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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学

《李卫公问对》

时间: 来源于:国学院
  1. 概述

 

《李卫公问对》,又称《唐太宗李卫公问对》、《李靖问对》,或简称《唐李问对》、《问对》,唐代著名军事家李靖撰,是唐太宗李世民与李靖讨论军事问题的言论辑录。

《李卫公问对》是中国古代的一部著名兵书,内容相传为记录唐太宗和李靖关于军事问题的问答。全书共分上、中、下 三卷:其中上卷四十问答,中卷三十三问答,下卷二十五问答,凡九十八次问答,约一万余字。在宋代神宗元丰年间被列为《武经七书》之一。因为此书在史书《旧唐书》和《新唐书》没有记载,故有人怀疑此书为后人托名之作。关于《李卫公问对》的作者与成书年代,历史上学术界意见多有分歧,除了传说是唐代名将李靖所著的看法外,主要的观点大体有以下几种:

1、宋人阮逸伪托之作。这一看法首先由北宋陈师道提出。

2、为宋神宗熙宁年间所辑录的《卫公兵法》

3、唐太宗与李靖君臣之间多次讨论军事问题的言论辑录。当代一些学者认为“阮逸伪托说” 不足据信,其书当是唐太宗与李靖之间探讨军事问题的言辞汇编辑要。

4、唐末宋初无名氏伪作。历史上还有少数人以其书“浅陋狠俗”的理由,认为它既非李靖所著,亦非阮逸伪托,而是唐末宋初俚儒村学缀拾贞观君臣遗事编写而成。

一、历史渊源

 

自《唐李问对》一书行世以来,历代学者就普遍认为此书是北宋仁宗时(1023—1063年)人阮逸的依托之作。如陈师道(1052—1101年)的《后山谈丛》、何薳(1077—1145年)的《春渚纪闻》认为此书是阮逸所著。邵博(?—1158年)的《邵氏闻见后录》和陈振孙的《直斋书录解题》则认为此书是阮逸拟作和假托。后人因《唐李问对》一书不见于《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的著录,《太平御览》、《武经总要》等书没有引用该书,其内容文字又浅陋不文,也都认为此书是赝作,成书于北宋中叶。

不过,也有人对这种说法表示怀疑的。如马端临的《文献通考》就认为此书并非出自阮逸的假托。

但此书在《旧唐书》和《新唐书》中未有任何记载,足可质疑其为托名之作。

值得注意的是,从《唐李问对》曾论述到上古阵法等宋人已不甚了了的问题来看,此书恐怕不是阮逸所能凭空臆造,而是应另有所本。公元1042年成书的《崇文总目》著录有《李靖行述》1卷、《韬钤秘录》5卷和《卫国公手记》1卷。南宋人王应麟所撰

《玉海》卷141《兵制·兵法·〈李卫公问对〉》条引《书目》说:“李靖《兵钤新书》1卷,载靖与秦王论兵,如《问对》书。”据此,可知《唐李问对》一书很可能是阮逸根据《李靖行述》、《韬钤秘录》和《卫国公手记》诸书编撰附益而成。

二、书籍简介

 

《唐李问对》共分3卷。卷上主要论述奇正、阵法、兵法和军队编制等问题。奇正是中国古代军事理论中常用的一对概念。自黄帝以来的兵法都主张先正后奇,先仁义后权谲。曹操解释奇正说,先投入战斗的是正兵,后投入战斗的是奇兵;正面作战的是正兵,从侧翼发动攻击的是奇兵。此书作者认为投入战斗的主力部队是正兵,主将自己统率的出击部队是奇兵。奇正之分不在于投入战斗的先后,以及是正面作战还是迂回侧击。它指出,奇正之分完全是人为的,奇正可以互相转化。训练部队时,可按奇正来划分,但在作战时,却不能有奇正有别,固定不变的观念,而应随机应变,以奇为正,以正为奇,变化无穷,使敌人捉摸不透,将我军的正兵误认作奇兵,奇兵误认作正兵。它对奇正相互转化的辩证关系作了深刻的阐述,发展了《孙子兵法》有关“奇正相生”的思想。它又对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八阵的名称提出了新的解释。作者认为,八阵本是一阵,临阵对敌时,出于变化制敌的需要,才散成八阵,战斗结束后,又复归为一阵。其中天阵、地阵的名称来源于旗号;风阵、云阵的名称来自旛名;龙、虎、鸟、蛇四阵的名称则本自队伍的分别。后人出于误解和以讹传讹,才将其误认为8 种事物。其实在实际战斗中,阵势的变化远远不止这8种。它还对楚国和中原各国车兵编制的差异提出了有价值的见解。它指出,按周朝兵制,每车一乘由步兵72人,甲士3人组成,分为3甲,每甲25人。楚国每车一乘由150人组成。这是因为楚国地处丘陵和江河湖泽地带,车少而人多。

卷中主要论述如何戍守北边、训练军队、择人任势、避实击虚、增强部队的战斗力和排列营阵诸问题。它认为,在平定突厥和薛延陀后,戍守北边的汉兵和蕃落应采取不同的教习方法。一旦战争爆发,就临时变易两者的旗号服色,使敌人难以捉摸,产生误解,然后出奇制胜。它又认为,君主良将应善于选择将士,利用其优势。蕃兵的长处在于骑兵,汉兵的长处在于强弩。善于用兵的人应分别利用和发挥其各自的优势,以战胜敌人。它还发展了《孙子兵法》中关于虚实的思想。虚通常指劣势和弱点,实则指优势和强点。要识别虚实,必须先懂得奇正相生的方法。不懂得以奇为正,以正为奇,就不会了解虚是实,实又是虚。懂得了奇正相生,就可以采取主动,用这一方法来调动敌军,从而摸透敌军的虚实,然后用正兵对抗敌军的坚实之处,出奇兵攻击敌军的虚弱之处。敌人以为我是正兵,我就出奇兵攻击它,反之,就用正兵攻击它。这样,就可以达到掌握主动,调动敌人而不被敌人所调动的目的,并最终战胜敌人。作者在这里全面而又深刻地论述了虚实与奇正、主观与客观的辩证关系,对如何争取用兵的主动权问题作了精彩的阐述。它又指出,为保持和提高我军的战斗力,削弱敌军的战斗力,可以采用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和以诱待来,以静待躁,以重待轻,以严待懈,以治待乱,以守待攻的 方法,来取得作战的胜利。它还对李靖创制的六花阵作了详细、朴实的阐述,指出该阵来源于诸葛亮的八阵法,并介绍了方、圆、曲、直、锐等阵形和阵名。这在阵法研究中阴阳五行八卦之说和穿凿附会之风盛行的时代,是十分难得的。唐宋时的军事著作往往将古代军队宿营部署的营,和作为战斗队形的阵这二个概念混为一谈。作者在这里虽没有犯同样的错误,但也没有将这二者的区别和联系论述清楚。

卷下主要论述重刑峻法与胜负的关系,以及义利、主客、步兵对抗车骑、分合、攻守、御将、阴阳术数、临阵交战和对兵法的理解等问题。

它认为,用兵应处理好义和利的关系。要铲除大患,就不能顾虑小义。主客是既对

立又统一的辩证关系。只有因时制宜,善于反客为主,变主为客,才能屡战屡胜。它又对《孙子兵法》“形”篇所说的“守则不足,攻则有余”提出了自己的解释。它认为,“不足”不是指弱,“有余”也不指强,而是指有胜算或胜利的条件。“守则不足,攻则有余”指的是当战胜敌人的条件不足时,我就防守;当取胜的条件有余时,我就进攻。

这种解释是颇有道理的。它虽遭到一部分学者的反对,但又为另外一部分学者所接受。它对攻守的论述是相当精辟的。它指出,进攻是防守的枢纽,防守是进攻的策略。进攻不仅仅是进攻敌城、敌阵,还必须攻敌之心。防守不只是守卫营阵壁垒,还必须保持我军的士气,等待战胜敌人时机的到来。它认为,攻敌之心的人就是所谓的知彼者,保持我军士气的人就是所谓的知己者。使自己不被敌人战胜,主动权操在自己手中;先使自己不可战胜的人,就是知己者。我军可以战胜敌军,在于敌军有可乘之机;等待并寻求可以战胜敌人之时机的人,就是知彼者。这是用兵作战要点。

不过,它在论及攻守时犯有将攻守和好战、忘战这二个概念混为一谈的错误。它一方面引述《司马法》说:国家虽大,好战必定自取灭亡;天下虽然安定,忘记战争势必危及稳定。另一方面又承认好战、忘战和攻守的道理是一样的,将进攻等同于好战,将防守等同于忘战。其结果就是将攻守这两种不同的战略态势和作战形式,与好战、忘战这两种对待战争的不同态度相提并论,混而为一。

它还指出,阴阳术数不可信,功成业就,事在人为。这是值得肯定的。但它又认为阴阳术数是不可废除的。其理由是用兵作战是一种诡诈的行为,善于用兵的人自己不能相信阴阳术数,但可以假托和利用这些东西,以驱使和命令那些相信阴阳术数的贪欲、愚昧之辈。

总之,《唐李问对》是一部颇有价值的兵书。它提出了一些新的创见,发展了前人的一些光辉思想。毋庸置疑,它也存在一些错误和不足之处。但这些错误和不足并没有构成这部著作的主要方面。

 

三、军事思想

 

现存《李卫公问对》共三卷,分为上、中、下三部分,一万余字,记录了唐太宗与李靖问答九十八条次。内容丰富,多联系唐以前战例及太宗、李靖本人的亲身经历,参照历代兵家言论,围绕着:夺取主动权、奇正、虚实、主客、攻守、形势等问题进行讨论,阐述其军事思想。

清纪昀《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其书分别奇正,指画攻守,亦易主客,于兵家微言,时有所得”。这一概括应该说是简明扼要的。

该书主要表现了李靖如下几个方面的军事思想:

 

(一):“致人而不致于人”的思想。

李靖说,兵法“千章万句,不出乎致人而不致于人已”。所谓“致人而不致于人”,就是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让敌人受制于己方,而不让己方受制于敌方。李靖在书中提出的奇正、虚实、攻守等,都是为了实现“致人而不致于人”的目的。也可以说,李靖的整套战略战术都是围绕这一中心来设计的。客观地说,这种“致人而不致于人”的思想并非李靖的首创,在《孙子兵法》等兵书中都有反映,但都没有李靖强调得这么突出。

 

(二):奇正思想。

奇”与“正”是中国古代军事思想的一对重要范畴。自从《老子》提出“以正治国,以奇用兵”后,《孙子兵法》提出了“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的观点,其他各兵家都对奇、正问题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和解释。《李卫公问对》对这一问题的贡献和发展表现在:一是进一步充实了奇、正的内容,认为奇、正包含着丰富的内涵。例如,它认为,对敌进行政治声讨是正,进行军事打击是奇;公开出兵是正,奇袭是奇;主攻方向或主要防御方向是正,助攻方向或次要防御方向是奇;前进为正,后退为奇等等。二是提出了“正亦胜,奇亦胜”的思想。《孙子兵法》曾提出了“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的思想,而《李卫公问对》则认为,善于用兵的人,无处不是正,无处不是奇。问题的关键在于怎样运用奇、正,只要运用得巧妙,用正兵也能胜,用奇兵也能胜。它说:“善用兵者,无不正,无不奇,使敌莫测。故正亦胜,奇亦胜。”这就对《孙子兵法》中“以正合,以奇胜”的思想有了新的发展,不再局限于“以奇胜”了。

 

(三):提出了“奇正相变”的思想。

在《孙子兵法》中,孙武已经论述到了奇、正之间的相互转化,《李卫公问对》进一步说明了这一问题。它认为,如果把奇、正看成是相互分裂的两个方面,“奇正素分”,“以奇为奇,以正为正”,那将是十分错误的,这是不懂得“奇正相变,循环无穷”的道理。所以,作为将领,“正而无奇,则守将也;奇而无正,则斗将也,奇正皆得,国之辅也”。仅有奇或仅有正,都有偏颇,只有将二者结合起来加以变化,才是完美的。

 

(四):把“示形”与奇正联系起来。

所谓“示形”,就是将真实的目的、意图、行为藏而不露,让敌人看到的是假象,以达到欺骗敌人的目的。这一思想最早也是孙子提出来的。《李卫公问对》则把“示形”与奇、正联系起来,认为“示形”,就是用奇兵迷惑敌人,而不是用正兵。它说:“故形之者,以奇示敌,非吾正也;胜之者,以正击敌,非吾奇也。此谓奇正相变。”通过“示形”,也就是把奇兵变为正兵,把正兵变为奇兵,“变化莫测”,使敌人不知虚实,无法了解真实情况。五是把奇正同虚实联系起来。“避实击虚”是《孙子兵法》的一个重要思想。《李卫公问对》也极其重视虚实问题,它说:“孙武十三篇,无出虚实。夫用兵,识虚实之势,则无不胜焉”。它并且把虚实同奇正联系起来,说:“奇正者,所以致之虚实也。敌实,则我必以正;敌虚,则我必以奇。”它还把奇正与分合联系起来,认为在其兵力使用上,不能过分分散,也不可绝对集中,而应“有分有聚,各贵适宜”,“兵散,则以合为奇;合,则以散为奇”。由上可知,奇正问题虽非李靖首先提出来,但他确实是有发展的。

 

(五):攻守一法,因情而动的思想。

《李卫公问对》的这种思想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攻守“同归于胜”。它说:“攻是守之机,守是攻之策,同归于乎胜而已矣。”这就是说,相对于防御而言,进攻是防御的转机。防御对于进攻来说,是一种手段或策略。两者的目的都是为了取得胜利,殊途同归,是密不可分,相辅相成的。它认为,在战争中,敌我双方往往是一方处于守势,另一方处于攻势,反之亦然。它说:“攻守一法,敌与我分为二事。若我事得,则敌事败;敌事得,则我事败。得失成败,彼我之事分焉。攻守者一而已矣,得一者百战百胜。”因此,不能把攻守看成是两种相互分割的作战形式,“若攻不知守,守不知攻,不惟其二事,抑又二其官”。这就是说,在作战中,如果进攻时不知防守,防守时不知进攻,这样,不仅会把攻守看成是相互分割的两个方面,而且也会把它们看成具有两种不同的目的。这就违背了“同归于胜”的原则。二是对《孙子兵法》“守则不足,攻则有余”的思想提出了新的解释。

曹操在给《孙子兵法》作注时,把“守则不足,攻则有余”这一思想解释为“吾所以守者,力不足也;所以攻者,力有余也。”这主要是从己方力量的“不足”和“有余”来说明攻和守的。《李卫公问对》则认为:“守则不足,攻则有余’,便谓不足为弱,有余为强,盖不悟攻守之法也。”又说:“‘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谓敌未可胜,则我且自守;待敌守胜,则攻之耳,非以强弱为辞也。”李靖强调的不是己方力量的“不足”和“有余”,而是认为攻守与“敌未可胜”和“敌可胜”的关系。也就是说,当“敌未可胜”时,即使我力量有余,也不应盲目进攻,而要防守;相反,如“敌可胜”,即使我方力量不足,也要进攻而不应防守。这就把攻守策略的实施取决于己方力量转变为取决于是否有机可乘或成败的概率。

同时,《李卫公兵法》强调要因情变化,将帅要根据战场上的情况,使敌“变主为客”,使己“变客为主”。当然,攻守中还要注意“心战”,进攻时,不仅要“攻其城,击其阵”,还要攻敌之心,瓦解士气;守时,不仅要“完其壁,坚其阵”,还要保持旺盛的士气。

 

(六):管理教育和军事训练思想。

《李卫公问对》还十分重视军队的管理教育和军事训练,强调将帅要深晓训练方法,提出分三个阶段训练军士,即由单兵到多兵,由分练到合练,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训练方法。此外,该书对古代阵法布列、军事制度、兵学源流及教阅与实践的关系等一系列问题也进行了探讨。

它从理论和实践上考辩八阵,认为八阵是古代的一种阵法,由五阵推演而成。其队形又可根据战场地形分布列为方、圆、曲、直、锐五种基本形态。这种考辨也是很有价值的。

四、重要意义

 

《李卫公问对》多处对《孙子兵法》的命题进行了阐发,丰富和发展了《孙子兵法》的思想。它在中国历史上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在宋代被列入《武经七书》中,成为武科必读之书。今天仍有研究价值。

 

五、原文与译文

 

 

《李卫公问对原文》

 

·  原文

 

太宗曰:“高丽数侵新罗,朕遣使谕,不奉诏,将讨之,如何?”

靖曰:“探知盖苏文自恃知兵,谓中国无能讨,故违命。臣请师三万擒之。”

太宗曰:“兵少地遥,何术临之?”

靖曰:“臣以正兵。”

太宗曰:“平突厥时用正兵,今言正兵,何也?”

靖曰:“诸葛亮七擒孟获,无他道,正兵而已矣。”

太宗曰:“晋马隆讨凉州,亦是依八阵图,作偏箱车。地广,则用鹿角车营;路狭,则木屋施于车上,且战且前。信乎,正兵古人所重也!”

靖曰:“臣讨突厥,西行数千里。若非正兵,安能致远?偏箱、鹿角,兵之大要:一则治力,一则前拒,一则束部伍,三者迭相为用。斯马隆所得古法深也!”

 

  1. 译文

 

太宗问:高丽儿次侵略新罗,我派使臣前去谕令息兵,可是高丽不从,我想出兵讨伐,你以为怎样?

李靖答:据调查了解盖苏文自以为精通军事,认为中国没有能力讨伐他,所以敢于违抗命令,请给我三万兵把他擒来。

太宗问:兵力这样少,距离那样远,用什么方法对付他呢?

李靖答:使用正兵。

太宗问,你平定突厥的时候是用奇兵制胜的,现在征高丽却说使用正兵,是什么道理?

李靖答:诸葛亮七擒孟获,不是用的别的方法:只是运用正兵器了。

太宗说:晋将马隆讨平凉州的[树机能]时,也是依照孔明的八阵图用偏箱车布阵。在开阔的地形上,就用偏箱车结成鹿角车营;在狭窄的道路上,就架设木屋于偏箱车上,这样,一面战斗,一面进,[因而取得了胜利。]毫无疑义,正兵的运用是古人所重视的。

李靖说:我讨伐突厌时,西行数千里,如果不是用正兵,怎能从事这样的远征呢,使用偏箱车、鹿角车营作战,是用兵的要则。既能保持战力,又能抗拒敌人,还能约束队伍,这三种长处结合使用,便可发挥它的威力了。

 

·  原文

 

太宗曰:“朕破宋老生,初交锋,义师少却。朕亲以铁骑,自南原驰下,横突之,老生兵断后,大溃,遂擒之。此正兵乎,奇兵乎?”

靖曰:“陛下天纵圣武,非学而能。臣按兵法,自黄帝以来,先正而后奇,先仁义而后权谲。且霍邑之战,师以义举者,正也建成坠马,右军少却者,奇也。”

太宗曰:“彼时少却,几败大事,曷谓奇邪?”

靖曰:“凡兵以向前为正,后却为奇。且右军不却,则老生安致之来哉?《法》曰:‘利而诱之,乱而取之’老生不知兵,恃勇急进,不意断后,见擒于陛下,此所谓以奇为正也。”

太宗曰:“霍去病暗与孙、吴合,诚有是夫?当右军之却也,高祖失色,及朕奋击,反为我利。孙、吴暗合,卿实知言。”

太宗曰:“凡兵却,皆谓之奇乎?”

靖曰:“不然。夫兵却,旗参差而不齐,鼓大小而不应,令喧嚣而不一,此真败也,非奇也;若旗齐鼓应,号如一,纷纷纭纭,虽退走,非败也,必有奇也。《法》曰‘徉北勿追’,又曰‘能而示之不能’,皆奇之谓也。”

太宗曰:“霍邑之战,右军少却,其天乎?老生被擒,其人乎?”

靖曰:“若非正兵变为奇,奇兵变为正,则安能胜哉?故善用兵者,奇正,人而已。变而神之,所以推乎天也。”太宗俛首。

 

  1. 译文

 

大宗问:我在霍邑击破宋老生的战斗中,刚刚交锋,我军稍向后退,[敌人乘机进击,]这时我亲率精锐骑兵,由南原急驰而下,予以侧击,切断了老生军队的后路,使其大败,因而活捉了宋老生。这是正兵呢,还是奇兵呢?

李靖答:陛下的英明神武是天赋的,不是一般人所能学得来的。按兵法所说,自皇帝以来,〔用兵的方略〕都是首先运用正兵,而后讲求出奇制胜;首先讲求仁义,而后运用权谋诡诈。霍邑之战,我军因仗义而兴师,这是正兵;因建成坠马,右军稍向后退,这是奇兵。

太宗问:当时右军稍向后退,几乎坏了大事,怎么说是奇兵呢?

李靖答:大凡作战,用正规的战法,向前攻击便是“正兵”,有计划地退却使敌陷于不利便是“奇兵”,如果右军不后退,怎能诱致老生全力进攻呢!兵法上说:“以小利去引诱敌人,乘其混乱然后攻取它。”老生不知兵法,恃勇急进,不料被陛下断绝后路,为陛下所擒。这就是所谓变奇兵为正兵了。

太宗说:从前霍去病用兵作战,能与孙吴兵法不谋而合,这确有其事吗?当右军稍向后退,高祖大惊失色,我从侧后乘机攻击,反而造成我军的胜利,这与孙吴兵法也是不谋而合的,你说的话确有见地。

太宗问:凡是军队退却,都能说是奇兵么?

李靖答:不是的。军队退却的时候,如果旗帜参差而不整齐,鼓音大小而不应和,号令喧嚣而不统一,这是真正败退而不是奇兵,如果旗帜整齐,鼓声应和,号令统一,人马纷纭,[似乱非乱,]虽然退走,但不是真正败退,其中必定有奇。兵法上说:“敌人假装败退,不要追击。”又说:“能打却假装不能打。”这些都是用奇的说法。

太宗问:霍邑之战,右军稍向后退,这是天意吗?老生被擒,这是人力所为吗?

李靖答:若不是[陛下]将正兵变为奇兵,奇兵变为正兵,怎能取得胜利呢!所以善于用兵的,或奇或正,在于人的运用罢了。由于奇正变化达到神妙莫测的地步,所以人们常常把它归之于天意。太宗表示赞成。

 

·  原文

 

太宗曰:“奇正素分之欤,临时制之欤?”

靖曰:“按曹公《新书》曰:‘己二而敌一,则一术为正,一术为奇;己五而敌一。则三术为正,二术为奇。’此言大略耳。唯孙武云:‘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奇正相生,如循还之无端,孰能穷之?’斯得之矣,安有素分之邪?若士卒未习吾法,偏裨未熟吾令,则必为之二术。教战时,各认旗鼓,迭相分合,故曰分合之变,此教战之术耳。教阅既成,众知吾法,然后如驱群羊,由将所指,孰分奇正之别哉?孙武所谓‘形人而我无形’。此乃奇正之极致。是以素分者教阅也,临时制变者不可胜穷也。”

太宗曰:“深乎,深乎!曹公必知之矣。但《新书》所以授诸将而已,非奇正本法。”

太宗曰:“曹公云‘奇兵旁击’,卿谓若何?”

靖曰:“臣按曹公注《孙子》曰:‘先出合战为正,后出为奇。’此说与旁击之说异也。臣愚谓大众所合为正,将所自出为奇,乌有先后、旁击之拘哉?”

太宗曰:“吾之正,使敌视以为奇;吾之奇,使敌视以为正;斯所谓‘形人者’欤?以奇为正,以正为奇,变化莫测,斯所谓‘无形者’欤?”

靖再拜曰:“陛下神圣,迥出古人,非臣所及。”

 

  1. 译文

 

太宗问:奇兵与正兵是平时就先行区分的,还是临时根据情况而决定的呢?

李靖答:按《曹公新书》上说:“[在兵力对比上]我为二敌为一时,我就分兵为二,以一部分为正兵,一部分为奇兵;我为五敌为一时,我就以五分之三为正兵,五分之二为奇兵。”这仅是大概的说法。只有孙武说过:“作战的态势,不过奇和正罢了。但奇正的变化是没有穷尽的,奇正相互转化,就像旋转的圆环没有端末一样,谁能穷尽他的奥妙呢。”这才算真正懂得了运用奇、正的道理,哪有平时就加以区分的呢!如果士卒没有学会战法,部将没有熟习号令,就必须区分为奇、正二部分来教练他们。教战时,使各队识别指挥的旗帜和鼓音,按指挥反复进行分合变化的演习。所以说奇正区分和分合变化,只是一种教战的方法。训练完成,士卒都熟习了战法,然后就能像驱赶群羊一样,任由将帅指挥他们,谁还能认清奇正的分别呢!孙武所说的“用种种假象来欺骗敌人,同时要使敌人无法察知我的真实情况”,正是奇正运用到了最高的境界。所以平时区分[奇正]是为了进行训练,而临阵对敌时的奇正变化则是没有穷尽的。

太宗说:[奇正的运用,]真是深奥啊!深奥啊![以上的道理]曹公是一定知道的。但《新书》的说法只是教给诸将一般的法则罢了,不是专门论述奇正的原则的。

太宗问:曹公说:奇兵就是从侧面打击敌人。你认为怎样?

李靖答:曹公注释《孙子兵法》时还说:“先向敌人交战的是正兵,以后出敌不意的是奇兵。”这和[奇兵就是]从侧面打击敌人的说法不同。我认为两军正面交锋是正兵,临时捕捉战机出奇制胜的是奇兵。那有拘泥于先后、侧击的说法呢。

太宗说:我的正兵,使敌人误认为是奇兵,我的奇兵,使敌人误认为是正兵,这就是孙子所说的“形人”吧!善于变奇兵为正兵,变正兵为奇兵,这样变化莫测,这就是孙子所说的“无形”吧!

李靖再拜说:陛下圣明,您的说法实在远远超出了古人,不是我所能及的。

 

·  原文

 

太宗曰:分合为变者,奇正安在?

靖曰:善用兵者,无不正,无不奇,使敌莫测,故正亦胜,奇亦胜。三军之士,止知其胜,莫知其所以胜,非变而能通,安能至是哉。分合所出,惟孙武能之,吴起而下莫可及焉。

太宗曰:吴术若何?

靖曰:臣请略言之。魏武侯问吴起:两军相向。起曰:使贱而勇者前击,锋始交而北,北而勿罚,观敌进取。一坐一起,奔北不追,则敌有谋矣。若悉众追北,行止纵横,此敌人不才,击之勿疑。臣谓吴术大率多此类,非孙武所谓以正合也。

太宗曰:卿舅韩擒虎尝言,卿可与论孙吴,亦奇正之谓乎?

靖曰:擒虎安知奇正之极,但以奇为奇,以正为正尔。曾未知奇正相变,循环无穷者也。

 

  1. 译文

 

太宗问:军队在进行分合变化的时候,奇正表现在那里?

李靖答:善于用兵的人,无处不用正兵,无处不用奇兵,使敌人无法判断,所以正也能胜,奇也能胜。全军官兵,只知道胜利了,而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取得胜利,如果不是把奇正变化灵活运用到了极点,怎能做到这样地步呢。由分合而产生奇正的变化只有孙武才能做到,吴起以下都比不上他。

太宗问:吴起用兵的方法怎样?

李靖答:请让我概略说明一下。魏武侯问吴起:两军对垒时[要知道敌方将领的才能,应该采用什么方法?]吴起答:令勇敢的下级军官率领部队前往攻击,刚一交锋就败退,败退了也不要加以制止,借以观察敌军进攻的动作。如敌人前进、停止都有节制,见到我军败退也不追击,这是敌将有智谋的表现。如果敌人全军进行追击,士卒行动毫无秩序,这是敌将没有才能的表现,要立即进击不可迟疑。我认为吴起的方法大都是这一类的,不是像孙武所说“用正兵当敌,

[用奇兵取胜]”的原则。

太宗说:你的舅父韩擒虎曾说,你可以和他谈论孙吴兵法,也是指奇正说的吗?

李靖答:擒虎怎能知道奇正变化的奥妙,他仅仅知道以奇为奇,以正为正罢了,从来不知道奇正相互变化循环无穷的道理。

 

·  原文

 

太宗曰:古人临陈出奇,攻人不意,斯亦相变之法乎?

靖曰:前代战斗,多是以小术而胜无术,以片善而胜无善,斯安足以论兵法也。若谢玄之破苻坚,非谢玄之善也,盖苻坚之不善也。

太宗顾侍臣检《谢玄传》阅之曰:苻坚甚处是不善?靖曰:臣观《苻坚载记》曰:秦诸军皆溃败,唯慕容垂一军独全,坚以千余骑赴之,垂子宝劝垂杀坚,不果。此有以见秦师之乱,慕容垂独全,盖坚为垂所陷明矣。夫为人所陷而欲胜敌,不亦难乎!臣故曰:无术焉,苻坚之类是也。

太宗曰:《孙子》谓多算胜少算,有以知少算胜无算。凡事皆然。

 

  1. 译文

 

太宗问:古人临阵出奇,攻敌不意,这也是奇正变化的法则吗?

李靖答:古代的战斗,多是一些稍有智谋的人战胜没有智谋的人,一些稍有能力的人战胜没有能力的人,这些人哪

能谈得上懂兵法呢。如东晋时谢玄在淝水击破了苻坚,不是谢玄善于用兵,而是苻坚不善于用兵的缘故。

太宗命侍臣拣出谢玄的传记阅览以后说:苻坚哪些地方处理不善呢?

李靖答:我看《苻坚载记》说:[淝水之战时]秦各军都溃败,只有幕容全一军[三万人]独能保持完整。符坚率领残兵千余骑,来到慕容全的营地,慕容垂的儿子慕容宝劝垂杀坚,垂未杀。从秦军溃败和慕容垂一军独能保持完整的情况来看,苻坚被慕容垂所陷害就是很明显了。既为人所陷害,还想战胜敌人,不就难了吗。所以我说,没有智谋的就是苻坚这一类的人。

太宗说:《孙子》说策划多的可以战胜策划少的,这样看来,策划少的就可以战胜没有策划的了。一切事情都是这样。

 

·  原文

 

太宗曰:黄帝兵法,世传“握奇文”,或谓为“握机文”,何谓也?

靖曰:奇音机,故或传为机,其义则一。考其词云:“四为正,四为奇,余奇为握机。”奇余零也,因此音机。臣愚调兵无不是机,安在乎握而言也,当为余奇则是。

夫正兵受之于君,奇兵将所自出。法曰:“令素行以教其民者,则民服。”此受之于君者也。又曰:“兵不豫言,君命有所不受。”此将所自出者也。凡将正而无奇,则守将也;

奇而无正,则斗将也;奇正皆得,国之辅也。

是故握机握奇,本无二法,在学者兼通而已。

 

  1. 译文

 

太宗问:黄帝的兵法,一般传说叫“握奇文”,或者叫“握机文”,究竟怎样说法?

李靖答:“奇”可以读为“机”,所以有人将“奇”传为“机”,它们的意义是一样的。按《握奇经》上说:“[天、地、风、云]四阵为正,[龙、虎、鸟、蛇]四阵为奇,剩下的‘奇’[由大将掌握],称为‘握机’”。所谓“奇”就是剩余的兵力[中军],因“奇”可读为“机”,[所以有人把“握奇”当作“握机”。]我认为用兵无处不是战机,哪能只就掌握而言,应当理解为掌握机动力量[随机应便]才是正确的。

正兵是受命于君主的,奇兵是决定于大将的。兵法说:“国家的法令平素能贯彻执行,从而教育了人民,人民就会服从调遣。”这是说兴兵作战的正兵是受命于君主的。又说:“作战行动,君主不能预为约束。君主的命令如不适应战场情况也可以不投受。”这是说[临敌制胜的]奇兵是决定于大将的。大凡将领只知用正而不知用奇的,是墨守成规的将领;只知用奇而不知用正的,是鲁莽从事的将领;奇正都运用得当的,才是辅国的良将。

所以说“握机”、“握奇”,本来没有两种方法,在于学者融会贯通罢了。

(按:不易与易;不变应万变;体不变,用变。道之体,以恒存为德。名之曰中。道之用,以流行无尽。名之曰化。知中则常,知化则易。守中运化。)

 

·  原文

 

太宗曰:陈数有九,中心零者,大将握之,四面八向皆取准焉。陈间容陈,队间容队。以前为后,以后为前。进无速奔,退无遽走。四头八尾,触处为首,敌冲其中,两头皆救。数起于五,而终于八,此何谓也?

靖曰:诸葛亮以石纵横布为八行,方陈之法即此图也。臣尝教阅,必先此陈。世所传握机文,盖得其粗也。

 

  1. 译文

 

太宗问:握机阵分为九个阵,[外有四正四奇,]中央的一阵由大将掌握,周围各阵都以他的号令为准。大阵之中包括了许多小阵,大队之中包括了许多小队。可把前阵作为后阵,后阵作为前阵。由于进退都是齐一的,所以进不速奔,退不急走。四头八尾,敌人触犯的部分都可作为首部,敌若冲击中间,首尾都来救应。布阵的数目最初是五个,以后演变到八个。这是什么道理呢?

李靖答:诸葛亮用石头纵横排列成八行[垒成八升阵],这和[黄帝九军]方阵之法一样。我过去训练部队,必先教会这种降法。世人所传的握机文,仅仅说明了它的概略罢了。

 

·  原文

 

太宗曰:天、地、风、云,龙、虎、鸟、蛇,斯八陈何义也?

靖曰:传之者误也。古人秘藏此法,故诡设八名尔。八陈本一也,分为八焉。若天、地者,本乎旗号;风、云者,本乎幡名;龙、虎、鸟、蛇者,本乎队伍之别。后世误传,诡设物像,何止八而已乎?

 

  1. 译文

 

太宗问:以天、地、风、云,龙、虎、鸟、蛇,作为八阵的名称,它的含义是什么?

李靖答:这是后人传说的错误。古人为了保守这一阵法的秘密,所以故意设立八种奇怪的名称。其实八阵本来是一个整体,不过区分为八个部分罢了。像天阵、地阵是根据旗号命名的,风阵、云阵是根据幡名命名的,龙、虎、鸟、蛇各阵是根据部队代号而命名的。后人传[龙阵像龙,虎阵像虎……],如果各降都要假设各种物像,其何止八种呢?

 

·  原文

 

太宗曰:数起于五,而终于八,则非设像,实古制也。卿试陈之。

靖曰:臣案黄帝始立丘井之法,因以制兵,故井分四道,八家处之,其形井字,开方九焉。五为陈法,四为间地,此所谓数起于五也;虚其中,大将居之,环其四面,诸部连绕,此所谓终于八也。及乎变化制敌,则纷纷纭纭,斗乱而法不乱;混混沌沌,形圆而势不散;此所谓散而成八,复而为一者也。

太宗曰:深乎!黄帝之制兵也!后世虽有天智神略,莫能出其阃阈,降此孰有继之者乎?

靖曰:周之始兴,则太公实缮其法,始于歧都以建井亩,戎车三百辆,虎贲三百人,以立军制。六步七步、六伐七伐以教战法。陈师牧野,太公以百夫致师,以成武功,以四万五千人,胜纣七十万众。

周《司马法》本太公者也,太公既没,齐人得其法。至桓公霸天下,任管仲,复修太公法,谓之节制师,诸侯毕服。

太宗曰:儒者多言管仲霸臣而已,殊不知兵法乃本于王制也。诸葛亮王佐之才,自比管、乐,以此知管仲亦王佐也。但周衰时,王不能用,故假齐兴师尔。

靖再拜曰:陛下神圣,知人如此,老臣虽死无{女鬼}昔贤也。臣请言管仲制齐之法:三分齐国以为三军。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五乡一师,故万人为军。亦由《司马法》一师五旅,一旅五卒之义焉。其实皆得太公之遗法。

 

  1. 译文

 

太宗问:布阵的数目最初是五个,最终演变到八个,非因物像而设,其实这是古代的制度,你可以谈谈这个问题。

李靖答:黄帝最初实行井田制,创立“丘井之法”[以治理人民],并根据井田制建立了军事制度。一井用四条道

路分开,八家环绕,共处一井,[中间作为公田,]它的形状像个井字,分开则为九块方地。[开始,以前、后、左、右、中]五处用作布阵,四个角落作为空地,这就是所谓阵数起于五个的由来;其后空出中央部分,由大将居中指挥,以前后左右及四个角落相连环绕在四周[成为八阵],这就是所谓阵数演变成八个的由来。等到分合变化打击敌人的时候,则旌旗纷纷,人马纭纭,战斗似乱而阵法不乱,部队行动,有如奔流,由方阵变为圆阵,而阵势仍然不散;这就是所谓分散开就成为八小阵,合起来就成为一大阵的说法。

太宗问;黄帝建立的军事制度,意义很深奥啊!后人虽有很高的智慧,很深的谋略,也没有能够超出他的范围的,从他以后又有谁能继承他的兵法呢?