。田千秋以一言至为丞相,又作思子宫,为归来望思之台。然其孤孙囚系于郡邸,独不能释之,至于掖庭令养视而不问也,岂非汉法至严,既坐太子以反逆之罪,虽心知其冤,而有所不赦者乎?

 

  1. 译文

 

戾太子死后,汉式帝非常后悔,因此便灭了江充的族人,黄门苏文帮助江充说毁太子,武帝把他活活地烧死了。李寿直接杀害太子,也因别的事由杀了他全族。田千秋为太子鸣冤,说了一句话,就当了丞相,武帝又建思子宫,并筑归来望思之台。但是他的孤孙宣帝被幽囚在郡舍,却不能释放,直到掖庭令养护他,而武帝却不管不问。岂不是汉朝法令过严,既已叛处戾太子叛逆罪名,虽然知道太子冤枉,而不敢赦免吗?

 

《卷二·灌夫任安》

 

窦婴为丞相,田蚡为太尉,同日免。蚡后为丞相,而婴不用无势,诸公稍自引而怠骜,唯灌夫独否。卫青为大将军,霍去病才为校尉,已而皆为大司马。青日衰,去病日益贵。青故人门下多去事去病,唯任安不肯去。灌夫、任安,可谓贤而知义矣。然皆以他事卒不免于族诛,事不可料如此。

 

  1. 译文

 

窦婴任丞相,田蚡任太尉,同一天被罢免。田蚡后来当了丞相,窦婴没有再被任用,失去了权势,门客也渐渐离去,没有离开的也很怠慢,只有灌夫不是如此。卫青任大将军时,霍去病才是个校尉,不久,都当了大司马。卫青渐渐失势,霍去病却一天天显贵起来。卫青门下旧人,很多离开卫青去追随霍去病,只有任安不肯走。灌夫、任安,可算是贤良和深明大义了。然而,都因为别的事情免不掉被灭族,事情的变化,竟如此不可逆料。

 

《卷二·单于朝汉》

 

汉宣帝黄龙元年正月,匈奴单于来朝,二月归国,十二月帝崩。元帝竟宁元年正月,又来朝,五月帝崩。故哀帝时,单于愿朝,时帝被疾,或言匈奴从上游来厌人。自黄龙、竟言,复许之。然元寿二年正月,单于朝,六月帝崩。事之偶然符合,有如此者。

 

  1. 译文

 

汉宣帝黄龙元年正月,匈奴单于来朝见,二月回国,十二月宣帝病死。汉元帝竞宁元年正月,单于请又来朝见,五月元帝病死。所以哀帝时,单于愿来朝见,哀帝正病着,有人说,匈奴从汉朝上游来,形势压人。自从黄龙、竟宁以来,中国屡次发生大事故。哀帝因此不想让单于来朝。已经拒绝了,因扬雄建议,又答应让来。但哀帝元寿二年正月,单于朝见后,六月哀帝就死了。事情的偶然相合,竟有这么巧的。

 

《卷三·进士试题》·

 

唐穆宗长庆元年,礼部侍郎钱徽知举,放进士郑郎等三十三人,后以段文昌言其不公,诏中书舍人王起、知制诰白居易重试,驳放卢公亮等十人,贬徽江州刺史。白公集有奏状论此事,大略云:“伏料自欲重试进士以来论奏者甚众。盖以礼部试进士,例许用书策,兼得通宵,得通宵则思虑必周,用书册则文字不错。昨重试之日,书策不容一字,木烛只许两条,迫促惊忙,幸皆成就,若比礼部所试事校不同。”及驳放公亮等敕文,以为《孤竹管赋》出于《周礼》正经,阅其程试之文,多是不知本末。乃知唐试进士许挟书及见烛如此。国朝淳化三年,太宗试进士,出《卮言日出赋》题,孙何等不知所出,相率扣殿槛乞上指示之,上为陈大义。景德二年,御试《天道犹张弓赋》。后礼部贡院言,近年进士惟钞略古今文赋,怀挟入试,昨者御试以正经命题,多懵所出,则知题目不示以出处也。大中祥符元年,试礼部进士,内出《清明象天赋》等题,仍录题解,摹印以示之。至景祐元年,始诏御药院,御试日进士题目,具经史所出,摹印给之,更不许上清。

 

  1. 译文

 

唐穆宗长庆元年,礼部侍郎钱徽任主考官,选中进士郑朗等三十三人。后因段文昌说他不公,皇帝又诏中书舍人王起、知制诰白居易重新考试,驳下卢公亮等十人,贬钱徽为江州刺史。白东天集有奏状评论这件事,大略说:“自从朝廷要重新考试进士以来,上书评论的很多。旧例,礼部考试进士,允许使用书籍。还准许达到通宵。达到通宵,考虑问题就一定周到,使用书籍写出文字就不出差错。昨天重新考试,不许查看书籍,时间也只给两条木烛,迫促惊慌,勉强完成,和礼部的考试相比,事清有很大的不同。”说到驳下卢公亮等的敕文,以为《 孤竹管赋》 出自《 周礼》 正经上,读他们的考试文章,大多不知道它的来龙去脉。从此才知道唐朝考试进士,许可带书和燃烛。本朝太宗淳化三年,太宗考试进士,出《卮言日出赋》试题,孙何等不知道出自何处,考生都到殿上求皇上指示,皇帝告诉了他们大意。真宗景德二年,皇帝考试《 天道犹张弓赋》。后未礼部考试院上书,说:近来进士只抄取古今的文章赋,昨天御试,出正经上题目,大多茫然不知道出处,从此可知试题是不告诉出处的。真宗大中祥符元年,考试礼部进士,由宫中出《 清明象天赋》 等题目,仍旧钞录解题,纂写刻印好,让考官看。仁宗景佑元年,才令御药院,御试进士的题目,都从经史所出,摹写刻印好,交给士子,不许再问皇帝。

 

《卷三·儒人论佛书》

 

韩文公《送文畅序》,言儒人不当举浮屠之说以告僧。其语云:“文畅浮屠也,如欲闻浮屠之说,当自就其师而问之,何故谒吾而百来请也?”元微之作《永福寺石壁记》云:“佛寺之妙奥,僧当为予言,予不当为僧言。”二公之语,可谓至当。

 

  1. 译文

 

韩文公(愈)《 送文畅序》 ,说儒生不应当把佛家学说告诉僧人。序中说:“文畅是佛教徒,如想听佛家学说,自应去问他的师傅,为什么来找我们呢?”元微之作《 永福寺石壁记》 也说:“佛经的奥妙,僧人应当对我说,我不应当给僧人说。”二人的话可算是十分确切。

 

《卷三·和归去来》

 

今人好和《归去来词》,予最敬晁以道所言。其《答李持国书》云:“足下爱渊明所赋《归去来辞》,遂同东坡先生和之,仆所未喻也。建中靖国间,东坡《和归去来》,初至京师,其门下宾客从而和者数人,皆自谓得意也,陶渊明纷然一日满人目前矣。参寥忽以所和篇示予,率同赋,予谢之曰:‘童子无居位,先生无并行,与吾师共推东坡一人于渊明间可也。’参寥即索其文,袖之出,吴音曰:‘罪过公,悔不先与公话。’‘今辄以厚于参寥者为子言。’昔大宋相公谓陶公《归去来》是南北文章之绝唱,《五经》之鼓吹。近时绘画《归去来》者,皆作大圣变,和其辞者,如即事遣兴小诗,皆不得正中者也。

 

  1. 译文

 

现代人喜欢和《 归去来》 辞,我最佩服晃以道说的话。他《 答李持国书》 说:“先生喜欢陶渊明 所作的《 归去来》 辞,遂与东坡先生和它,这我就不明白了。徽宗建中靖国年间,东坡有《 和归去来》 辞,最初来到京城,他的门下宾客随他唱和的有好几个人,都自以为作的很好,真是一日之间陶渊明满眼都是了。参寥子忽然把他和的篇章让我看,大略和赋一样,我告诉他说:‘童子不敢占据高位,先生面前不敢同行,我和大师共同推举东坡先生到陶渊明的行列里就行了。”参寥子就把他的文章要了回去,装在袖里走了,并且用吴语说:“对不起先生,我后悔没有和先生早打招呼。”“现在我把爱重参寥子的话对先生说。”旧时大宋相公(库)称陶公《 归去来》 是南北文章的绝唱,五经的传播者。近来画《 归去来》 的都画成了大圣变,和陶公辞的象是随事遣兴的小,都是违背了意原的。

 

《卷三·四海一也》

 

海一而已,地之势西北高而东南下,所谓东、北、南三海,其实一也。北至于青、沧,则云北海,南至于交、广,则云南海,东渐吴、越,则云东海,元由有所谓西海者。《诗》,《书》、《礼》经所载四海,盖引类而言之。《汉书•西域传》所支蒲昌海,疑亦淳居一泽尔。班超遣甘英往条支,临大海,盖即南海之西云。

 

  1. 译文

 

大海只是一个地的形势,西北高东南低,所说的东海、北海、南海三个海。其实是一个海.北边到青州、沧州叫北海,南边到交州、广州,就叫南海,东到吴、越就叫东海,没有所说的西海。《 》 、《 书》 、《 礼》 等经书记载的四海,乃是连类说的。《 汉书• 西域传》 所记的昌蒲海,我怀疑它只是积存一个大泽罢了。班超派甘英出使条支,遇到大海,大概就是南海的西面。

 

《卷三·李太白》

 

世俗多言李太白在当涂采石,因醉泛舟于江,见月影俯而取之,遂溺死,故其地有捉月台。予按李阳冰作太白《草堂集序》云:“阳冰试弦歌于当涂,公疾亟,草稿万卷,手集未修,枕上授简,俾为序。”又李华作《太白墓志》,亦云:“赋《临终歌》而卒。”乃知欲传良不足信,盖与谓杜子美因食白酒牛炙而死者同也。

 

  1. 译文

 

社会上多说李白在当涂采石(今安徽当涂县采石矶),因喝醉了酒,在长江上行船,见到水中月亮的影子,俯身去涝取,遂淹死在水中,所以采石有捉月台。我考察李阳冰作太白《 草堂集序》 说:“我任当涂县令,太白病重,有草稿一万卷,还没有修订,在床上交给我,让我作序。”又李华作《 太白墓志》 也说;“太白写《 临终歌》 而死。”才知道社会上所传,实在不可信,大概与说杜子美因吃了白酒、牛肉块饱胀而死,是一样的无稽。

 

《卷三·太白雪谗》

 

李太白以布衣入翰林,既而不得官。《唐史》言高力士以脱靴为耻,摘其诗以激杨贵妃,为妃所沮止。今集中有《雪谗诗》一章,大率载妇人淫乱败国,其略云:“彼妇人之猖狂,不如鹊之强强。彼妇人之淫昏,不如鹑之奔奔。坦荡君子,无悦簧言。”又云:“妲已灭纣,褒女惑周。汉祖吕氏,食其在傍。秦皇太后,毐亦淫荒。螮蝀作昏,遂掩太阳。万乘尚尔,匹夫何伤。词殚意穷,心切理直。如或妄谈,昊天是殛。”予味此诗,岂非贵妃与禄山淫乱,而白曾发其奸乎?不然,则“飞燕在昭阳”之句,何足深怨也?

 

  1. 译文

 

李太白以平民身份进入翰林院,后来没有得到官职。《 唐书》 说高力士以给李白脱靴为耻辱,便摘取李白句,激怒杨贵妃,被杨贵妃阻止了他的任职。现在太白集中有《 雪谗诗》 一章,大概讲妇人淫乱败坏国政,大略说:“那妇人太猖狂,还不如喜鸽双飞翔。那妇人太淫滥,还不如鹌鹑相随伴。胸怀坦荡的君子啊,不要听从悦耳的细语。”又说:“妲己灭了殷封,褒拟乱了西周,汉高祖吕后与可食其同床,秦始皇太后与缪毐亦淫荒。虹霓弄昏暗,遮蔽太阳光。皇帝还如此,百姓又何妨。词说完,意说尽,心情迫切道理直廿如果有低话,皇天来处死,”我体味此诗,岂非杨贵妃与安禄山私通,李白曾揭发过他们的丑事?不然,“飞燕在昭阳”的句子,值得这么怨恨吗?

 

《卷三·冉有问卫君》

 

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吾将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说者皆评较蒯聩、辄之是非,多至数百言,惟王逢原以十字蔽之,曰:贤兄弟让,知恶父子争矣。”最为简妙。盖夷、齐以兄弟让国,而夫子贤之,则不与卫君以父子争国可知矣。晁以道亦有是语,而结意不同。尹彦明之说,与逢原同。惟杨中立云:“世之说者,以谓善兄弟之让,则恶父子之争可知,失其旨矣。”其意为不可晓。

 

  1. 译文

 

冉有说:“夫子帮助卫君吗?”子贡说:“我要问问夫子。”遂进见孔子,说:‘伯夷、叔齐是什么样的人呀?”孔子说:“是古时的贤人哪!”子贡说:“他们怨恨吗?”孔子说:“追求仁爱,得到了仁爱,还怨恨什么?”子贡辞出,说:“夫子不会帮助卫君的。”解说的人,都是用评比的方法来定蒯聩和辄的是非,多到几百字,只有王逢原用了十个字就概括了,说:‘赞成兄弟让国,就知道反对父子相争了。”最为简洁精妙。晃以道也有这样的,、但结句的意思不同。尹彦明的说法,和王造原相同。只有杨中立说:‘世上的解说者,以为赞成兄弟让国,就知道反对父子相争,失掉了这句话的主旨。”他的意思是什么,让人不明白。

 

《卷三·商颂》

 

宋自微子至戴公,礼乐废坏。正考甫得《商颂》十二篇于周之太师,后又亡其七,至孔子时,所存才五篇尔。宋,商王之后也,于先代之诗如是,则其他可知。夫子所谓“商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盖有叹于此。杞以夏后之裔,至于用夷礼,尚何有于文献哉?郯国小于杞、宋,少昊氏远于夏、商,而凤鸟名官,郯子枚数不忘,曰:“吾祖也,我知之。”其亦贤矣。

 

  1. 译文

 

宋国从微子到戴公,礼乐都败坏了。正考父从周太师那里得到十二篇《 商颂》 ,后又丢失了七篇,到孔子时才剩了五篇。宋国是商王的后代,对于先代的章这样轻视,那么其他就可想而知了。孔子所说的“商代的礼制我能够说明,但宋国不能够验证。”大概就是慨叹这点。杞国是夏朝的后代,至于使用夷狄的礼节,还有什么文献呢!郑国比杞国宋国都小,少昊氏又远过夏代商代,而用凤鸟为官名,郯君却历数不忘,说:“这是我祖先的制度,我都知道。”他是很贤能的了。

 

《卷三·俗语有所本》

 

俗语谓钱一贯有畸曰千一、千二,米一石有畸曰石一、石二,长一丈有畸曰丈一、丈二之类。按《考工记》:“殳长寻有四尺。”注云:“八尺曰寻,殳长丈二。”《史记•张仪传》:“尺一之檄。”汉淮南王安书云:丈一之组。《 匈奴传》 :尺一犊。《 后汉》 :尺一诏书。唐,城南去天尺五之类,然则亦有所本云。

 

  1. 译文

 

俗语说钱一吊有余叫一千一、一千二,米一石有余叫一石一、一石二,长一丈有余叫一丈一,一丈二等。按《 考工记》 :“珍长寻又四尺。”《 注》 说:“八尺叫寻,路长一丈二。”《 史记•张仪传》 :一尺一的木简。汉淮南王刘安的书说:一丈一的绦。《 史记•匈奴传》 :一尺一的木犊,《 后汉书》 :一尺一的诏书,唐时谣谚说:“城南韦杜,去天尺五”之类,那么也都是有根据的呀!

 

《卷三·鄱阳学》

 

鄱阳学在城外东湖之北,相传以为范文正公作郡守时所创。予考国史,范公以景祐三年乙亥岁四月知饶州,四年十二月,诏自今须藩镇乃得立学,他州勿听。是月,范公移润州。《余襄公集》有《饶州新建州学记》,实起于庆历五年乙酉岁,其郡守曰都官员外郎张君,其略云:“先是郡先圣祠宫栋宇隳剥,前守亦尝相土,而未遑缔治,于是即其基于东湖之北偏而经营之。”浮梁人金君卿郎中作《郡学庄田记》云:“庆历四年春,诏郡国立学,时守都官副郎张侯谭始营之,明年学成。”与余公记合。范公在饶时,延君卿置馆舍,使公有意建学,记中岂无一言及之?盖是时公既为执政,去郡十年矣。所谓前守相土者不知为何人?

 

  1. 译文

 

鄱阳学宫在城外东湖的北面,相传是范文正公(仲淹)当郡守时所创建的。我考察国史,范公在仁宗景佑三年乙亥岁(按三年为丙子,二年为乙亥)四月任饶州太守,四年十二月,诏书规定必须是藩镇才可以建立学宫,别的州不许建。当月,范公迁官润州(今江苏镇江市)。《 余襄公集》 有《 饶州新建州学记》 ,实是仁宗庆历五年乙酉岁建立,郡守是都官员外郎张君,大略说:“起初郡城里先圣祠宫,房屋毁坏,前郡守也曾察看过,还没有来得及修建,于是张君就用祠宫旧基,在东湖北边建起学宫。”浮梁县人金君卿郎中,作《 郡学庄田记》 说:“仁宗庆历四年春天,诏书命令郡国建立学宫,当时郡守都官副郎张君名谭的筹划,建立,第二年学宫建成。”和公所记的相同.范公在饶州时,请金君卿建立馆舍,如果范公有意建立学宫,记中哪能一句也不提呢 ?况且此时范公已入朝中掌管朝政,离开饶州十年了。所记前太守察看土地,不知道是什么人?

 

《卷三·国忌休务》

 

《刑统》载唐大和七年敕:“准令,国忌日唯禁饮酒举乐,至于科罚人吏,都无明文。但缘其日不合釐务,官曹即不得决断刑狱,其小小笞责,在礼律固无所妨,起今以后,纵有此类,台府更不要举奏。”《旧唐书》载此事,因御史台奏均王傅王堪男国忌日于私第科决作人,故降此诏。盖唐世国忌休务,正与私忌义等,故虽刑狱亦不决断,谓之不合釐务者此也。今在京百官,唯双忌作假,以其拜跪多,又昼漏已数刻,若单忌独三省归休耳,百司坐曹决狱与常日亡异,视古谊为不同。元微之诗云:“缚遣推囚名御史,狼藉囚徒满田地,明日不推缘国忌。”又可证也。

 

  1. 译文

 

《刑统》 记载唐文宗大和七年敕书:“标准法,国家的忌日,只禁止饮酒奏乐,至于处罚百姓和官吏,没有明文规定。但由于这天不该处理事务,所以官府就不能判断案件,但小的责罚,在礼制和法律上都没有妨碍,从今以后,纵有此类事情,御史台府不要检举。”《 旧唐书》记载这事,因为御史台检举均王师傅王堪的儿子,国忌日那天在私宅处罚工匠,所以才颂布这个诏书。大概唐代国忌日不处理事务,正合私一样,所以虽是刑事案件也不判断,诏书说不该处理事务,就是指这个。现在在京城的众官,只有双忌日放假,因为跪拜太多,又时间过了几刻,如果是单忌日,就只有三省官员休休息了,其他百官上班断案,与平常日子没有两样,比古代制度有所不同。元微之说:“抓人判案名为御史,囚徒狡狈满地都是,明天放假因为国忌日。”可以为证。

 

《卷三·汉昭顺二帝》

 

汉昭帝年十四,能察霍光之忠,知燕王上书之许,诛桑弘羊、上官桀,后世称其明。然和帝时,窦宪兄弟专权,太后临朝,共图杀害。帝阴知其谋,而与内外臣僚莫由亲接,独知中常侍郑众不事豪党,遂与定议诛宪,时亦年十四,其刚决不下昭帝,但《范史》发明不出,故后世无称焉。顺帝时,梁商为大将军辅政,商以小黄门曹节用事于中,遣于冀与交友,而宦官忌其宠,反欲害之。中常侍张逵、蘧政、杨定等,与左右连谋,共谮商及中常侍曹腾、孟贲,云欲议废立,请收商等按罪。帝曰:“大将军父子我所亲,腾、贲我所爱,必无是,但汝曹共妒之耳。”逵等知言不用,遂出矫诏收缚腾、贲。帝震怒,收逵等杀之,此事尤与昭帝相类。霍光忠于国,而为子禹覆其宗,梁商忠于国,而为子冀覆其宗,又相似。但顺帝复以政付冀,其明非昭帝比,故不为人所称。

 

  1. 译文

 

汉昭帝十四岁,能够察知霍光的忠诚,知道燕王上书的虚假,杀桑弘羊、上官杰,后代说他英明。然而汉和帝时,窦宪兄弟专权,太后垂帘听政,共谋杀害皇帝。和帝暗中了解到他们的计划,但和内外大臣不能接近,他知道中常侍郑众不巴结豪们奸党,遂和郑众定计,杀掉窦宪,当时也是十四岁。刚烈决断不比昭帝差。但范哗《后汉书》没指出这点,所以后代没有人称赞和帝。汉顺帝时,梁商任大将军辅佐政事,梁商因为小黄门曹节侍候皇帝,就派儿子梁冀和他交朋友,但太监们息妒他们得到皇帝恩宠,反而想害他们。中常侍张逵、蘧政、杨定等,与皇帝左右的人共同策划还蔑梁商及中常侍曹腾、孟贲,说他们想另立皇帝,要求逮捕梁商等治罪。顺帝说:“大将军父子是我所亲近的,曹腾、孟贲是我喜欢的,决没有这种事,只不过是你们忌妒他们罢了。”张逵等知道顺帝不听他们的话,遂假托皇帝诏命逮捕曹腾、孟贲。顺帝大怒,把张逵等抓起来杀了。此事尤其与昭帝相似。霍光忠于国家,却因为儿子霍禹的罪恶灭了族,梁商忠于国家,却因为儿子梁冀的罪恶灭了族,这事又相似。但顺帝又把政圈交托给梁冀,他的英明不能和昭帝相比,所以不被后人称道。

 

《卷三·三女后之贤》

 

王莽女为汉平帝后,自刘氏之废,常称疾不朝会。莽敬惮伤哀,欲嫁之,后不肯,及莽败,后曰:“何面目以见汉家。”自投火中而死。杨坚女为周宣帝后,知其父有异图,意颇不平,形于言色,及禅位,愤惋愈甚。坚内甚愧之,欲夺其志,后誓不许,乃止。李昪女为吴太子琏妃,昪既篡吴,封为永兴公主,妃闻人呼公主,则流涕而辞。三女之事略同,可畏而仰,彼为其父者,安所置愧乎?

 

  1. 译文

 

王莽的女儿是汉平帝的皇后,自从刘氏被废除之后,她常常称病不参加朝见,王莽敬重忌惮,还很悲伤,想让她改嫁,皇后不肯,到王莽失败,皇后说:“还有什么面目见汉朝的人。”之后自己跳入火中烧死了。杨坚的女儿做周帝的皇后,她知道她父亲有篡位的意图,心里很不平,常在言谈举止中表现出来,到周静帝禅位给杨坚时,她愤怒怨恨得更厉害。杨坚内心对她很惭愧,想让她改嫁,她誓死不答应,才作罢。李昪的女儿是吴国太子杨琏的妃子,李昪篡夺了吴国的政权,封她为永兴公主。她听到有人叫她公主,就流着泪不让叫。这三个女子的事迹,大略相同,可尊可敬,那做父亲的不感到惭愧吗?

 

《卷三·贤父兄子弟》

 

宋谢晦为右卫将军,权遇己重,自彭城还都迎家,宾客辐凑。兄瞻惊骇曰:“汝名位未多,而人归趣乃尔,此岂门户之福邪?”乃以篱隔门庭,曰:“吾不忍见此。”又言主宋公裕,特乞降黜,以保衰门。及晦立佐命功,瞻意忧惧,遇病,不疗而卒。晦果覆其宗。颜竣于孝武有功贵重,其父延之,常语之曰:“吾平生不喜见要人,今不幸见汝。”尝早诣竣,见宾客盈门,竣尚未起,延之怒曰:“汝出粪土之中,升云霞之上,遽骄傲如此,其能久乎?”竣竟为孝武所诛。延之、瞻可谓贤父兄矣。

隋高颎拜为仆射,其母戒之曰:“汝富贵已极,但有一斫尔!”颎由是常恐祸变,及罢免为民,欢然无恨色,后亦不免为炀帝所诛。唐潘孟阳为侍郎,年未四十,母曰:“以尔之材,而位丞郎,使吾忧之。”严武卒,母哭曰:“而今而后,吾知免为官婢。”三者可谓贤母矣。

褚渊助萧道成篡宋为齐,渊从弟炤谓渊子贲曰:“不知汝家司空将一家物与一家,亦复何谓?”及渊为司徒,炤叹曰:“门户不幸,乃复有今日之拜。”渊卒,世子贲耻其父失节,服除遂不仕,以爵与其弟,屏居终身。齐王晏助明帝夺国,从弟思远曰:“兄将来何以自立?若及此引决,犹可何全门户。”及拜骠骑将军,集会子弟,谓思远兄思微曰:“隆昌之末,阿戎劝吾自裁,若从其语,岂有今日?”思远曰:“如阿戎所见,今犹未晚也。”晏叹曰:“世乃有劝人死者!”晏果为明帝所诛。炤、贲、思远,可为贤子弟矣。

 

  1. 译文

 

南朝宋谢晦任右卫将军,权势很大,从彭城(今江苏徐州)回京接家眷,宾客车马拥挤。他的哥哥谢瞻很害怕,说:“你名声地位都不高,别人就如此巴结讨好,这哪里是家门的福分呢?”于是就用篱笆隔开庭院,说:“我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又请求宋公刘裕对自己降级或免职,以便保住即将衰落的家门。等到谢晦立了建国大功,谢瞻又忧又怕,得了病,不去治疗,于是就死去了。谢晦后来果然被灭族。颜竣为送孝帝立了大功,官位很高,他父亲颜延之常对他说:“我平生不喜欢看到有权势的人,现在却不幸见到了你。”有一天早晨去看颜竣,见宾客满门,可颜竣还没有起床,颜延之大为恼火,说:“你出身于粪土之中,却升到云霄之上,现在竟如此骄傲,难道能长久吗?”颜竣最终被孝帝杀死。颜延之、谢瞻都可以称得上是贤明父兄了。

隋高颖被封为仆射,他母亲告诫他说:“你富贵已经达到顶点,只能等一个砍头罢了。”隋高颖因此常怕有祸变发生,等到罢官为民,欣喜异常,丝毫没有怨恨的颜色,但后来还是难免被隋炀帝杀害。唐朝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