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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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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概述

 

《六祖坛经》,全称《南宗顿教最上大乘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六祖惠能大师于韶州大梵寺施法坛经》,是佛教禅宗祖师惠能说,弟子法海等集录的一部经典。

《六祖坛经》记载惠能一生得法传法的事迹及启导门徒的言教,内容丰富,文字通俗,是研究禅宗思想渊源的重要依据。

《六祖坛经》的中心思想是“见性成佛”、或“即心即佛”的佛性论,“顿悟见性”的修行观。所谓“唯传见性法,出世破邪宗”。性,指众生本具之成佛可能性。即“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及“人虽有南北,佛性本无南北”。这一思想与《涅槃经》“一切众生悉有佛性”之说一脉相承。

《六祖坛经》还主张唯心净土思想。认为“东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国?凡愚不了自性,不识身中净土,愿东愿西,悟人在处一般”。又说:“心地但无不善,西方去此不遥;若怀不善之心,念佛往生难到。”惠能反对离开世间空谈佛法,主张“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指出:“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在家能行,如东方人心善;在寺不修,如西方人心恶”。

《六祖坛经》是“中国第一部白话作品”。

 

一、内容简介

 

《六祖坛经》分三部份,第一部份即是在大梵寺开示“摩诃般若波罗蜜法”。第二部分,回曹溪山后,传授“无相戒”,故法海于书名补上“兼授无相戒”。第三部分,是六祖与弟子之间的问答。

《六祖坛经》是一部以惠能讲经为核心、经惠能弟子以及其他僧俗在200多年间集体完成的著作。《六祖坛经》是惠能一生说法的记录,六祖文化的思想文化内涵集中体现了在他讲述的《六祖坛经》之中。《六祖坛经》的中心思想强调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的觉悟解脱,其核心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六祖坛经》常见的版本有两个:一是法海本。全名《南宗顿教最上大乘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六祖惠能大师于韶州大梵寺施法坛经》,一卷,约12000字。二是宗宝本。元世祖至元二十八年前后,僧人宗宝改编。一卷十品,约20000字,题名《六祖大师法宝坛经》。在法海本未发现前,宗宝本为最常见的流通本。

《六祖坛经》对《金刚经》的理解和阐释,显示出中国人对般若“假有性空”思想的基本把握。其中对“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理解,是对般若思想的一次集中阐释。

在一天夜里,弘忍向慧能秘传佛法,当讲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时候,慧能言下大悟,他说:“一切万法,不离自性。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阐述了对“自性”的认识。

自性的第一特征是“本自清净”。这个心如果是真心,那它就应该是“清净”的。即“自性”的本质一定是清净的,超越现实而存在的。

何期自性,本不生灭”,是说自性没有时间的限制,不是具有生灭变化的“有为法”。“何期自性,本自具足”,是说没有空间的限制。这两个特征强调“自性”在时空两方面都是无限涵盖的,因为它是一切现象产生的依据。“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为什么不动摇呢?因为它是“真空”,是超越一切、包容一切的一种普遍存在。“何期自性,能生万法”,正因为“真空”是不动摇、不变易的永恒的具足的存在,才能够外化出无穷无尽的事物,成为“妙有”的万法。

佛教的般若思想“假有性空”,到中国后常常变成了“妙有性空”,虽然也讲不稳定性,却更强调了一个“妙”,看到事物如此丰富,都是从类似“最高存在体”中衍生或外化出来的。这就是慧能对自性的根本的认识。

《六祖坛经》更深入人心的思想方式,是符合中国人的传统,如“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恩则亲养父母,义则上下相怜。让则尊卑和睦,忍则众恶无喧。听说依此修行,天堂只在目前。”都是将佛法和现实生活密切地结合在一起。

慧能有一个很重要的思想的叫“自皈依”,“自皈依佛,自皈依法,自皈依僧”。慧能按照他的理解对“三皈依”给予了新的解释。“自”就是自己,皈依自己内心的佛,这是慧能的创新思维。

所以,慧能把深奥的佛法与中国的传统道德价值观结合起来,而且破除对神灵的膜拜,主张对自心三宝的皈依,振聋发聩,他的开示被尊为经典。

 

二、创作背景

 

惠能在曹溪大倡顿悟法门,并主张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用通俗简易的修持方法,取代繁琐的义学,流行日广,成为佛教禅宗的正系。惠能不会写字,不会读经,却对《金刚经》,《维摩经》,《楞伽经》,《观无量寿经》,《法华经》,《涅槃经》,《梵网经》相当明了。

《六祖坛经》最早起源于六祖惠能大师应邀至大梵寺开示摩诃般若波罗蜜法,法海将此事记录题为《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六祖惠能大师于韶州大梵寺施法一卷》。惠能回曹溪山后,传授“无相戒”,故法海于书名补上“兼授无相戒”。这时《坛经》开始外传,俗称《六祖法宝记》。

坛”,即高台。惠能曾坐在韶州大梵寺的一个高台上为众人说法。惠能的弟子法海按照惠能的嘱咐,把他说法的内容记录下来,编纂成书,于是就有了《六祖坛经》。该部典籍不仅记下了惠能的佛学理论,也记录了他的身世、经历和得法、传法的经过。

惠能应邀至大梵寺为众人演讲“摩诃般若波罗蜜法”时命弟子法海所作的演讲录,最早并不称为《坛经》,而称作《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六祖惠能大师于韶州大梵寺施法一卷》。惠能回到曹溪后又传了“无相戒”,法海把这一部分内容也并入书中,于是书名变成了《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六祖惠能大师于韶州大梵寺施法一卷兼授无相戒》,这是《坛经》的第二个版本。

惠能(638—713)圆寂之后,法海在前两种《坛经》的基础上,又增补了惠能的其他讲经记录。这个版本问世时被称为《南宗顿教最上大乘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六祖惠能大师于韶州大梵寺施法坛经一卷兼授无相戒》,书后还附了一句“南宗顿教最上大乘坛经法一卷”。这是惠能说法讲经录第一次在书名上被冠以“经”字。从早先的书名“施法兼授无相戒”到此时的“坛经”,应该说这个版本带有实质性的突破。

《坛经》在法海手里,已经出了几个不同的手抄版本。而这几个手抄本在流抄过程中,又出现了一些变化。据《坛经》最早抄本记载,惠能在大梵寺演讲时僧俗听众达千馀人,其中不乏惠能的高足。在此前后,惠能也曾多次讲经,其弟子在传抄《坛经》时,往往把自己亲耳听到的惠能讲法的内容又加了进去。而笔录要比惠能口述慢许多,所以《六祖坛经》中的很多内容当是法海以及其他弟子事后根据记忆增补进去的。

《六祖坛经》在传抄过程中不断为其弟子所增补,而且传抄增补者的文字能力良莠不齐,再加上惠能带有极重的口音,这些听讲者根据自己所听到、所理解而记下的内容,错讹及误解一定不少。北宋初年的惠昕便在《坛经序》中说:我六祖大师,广为学徒直说见性法门,总令自悟成佛,目曰《六祖坛经》,流传后学。古本文繁,披览之徒,初忻后厌。余以太岁丁卯,月在蕤宾,二十三日辛亥,于思迎塔院,分为两卷凡十一门。

惠昕在整理编辑《六祖坛经》时,因“古本文繁,披览之徒,初忻后厌”,一定得根据自己所能见到的各种版本,删繁就简,疏通文字,明确义理,才可将《六祖坛经》分为两卷十一门。经惠昕整理加工过的《坛经》,比敦煌本多出了两千馀字。而这多出来的文字,或许是惠昕根据其他版本增补所致,或许是他自己所做的发挥也未可知。总之,《六祖坛经》到了惠昕手中,发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改变。这一版本的《六祖坛经》流传至日本并保存了下来。

惠昕对《六祖坛经》的整理刊行做了很多工作。这部典籍此后得以广为流传,惠昕确实功不可没。在惠昕本刊行后约90年,又出现了“契嵩本”《六祖坛经》。

宋工部侍郎朗简为其作序说:“然六祖之说,余素敬之,患其为俗所增损,而文字鄙俚繁杂,殆不可考。会沙门契嵩作《坛经赞》,因谓嵩师曰:若能正之,吾为出财,模印以广其传。更二载,嵩果得曹溪古本校之,勒成三卷,灿然皆六祖之言,不复谬妄,乃命工镂板,以集其盛事。”

朗简既然对六祖惠能学说“素敬之”,又说“患其为俗所增损,而文字鄙俚繁杂”,一定也见过《六祖坛经》的许多版本,应当也包括惠昕本。所以当他看到契嵩所作《坛经赞》,便愿出资请契嵩“正之”。这就是禅宗史上称为契嵩本的《六祖坛经》。此后,元代刊行的德异本、明代刊行的宗宝本,虽然在章节文字上有所变动,但内容上并未与契嵩本有太大出入。应该说元、明刊本都是以契嵩本为底本校刊的。

《坛经》敦煌本12000字,惠昕本14000字,明藏本(契嵩本)21000字。惠昕本比敦煌本多出了2000字,而契嵩本又比敦煌本多出9000馀字。

对照惠昕本与敦煌本,惠昕本虽增加了2000馀字,但两个版本之间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而契嵩本多出来的9000字,按照胡适的计算,几乎相当于增加了原书40%的篇幅,这对一部书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改变。契嵩本所增补的内容,当来自朗简序中提及的“曹溪古本”。据胡适考证,“曹溪古本”即《曹溪大师传》。

《曹溪大师传》又称《曹溪大师别传》,共一卷。大约成书于唐德宗建中二年(781)前后。《曹溪大师传》收录了惠能传记、传法宗旨、皇帝敕书、宝林寺的建造以及有关六祖的六种灵异传闻。如果对照敦煌本一派传下来的《坛经》,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两者之间存在着很大的不同。例如在思想体系方面,惠昕本以及此前的多种敦煌本,惠能所阐发的理论源于《金刚经》,而《曹溪大师传》中惠能所表述的思想则属于《涅磐经》。

《曹溪大师传》中虽有不少明显的错记、误记,内容也与敦煌本有很大不同,但仍不失为一部比较完整记录惠能言行的著作。

在敦煌本传抄流行的过程中,属于另一派系的惠能讲经说法录也在传抄流行。这就是《曹溪大师传》。这部书也是惠能弟子根据惠能在不同时间、场合讲经说法的记录或者追记编纂而成。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的变迁,惠能大师对佛经的认识与理解也在精进,因而在不同场合、不同时间,面对不同听众,他的说法也有所不同。

所以完全可以把《曹溪大师传》看作是另一种《坛经》。而契嵩大师正是把这两种《坛经》通过校订增删,合二为一,遂有了契嵩本。

《坛经》所记述的已经不仅仅是惠能在韶州大梵寺所讲的佛法,也不仅仅是他回到曹溪之后在宝林寺所讲的佛法,而是成了一部囊括惠能众多弟子以及后学僧俗在长达200多年的时间内不断完善禅宗理论的总结性的佛学经典,堪称中国禅宗史上里程碑式的一部著作。

 

三、作品鉴赏

(一)禅学思想

1、《六祖坛经》禅学思想之一:“佛法不二”思想。

《六祖坛经》中记载,“为是二法(指禅定与解脱),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无二之性,即是佛性”、“无二之性,即是实性。

实性者,处凡愚而不灭,在贤圣而不增,住烦恼而不乱,居禅定而不寒不断不常,不来不去,不在中间,及其内外不生不灭,性相如如,常住不迁,名之曰道很明显,惠能佛法不二说法是佛家之心性一元论,道家之道一元论、气功之气一元论的另一个说法,慧能佛法不二的说法其实归根于道,可以明显看出中国禅受中国传统文化道学的影响。而且方东美先生还从“格义学”角度以及当时的文化背景论证了中国佛学在形成阶段主要是受道家思想的影响

2、《六祖坛经》禅学思想之二:自修自悟“顿悟成佛”。

自修自悟”是惠能修禅基本原则,《六祖坛经》指出“善知识,见性自净,自修自作法身,自行佛行,自作自成佛道。”惠能的自悟自修首先是建立在依自力不依他人的基础上的。

《六祖坛经》还指出“若自悟者,不假外善知识,若取外求善知识望得解脱,无有是处”惠能在自悟自修的基础上并不排斥“外善知识”的“示导作用”。

《六祖坛经》又指出“心地含情种,法雨即生花,自悟花情种,菩提果自成”。惠能的自悟自修说明了他自力更生的主张及揭示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的原理。

佛在那里,佛那到底是什么,惠能通过自悟则认为,通过“顿悟”就可以成佛,人的心中自有佛的存在,人自己的佛才是真的佛,而所谓成佛实际就是“明心见性”,所以中国禅强调自性是佛。

禅宗开创了通过禅修,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直觉思维方式,或者可以说一种直觉的辩证法。其中主要有菩提达摩的直觉真性说;道信、弘忍东山法门的“念心”、“守心”直觉方式;神秀的佛尘看净说;惠能的顿见本性说等。其中,惠能的顿见本性说则最有代表性。惠能以众生本性为般若直觉的直接对象,“不立文字,直指人心”是他“顿见本性”的直觉思维特点。惠能明确地把“本性即佛”作为“顿悟成佛”的理论出发点。他说:“本性是佛性,离性无别佛”,“当知愚人智人,佛性本无差别,只缘迷悟不同,所以有智有愚。”惠能佛性说的特点在于把佛性看作人的惟一特性,把成佛的途径通过“内求于心”,转移到对自己“本性”的觉悟上来。而《六祖坛经》也就是慧能自身修行的悟性、灵感之体现。

3、《六祖坛经》禅学思想之三:“不立文字”。

禅宗“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以心传心”之渊源是释迦牟尼的“拈花微笑”的典故。惠能南宗的“不立文字”之本意并非完全主张不要文字,也不仅仅是教导弟子们在学习经教时不执着、不拘泥于文字,而是要突破语言文字的遮蔽,努力去把握语言文字后面所蕴含的真理。

《六祖坛经》指出“若大乘人,若最上乘人,闻说金刚经,心开悟解,故知本性自有般若之智、自用智、常观照,故不假文字”也就是说那些具有超常、广大智慧的人,听到人讲说《金刚经》的话,就立即明白领悟到佛法的真义。知道了人的本性之中具有般若的智慧,自己还能用此智慧观察审视,所以也就不一定要借助文字。这种说法很现实。功在自然有,悟在无意生,禅悟不应当受文字束缚。

惠能高举“不立文字”的旗帜,主要从如下三方面对隋唐以来佛教的弊端进行了变革:

(1)、在修持上反对公式化的修行模式,寄禅法于日常行住坐卧的生活之中;是惠能在修持上回归于佛陀之本怀。

(2)、反对形式化的受戒仪规,主张“无相戒”;即心戒,是惠能在持戒上回归于当初佛陀制戒的本怀。

(3)、在教义上反对经院化的繁琐义理研究,宣扬关注现实人生的佛法;从教义上回归了佛陀当初创教之本怀。

4、《六祖坛经》禅学思想之四:“三无”思想。

三无”思想即“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六祖把其视为禅门修行的三大纲领。《坛经》进入《定慧品》,祖曰:“善知识,我此法门,从上以来先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何为无念?《六祖坛经》的解释是:“于诸境上心不染着曰无念。于自念上,常离诸境,不于境上生心,若只百物不思,念尽除却,一念绝即死。”无念并非什么境界都不接触,或者什么都不想,而是在接触外境的时候,心不染着境界,如同明镜,境来则现,境去则无。何为无相?《六祖坛经》说:“外离一切相名为无相,能离于相则法体清净,此是以无相为体。”实相无相,但实相也并非离开万物,别有所指,这就需要有般若,以般若故不住于相,透过诸相,始能通达法性。

何为无住?《坛经》释曰:“念念之中不思前念,若前念今念后念,念念相续不断,名为系缚于诸法上,若前念不住即无缚,此是以无住为本。”心住于境,则是心为境所缚,倘不住于境,则解脱也。所以般若思想以无住生心,为修行的要领

 

(二)学习观

1、学习理念——不离世间觉

佛教的教义有很强的哲学性。但佛教传入中国,由于是异质文化的传播,源生地和传播地的文化背景有很大差异,因而在中国传播时被玄化了。例如把“佛”与“极乐世界”束之高阁,令世人摸之不着,高不可攀,这就割裂了人与佛教教义的可亲可感性。其实“佛”者悟也。学佛学什么,如何学,这是一个理念上的问题,不解决这一问题,佛教的传播当受重大的制约。惠能大师在这一学习理念中体现出其光辉的哲学思想。

《六祖坛经》中的“般若品”中记载了惠能和弟子们关于学习“摩诃般若波罗蜜法”的故事。惠能认为“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只是“心迷不能自悟”,因此,惠能主张“口念心行”。这里反映出他的学佛理念,前人强调“口念”,认为念经多了自然成佛,殊不知“学而不思则罔”。佛教中在惠能之前,本本主义相当流行,信徒认为极乐世界只是西方才有,所以弟子学佛多不得法,庸碌平生,此乃学习理念不正之害。

惠能在佛教上的改革,最先是在学佛理念上的改革。

《坛经·般若品》充分体现出这一改革理念。惠能认为“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这里给读者的信息是,佛法是佛祖造出来的吗?不!佛法在世间成为一个现实,那么就要“不离世间觉” 。《金刚经》教导弟子也是从“世间觉”开始的,佛祖也有凡人的一面,他首先穿衣吃饭才开始讲经,因此,学佛不能“从经到经”。如果“从经到经”即是“离世觅菩提”,其结果肯定“恰如求兔角”。由此可知,六祖惠能教导弟子学佛的理念是,要尊重实际,要结合实际,要在实际中悟出规律,明白道理。这样学佛,才能使“大智慧到彼岸”。惠能虽然目不识丁,但他将自己的曲折经历与学佛结合了起来,因此他所学所悟的佛法的确在“不离世间觉”中所得

2、学习方式——师度与自度

《六祖坛经·机缘品》中记载了一段故事,说的是弘忍大师三更付法,惠能得传法衣,然后“祖相送至九江驿,祖令上船,五祖把舻自摇。惠能曰,请和尚坐,弟子合摇舻。祖云:合是召渡汝。惠能曰,迷时师度,悟了自度,度名虽一,用处不同。惠能和弘忍大师论“度”。其实是在借题发挥。

但是,只有师度是不够的,不忘老师的教导,用“时时勤拂拭”就够了。学习必须还要自度。有了师度做基础之后,就要求自己去自度。因为学习不能够终生跟着老师,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去学。能够自己去学,方能在学习中登堂入室,因此惠能认为“今已得悟,只合良性自度”。在世界上流行终身学习的提法,其实与自度是一致的,只不过是六祖惠能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提出了。假如能够认识“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在“世间觉”中去自度。

师度与自度是两种不同的学习方式,所以惠能说“度名虽一,用处不同”。

在教学中,教师为主体,是指导的主体,因为学生要“迷时师度”;“学生为主体”,是学习知识的主体。因为学生在人生的发展中必须要“悟了自度”

3、学习动力——仁者心动

惠能的“风幡动论”,被中国编入高中教材。惠能的“心”论,应当是脑力思考或心理活动的范畴。惠能并没有否定世界的存在,也没有强调意识是第一性的,相反他认为“佛法在世间”,肯定了万事万物的规律存在于世界之间,他坚决反对“离世求佛法”。惠能强调用心,可以说是他在感悟世界,理解世界,认识世界中强调了自身的主观能动性的作用。他认为“大智慧到彼岸,此须心行”。

因此可见,惠能教导弟子,求佛学法的动力在心,“心体无滞,即是般若”。

考察世界,学习知识,肯定需要智慧,智慧由心生,所以六祖惠能强调心。

《坛经·机缘品》中记述僧法达诵《法华经》三千部(次),不知其义,求教于惠能。惠能与言:“勤诵未休歇,空诵但循声”法达“诵经久不明”的原因即为“心述法华转”。法达只会读死书,不加思考,所以经义不明。六祖直接指出其症结所在“汝心不达”只有“口诵心行”才能“转法华”。“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是一个真理,但自见要靠自思作基础,而法达却是“读经百遍,不思何见”。可知,在学习中,仁者心动,能达到良好之效果。

仁者心动是学习的动力。《坛经·机缘品》中记载卧轮禅师与惠能的一段对话。卧轮禅师说“对境心不起”,而且“能断百思想”,自认为是达到了“菩提日日长”的境界。既然心已不起,思想已断,内动力全失,何来菩提(知识)日日长呢?因此,惠能开悟他,说“对境心数起”,并且“不断百思想”,不计较“菩提作么长”。“对境”即如风幡动,“心数起”即是仁者心动。仁者心动了,才能发挥主观能动的作用,认识到为何风幡动。

所以,仁者心动才能认识世界,求得真知。六祖惠能门下弟子众多,至后来卓有成就的有42人。弟子中能有如此成就,皆赖惠能的教导。而惠能教导弟子,重在学习方法,学习理念,学习动力等诸方面。

 

四、作品影响

 

《六祖坛经》的问世是南禅顿教形成的标志。它的出现是佛教史上的一次革命。

《六祖坛经》倡导人间佛教,主张和谐相处的思想和传统,为营造和谐社会提供了精神支柱。《六祖坛经》的禅文化还是联结海内外、教内外的特殊纽带。

六祖文化于8世纪已传入日本,对日本文化、政治等方面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1893年,日本僧人释宗演出席世界宗教大会对禅宗进行了推介,从此,引起了美国人对禅宗的关注。美籍华人学者的推介,如陈荣捷英译《六祖坛经》,以及顾毓秀1941年拜谒韶关南华寺后撰写了《禅宗师承记》、《日本禅宗师承记》、《禅史》(英文版)等著作的出版,对六祖文化在美国等西方国家传播起到了重要作用,在美国等西方国家的禅宗善信和学者相当普遍。

《六祖法宝坛经》被翻译成德文、法文、西班牙文、日文、韩文等世界多国语言。

 

(一)、促进儒家理学的发展

《六祖坛经》中的禅学思想是宋明理学家借鉴的重要理论之一,他们充分吸取《六祖坛经》中的思想来发展自身,《六祖坛经》对他们的影响主要表现在气学、理学和心学上。而后世理学的“知行观”特别是王阳明的“知行合一”论,与六祖慧能《六祖坛经》中的学说有直接联系。这也是六祖慧能在儒家文化发展史上的重大贡献。

 

(二)、促进道家文化的发展

《六祖坛经》是修为高深的道长和研究道家文化的学者研究的重点对象之一,他们通过研究《六祖坛经》从中找到能够完善自身学说理论的部分补充在自己的理论之中。在研究过程中《六祖坛经》中的思想不可避免地对其产生影响,道教的“知行观”、“定慧双修观”以及后世道教的发展都不同程度的受到《六祖坛经》中禅学思想的影响。

 

  • 人物介绍

 

惠能(638年—713年),俗姓卢氏,河北燕山人(今涿州),唐代岭南新州(今广东新兴县)人。佛教禅宗祖师,得黄梅五祖弘忍传授衣钵,继承东山法门,为禅宗第六祖,世称禅宗六祖,著有六祖《坛经》流传于世。唐中宗追谥大鉴禅师,是中国历史上有重大影响的佛教高僧之一。惠能禅师的真身,供奉在广东韶关南华寺的灵照塔中。

惠能将天竺传入的佛教中国化、平民化、现世化,对传统佛教做出了重大改革和创新;他以“明心见性,顿悟成佛”的禅理,开创了儒、道、佛融于一体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禅宗哲学思想。他与孔子、老子被并称为“东方三圣”,是“世界十大思想家”之一。概括惠能一生成就的《六祖法宝坛经》已成为佛教禅宗经典。

禅宗六祖惠能父亲卢行稻,唐高祖武德三年(620)被流贬岭南新州(今广东省新兴县),与新州姗寸李氏结婚,落籍新州夏卢村。

唐太宗贞观十二年(638)二月初八子时生下惠能。相传次日有两位外地和尚来访, 对卢行现兑:“听说你家昨晚生了个男孩,我们是专门来给他取名字的,就叫他惠能吧。”和尚说:“惠就是以佛法化度众生,能就是能做佛事”。说完后两位和尚离开他家,不知去向。据传说,惠能诞生时满天白亮,房里芬芳异常。婴孩时不饮母乳,其母亲常梦见天神来喂甘露。

惠能三岁时,父亲病逝,家道中落,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生活非常贫困。年岁稍大,就上龙山砍柴割草,挑到县城去卖,奉养母亲。惠能刻苦耐劳,人品好,左邻右舍称赞他孝顺,有教养,顾客也喜欢买他的柴草。

约在公元前后,印度佛教传入中国。东晋安帝隆安五年(401),克什米尔(古西域厨宾国)僧人昙摩耶舍航海到达广州,住白沙寺,在寺内建大雄宝殿,翻译并传授佛教。

梁武帝普通八年(527),佛教初祖菩提达摩又从海路抵广州,在寺院里传授释迎牟尼佛法。自此,佛教在南粤生根开花。惠能自幼跟随母亲烧香拜佛,少年时对佛的言教就发生浓厚的兴趣。

二十四岁(61)那年,有一天,他挑柴草到新州县城叫卖,路经金台寺(今广东新兴县人民医院内)前,听到有人诵《金刚经》,当念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理解了经文的大意,心里立即开悟。惠能追问这是什么佛经,从哪里学来。

客人告诉他是《金刚经》,在湖北薪州黄梅县东禅寺学来的。东禅寺主叫弘忍,禅宗第五代祖师,门徒弟子一千余人,我在那里听大师讲授过这部佛教经典。弘忍大师常对门徒说,只要按照《金刚经》所讲的来修行,就会慢慢理解佛法,顿悟成佛。惠能听了客人这番话,心中羡慕,萌发了去黄梅东禅寺跟弘忍大师学习佛教的念头。客人本是一位热心的佛教徒,见惠能资质非凡,便给了十两银子,资助他去东山拜师求法。据广东新州民间传说,螂村的母舅不同意惠能出家学佛,要他拜开村旁的一块巨石方能准其离开母亲。由于受惠能精诚所感动,巨石被拜开了。后人称这块裂开的石头为“拜母石”,此石至今仍保存在新兴县娜村。

惠能安置好母亲后,辞别慈母,北上寻师。不久,到了韶州曲江曹溪,遇村人刘志略,其出家姑母比丘尼无尽藏尼持《涅梁经》来问字,惠能说:“我虽不识文字,但还能了解其字义” 。无尽藏尼闻其言非常惊异,知是一位奇人,遂告知乡里誊老前来礼敬,请他居住当地名刹宝林寺,称惠能为卢行者。住了不久,又至乐昌县西石窟,遇智远禅师,向他学习禅法。

智远禅师发现这位憨厚朴实的山村青年具有很好的佛学素质,于是建议惠能到湖北黄梅东禅寺弘忍大师处深造。

咸亨二年(672),惠能经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来到了黄梅东山禅寺,见到了久盼的弘忍大师。弘忍问:“你是何处人,到‘我’处想得到什么?”惠能答曰:弟子是岭南南海新州人,千里迢迢来到大师门下,只想成佛,不想要别的东西。弘忍说:“你是岭南人,又是獦獠,怎么能成佛呢?”慧能说:“人有南北之分,身体与大师不同,但是在同具佛性上,又有什么差别呢?”弘忍大师见惠能思想敏捷,悟性很高,能认识到人自有佛性的道理,求法又心切,心中大喜,弘忍大师见周围有许多僧众,打消了再谈的念头,于是对惠能说:“你想成佛很好,但是,按东禅寺的规矩,你得先到碓房干活,好好磨砺意志。”惠能随众僧在碓房劳动,劈柴做饭打杂,做一般的劳役工作。

惠能不识文字,他不能像别的有文化的僧人一样每日诵经,只能在别人诵经时站在旁边默默听着。特别是遇到弘忍大师登堂说法,他更加细心听讲,思考微言大道,有时还沉浸在玄妙的禅理当中。惠能天资高,聪慧,记忆好,理解能力强,又能刻苦学导,长进很快。

单纯的碓房生活不觉已八个多月,由于弘忍大师年岁已高,需在弟子中挑选一位禅悟最深的传付其衣钵,作自己的接班人。

有一天,弘忍大师召集全寺七百多门人到禅堂,对弟子说:“世人最重要的事是生与死,而你们却只贪恋荣华富贵,不求如何使自己脱离生死之苦海,真是执迷不悟。

你们现在都回去好好思考,根据自己对心性的认识,各作一偈呈交给我。如果有谁能彻悟心性,我打算传法与他,并把祖师传下来的法衣也传给他,让他做本法门的传人。”

二天后,惠能在稚房舂米,有一童子从雄房经过,口中吟诵着神秀上座写的偈语:“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惠能听后,觉得神秀的偈语还没有领悟心性空寂。于是便走到廊上,作一偈语,请当时正好在场的江州别驾张日用将偈语写在墙上,偈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别驾张日用写完后,惠能又作一偈曰:“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神秀的偈语定肯自己身心的存在,认为只要不断修行,就能达到觉悟成佛。惠能的偈,认为自己的身、心和万事万物都是空幻不实的,只有人人都具有的佛性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表达了与神秀渐修的不同意境和顿悟修行方法。

众僧看到不识字的惠能作出如此高深的偈语,都感到很惊奇,有的门徒感叹地说:“的确不可以貌看人。”弘忍大师看到了惠能的偈语且喜且忧。

喜的是惠能的偈已悟解了佛法大意,把握了求佛精义,找到了一位对心性理解超出神秀的继承人。忧的是惠能的偈明显地针对神秀上座写的,而且作者又是一个寺中不识字的打杂的行者,担心有人伤害他。

弘忍大师沉吟良久,便用鞋子把偈擦掉,对众僧说:“此偈也未见性” 。第二天,弘忍暗自跑到碓房,看见惠能背着坠腰石舂米,对他说:“求道人,为了法不顾自体,是这样的吗?”又问:“米巳舂好了吗?”惠能答曰:“米已舂好了,但要等待过筛。”弘忍大师用手杖敲打了礁头三下便走开了。惠能理解了大师的意图,是日晚上三更来到了丈室。弘忍大师见弟子已到,用袈裟遮住了窗子,关上门,取出一卷《金刚经》向他传授佛法。

当大师讲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明白了一切事物和现象都离不开人的自我本性的道理,立即大悟。弘忍大师知道惠能已经彻底认识了本性,便对他说:“这是达摩大师从印度带来并代代传下来的法衣,是历代祖师以此为嫡传的凭证,你要好好保存。今传授给你,就是禅宗第六代祖师了。要记住,法衣只是传承的凭证,而不是佛法本身。佛法是以心传心传下去的,要靠人的自悟自解。

自古以来,传授衣法是很危险的,常常引起各种争端。法衣传到你为止,以后再不往下传了。你现在如果继续留在东禅寺,恐怕会有人加害你,赶快离并这里,先避一避。”当夜,弘忍大师送惠能到九江渡口。临别时又叮嘱他回南方暂作隐居,待时行化,碰到有“会”字的地方就隐藏下来,碰到有“怀”字的地方就留住下来。惠能遵照弘忍大师的嘱咐,历尽艰险,回到岭南,隐遁于广东四会、怀集二县之间,在猎户中渡过了十六个春秋。

时间久了,湖北东禅寺北宗门徒争夺衣钵、法统的风波已经平静,惠能确信出去传法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于唐朝仪凤元年(676)正月初八来到了广州法性寺(今广州光孝寺)。一天,正值印宗法师在讲《涅槃经》,惠能听到二僧正在辩论关于风吹幡动问题,一个和尚说是风动,一个和尚说是幡动,争论不下。惠能走到二僧面前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仁者心动” 。众僧听了惠能的讲解,认为理解深刻,有独到之处。印宗法师也觉得惠能非平凡之辈,便请他到禅堂,探问深义。惠能当即回答,言简理当,对答如流。印宗法师又问:“久闻黄梅衣法南传,莫非就是行者?”惠能出示衣钵,回答法师。

印宗法师十分钦佩惠能对佛法的精深理解,也相信他是薪州弘忍大师的传人。于是印宗法师真诚地说:“以前我讲经犹如瓦砾,现在听你议论,却如真金。请你正式剃度,我愿拜你为师” 。

唐武则天垂拱三年(687)正月十五日,印宗法师为扩大惠能的影响,邀请广州佛教大德和德高望重的各界人士参加惠能的剃发受戒仪式,并亲自在菩提树下为其剃发。

又从西京长安请来著名律师智光和尚为惠能授具足戒。从此,惠能正式出家当了和尚,时年39岁。光孝寺住持僧法才,把惠能剃下的头发埋在菩提树下。惠能受戒后,在法性寺菩提树下开东山法门,公开收徒授法,讲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唐玄宗先天二年(公元713年),惠能圆寂于新兴县国恩寺,享年76岁。次年六祖肉身迁回曹溪,供奉在灵照塔中。供奉过程中并没有采取任何特殊处理,其肉身直接暴露在空气之中,但是六祖慧能的身体并没有腐坏,也没有变样,奇迹般的原样保存了1280多年,形成了中国佛教史上第一尊“肉身舍利”档案。

六祖慧能圆寂后六年左右,有人夜间到庙宇中盗取六祖肉身档案,但是在寺庙严密的看护下,盗窃者并未得手;后来保存六祖肉身档案的塔失火,在寺僧奋力抢救下六祖的肉身档案也没有遭到损坏;在日本侵华之际,保存六祖肉身档案的寺院遭到侵略者的洗劫,由于寺庙早有准备,提前将六祖的肉身转移,未遭到破坏。

在“文革”中,六祖真身被造反派带到韶关,欲焚未果。但将六祖真身胸背洞穿,大若碗口,脏腑、灵骨掏搓于地其状实难卒睹。经抢救,并予以修补,其肉身档案至今还保存在南华寺,供奉在灵照塔中。

 

六、原文及译文

 

 

《行由·第一节》

 

时,大师至宝林,韶州韦刺史与官僚入山,请师出,於城中大梵寺讲堂,为众开缘说法。师升座次,刺史官僚三十余人、儒宗学士三十余人、僧尼道俗一千余人,同时作礼,愿闻法要。大师告众曰:"善知识!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善知识!且听惠能行由,得法事意。"

 

  1. 译文

 

当时大师到了宝林寺,韶州的韦刺史和一些官僚属员进山登门拜访,把大师请出来,在韶州城的大梵寺讲堂中开讲,为大众开佛缘讲说佛法。大师登台就座,下面有刺史和官僚属员三十多人,儒家饱学之士三十多人,僧尼、道士和在家俗众一千多人,大家一齐向大师行礼,请求大师讲述佛法的微言大义。大师对听众说:各位善知识,人人都有菩提本性,它本来就是清洁干净的,只要自己发掘出这种本心,就能够了悟成佛。善知识的人,你们先听听我慧能获得佛法的来龙去脉。

 

  1.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